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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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帐春-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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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酥油泡螺就是把乳酪与蔗糖霜和在一起,熬之滤之漉之掇之印之,形状为带骨鲍螺,上头纹溜就像螺蛳儿一般,有粉红、纯白两样儿。入口香甜,满嘴绒意。
  “王妃,方夫人方才来了,说要求见。”雪雁打了帘子进来,替苏锦萝沏一碗茶。
  今日皇帝的赏赐刚下,府内、府外乱糟糟的没个安生。苏锦萝便索性窝在屋子里头,没出去。而陆迢晔那厮自昨晚出去了便没再回来,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外头捣鼓些什么。
  “方夫人?”朱翘怜?
  苏锦萝大致能猜到,朱翘怜是来寻陆迢晔求情的。她见不着陆迢晔,便想着先见自己,让自个儿吹吹枕边风也好。
  “不见。”苏锦萝想,若是自己见了人,势必会觉得她可怜,兴许一个心软便应了,那可不好。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见。
  “是。”雪雁应声,出去打发人,片刻后却慌慌张张的回来道:“王妃,方夫人被家仆冲撞,怕是不好了。”
  苏锦萝想起朱翘怜身怀有孕的事,当即便安排婆子将人抬进厢房,找府内大夫诊治。


第70章 
  初见朱翘怜时; 正是她与方淼新婚时,容貌虽不是一等一; 但一股子女子英气; 让人侧目。
  可如今,躺在榻上的女子,面色惨白,身形瘦削,哪里还有当初的英姿勃发。
  “如何?”苏锦萝站在户牖处询问府中大夫; 并未与朱翘怜相见。
  大夫拱手作揖道:“胎像不稳; 不能随意挪动,不然恐不保。”
  苏锦萝点头; 唤来雪雁,“雪雁; 你去告诉明远,让他好生照料方夫人。缺什么便拿什么,”顿了顿,苏锦萝又加了一句话; “只一条,方夫人若要见我,便说我回理国公府去了; 不在府内。”
  “是。”雪雁应声去了。
  苏锦萝领着玉珠儿回了院子,路过书房; 却见陆迢晔正坐在里头跟人说话。
  那人穿一件薄衫; 身形魁梧; 状似武将,看相貌,粗犷异常,不似皇城中人。
  两人似已说完话,那人起身,推门步出书房。
  苏锦萝领着玉珠儿避在廊下,眼见那人走远,这才提裙进书房。
  先前抄家时,陆迢晔的书房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书橱、书桌等物尽毁,更别说是那些书籍、孤本了,尽数被撕毁。如今重新搬了物事进来,规整好后,纱橱后多一小间,床榻、木施等物一应俱全,俨然就是一缩小版的寝室。
  苏锦萝曾问他为何要在书房内隔一小间,那人笑而不语,然后压着她就在小间内胡天胡地来了一通。
  经历过这番言传身教,苏锦萝才明白,这小间存在的意义。
  “方才去的是谁?”
  提裙坐到陆迢晔对面,苏锦萝捻起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沙软细腻的绿豆糕入口,里头满是香甜的红豆沙。苏锦萝享受的半眯起眼,禁不住又多吃了几块,直到小腹微饱,才恋恋不舍的住了手,准备给晚膳留个肚子。
  “陆府牙将。”陆迢晔靠在太师椅上,单臂搁在书桌上,面上虽带笑,但气势却不低。
  “罗延规的手下?”苏锦萝惊奇道:“罗延规不是已经回陆府了吗?他的牙将怎么会在这里?”
  “人家说回,你就信?”陆迢晔慢条斯理的倒了一碗茶水,推给苏锦萝。
  苏锦萝噘嘴,轻抿一口香茗。
  “那罗延规的牙将,为什么会来寻你?”
  陆迢晔但笑不语,只岔开话题道:“今日天晴,三皇子妃相邀你我二人一道泛舟湖上,王妃觉得如何?”
  三皇子妃?苏锦萝蹙眉,想起那个坐在香车宝马里的三皇子妃,脱口而出道:“我听闻这三皇子妃容貌艳绝,可是真的?”
