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孙二娘在武松耳边低声道:“你看她们三个;感情倒是挺好;大官人还真是摆的平啊。”
“那么说的话;武松自认为也能摆的平。”武松腆着脸低声回道:“夫人意下如何?”
“还没办事呢叫什么夫人?”孙二娘想了想突然琢磨出些味道来;“哼”了一声道:“男人就是喜欢三妻四妾的;奴家看你这个打虎英雄也不例外。”
“武松有夫人一人足矣。”武松嘿嘿低声笑道:“说这些做什么;喝酒!”
孙二娘白了一眼:“回去收拾你。”
武松也不去理她;自己倒了杯景阳chūn喝了。
西门庆在对面见武松神情有些不对;拍着胸脯调笑道:“二弟乃是打虎英雄;怎么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事不妨说给大哥听听;有大哥替你做主!”
“大哥你高抬贵手放过武松罢。”
武松此言一出;席上顿时笑倒一片;孙二娘毕竟心里爱着武松;虽然对武松话里的意思有些不爽;两杯酒下肚也早就忘了个干净。
众人推杯过盏;虽然不像梁山上那种揎拳捋袖;猜拳斗酒;也自是热闹非凡;眼看金乌往西边坠了下去;玉兔慢慢升起来;这顿饭一直吃到戌时才罢。
丫鬟们换上茶来;西门庆自觉已有三分醉意;看武松等人连点反应都没有;暗叹习武之人果然酒量惊人。
“蒋先生;吹雪楼的那酗计、厨子招募的如何了?”
西门庆见蒋敬自顾自的还在喝着;忍不住问道。
虽然他的xìng格是甩手掌柜;也相信蒋敬办事;但作为老板;进度总要过问一下的。
西门庆已入官场;表面上自然不能经商;这吹雪楼明面上的老板便是蒋敬了。
“伙计杂工什么的都好说;找的差不多了。”蒋敬回道:“只是厨子方面却有些为难。”
“怎么说?”
“一流二流的好厨子都让那三十六家正店给招了去;尤其是那个丰乐楼;一等一的厨子都紧着丰乐楼挑;看不上的才去其他正店”蒋敬提起来却是有孝愁:“三流厨子招进来;岂不是砸了吹雪楼的招牌?”
提到招牌蒋敬补充道:“吹雪二字已经托人求来;牌匾在做着;估计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
“招不到人?这还不好办?”西门庆大笑道:“既然丰乐楼都把好厨子搂了去;倒反而省了我们的功夫不是?”
“东家的意思是?”
面对蒋敬的问题;西门庆嘿嘿一笑:“两个字;挖!人!”
“给我狠狠的挖!梁乐那厮出多少;我们出双倍!”
“这样是不是没有职业道德了?”神算子蒋敬微微有些犹豫:“会不会引起其他正店反感;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放心;以梁乐的死脑筋;说不定还会主动塞给我们几个厨子。”西门庆哈哈大笑道:“你忘记了我们用一千贯买下吹雪楼的事情了?”
蒋敬被西门庆说的心动不已:“明天我就试试去!”
“放心吧;妥妥的。”西门庆得意的打了个响指:“二弟;小乙哥;咱们走着?”
“哪儿?”
“马行街。”西门庆脸上露出几分期待:“路上细说;你先去拿点东西。”
第二百五十八章 烟花地
西门庆去马行街自然不是为了看看那被捣毁的辽国探子据点;对于他来说;通事局这摊子事算是自己撞上门来的;虽然出乎他的意料;但却正好将三弟时迁的事情推在辽国通事局头上。
那个叫马肃的探子身手不凡;连人带狗一起上;就连甲组二十六号也吃了亏;潜入禁内龙图阁的事情就说是他好了。
那马肃承认了便好办;不承认便是死不认账;最好是受不过刑死了才好;这叫死无对证。
西门庆和武松二人都是便服;去马行街的路上一起合计这件事情;而浪子燕青则提了东西在后面跟着。
“大哥;那边传来消息是秦飞亲自审问。”武松知道西门庆睡了多半天;这消息还不知道。
“秦飞是钱勾当的人;应该好办。”西门庆呵呵笑道:“明天和钱勾当说说;去那皇城司狱看看就是。”
武松轻轻摇头道:“钱勾当让那秦飞负责审问;是不是避嫌?再说大哥不管有意无意;总是放走了个耶律云;万一真是个辽国公主;未免落下把柄不是?”
