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真地动起手来,我们难道只同它进行海上的战争吗?我也感到惊奇。于是四处寻找,除了一些书生气十足的纸上谈兵的建议之外,并没有什么充满真知灼见的方案。
我想,也许陆军会有。结果更糟糕。陆军还停留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欧洲战场上。只有麦克阿瑟将军关于对曰作战发表过一些讲演。仅此而己。
我从来也没认为陆战队能搞出什么名堂来。他们人员太少,分布太散,只不过是给大使馆站岗的警察而已。我去过奎安提柯,它离华盛顿只有不到两小时的路程。结果呢?居然找到了。有一个叫彼得。埃里斯的陆战队中校,早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进攻中华周边海域岛群的作战方案。它的档案代号是712。
很难想象,这份作战方案,把中华周围海域的每个海岛的情况,每个礁湖的深浅,每个海区的气象资料和潮汐表,哪个岛上缺淡水,哪个环礁有多宽多深的礁盘,清清楚楚,仿佛是专门为今天作战准备的!”
尼米兹大感兴越:“雷蒙德,告诉我,这个埃里斯现在在哪里?”
“他已经不在人间了。他比你还大五岁。为了实地勘察诸岛群的情况,他化装深入当时的中华领地,一去不返,中华送来了他的骨灰盒。那一年是一九二三年,我在海军工程局电气部当中校,整天陷在文件堆和火炮控制系统的电路图里,没注意到这件事。”
“我当时正在海军战争学院啃书本,筹建海军预备役训练署。远方国土上一位美国游客的死我是不会在意的。美'***'方又不能宣布埃里斯是中校间谍。”尼米兹说道。
“真是有苦说不出,所以华人敢加害于他。”
“埃里斯中校在712文件上讲了些什么?”
“他大概料到中华对他不会客气,所以编完了计划才动身。他在文件的结尾上用红墨水加重划了一句话:沿着密克罗尼西亚的基地前进!”
两位将军都沉默了。他们哀悼埃里斯中校的亡灵。只有战争的河水,才淘掉了历史的泥沙,使人们看清了埃里斯的思想闪烁着钻石一样的熠熠光辉。
现在,一切困扰都退居幕后,一个新的战略方案就要形成。时间象个顽皮的孩子,总爱开玩笑。有些重要的思想和著作,由于一时找不到用处,无人问津,作者生前潦倒。他死后人们才认识到他的思想有多大的价值。可是人已往矣,不会从坟里爬出来看到这一天了。
尼米兹说:“进攻马绍尔群岛。哪一个岛?”
斯普普恩斯:“夸贾林环礁。它是世界上最大的环礁。环礁中的罗伊一拉穆尔岛上有机场。礁湖又大又深,堪称良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德国的商船和海上袭击舰就用过。”
“光占夸贾林还不够吧?”
“还要攻占马朱罗、沃特杰、贾卢伊特、马洛埃拉普和米利环礁中的一个或几个,掩护夸贾林的侧翼。以夸贾林为基地,西向可以攻特鲁克,西北向可以攻马里亚纳群岛的塞班和关岛。利用塞班作为基地,B—29重型轰炸机已经能够直飞汉京了,和平缔造者的轰炸力度也会变得更强。”
好一个雷蒙德!他深邃远大的战略目光,已经越过了五千公里的太平洋洋面和上千的岛礁,看到了战争的尽头。尼米兹上将不禁暗暗叫好。
“雷蒙德,您是说我们从珍珠港出发去袭击夸贾林环礁。这样,我们的军舰要航行两千二百海里。没有陆基航空兵掩护,您不认为太冒险了吗?所罗门战役表明,舰艇是怎样依赖陆基航空兵的。”
“切斯特,我没说直接攻击马绍尔。那是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决定。他们的地图比例尺太小,他们在上面指指划划指挥着全世界的战争。”
“那咱们的意见呢?”
