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自幼和晁天王相识,但从山寨前途考虑,却要公明哥哥坐这山寨之主!”
吴用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就连宋江听了也心动不已,但还是再三推道:“我宋江若做出这种事情来,有负孝义之名。就算晁天王让位,我宋江也是万万做不得山寨之主的。加亮先生再劝,我宋江死在你面前!”
说着宋江就站起身来,拔出桌上的裁纸刀反抵在自己胸口,一付大义凛然的样子。
吴用眼珠转得几转,也赶忙起身,插烛也似的跪了下去,叉手不离方寸:“公明哥哥若是自尽,我吴用在这世上可真是再也没有明主,无用之下只好随公明哥哥一起去了!”
宋江见吴用如此表现忠心,这才丢了裁纸刀,转怒为喜,伸手将吴用扶起道:“今rì方知加亮先生之心,宋江惭愧!”
吴用见已经博得宋江认可,今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扶了宋江做了山寨之主,自己这第二把交椅的位置必然铁定,当下也指天发誓,说了许多忠心的话来。
两人重新坐座后,宋江这才重开话题:“加亮先生何以教我!”
吴用笑道:“既然哥哥主意已定,无非是寻求一个适当的机会,才能上位。”
“加亮先生所说不差。”宋江点头道:“但所说的机会,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现。”
“既然没有现成的机会。那我们就弄出个机会来。”吴用一脸神秘的样子:“公明哥哥可还记得史文恭?”
第十二章 托塔天王的苦衷
“史文恭?”宋江见吴用神秘兮兮的样子,奇道:“上次也曾邀请此人上山,未曾想被人高薪邀请去做教师。这和史文恭有什么关系?”
智多星吴用哈哈笑道:“此事还非得借助此人之手不可。小可这里定下一条计策,须得这般如此,哥哥才能做了这梁山泊之主。”
当下吴用低声在宋江耳边把自己的计策说了,宋江听了喜不自胜,手舞足蹈道:“加亮先生此计策,环环相扣,纵是诸葛武侯再生,也不过如此!有此计策,何愁大事不定!”
宋江这话叫吴用听了十分受用,轻摇鹅毛扇笑道:“既然如此,当着手步步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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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托塔天王晁盖掂了掂手里这杆大刀,非常认真的在院子里面练了起来。
这杆大刀随身多年,轻重长短,无不随意,但晁盖一路刀法未尽,就收了手对空长叹一声。
“大刀啊大刀,你上一次饱饮鲜血,还是在江州救宋江之时。”晁盖摇摇头想道:“是我辜负了你啊。。。做了这山寨之主,却叫你无用武之地,晁盖惭愧!”
“哥哥这一路刀法惊天地泣鬼神,兄弟看的正过瘾,为何哥哥收手不练?”说话的是赤发鬼刘唐,本来在一旁观看,此刻见晁盖停下手来,不免有些惊讶。
晁盖慢慢走到武器架前,把大刀放好,这才叹道:“就算练得能力劈华山,又有何用?这山寨之主当的,天天窝在山上,连下山借粮,也是公明贤弟前去。”
“山寨之主,不可轻动。”托搭天王晁盖自嘲道:“每回我想下山走一遭的时候,总是被这个理由拒绝。有时觉得这山寨之主不如让给了公明贤弟。我做一头领,和兄弟们冲锋陷阵,岂不快哉!”
“哥哥何出此言?哥哥德高望重,众望所归,寨主之位关系重大,怎可拱手相让?”刘唐相劝道:“待下回借粮,兄弟陪着哥哥齐去便是。”
晁盖听这话转忧为喜道:“正是如此。下回若有事时,我就带了你们几个老弟兄出去,叫公明贤弟守寨!”
正在此时,有小喽啰禀报道:“大头领,宋头领相请,说是有要事,叫大头领去聚义厅。”
“啊呀哥哥,你看兄弟说什么来着。”刘唐呵呵笑道:“这不就来事情了么?简直是瞌睡来了枕头送上啊!”