“应该是那秦飞比较擅长审讯工作;也和通事局的探子打过不少交道。至于那个耶律云么。”西门庆想了想道:“就算真是个公主;皇dì dū比较能生;谁知道有多少公主?说不定只是个族人。”
“女人夹在两个国家之间;总不是好事。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例子。”
武松点头道:“大哥说的这些;武松都明白的;就是怕有人拿这件事情说是;暗地里告状。”
“不要紧。此事我已然想过;也有些手段。那时候使出来让告状的人自己打自己耳光。”西门庆笑着一指前面道:“这不马行街到了?”
后面浪子燕青道:“可不是;这地方我也来过;前面转过去便是那一带了。”
三人说说笑笑;转过御街;见马行街中间老长一段都是烟月牌;前后几乎不见首尾;这便是大宋汴梁烟花之地中集中的一处;在西门庆眼中便意味着合法红灯区;就差有姑娘在门口吆喝着“有发票”了。
这条街人流最多;真可谓是摩肩擦踵;西门庆做了指挥使才知道;这里面至少有一小半是皇城司的探子;辽国通事局敢把据点绸缎铺开在离这里不远的街尾;还真是起到了灯下黑的作用。
虽然皇城司有所怀疑;但一直也没能确认;要不是那耶律云和马肃出手;这据点可能会长期存在于皇城司那些黑衣察子的鼻子下面。
西门庆自然知道这条街为什么有这么多黑衣察子;那还不是因为那个赵佶;所谓的道君皇帝经常光顾此地李家娼馆;为了保证官家的安全;皇城司在这条街上可没少投入人。
因为三弟鼓上蚤时迁的事情;西门庆有权利调度皇城司大部分力量;也从侧面了解到这一处的黑衣察子却是比较特殊的一群;这群人是谭稹言明无法调动的。
这些黑衣察子都是那个刘指挥使麾下;一个指挥几百号人倒有大半在这儿了;有扮成行人小贩的;也有假装piáo客商贾的;连铺子都开了好几间。
刘指挥使寻常不去皇城司;多半时间都在此处盯着;就怕出半点篓子;那罪责可比山都大。
西门庆还了解到;除去皇城司的黑衣察子外;居然还有小批人员隶属于行幸局;又是一个非常特殊的部门。
行幸局便是由那个有隐相之称的梁师成管着;主要负责就是安排官家出行事宜。
赵佶经常微服出来找刺激;满朝都有所耳闻;但只不过大家都装作不知道而已。
西门庆等三人一踏进这里;便引起了察子的主意。
浪子燕青他们并不认识;但打脸西门和武松两位正副指挥使可都是认得的。
所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驻点的刘指挥使就知道了。
“他们来这里作什么?总不会是寻花问柳罢?”刘指挥使想了想便吩咐手下察子去将西门庆等三人好好请过来说话。
西门庆等三人行了一段;见中间有一家外面挂着青布帘幕;里面是斑竹帘子;两边尽是碧纱窗;和其他家基本非粉即红的帘幕比起来;有些独特的意思;外面挂着两面牌子;各有五个字:“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
浪子燕青是个识货的;对西门庆和武松道:“此乃名家手笔;看样子多半是官家手书。”
西门庆见那字瘦直挺拔;和寻常书法不同;还弄不好真是宋徽宗那个啥“瘦金体”。
这家能用这副瘦金体招牌;不用问十有**便是西门庆等三人的目的地了。
三人站在街对面茶坊门口品头论足;就听后面有人低声道:“刘大人请两位大人进去叙话。”
“那话头来了。”西门庆听了肚里暗笑;转过身看有个伙计打扮的躬身行礼;拳头下暗自比出手势来;便知这是那刘指挥使手下的黑衣察子了。
“这里是自家产业?”西门庆呵呵一笑:“头前带路!”
