“呃……嗯?”夏尔石化了。
“能够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是目前工业的极限了!虽然我能够提出理论,但无法验证的理论就是猜想。
除非圣城解开了‘第六封印’,让各国获得新的技术——包括材料学和锻造学方面的研究——否则就还早着呢,小子。”
牛顿低头想了想,说:“至少还早六百年,这种技术至少早了六百年——这么一想,我还是挺厉害的嘛!”
“可已经有人开始害怕啦。”
夏尔挠着头:“有些人的眼光还是挺长远的,如果他们想要弄死你怎么办?”
“我不怕啊。”牛顿吹着口哨:“反正有皇家保着我,这些年想干掉我的又不是一两个了,我怕什么?
需要怕的不是你么?你可是我的贴身助手啊。”
“……”
夏尔愣了一下,忍不住骂了个脏字儿:“我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你这么一个神经病!”
“身为我的助手,为了研究总要有所牺牲,最好献完青春献子孙,现在到你奉献生命的时候啦,不要怂啊夏尔。”
牛顿眼神怜悯地看着他,安慰道:“大家谁不是真么过来的呢?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可比你……哈哈,不对,我年轻的时候可比你现在这鬼样好多啦!
当时那一群研究院的糟老头子简直把我当宝贝一样!每天嘘寒问暖,生怕我心情不好,甩手不干。简直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就算我要把研究院点着玩,他们都会给我泼满油脂,铺好引线然后把火把放进我的手里,最后找一帮人来给我鼓掌!”
“……”
“他们都是好人呐,可惜运气不好,死得都比较早。”
说道这里,他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手中抖落的烟灰,眼神就落寞起来:“说真的,这个世界上,会真得把我当成宝贝的也只有他们了吧?
这个研究所是他们的遗产,这个项目是他们最后没有完成的研究,就连那本黄书都是他们送我的成人礼。
仔细一想,那群老货留下来的东西还挺多。
可我能留得下的,却越来越少。”
他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夏尔沉默了许久,轻声说:“你赶走所有的炼金术师,强行将工期拖延到现在,保证他们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必须接受你的设计……就是为了这个吧?
眼光长远的人会明白它究竟代表什么的,老头儿。到时候,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把你送上绞刑架。
你浪也浪了这么多年,不会真得想要作死吧?”
牛顿忍不住笑了,掐灭烟卷,缓缓摇头。
“夏尔,我早说过了,我之所以成功,是因为我踩在巨人的肩膀上。”
牛顿拔起长锥,凝视着那暗金色的辉光,轻声呢喃: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群愿意让我踩在他们肩膀上的巨人已经死了,可总要有人代替他们走完未尽的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师兄给你看个宝贝
秋季的深夜,天上下着大雨。
披着黑色雨披的人影站在马车旁边,为安德烈拉开了车门。安德烈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微微颔首:“劳烦你久等了,盖文。”
“分内之事,先生。”盖文只是笑笑。
随着车门合拢,马车冲进了雨中,向着上城区行进而去。
在沉默地车中,安德烈将长锥放在膝盖上,缓缓松开。他握得太过用力,发白的骨节舒展开来,便隐约发出石块摩擦的声音。
“这两天和研究院对接的事情就由你来吧。”他忽然说,“务必保证九天之内四百支装配完成。”
盖文颔首,“是。”
“辛苦你了。”安德烈闭目养神,“这么晚了,让车夫先送你回去吧,我也累了。乐团的事情,明天再说。”
“是。”盖文应诺,并没有什么意见。
很快,马车停止,盖文道别之后,撑起黑伞离去。马车重新开始行进,恢复寂静的车厢中连呼吸声都断绝了。
只是那一双低垂的眼眸中,却有隐隐的光芒如剑。
安德烈按着膝盖上的长锥,像是摸着烧红的铁,手指擦过锋刃,便裂开一道口子,血色殷红渗出,沿着锋刃落在地上。
无声地,长锥化作粉末,粉末落在地上,渐渐消散了。
“代替乐师的机器?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安德烈抬起眼眸,凝视着面前的黑暗。声音低沉:
“总有一天。牛顿,你会下地狱的。”
…
…
暴雨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隐隐的风声似是吹动了大厅里的那一盏昏黄的灯,黯淡地灯光在雨声中越发的衰微。曾经富丽堂皇的大厅在映照中只剩下一片模糊,像是被风化之后落满尘埃。
被雨水淋透的年轻人悄悄地推开侧门走进来,可看到灯光下那个衰败苍老的男人变愣住了。那个衰败的男人脸上还带着呼吸器,那些细长的胶管和他斑白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就像是生长在一处。
隐约中有呼吸传来,带着肺水翻滚的声音。
听到脚步声,苍老地男人便睁开眼睛,凝视着盖文。
盖文的脚步一顿,轻声说:“父亲,我回来了。”
许久的沉默之后,呼吸器下传来了厌恶地声音:“你还知道回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么?”
