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也有把握第一眼就能把他找出来。
因为这个年轻人不但是英气逼人,而且还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一种凌厉的气息。
西门庆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个年轻人后背有些熟悉,不是因为自己以前见过这个年轻人,还是从鼓上蚤时迁的描述中构架了这个人在自己脑海中的形象。
让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用个大后背对着自己,自己还是觉得他和自己脑海中的形象完全吻合。
西门庆这么立足观看,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年轻人的后背,这叫亭子里正好面对着西门庆三人的年轻女子脸上一红,微微背过了脸去。
“妹妹,你这是。。。”那年轻人见自己和妹妹商量些事情,没想到自家妹妹突然背过脸去,马上察觉了背后有人。
“是那个没长眼的,敢来偷看我家妹子!”
那年轻人并未回头,先是冷笑了两声,脑袋45度望了天骂了一句。
这一骂,让此人在西门庆心目中的形象至少崩坏了一半。
“这厮居然骂人骂得这么顺口,这不科学啊!”
潘金莲闻言一拉西门庆的袖子,低声道:“老爷,我们走罢,人家不让看我们就别看了。”
“放屁!”雪儿见那年轻人骂人,完全忘记了方才埋怨自家老爷偷看人家妹子,跳出来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和金莲姐姐哪个都比你那妹子好看,我家老爷用得着看么?别鼻子里面插根葱,装象了!”
“咦?”那年轻人被雪儿骂了两句,突然有些惊讶,但听得是女子出言骂了自己,倒也不好还嘴,微微皱了眉头转过身子道:“你们几个是从哪儿来的?”
西门庆见那年轻人一双俊目看过来,齿白唇红,眉飞入鬓,心下更是肯定了几分。
眼神很凌厉。。。方才背过身去才好,这回那年轻人转过身来,凌厉的气息更加是扑面而来,就好像。。。一支搭在弦上蓄势待发的利箭!
雪儿大咧咧的回道:“你来问我,我先问你,你是哪儿来的?”
“什么!”那年轻人眉头一挑就要发怒,身后那年轻人的妹子赶紧劝道:“哥哥,好歹是个女子,你何必动怒?”
那年轻人听了自家妹子这句,才缓和了一些,冷笑道:“某家是小李广花荣,和舍妹自看风景,你们这一出来,倒煞了风景不说,还言语无理!”
果然是小李广花荣!
“咦,花荣的妹子不是应该许配给了霹雳火秦明么?”西门庆猛然想起,花荣的妹子应该是被宋江那个黑三胖给指了出去:“怎么还是闺中打扮?”
“哦,原来你就是小李广啊。”雪儿一付老神在在的样子上下打量着花荣:“嗯,果然身材不错。”
小李广花荣大名丢出去,在江湖上也是如雷贯耳,本想着眼前这一男二女应该吓得面sè一改屁滚尿流才是,没想到一个区区女子竟然面不改sè,还对自己身材评头论足,不免更加发火了。
“你既然听过某家的姓名,自然知道厉害,还不快快离去!”
西门庆眉头一皱,咳嗽一声上前,把雪儿和潘金莲隐隐挡在身后,手里把玩着那块雷公石回道:“小可西门庆,既然算不得什么大名,也就不要你快快离去了。”
潘金莲听西门庆这话虽然软绵绵的,口气也不凌厉,但明显是针尖对麦芒,把那花荣的话硬生生的给顶了回去,低声道:“老爷今天刚上梁山,不要起了争执,晁天王面上须不好看。”
“晁天王。。。嘿嘿。”西门庆暗自摇了摇头:“花荣这厮眼中还有晁天王么?”
花荣妹子也听出双方言语中的火气不小,急忙从花荣背后闪出,施了一礼道:“奴家哥哥脾气火爆,这厢替他赔礼了。”
“妹妹,你这是!”花荣听了西门庆的名字,心里大吃一惊,知道西门庆此人现在是自己公明哥哥眼中钉肉中刺,本来想稍后在宴席上暗自观察一番,没想到叫自己先遇上了。
西门庆笑道:“还是这位妹子知书达礼,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再争吵。。只是不知妹子芳名?”