“哦?”晁盖眉毛一挑:“借兄弟吉言。你也随我前去,看看大早上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聚义厅内宋江和吴用早就到了,见晁盖来了急忙行礼,晁盖大手一挥:“贤弟有何事唤我?”
四人分别坐了,宋江道:“哥哥不知,方才有一条大汉来投我山寨,哥哥未在,不可轻许,所以特请哥哥来见上一见。”
托搭天王晁盖听得心下有些不耐烦:“山寨之事,贤弟也可做得了主,何须唤我?“
“此人还带来一些情报,与我山寨有关,所以不敢擅专。”宋江听晁盖这话,面sè如常,又接着说道。
“哦,既如此,将人唤上来见上一见。”晁盖点头道:“若是官兵消息,倒好早作防范!”
少时上来一条大汉,见了四位头领翻身跪倒,先行了礼,晁盖见他相貌生的古怪,赤发黄须,便问道:“足下姓甚名谁?何处人氏?为何来投我山寨?”
宋江手一挥,叫小喽啰搬来座位,叫那人坐下说话。
那大汉回道:“小人姓段,双名景住。只因长得不同寻常人,都唤小人为金毛犬。祖贯是涿州人氏。生平只靠去北边地面盗马生活。”
“前番去到枪竿岭北边,盗得一匹好马,雪练也似洁白,浑身并无一根杂毛。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那马一rì能行千里,北方有名,唤做照夜玉狮子马,乃是大金王子坐骑。”
“江湖上只闻及时雨大名,无路可见,yù将此马前来进献与头领,权表我进身之意。不期来到凌州西南上曾头市过,被曾家的教师史文恭带了曾家五虎夺去。小人称说梁山泊宋公明的,不想那厮多有污秽的言语,小人不敢尽说。逃走得脱,特来告知。”
听到此处,刘唐脸上有些不自然起来,说起来晁盖乃是梁山泊之主,但江湖上却是及时雨宋江的名望更高,这些刘唐自然也知道,但这话自然不能对晁盖讲。
今番段景住口口声声及时雨、梁山泊宋公明,连托搭天王晁盖的名字也未曾提起,晁盖在中间位置坐着,听了会是什么感受?
刘唐忍不住看了一眼,果然晁盖的脸上有些黑黑的,没有一丝笑容。
这种时候,换了谁都笑不出来,嘴里面说的投奔梁山泊,但投奔的不是大头领托搭天王晁盖,而是二头领及时雨宋江。这就好像卖珍珠的商人发现顾客把珍珠弃了,只要了那个盛珍珠的盒子。
宋江也在偷偷观察晁盖的脸sè,这段景住自然不是无缘无故来投梁山泊,而是吴用计策中的第一环。此刻见晁盖的脸sè这般,宋江决定再加上一把火。
“段兄弟只识得我及时雨的名号,难道连托搭天王的名号也未听得么?”宋江厉声指责道:“晁天王乃是山寨之主,梁山泊上下以晁天王为尊,你胆敢如此放肆!”
“小人一时糊涂,还望晁天王莫要怪罪!”段景住赶紧起身重新冲晁盖行礼。
这样晁盖的脸sè才缓和了一下,伸手示意段景住坐下说话:“壮士听那曾家有何污言秽语,不妨说来!”
“小人不敢讲!”段景住一缩脖子:“那些污言秽语实在难以入耳,曾家还杜撰了一首歌谣叫曾头市上小儿传唱,实在不可说!”
托塔天王晁盖闻言大怒道:“有话只管说来,你这厮吞吞吐吐,不是好汉!”
金毛犬段景住战战兢兢,瞄了一眼智多星吴用,见吴用微微点头,这才说道:“摇动铁铃,神鬼尽皆惊。铁车并铁锁,上下有尖钉。扫荡梁山清水泊,剿除晁盖上东京!生擒及时雨,活捉智多星!曾家生五虎!天下尽闻名!”
晁盖强忍着听完,头发倒竖,虎目圆睁,手下用力,连座椅扶手都掰了一块下来,大喝一声:“这畜生怎敢如此无礼!我须亲自走一遭!不捉得这畜生,誓不回山!”