那黑衣察子假意大喊一声:“三位里面请!”使出伙计的派头来;把西门庆等三人请了进去。
刘指挥使早在二楼雅间等候;对面以及大街上是一目了然;见西门庆等三人进来;起身相迎道:“两位大人何来?”
“吃完饭没事消食;这条街倒是热闹。不过为啥皇城司在这儿开个茶坊?”西门庆自然不会说破;大咧咧的和武松坐了下来;浪子燕青在后面侍立;做个伴当。
刘指挥使嗓音也是有些尖尖的;满脸堆笑道:“明人不说暗话;西门大人就不用躲躲闪闪了;马行街这段是什么所在;西门大人;武大人;你们也不是第一天进皇城司了;当然是心知肚明。”
“什么都瞒不过刘大人啊。”西门庆呵呵笑着:“对面那家娼馆那位娘子;莫不是和今上打得火热的李师师?”
刘指挥使唬道:“西门大人还请低声。这茶坊是皇城司的;但也不禁客人进出;莫让人听了去。低调;低调!”
“连门口招牌都挂出来了;依我看这娼馆高调的很啊。”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字谁都能仿的;也不能说明什么。”刘指挥使非常谨慎;但至少从侧面说明了那十个字还真是官家手笔。
西门庆听了假意有些扫兴道:“本来看着那家不错;准备进去看看;既如此。刘大人可知隔壁那家是谁?”
“隔壁是赵元奴家;也是一等一的行首。”刘指挥使道:“两位大人若有兴趣;便可一去。”
西门庆故作惊讶道:“莫非刘大人也曾去过?”
“西门大人莫要说笑。”刘指挥使听了有些汗颜;他乃是宦官出身;又有何本钱寻花问柳?只好推脱道:“在此便是公干;整天提心吊胆的;哪有这等闲心?”
西门庆却摇着头拍了桌子点了出来:“却忘记了刘大人的出身;该死;该死!”
刘指挥使顿时脸上有些变sè;武松起身假意劝道:“大哥口快;刘大人莫要生气;武松便陪刘大人喝酒解闷。”
说着武松吩咐燕青取出两瓶景阳chūn来;那刘指挥使是个好酒的;西门庆早就打听清楚;酒瓶一开;那刘指挥使果然脸sè好看了些。
“这酒便是景阳chūn?”刘指挥使闻着酒香;口水都快下来了;忙不迭的吩咐手下去弄几盘小菜好下酒。
西门庆对燕青道:“你便去那赵元奴家看看;替我打个前站;我先陪刘指挥使饮上三杯;算是赔罪!”
一边说着西门庆眼神往对面一丢;燕青便知道意思了;下楼大摇大摆来到旁边那娼馆假意进去;身子一闪却进了这边青布帘幕里。
燕青是西门庆带来的人;身手又快;那些个黑衣察子自然并未注意到;至于那刘指挥使早就一杯酒下肚;只当燕青去了赵元奴家。
燕青掀起斑竹帘子;转入中门;见挂着一盏鸳鸯灯;下面犀皮香案上放着一个博山古铜香炉;炉内细细的喷出香来。
燕青见多识广;见那香炉有些不凡;所用之香也非同寻常;多半是禁内行幸局带来;再看两边壁上挂着四幅名人山水画;下设四把犀皮一字交椅;都不是寻常物件。
燕青看了几眼;暗自咂舌道:“这李行首果然是个了不得的;哄得官家开心;简直把这里当成后宫了。”
驻足等了嗅;见无人出来;燕青便大胆转入天井里面;又是一个大客位;铺着三座香楠木雕花玲珑小床;上面有落花流水紫锦褥;悬挂一架玉棚好灯;四下各处摆着异样古董。
燕青微微咳嗽一声;屏风后面转出一个丫鬟来;见燕青生得好看;道个万福问道:“哥哥高姓;从哪里来?”
燕青回道:“相烦姐姐请出妈妈来;小闲自有话说。”
那丫鬟唤作梅香;见燕青彬彬有礼;又自来熟;便应了去后面叫人。
过不多时;后面转出李妈妈来;燕青便请她坐了;纳头四拜;那老虔婆见燕青没来由的拜她;有些纳闷的问道:“小哥高姓?”