“这厮老大无理!”花荣听西门庆油腔滑调的,又要发怒,却叫花月容拉住了衣服。
“奴家花月容。”花月容轻启朱唇吐露了姓名道:“这两位姐姐想必是西门大哥家里的,长得好生俊俏,月容十分羡慕。”
西门庆心中嘿嘿两声,这花月容眉目中依稀和花荣有几分相似,年岁虽小,但却是个十足的美人胎子:“妹子不用羡慕,我等会在山上小住,若是喜欢不妨常常走动便是。”
“改rì定然上门拜访。”花月容回了一句,拉了花荣就要走。
雪儿这回倒没有猜中自家老爷的心思,只觉得有人陪着玩倒是好的,当即上前拉了花月容道:“妹子何须改rì,俗话说择rì不如撞rì,我们两个正好新到,不如你陪了我们游山玩水吧?”
说完雪儿又说了自己和潘金莲的姓名,奋力招呼潘金莲过来一起走。
花月容在山上虽然呆的时间长,但老实说女人在山上实在是少之又少,花荣一向不愿意让自己出门,所以满山的景sè并未游上几处。又见雪儿勤力邀请,一时间心痒痒的,抬眼看了花荣,只等他同意。
雪儿的言语中没有提到西门庆,既然没有那厮跟着,花荣也就放下心来,微微点头道:“那你就好好玩罢,我去聚义厅了。”
潘金莲也用眼神讨了西门庆的意思,西门庆自然不会反对:“那你们去玩吧,你跟着我倒是放心些,别叫雪儿那个小妖jīng玩疯了才好。”
随着三个女人欢呼雀跃的手挽手离开,花荣突然发现只剩下自己和西门庆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场面一时间尴尬无比。
“我今rì才和晁天王同来梁山,方才手痒在湖里捞了条大鱼过来,准备去指点下做法,不知道花荣兄弟有没有兴趣同去?”
西门庆自然不会放过多了解花荣的机会,所以开口邀请花荣同去厨房。
小李广花荣也抱了同样的心思,想要看看这西门庆到底是不是传言中的那么厉害,所以和西门庆并肩同行,二人往炊烟升起的地方而去。
“哎呀西门兄弟怎么才来啊?”阮小五抱怨道:“再晚一会儿鱼就要剁成大块下锅了。”
说是厨房,其实是块不小的院子,有三五间屋子,外面还搭了许多土灶,让西门庆想起自己军训的时候搭土灶做饭的情形。
只是眼前这土灶却大了很多。
那条十六七斤的大鱼,早已开膛破肚,收拾的干净搭在一旁控干血水。
“哦,这不是花荣兄弟么?”阮小五这才看到西门庆身后的花荣:“这地方可是少见啊!”
小李广花荣是走着走着故意落在西门庆背后的,说不清,也许这是一种职业病。
弓箭手永远不会让敌人站在自己身后的。
花荣走在西门庆身后,保持了某种意义上的战略优势。
被阮小五一声喊,花荣这才猛然觉得自己原来已经无意间把西门庆当成了强敌,眼前这个笑嘻嘻的西门庆真的有那么厉害么?
“左右无事,来看看大鱼。”花荣随口回道:“虽然湖里面大鱼多,但这么大的也不多见啊。”
阮小五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虽然这鱼是我小七兄弟抓的,但也是西门兄弟施展那个。。。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公孙先生教的法术,一下子就给弄晕了,你说厉害不?”
“什么?”花荣脸sè微微一变,西门庆居然会法术?这件事情可从来没听宋江讲过,如果真是这样,倒还真是不好对付。。。
“一般一般。”西门庆笑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谦逊的表情来:“我就是什么都略懂一点,生活会多彩一点。”
“啊呀你们太多废话了!”活阎罗阮小七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西门兄弟,你还不和常厨子讲讲怎么个做法?这太阳下山也弄不到嘴啊!”