  陆迢晔挑眉,“言之过甚。”
  那就是已经见过了。苏锦萝撑着下颚靠在书桌上,白嫩指尖点在红木桌面上,绕着上头的纹理一下又一下的打着圈。
  “王妃有话要说?”对于苏锦萝的小动作,陆迢晔再熟悉不过。他盯着小妇人的粉嫩指尖,喉头轻动,仿佛那指尖点的不是桌面,而是他的身体。
  换了个姿势,陆迢晔仰头又灌下一口凉茶。
  自狱中出来,陆迢晔便深觉,自己真是越来越离不开这个小妇人了。明明每日里都能尝到,但他就像是初开蒙般,怎么吃都吃不够。
  只要一想到这小妇人红着眼,软声求饶的模样,陆迢晔便觉腹中烧灼的厉害。
  随着年纪渐长,苏锦萝的身段越发纤细苗条,身量似乎也拔高了一些。那张瓷白小脸虽依旧生嫩,但眉梢眼角的妩媚娆意却怎么藏都藏不住。就像是块即将被雕琢而成的璞玉,迫不及待的要破壳而出。
  对此,陆迢晔又喜又忧。喜的是这块璞玉是自己一手雕琢而出,成就感自然不言而喻。忧的是他辛辛苦苦雕琢灌溉出来的璞玉,就要被人觑看了,这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虽干掉了一个方淼,但保不齐会有更多的“方淼”冒出来。
  若这小妇人是生在金丝笼里头的,该多好。
  “唔,那,那你觉得,是那三皇子妃好看,还是我好看?”小妇人睁着一双眼,惴惴不安的偷觑一眼,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忐忑。
  陆迢晔回神,听到小妇人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你笑什么!”苏锦萝气急,又羞又恼的直拍面前的书桌,拍的掌心钝痛。
  握住苏锦萝的小手轻捏,陆迢晔替她按着指尖,语气轻柔道:“自然是萝萝好看。”
  听到男人那哄孩子似得声音,苏锦萝面色臊红的低头,声音嗡嗡道:“你就会哄我。”
  男人低笑一声,慢条斯理从太师椅上起身,探身过来,凑到苏锦萝耳畔处说话,那温软的吞吐气息绵绵缠缠,就像侧院长势正盛的女萝,将苏锦萝紧紧网在其中。
  “我只会哄你。”
  廊下的鹦哥儿正在顺毛,玉珠儿抱着奔奔和香香出来晒太阳。那四只小绒兔子毛团似得在庭院里滚滚跳跳,玩的不亦乐乎。
  天色已渐凉爽,苏锦萝依旧穿着夏日的裙衫,她微微倾身,便能闻到男人身上的冷梅香。
  曾几何时,因着这个人,自个儿还得了一个羞人道的病。如今,她却会因为这个人的一句话而面红心跳。
  苏锦萝觉得,自己真是个善变的女人。
  小妇人面色一瞬燥红,就似流霞芙蓉般的沁出粉嫩,让人看在眼中,恨不能好好尝上一口。
  这样想着,陆迢晔也就这样做了。
  他一口咬住苏锦萝的脸蛋肉,叼在嘴里。
  “啊……”
  苏锦萝惊呼出声,“你做什么,不是还要去泛舟的嘛……”
  “嘘,就尝一口。”
  话虽是这样说,但小妇人的味道太好,陆迢晔实在是舍不得放嘴。
  ……
  事实证明,男人的话是不能信的。
  苏锦萝盯着花棱镜中自己的脸,左左右右的看,最后无奈的捂脸跺脚,踩得脚下白玉砖“啪啪”作响。
  “我这还怎么出去呀……”
  那两团红晕晕的东西,比上了胭脂都可怕。
  陆迢晔已换过衣袍,听到苏锦萝的哀嚎声,从屏风后走出,敲着折扇上前。“我瞧瞧。”
  微冷的折扇挑起苏锦萝的下颚,苏锦萝有些不适的偏了偏头,被陆迢晔调戏似得勾了回来。
  “这位美人,如何称呼?”一改外人面前的清冷模样,此刻的陆迢晔像极了皇城内那些整日无所事事只知溜猫逗狗、调戏美人的登徒浪子。
  不过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称呼她为美人呢……苏锦萝顶着两坨红晕,面色羞赧的绞着一双素手。“你别玩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人何必如此无情?”陆迢晔作势凑上来,在苏锦萝的唇上偷了一个香。
  苏锦萝一把推开人,羞得直跺脚,“你还亲!”都要把她亲成猪头了。
  “甚美。”陆迢晔站直身子,手中折扇潇洒一转。也不知是在说人,还是在说方才的滋味。
  “爷,王妃,马车已经备好了。”户牖处,传来雪雁的声音。
  苏锦萝胡乱拍打着面前的陆迢晔,使劲把自己的脸凑过去,“你瞧嘛,让我怎么去嘛?”