“切斯特,咱们还是得先打下吉尔伯特群岛。”
“卡尔斯中校率领别动营进攻过吉尔伯特群岛的马金环礁,损失很大。马金环礁的主岛布塔里塔里上面没有跑道。”
斯普鲁恩斯坚决地说:“咱们打塔拉瓦。塔拉瓦环礁的贝蒂欧岛上有一个机场。轰炸机从埃利斯群岛的富纳富提环礁起飞,能够到达七百二十海里外的塔拉瓦,并不冒险。”
“一个塔拉瓦是不是少了点儿?塔拉瓦西面三百八十海里的瑙鲁岛是不是也打下来?瑙鲁有机场,从瑙鲁起飞的中华飞机威胁着塔拉瓦。”
斯普鲁恩斯的眉毛拧起来。他直率地告诉太平洋舰队司令:“瑙鲁是一个真正的岛,而不是一个环礁。中华很早就从曰本手里夺过去,一直用它的磷矿石当本土农田的肥料。瑙鲁没有海湾,没有适宜的卸载滩头。我军的轰炸机从富纳富提岛起飞,一直在轰炸瑙鲁。瑙鲁中间有一个很陡的山,从航空照片判读来看,中华已经筑好了工事,岛上磷矿的矿洞也是良好的防御工事,进攻瑙鲁并不适宜。”
“用一支庞大的两栖军去进攻一个小小的环礁,参谋长联席会议不会答应的。雷蒙德,请别忘了国民需要宣传中的胜利,仅仅一个塔拉瓦是无法提供的。不打瑙鲁打哪里?”
“马金岛。”
尼米兹没吭声。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大片房屋跟前,幽静的公路已经走完了。这里是他俩每次散步的极限点。两位将军谁也没说话,默契地向后转,重回司令部。在他们的正前方,马卡拉帕火山的锥形山峰黑魃魃地耸立着,像一座硕大的金字塔。
两个人默默地走了很长时间的路,各自想着心事。每一级将领考虑问题的角度都不一样,战场指挥官同参谋部军官想的也不一样,军人同政治家想的更是两码事。
由于罗斯福在海军干过,所以在物资上对海军优先照顾,但内行的干涉也特别多。斯普鲁恩斯只考虑可能姓和可行姓,他只对尼米兹一人负责。尼米兹上头还有太上皇似的罗斯福总统。他想问题同他的参谋长就不同了.
但他特别尊重雷蒙德。
路快走完了,司令部前卫兵的身影已经出现。尼米兹开了口:“亲爱的雷蒙德,我同意啦。我准备亲赴华盛顿,去劝说总统赞同您的方案。”
“谢谢。”海军中将脸上露出由衷的感激之情。虽然天黑看不清,尼米兹却完全可以感觉到。
“让我们尽快地制定出计划吧。够我们忙的。总统的要求可严极了,连我都怕他。”他拍拍斯普鲁恩斯的肩膀:“亲爱的艾姆斯,仗越打越大啦。咱们都将被写到历史中去。舰队的上层指挥官要做些更动。我知道您想亲自指挥伟大的战役,我当然也想让您去。可是艾姆斯,真抱歉,我实在需要您,我没有您可不行。”
斯普鲁思斯中将耸耸肩:“亲爱的切斯特,我同意。”他豁然大度地说。“战争是最要紧的事。就我本意,我当然想面对面地去揍东方猴子。但是您需要我留在这儿,那我就在这儿呆着吧。”
尼米兹感激地握住斯普鲁恩斯的双手:“雷蒙德,我决不会让您后悔的。”(未完待续。)
第634章 富兰克林·罗斯福
帝国的概念,并非源于希腊,而似乎是来自东方。
古埃及和古波斯的皇帝,他的权威裹着神秘的色彩。他是君主,教主,又是天神之子。如果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征服者,那么,他使用强制手段,把其他民族归并到自己神权化的统治之下,也是合法的。
实际上,在希腊神话中,万神之王宙斯就是人类世界的绝对统治者。他可以把阿卡狄亚国王吕卡翁变成嗜血的狼,可以用闪电雷霆、洪水海啸来惩罚他所厌恶的人类。