“这么大的鱼还能有什么做法。。。什么做法也得先剁了大块!”土灶后面钻出个胖子来,手里提着菜刀大声嚷嚷道:“快拿过来让我常河剁了它!”
脑袋大脖子粗,不是高干就伙夫!
原来这种道理,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适用的。
这腰怕不得有三尺四五?就连手中的菜刀都是特大号的。
眼前这个常河想必就是那个阮氏兄弟口中十分会做鱼的常厨子了。
“你就是那个要教我做鱼的西门庆?”常河手中提着菜刀,异常彪悍的问道,尤其是那个“教”字咬得重,拖的长,显然非常不满意西门庆要教自己做鱼。
西门庆见那常河虽然肥胖,但动作灵活,在灶前灶后忙活着,身上却连一点油星都没有,显然是这个时代厨子里的顶尖高手。
很好,当世第一份鱼头泡饼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常河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荒唐的婚配
要做好一份鱼头泡饼,两个重要的元素就是鱼头和烙饼。
眼前这个十六七斤的胖头鱼,鱼头看起来足足有四五斤,拿来做鱼头泡饼是在合适不过的。
至于烙饼么,旁边正有厨子一张一张的烙着,金黄金黄的,足够达到标准。
当西门庆把鱼头泡饼的做法细细说了一遍之后,活阎罗阮小七的口水都快掉下来了,就连花荣也惊讶不已。
在花荣想来,西门庆方才在路上说的要教厨子做鱼,不过是大致来厨房看个新鲜,再报点菜名口味给厨子,没想到西门庆居然连详细做法都一清二楚。
西门庆的形象,在花荣心中又清晰了一些,花荣读书不算多,但也知道天下道理相通,会做饭的多半在其他方面也有些优势。
花荣哪里知道,西门庆穿越前就是凭一手鱼头泡饼把第一任女朋友弄到手的。
那常河听了想了想道:“你这做法倒也新鲜,不过你确定只要用鱼头就够了?”
“正是。”西门庆笑道:“都说常厨子你做的一手好鱼,不如把这条大鱼一分为二,鱼头部分按我的说法做,剩下的大段鱼身鱼尾还按你的方法做,等做完了一起端去聚义厅,叫大伙儿尝个新鲜。”
常河本来也以为是西门庆挑三拣四,嫌自己鱼做的不好,没想到是这种说法,圆乎乎大脑袋微微一点道:“好!这位兄弟这么说,我就这么做!”
“什么兄弟,这是西门头领!”阮小五纠正道:“大头领能活着回来,多亏了西门头领!”
常河胖躯一震,张了嘴道:“我的乖乖,原来这么大来头!”
晁盖康复的消息早就在山寨上传开了,但像常厨子这种就不知道来龙去脉了。所以阮小五一说,常河显得十分震惊。
“既然是大头领的恩人,那就是我常河的恩人!”常河手掌伸手来也是特大号的,拍得胸脯震天响:“这鱼头泡饼我亲自做!”
花荣听得眉头一皱,没想到西门庆救治晁天王的事情在梁山上上下下的影响力这么大,也难怪最近几天宋公明的脸上都是黑黑的。
“这就是命运么?我花荣为了妹子的婚事去求义兄,不顾江湖道义暗中shè了天王一冷箭,没想到因此引出个西门庆来。。。事情的发展恐怕连义兄和军师都是没有想到的。”
那常河依着西门庆比划的位置,提起那特大号的菜刀,也未见什么大动作,手起刀落之下,就见那条大鱼被劈成两半。
刀快,力道也刚到好处,放鱼的案子上连条刀痕都没有。
“这常河若是练武,岂不是绝顶高手?”西门庆看着一刀又快又准,对常河又高看了两分。
“常厨子这刀可是祖传的,据说可以吹毛断发,比起一般的宝刀都毫不逊sè啊。”一旁阮小七看了感叹道:“听说足足有三六一十八斤重!”