盖文低下头,“抱歉,父亲。这两天乐团比较……”
“够了,那些好听的话不要再说了。”男人烦躁地挥手,“盖文,你成为皇家乐师之后,眼里就没有家族了么?不要让你母亲失望!”
盖文愣住了,铁灰色的眼瞳颤动着。许久之后垂下眼眸:
“是。父亲。”
苍老的男人冷哼了一声,神情不满:“今天是安德烈副团长的马车送你回来的?为什么不请他一起来用晚饭?”
盖文犹豫着,低声说:“副团长他今天工作已经……很累了。”
男人眼中闪过不加掩饰的失望,从他身上收回视线:“算了,本来就不应该指望你什么。
像你这种人,只要不要给家族添麻烦就好。”
盖文握紧衣襟,沉默不语。
“还有……”苍老地男人竭力地喘息着,从轮椅上直起身来,看着他:“班纳的事情……你办得怎么样了?”
“费林先生已经像我保证,三年后的名额中班纳一定有一席之地。”
“三年?!”
嘶哑地声音提高了。苍老地男人被惹怒了,瞪着他,浑浊地呼吸声里夹杂着含糊地质问:
“你还想让班纳再浪费几年?你的心里连你弟弟的位置都没有么!失望……你太令我失望了,盖文!”
他竭力地呛咳起来,咳嗽地声音像是铁锤砸在空旷地洞穴中。盖文赶忙上去搀扶,却被他不耐烦地推开。
有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将他拉开,然后走上前去,温柔地给老人按着背脊,娴熟地注射了止咳地药剂。
盖文愣在原地。
“无所谓的,父亲,就算不靠哥哥,我也能成为皇家乐师。”
班纳轻声地安抚着老人,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推起轮椅:“等得太晚了,您先去睡吧。”
少年推着老人走出了大厅。
盖文怔怔地凝视着他们的背影远去,想要伸手说什么,许久之后,无力地垂下手。
昏暗地灯光中,他坐在落满尘埃的沙发上,疲惫地垂下眼眸。
在窗外,隐约的电光闪过,照亮了雨幕。
在枯枝上,知更鸟收回了视线,振翅飞起。
…
…
同样的暴雨之夜,回到家舒舒服服跑了个澡的金发青年围着一条浴巾,在地下室里,对着工作台上那一具面目全非的金属骨架啧啧称奇。
“……内部动力循环堵塞,压力泵毁坏、人造肌肉粉碎性撕裂了百分之八十,以太神经也因为过载瘫痪了。”
他简单地翻看了一下那具骨架,摇头:“不行,完全报废了啊,叶子,你这一次作死做的有点狠啊。
难道你去跟传说中的开膛手大战了三百回合?”
“……差不多。”
工作台的对面,浑身缠满绷带,脸上还贴着两张膏药的叶青玄忍不住别过头。
现在的他几乎处于瘫痪状态,浑身上下稍微一动就是撕裂的他疼痛。
只是不知为何,在灯光之下,他的眼瞳却显露出异质的感觉。明明是纯黑的,但是却带着一种仿佛透明的感觉。
一眼看上去,便像是望进了清澈的深潭中,看不到底,也看不到边。像是藏着看不见的漩涡,拉扯着人的神智,令人忍不住神志恍惚。
夏尔检查了半天之后,丢下扳手,摇头:“不行,没法儿修了。”
“嗯?”
叶青玄顿时一愣,心里有些惊慌:“不会吧?”
一直以来,这一套‘铁骨’陪着他出生入死多少次,要是没有它,以叶青玄的废柴体质,早就死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现在听到夏尔这么说,他顿时有一种心痛感:以后再作死可怎么办啊!
“已经完全不行了,你看这里。”
夏尔指着骨架的主干,给他看上面细密的裂纹,伸手敲了敲,铁骨便发出空洞的回音。
叶青玄皱起眉头。
“你也听出来了吧?”夏尔提起那具骨架,略微地摇晃了一下,便发出了细碎的杂音。
“材质的内部已经彻底坏掉了,勉强修好是没问题,说不定你勉强动一动,它就会自己碎成一地。碎掉还好,万一什么地方卡主……嘿嘿,你也不想在准备逃命的时候发现一条腿没法动了吧?”
“那怎么办?”
“丢了吧。”夏尔摇头叹气:“坏成这个样子,想要修好,还不如重新造一具。毕竟是我十五岁时的设计,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叶青玄沉默半响,伸手摸了摸那一具骨架,黯淡地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别难过。”
夏尔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了神秘地笑容:
“——师兄给你看个宝贝。”
说着,他不知道从里摸出了厚厚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册子都进了叶青玄怀里:“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你手抄来的小黄书?”
叶青玄端详着手上那一本封皮上空空荡荡的书册,满怀疑惑地掀开,却陷入沉默。许久之后,他抬起头,脸色苍白:
“……师兄,你知不知道你偷偷带这种东西出来,要判多少年?”
“没被抓住就不算咯。”
夏尔咧嘴一笑:“请我干活儿,总要让我收点工钱吧?”