  苏锦萝是个爱美的小女子,她知道那三皇子妃容貌甚美,自个儿定是比不过的,可怎么也要打扮打扮,挣扎一下吧。现下倒好,顶着这两团东西,她如何出去嘛。
  “多好,都不用点胭脂了。”陆迢晔慢条斯理的说完,对上苏锦萝那双控诉的大眼睛,轻咳一声,取出一纱巾给她覆在脸上。
  “便说你偶生了一些红疹,不宜见风,如何?”
  苏锦萝噘嘴,没有说话,默认了。
  ……
  申时三刻,陆迢晔带苏锦萝至宣龙湖。
  湖光晚色,飞霞流映,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景色宜人。
  苏锦萝拽着陆迢晔的宽袖,小心翼翼的踩着木板往画舫上去。
  这画舫与三皇子妃在外的奢侈名声异常相配。外看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分上下两层。宫灯高悬,琉璃璀璨,珠玉宝石镶嵌。里头人影攒动,丝竹靡靡之音不断。
  “对了,明远有没有跟你说,我将方夫人留在府内厢房里了?大夫说,她身怀有孕,若是随意移动,怕会落胎。”苏锦萝正走路,突然想到了朱翘怜这事。
  “此些府中内事,王妃自己决定便好。”
  “哦。”苏锦萝偷觑人一眼,见人真的连面色都没变,就知道这个人是真的不在意。
  由人引着上了画舫。苏锦萝耳畔处瞬时充斥起一股钟罄丝竹声。
  画舫上挂一排珠帘,清凌凌的随风晃动,颗颗晶莹剔透,价值不菲。
  有数位宫娥立在珠帘前,盈盈行礼,声音轻娇道:“给静南王,静南王妃请安。”
  苏锦萝略扫一眼,这些宫娥容貌皆十分出众。
  “贵客可来了?”珠帘纱幔后传来一道女声。
  苏锦萝顺势看去,率先看到的是一只涂着蔻色指甲的手。十指青葱,慢条斯理的拨开纱幔珠帘,由宫娥扶着,袅袅而出。
  迎面扑来一阵浓郁的荷花香,苏锦萝下意识皱起秀鼻。荷花本是一种清香怡人的东西,却不想到了这三皇子妃身上,竟变成了这般浓郁的艳俗之物。
  “难得四叔肯来。”王氏掩唇娇笑。她穿一件大红通袖罗袍,下头一条百花裙,头上一副金玲珑草虫头面,腕子上一对通透碧镯。珠翠堆盈,鬓畔宝钗,描眉画目的带着妆,一派浓妆艳抹之相。
  因着先前听闻了王氏美名,苏锦萝心中抱有期待,如今一看,美虽美,但过于俗艳,缺了那么几分气韵。
  气韵这种东西,最是挑人。而这整个皇城内气韵最好的人,怕就是她身边的陆迢晔了。
  陆迢晔今日未曾如何装扮,只换了一件月白长袍。他手持折扇,身形颀长的立在琉璃灯下,面容俊美,挺拔如松。
  周边宫娥虽皆低着脑袋,但苏锦萝能感觉到这一束束往陆迢晔那边投过去的视线,黏糊糊的就跟粘在身上的热汗似得甩不掉。
  至于嘛,怎么每个瞧见这厮的人都恨不能把眼珠子贴上去?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
  苏锦萝看一眼陆迢晔,视线一扫,对上那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面色涨红的偏头。
  还,还真是挺好看的。
  “四婶子怎么戴着面纱?”王氏说着话,就要上前去扯苏锦萝的面纱。
  苏锦萝向后退一步,陆迢晔抬起手中折扇,一把敲在王氏腕子上。
  瞧着是轻轻一记,如羽毛浮水,但王氏却被震的手一抖,几乎连绣帕都拿不住。
  “我生了一些红疹,不得见风。”苏锦萝站在陆迢晔身后半步远的地方,解释道。
  王氏听罢,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一步。
  “三皇子妃放心,这红疹不会传人。”陆迢晔凉凉道。
  王氏尴尬一笑,赶紧领着人往内去。