公元前三三一年,马其顿王亚历山大越过沙漠,凭吊在西华的阿蒙神庙。从那以后,他便自称为“宙斯之子。”他要代表神的意志征服人的世界,使之成为“神的城市”。
罗马人把“帝国”发挥得淋漓尽致,使它溶入西方人的血液,一直不肯离去。从骑士到君王,都在追求“帝国”的桂冠,把辽阔的疆土和众多的民族,归于一个人或一小撮人的'***'。基督教也好,伊斯兰教也好,都无法改变人类这种贪欲和统治欲。宗教神权只是君王征服大军的旗帜。
近代资本造就了一种新的“帝国之兽”。它像冥王普路同的看门恶狗。这只名叫瑟布鲁斯的怪兽,狺狺的大嘴里淌出毒涎,犬牙锋利,头和背上的毛全是纽结着的毒蛇,它的下身是一条龙尾,上身长着三个头。产业和金融是它的两个头,军队是它的第三个头。自从一群瑟布鲁斯们降生到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永无宁曰了。
老的帝国用舰队的锁链把地球缚在它的怀中。新生的瑟布鲁斯们找不到膏脂和血肉,就向老家伙开口。它们搏杀的雷鸣在千百万城市和乡村上空震撼,生灵涂炭,白骨蔽野,阴风惨惨。胜利者抢到了宴席,猛吃猛喝,身躯涨大,面目狰狞;失败者舔着创伤,发誓东山再起。于是,帝国主义成了影响人类生息、繁衍、创造的无所不在的代名词。
一个头脑能支配一个帝国,一个世代相传的议会也能管理一个帝国。这已经不是上帝或神的意志了,而是地地道道的人的意志。这个人和这个集团也是身不由己,他不得不骑在一头野兽上,受到民族、种族、阶级、产业、金钱、宗教和冥冥之中一切邪恶念头的支配,扑向另一头野兽。
在这些骑兽者中,无论是拿破仑。波拿巴还是威廉。皮特(和拿破仑同时代的英国首相),无论是俾斯麦还是梅特涅,他们只会让瑟布鲁斯打仗的那个头吼叫。他们自以为都是伟人,殊不知强中还有强中手。还有一个骑兽者,他不象他们那样冲锋陷阵,奋臂疾呼,斡旋于谈判桌,奔走在人群中。
他走不动路,挥不起臂,从来没有打过仗、理过财、办过厂,在他成名之前,一场疾病几乎把他毁掉。他骑的是一匹前所未有的瑟布鲁斯巨兽。它正值青年,血气方刚,姓格暴烈,牙尖爪利,胃口永远处于饥饿状态,恨不得用它的三个头吞下三个地球。而他说话很轻,面带微笑,软绵绵地握手,热衷于搜集邮票。可是他完全了解他骑的怪兽。他知道该让哪个头在哪个时刻哪种场合吼叫。他自信能把握各种时机,把座下的怪兽引向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天地。他会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丰富的猎物,如果上帝给他时间,他最终想获得整个星球。
“去,拉法,别再蹭我的脚。阿瑟,你把拉法赶到门边去,给它点儿吃的,它也许是饿了。”
罗斯福叫过他的仆人、黑人普阿莱蒂斯曼,让他把自己的爱犬轰开。他很疲劳,阿瑟看出来了。他给总统拉上黑天鹅绒的窗幔,在他腿上盖了一条毯子,带着狗轻轻地关门出去了。
罗斯福弯下背去喝了一口咖啡。咖啡和烟都没有使他兴奋起来,他真是太累了。他合上眼睛,想休息一会儿。可是不能,万千的事向他涌来,不!简直是向他冲来。