“左右不过是把玄铁打的菜刀,也没啥稀奇的。”常河对阮小气的说法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下手极快,没数息功夫就把鱼头竖着劈成两半,剩下的剁了大块。
“十八斤!”西门庆听了暗自吃惊,这会儿可是一斤十六两啊,换算下来几乎有三十斤重了,常河举重若轻,那份腕力也是惊人。
又是一个人才么?西门庆暗自点点头,看来梁山上也是藏龙卧虎,可不能光是按了小说找能人,而是要用自己的眼光去发现。
常河手下有些小厨子,已经将阮小七带来的其他鱼做了起来,常河又叫过一个小厨子来,吩咐他去将大块鱼肉拿去做,自己用个大木盘端了鱼头,显然是要亲自出手。
阮小五和阮小七都是满脸期待的样子,西门庆反而说道:“既然是常厨子亲自出手,那么我们几个就去聚义厅等着了。”
“什么?你不看看常厨子做的对不对么?”阮小七不解道。
西门庆笑道:“做法已经细细的说给常厨子了,那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小七你莫非怀疑常厨子的手艺?”
“啊?才不是。。。”阮小七恍然大悟道:“不愧是西门兄弟,这就是所谓的。。。”
阮小七话没说完,一旁小李广花荣不由自主的接了下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西门庆的举动让花荣越发的看不透,但隐隐又觉得西门庆的一举一动多半又在情理之中,只是有异于常人罢了。
“西门庆这厮。。。不简单啊。”小李广花荣本来觉得自己看透了一些东西,但一下子又疑惑了起来:“这种手腕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说到信任,就连义兄也未必能做到。。。”
宋公明虽然素有孝义之名,但为人多疑,花荣忍不住在心里把宋江和西门庆放到一起对比了一下,很快,花荣就被对比的结果吓了一跳,
“花荣兄弟,你我还是同行,有些事情我要问你一问。”西门庆打断了花荣的思路,招呼他一起去聚义厅。
阮小七嘀嘀咕咕的,和阮小五走在后面,也不知道讨论些啥。
很快,后面就传来鱼头下锅的声音和一股莫名的浓香。
对于西门庆到底想要问自己什么事情,小李广花荣一点眉目都没有,不过很快西门庆就揭开了谜底:“花荣兄弟,我听人讲令妹被许配给秦明将军,不知道可有此事?”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花荣也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传到了西门庆的耳中,脸sè微微一变道:“此时乃是我义兄做主,但舍妹年岁尚小,并未过门。”
“果然是宋江那个黑三胖,为了拉拢秦明,拿了花荣未成年的妹子做人情!”西门庆在心中坐实了这件事情,对宋江更加是嗤之以鼻。
“我看秦明岁数都能做令妹的父亲了,宋公明此举不甚妥当!”
西门庆方才见花荣脸上变sè,知道在花荣心中只怕也是有些不情愿的,干脆用话撩拨了两下。
花荣眼神中有些迷离,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听了西门庆的话回道:“我和公明哥哥是异xìng兄弟,舍妹也自然是公明哥哥的妹妹,公明哥哥自有安排,何有不妥当之说?”
西门庆听了笑道:“那令妹自己的意思呢?”
这句话问的花荣身子一滞,停下脚步看着西门庆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小父母双亡,舍妹和我互相依靠,公明哥哥对于她来说既是父母又是媒妁,怎么会反对?”
说完花荣又加上一句:“等办喜事的时候,西门兄弟不要忘记来喝一杯酒。”
小李广花荣说的是斩钉截铁,但面上却微微露出犹豫之sè。
“这个自然。”西门庆在一旁看得清楚,知道花荣显然是口是心非,对这门亲事,那花月容肯定也是有意见的:“到时候热闹热闹!”
四人行了一阵,眼看大路上去就是聚义厅,前面有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大踏步的走着,活阎罗阮小七见那人背影有些眼熟,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