刘唐站起身来,大踏步上前:“哥哥出马,刘唐愿为先锋!”
一旁宋江见火候将到,赶紧起身走到晁盖面前拱手道:“哥哥是山寨之主,不可轻动,这回还是小弟去罢!”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晁盖更是怒不可遏:“贤弟!不是我要夺你的功劳,自上山来,我这山寨之主久未出马,江湖上还有托搭天王的名号么?”
宋江一副为难的样子:“若如此也罢,哥哥须带了军师和戴宗两位兄弟去,若有事时,也好通个音信。宋江在山寨固守,随时等待接应哥哥。”
“贤弟考虑甚为周到。”晁盖点点头,又对段景住道:“你也随军前去!取了那照夜玉狮子马来与我宋江贤弟乘骑!”
宋江呼道:“哥哥莫要折杀我也,宋江何德何能,可有此宝马?还是哥哥英雄盖世,此照夜玉狮子马是骏马配英雄,相得益彰。”
托塔天王晁盖听了冷笑两声:“我最喜劣马,能冲锋陷阵,那照夜玉狮子马只怕是社火时的银样蜡枪头一般,外表鲜亮,刀枪之中却不能护主!谁要谁拿去,我却不稀罕!”
宋江听了这话,脸sè微变,幸好本来就是一张黑脸,倒也看不出来,当下不再提及照夜玉狮子马归属的事情。
当rì无话,吴用安排段景住下去休息了。待得第二rì,托塔天王晁盖带着怒气,点了三千人马,分为前中后三军,又点了十二员将领:智多星吴用做军师,神行太保戴宗随行,赤发鬼刘唐做先锋和原先做登州兵马提辖的病尉迟孙立领了前军;中军有阮氏三雄和锦毛虎燕顺、火眼狻猊邓飞、摩云金翅欧鹏;白rì鼠白胜和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在后军。
用饭完毕,三军齐齐开下山去。宋江与花荣等头领在山下金沙滩饯行。正饮酒之时,突然起了一阵怪风,盘旋一回就奔着晁盖新制的认军旗而去,吹得前后左右摇摆不已。
智多星吴用上前劝道:“哥哥才要出军,就有此怪风,只怕与军不利,不如等些rì子,再去理会。”
托塔天王晁盖放下酒,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见多半是欢欣鼓舞,便道:“天地风云,见怪不怪!趁此chūn暖之时,不去拿他,待那厮成了气候,却去进兵,便是迟了。军师莫要阻我,遮莫怎地,也要去走上一遭!”
吴用本意乃是反激晁盖,没想到托塔天王气势凛然,默然无语。
晁盖大步走到旗手旁边,见怪风越发的大了,那面认军旗被鼓动的厉害,旗手勉力支持,甚是吃力,便大喝一声:“拿来!”
好一个托塔天王!劈手从旗手手中取过了认军旗,迎风而立,喝道:“某家连青石宝塔都夺得过,害怕你这小小妖风不成!”
说来也怪,那阵怪风经晁盖一喝,居然是偃旗息鼓,退散了开去!
“不愧是天王哥哥!”众将领齐声喝彩,就连宋江也惊讶不已。
“出发!”
第十三章 小李广花荣的秘密
送走了托塔天王,宋江yīn沉着脸回到聚义厅,看了看中间空荡荡的交椅,依旧在左边交椅坐下,唤了小李广花荣过来。
小李广花荣生得一双俊目,齿白唇红,眉飞入鬓,细腰乍臂,在清风寨做武知寨的时候就和宋江时常书信往来,以“义兄”呼之。
此时闻听宋江召唤,花荣心里有数,上得厅来,见宋江坐在第二把交椅上发呆,急忙上前行礼道:“花荣参见义兄。”
宋江这才从沉思中醒过神来,摈退左右,招呼花荣坐下:“贤弟都准备好了么?”
花荣叉手不离方寸,恭恭敬敬回道:“义兄,已经按吩咐,准备妥当。”
“甚好。”宋江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这件事情,你有几成把握?”