在叶青玄展开的书册中,写满了蝇头小字,还有一幅幅细致而严谨的图案——可以看出,这是手绘的原本,上面还残留着潦草的批注和字迹。
就像是死去的巨人被从厚重的岩层中开掘而出,尸骨散发着狰狞地寒意,只是翻看便令人觉得不寒而栗。
刚开始看的时候还觉得一头雾水,可是一旦将那些东西从脑内拼凑起来,便能够想象出它究竟是什么见鬼的东西。
“这是……大天使装甲?”
叶青玄压低了声音。
“严格来说,是六十年的旧式,放松一些,这只是内部骨骼系统的部分,而且不包括以太系统和武器系统。”
夏尔吹着口哨:“我扛着一个糟老头子在机密书库里找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这玩意,亏我法眼如炬,嘿嘿……要不然这个亏岂不就白吃了?”
“法眼如炬个鬼啊!
”叶青玄的表情抽搐:“你只是手欠顺手摸了一本回来吧!”
“别扯那么多了,你就说要不要吧!”
“要!”叶青玄下意识地抱住书册:“为什么不要?”
“那就好办了!”
夏尔勾着他的肩膀,搓了搓手指:“现在咱工具都齐全着,就缺点材料了。师兄知道你路子广,要不你给想想办法?”
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材料单放到他的面前,明显是早已经等着叶青玄这句话了,然后拉他一起做共犯了。
“……”
叶青玄看着他,神情古怪,欲言又止。
“怎么了?”夏尔一愣:“难道有什么问题搞不定?”
“搞是搞的定,但……”叶青玄沉默许久之后,捂住眼睛:“师兄你有没有发现你的浴巾早就掉地上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悲叹之子
午后,下城区,破酒吧地门被推开了。
浓厚到快要呛死人的烟味儿和劣质酒精味儿从门里涌出来,几乎要呛人一个跟头。喧嚣的酒吧里,那些抽着烟卷打牌的男人回头,看向门口。
在门口的刺目阳光里,有一个撑着手杖的剪影,他头戴着礼帽,衣冠楚楚,似乎可和这里毫不匹配。
只是在看到那个人影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浑身紧绷:在那一片模糊中,似是有一双眼瞳在看着自己,摄人心魄。
隔着久远的距离,却看到自己的倒影,那倒影苍白地像是坠入深渊的死尸。
在酒吧最里面,背对着门口的老人回头,看到他,便愣了一下,旋即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当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来者坐在了他的对面,将礼帽摘下来,放在桌子上。
”好久不见,鬼手先生。“叶青玄说。
鬼手深深地看了叶青玄一眼,脖子上的绒毛根根竖起,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阴森的东西。
几天不见……他又变强了。
甚至令鬼手也渐渐忌惮了起来。
“福尔摩斯先生,你最近变得吓人了不少。”
“非我所愿。”
叶青玄苦笑:”说实话,我情愿戴上墨镜上门,可惜,戴上也没用。“
“看来你在阿瓦隆之影中收获不少。”鬼手收回视线,指了指桌子上的纸牌:“来一局?”
叶青玄忍不住笑了。随手抓起一张鬼牌。摇头:“算了,和鬼手打牌,我自信不起来。”
他放下纸牌,纸牌落在桌面上,却已经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张红a,很快又重新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红a已经回到了鬼手的手中。
他丢下纸牌,遗憾地叹息:“真可惜。好久没出千了,最近手痒得厉害。”
“萨满恢复的怎么样了?”
“我很想说已经痊愈,可惜……还是老样子。”鬼手耸肩:“半死不活的,不过好歹还能撑一段时间。”
“很正常,那种伤势,什么时候死掉都不奇怪。”
叶青玄耸肩,将口袋中的材料单递给他:“今天来这里,希望你能帮我凑齐上面的东西。”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尽快。”
鬼手并不去看。只是招手,酒保过来看了桌上的纸条,沉思片刻之后低声对鬼手耳语了几句。
鬼手说:“四天。”
“可以。”
叶青玄正准备起身,却没想到鬼手将酒杯放在他面前,琥珀色的酒液倒入其中。
“既然来了,不如来一杯?你刚刚将陪我喝酒的家伙们都吓跑了啊。”
叶青玄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闲散样子。耸了耸肩。端起酒杯。
“祝今日常有。”
鬼手举杯相敬,畅快地一饮而尽:“还合胃口么?”
“好酒。”
叶青玄点头:“说实话,你的品位比我想得要好。”
“在阿瓦隆,下城区的下等人们最喜欢喝的是‘煤油’,一种勾兑的劣酒。省钱,喝酒只是为了买醉。
我原来很喜欢喝那样的酒,因为越醉,我的手就越快……”
鬼手玩弄着纸牌,在指尖变换花色,似是感慨:“后来我有了钱。有了地位,走到哪里别人都不当我是扒手了,都喊我鬼手先生。
我成了一个上等人,喝得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高档起来了,其实到现在……我连这瓶酒的名字都喊不出来。
萨满老是嘲笑我,说我喜欢装样子。不过像我这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