第二百五十九章 风月魁首李师师
燕青听那老虔婆问他;随口答道:“老娘忘了;小人便是张乙的儿子;唤作张闲;从小在外;今rì方才回到汴梁。”
原来这世上姓张姓李姓王的最多;燕青又假意跪拜;让那老虔婆先入为主;便不至于怀疑。
那老虔婆思量了半响;灯下认人也不仔细;更何况这“张闲”又说自己是自小在外?
“你不是太平桥下那小张闲么?”那老虔婆不知道从记忆中翻出了什么;猛然叫道:“你哪里去了?许多时不见!”
燕青见这老虔婆上钩;肚里冷笑两声;便回道:“小人一向不在家;四处闯荡;哪有工夫来探望?如今服侍着一个山东豪客;家里数不尽的金山银山!是燕南河北有名的财主;来汴梁省亲;顺便做笔买卖;早在山东便听说娘子名声;知道小人是汴梁出来的;便要求见娘子一面。”
“小张闲你也知道我家女儿服侍着那一位。”老虔婆说着往上指一指:“怎么好做出这等事情来?”
“怎敢?”燕青从怀中拍出一张交子来;先让那老虔婆收了:“那豪客只求同席一饮;便称心如意。不是小闲卖弄;那豪客使钱有如流水一般;便是多少也是肯的。”
老虔婆在灯下偷偷看一眼;见是一张百贯交子;喜得魂儿都丢了;忙不迭的收起来道:“当真有这等好事?让老身且叫女儿出来;问了她意思才行。”
“这个自然。”燕青应道:“若是娘子不愿;小闲扭头便走。”
那老虔婆听了这话;觉得金子银子马上就有如下雨般的砸下来;只当是财神到了;喜不自胜;忙叫李师师出来;和燕青相见。
少时那李师师出来;燕青灯下一见;端的好容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难怪官家念念不舍。
“妈妈;这便是那小张闲?”李师师早在里面见了那张百贯交子;那老虔婆在屋内吹嘘的天花乱坠;纵然不动心也有些好奇;出来又见浪子燕青一表人才;便问道:“那员外何在?”
“只在对门茶坊里。”燕青拜了一拜:“不得娘子言语;不敢擅进。”
李师师见燕青礼数周全;便道:“便请到寒舍奉茶。若贵主人有你这般礼数;便是十分好了。”
燕青回道:“小人什么身份;也敢和主人并肩?不瞒娘子;我家主人风流倜傥;更甚小闲三分。”
李师师听了暗自欢喜:“小张闲快去请来;奴家亲到中门迎接!”
燕青行了一礼;偷偷出来;到门口见无人注意;这才跑过大街;到了茶坊二楼;见武松和那刘指挥使正喝得热闹;西门庆在一旁作陪;便上前禀道:“赵元奴家请主人过去哩。”
西门庆知道燕青马到功成;便起身告辞;那刘指挥使喝到高兴处;又和武松说些拳棒;便道:“西门大人自去不妨。”
燕青便引了西门庆大摇大摆进了李家娼馆;那些黑衣察子见西门庆从楼上下来;都以为是刘指挥使知道的;谁注意这些?
西门庆如此大费周章;无非是为了掩人耳目;今天晚上事关重大;必定要成功才行。
那李师师果然在中门接了西门庆和燕青进去;见西门庆果然是个风流人物;进退有方;不似一般粗俗;暗自欢喜。
西门庆看李师师这名垂青楼史上的;果然长的出众;美貌自然不用说;心里暗自和潘金莲等人比上一比;自是各有千秋。
“就是罩杯小了点。”
西门庆被自己这冷不丁的想法吓了一跳;竟然是那耶律云一对大大的玉兔在脑海中晃来晃去。
“总有一rì要把那耶律云办了;好好揉上一揉。”
西门庆想着想着双手虚虚一抓;李师师见了奇道:“员外这是?”
“见了娘子美貌;手脚都有些僵了;活动活动。”
听了西门庆的解释;李师师捂嘴笑道:“员外这种说法;奴家倒是头一回听到。”
话音刚落李师师又道:“奴家失礼;不知员外高姓?”
“不敢娘子相问;自姓潘。”西门庆此时不好吐露真实姓名;灵机一动便借了潘金莲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