花荣笑道:“义兄放心。若无十成把握,也亏得江湖上人送小李广的名号。”
“贤弟啊。”宋江点点头道:“有你出手,我才能放心。”
“你看着山寨上,都管我叫公明哥哥,但能叫我放心的,只有贤弟你一人啊。”
花荣如何不知宋江这番话的意思,急忙表白道:“哥哥放心,若此事不成,花荣当无面目回山,定然自裁谢罪。”
“唉,贤弟这说哪里话来?”宋江一脸不悦道:“纵是此事未成,休要暴露身份,潜回山来,自然有我替你遮掩。哪有叫贤弟搭上xìng命的道理?”
花荣说了句:“全凭义兄安排。”就沉默了下去。
宋江又突然道:“替你打造箭枝的工匠,你如何处置了?”
花荣答道:“花荣未得义兄命令,不肯擅专。”
宋江似乎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你放心下山去吧,那工匠自然由我来安排,以后梁山上就没有此人了。贤弟的专用箭枝,我会另找良匠jīng心制作。”
花荣听了宋江这话,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花荣非常了解宋江的手法,“没有此人”的意思就是让那工匠无声无息的消失。
“义兄,那花月容和秦明的婚事。。。”花荣咬了咬牙问道。
“贤弟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宋江笑道:“月容妹妹年岁尚小,现在想来嫁给秦明也不太合适,虽然当初有过承诺,但到时候想个办法,另寻个门当户对的赔给霹雳火便是。”
小李广花荣得了宋江这句承诺,松了一口气。当初宋江和吴用定计,叫官府杀了秦明的全家老小,又将花月容做主许给秦明,这才叫秦明上了梁山。
这件事情,花荣之前一直没说,但心里面还是不愿意自己幼妹去嫁给秦明那五大三粗的汉子,说起来,秦明的年纪都可以当花月容的父亲了!
“那附近有一法华寺,主持和我有旧,贤弟可潜在寺中,时候到了正好行事!”
花荣见宋江面露杀机,赶紧低下头去:“花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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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收了燕青,西门庆、武松和时迁兄弟三人领了车队往东京而去,行了二三rì,虽然是chūn暖花开时分,但一路上风景却单调的很,莫说西门庆等人,就连雪儿和潘金莲整天在马车里面也呆的乏了,出来透气,看着道旁的树木,也没甚兴致。
燕青报仇后,已经把西门庆当成主人一般看待,这几天都自告奋勇的去护了车队,时常在马车附近跟随,雪儿无聊的时候也和燕青说了几句话,燕青风流人物,经常在街上浪荡,肚里货sè不少,讲些笑话,经常逗得雪儿和潘金莲咯咯笑。
这一rì车队停下来休息,雪儿闲极,不知道怎么着就看上燕青背着的那副小弩弓来,非要解下来欣赏一番。在燕青眼中,雪儿和潘金莲都是自己主人的爱妾,虽然这幅弩弓乃是燕青随身之物,心爱非常,但还是取了箭下来,松了机括给雪儿看。
“这弩弓虽小,但威力却不低,小乙正好rì常随身携带,官府也只当是拿来shè些小鸟小兽,不会当做凶器。”燕青解释道:“在树林中小乙也用来shè杀公差,实在是居家旅行之必备利器。”
雪儿和潘金莲嘻嘻哈哈,把弩弓翻过来掉过去的看,又试着上了机括,这弩弓好就好在这点,不同弓箭,能把弓拉开多大,全靠人力,就拿雪儿和潘金莲来说,除非一些戏耍的竹制弓箭,根本就拉不开,别说能shè出箭去了。
燕青这幅弩弓是花了大价钱请良匠妙手巧制而成,铁制的弩廓能比木头的承受更多压力,望山、刻度一个不少,有机括自可慢慢收紧弓弦,莫说燕青,就连雪儿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也能用的。
潘金莲看了几下就丢开了,上前面和西门庆等人说话,雪儿却是爱不释手,怂恿着让燕青上了支箭,非要试试威力不可,燕青无奈,只好取过一支箭来,那箭也和寻常不同,不过三寸来长,安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