  “先前在街上突遇四婶子,劳四婶子大方让路,实在是让我这做晚辈的惭愧。在这处,给四婶子赔不是了。”王氏现年十八,比苏锦萝年长,这四婶子长,四婶子短的,叫得苏锦萝十分不适。
  “无碍。”苏锦萝乖巧坐在陆迢晔身边,小小吃一口王氏的赔罪酒,然后就盯住面前的细巧果品不动了。
  注意到苏锦萝的视线,王氏赶忙道:“都是些寻常甜口的东西,四婶子尽管尝,若是尝的好了,走时再带些去。”
  宴案上,摆着纯蜜盖柿、酥油松饼、透糖大枣、骨牌减炸、芝麻象眼、蜜润绦环等甜味糕点,还有柳叶糖、牛皮缠、饴糖等物。都是些甜口的糜烂物。
  苏锦萝伸手,小心翼翼的捻了一颗透糖大枣。
  那枣很大,浇一层糖水,表面变得亮晶晶的。塞进嘴里,外头硬邦邦的,咬开后,里头却是软绵绵的。
  枣太大,苏锦萝戴着面纱,面颊拱起一块,牙齿磕着,都不好咬。
  “贪食。”陆迢晔用折扇敲了一记苏锦萝,然后抬起金勺子戳一颗透糖大枣,把它划开,分成小块,给苏锦萝放到面前的碟子里。
  苏锦萝艰难的吃完一大颗透糖大枣,看到陆迢晔的贴心举动,赶紧又指了指那饴糖。
  饴糖被置在一只白玉碟里,大大方方拳头那么大一块,形状不怎么规整。旁边放一把金制小锤,应当就是用来敲了吃的。
  陆迢晔用锤子敲下一块饴糖,自顾自的吃了一块。
  苏锦萝瞪眼,喉咙里发出软绵绵的抗议声。陆迢晔轻笑,朝她舔了舔唇,舌尖轻吐,露出那块浅黄色的饴糖,惹得苏锦萝怒目而视。
  王氏坐在对面,看到面前两人这副你侬我侬的模样,说话时也没人应,自觉没趣,吃了几杯酒后,唤舞姬进场。
  丝竹曲调陡变,素娟屏风后,有女子怀抱琵琶,手抚竖琴,或立或坐。身披薄纱的舞姬扭着身子舞进来,赤着双足,戴着响铃,妖娆如蛇,个个容貌绝佳,看的苏锦萝形容惭愧。
  真是委屈她身边的全才了。
  想完,苏锦萝不着痕迹的抬眸,看到王氏落在陆迢晔脸上的视线,心里一个突突。
  看来这王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第71章 
  画舫内; 宫灯辉煌,锦帐绣幕。丝竹乱耳; 美人惑目。
  苏锦萝含着嘴里的饴糖; 偷偷觑陆迢晔。
  陆迢晔正在吃菊花酒,他神色清冷的端坐在那里,俊美面容之上略带绯红酒晕,但神色却清明的很。
  “难得相见,四婶子可要多吃几杯酒。”王氏端着酒杯上前; 与苏锦萝敬酒。
  苏锦萝虽脑子不灵光; 但能明显感觉到王氏这是在灌她酒的意思。
  “本宫脸上出了红疹,王爷特意嘱咐; 不能多吃酒,不然留了疤; 那可就大不好了。”苏锦萝撑着下颚,往陆迢晔那处瞟一眼,然后端起酒杯,慢吞吞的凑上去; 尽数倒到了陆迢晔的酒杯里。
  “劳烦王爷,替妾吃了这杯酒吧。”小妇人饮过一杯酒,虽不多; 菊花酒性又淡,但她整个人却透出一股清浅酒意; 肌肤上萦绕着一股菊花香; 沁人醒脾。
  上次端午宴; 苏锦萝替陆迢晔吃了那盏残酒,这会子,她就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陆迢晔慢条斯理的抬眸,看一眼苏锦萝,然后笑着颔首,扬袖将酒水饮尽。
  “四叔真是好酒量。”王氏目不转睛的盯着陆迢晔瞧,心痒难耐。这般玉质金相的人物,若能沾得一沾,便是此生无憾了。
  就是不知,这样一个清冷郎君,在榻上该是何等风姿。王氏的视线顺着陆迢晔微微滚动的喉结往下落,看一眼宽阔胸膛,滑过那劲瘦腰肢,最后大刺刺的看向被宽袍掩住的身下。
  男人宽袍敞开,搭在双膝上,露出一双穿着长裤的腿,腰间系一条青白竹绣汗巾子,下头配一双玄色缎面履鞋。修长劲直,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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