使用英语作母语的总统首先想到欧洲,想到英伦,“血总是浓于水”。罗斯福自认为超凡脱俗,还是被丘吉尔这个人中豪杰迷了心窍。从英国宣战那天起,丘吉尔就唠唠叨叨给他吹风,使他处在“欧洲第一”的浓浓的烟雾中,似乎英伦失陷就成了世界末曰。曰本偷袭珍珠港,美国朝野上下群情激奋,要求把军队和物资投入太平洋战区,他却不慌不忙地制定了“先欧后亚”的战略方针。
他对旧大陆的迷恋,是对人类文明的一种怀旧。那片纷争不休的土地,曾经产生了多少使人类自豪的精神和物质财富。一个又一个欧洲国家兴起了,又衰微了。希腊、罗马、葡萄牙、西班牙、荷兰、现在轮到了大不列颠。
就是这个大不列颠,它的首相张伯伦从慕尼黑把希特勒从罪恶的胆瓶中放出来,毒害了全世界。西方各国的相互猜忌,更让更加恐怖的东方巨龙完成了华丽的转身,实现了民族的觉醒。
然而英国狮子老了,它浑身疥癣,眼睛红肿,一块块毛斑脱下来。它需要驱除身内身外的寄生虫,换掉肺脏,进行多次牙科手术,它甚至没有气力吼叫了。说来伤心,但事实总是事实。英帝国的旗帜在六大洲上飘扬了三个半世纪以后,已经变成了一块盖尸布。多么可悲!
温斯顿。丘吉尔现在握住了英国的舵柄。他是一个老水手,旧船能远航,英国还有望。
英国虽已衰朽,然而,除了它又有谁能挡住希特勒的战车呢!
几天前,罗斯福还在华盛顿会见了“前海军人员”丘吉尔。美国和英国的最高军事指挥机构组织了空前的阵容来协调反抗法西斯轴心国的战略。该来的名将名人全来了,实打实地制定计划,筹措物资,调遣部队,付诸行动。
丘吉尔来到他的这间房子里拜访他。他的这座别墅取名叫“香格里拉”,座落在马里兰州卡托克廷山谷的如画美景中。别墅只有四间卧室和一间总统浴室,另一间客人浴室的门上没有锁。闲置不用的总统游艇“波托马克”号上的菲律宾水手和厨师提供了第一流的饮食和服务。总统一看他们眼泪汪汪,就想起菲律宾群岛还在曰军的铁蹄下呻吟。
丘吉尔来到的时候特别高兴。“我们打了一场历史上罕见的大胜仗,把突尼斯的全部德军和意军都俘虏了,其中包括他们的总司令冯。阿尼姆上将。”阿尼姆接替了隆美尔的职务,是德军在非洲的最高军事长官。
下一步轮到反攻欧洲了。他同丘吉尔产生了分歧。丘吉尔固执地坚持要在地中海北岸作战:“那里是轴心国柔软的下腹部;”罗斯福当时看了聪明能干然而痛快快的霍普金斯一眼。
总统助理霍普金斯立刻理会了总统的意思,他气力不足地说:“首相先生,在对轴心国作战上,我们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西欧是能够对希特勒发动最迅速、最有决定姓的海陆空战的唯一地方。”
霍普金斯渐渐变得平静而坚决。“美国人民不希望仅仅为了游山玩水就把他们的同胞送过大洋。他们集中在英国,就是为了打击海峡对面的敌人,结束战争。一旦决定开始执行越过英吉利海峡作战的计划,就不能推翻,因为美国要把它当作自己主要的作战努力。美国当然是为了自身利益而战,美国的目的就是尽快地结束法西斯主义在地球上的统治。然后集中所有的精力,去完全遏制中华帝国。我们真正的敌人,不在欧洲,而在亚洲。”
丘古尔是不容易被说服的。他在希腊、撒丁岛、罗得岛和巴勒斯坦等英国旧势力范围里纠缠不休。也难怪他。一个伟人的思想超越了他所能驾驭的力量,就会被自己的理想所折磨。
只有罗斯福自己,才驾驭了自己思想的力量,把力量变成行动,把行动化成一幅新世界的蓝图。
他的思想随着格林威治子午线往东运行。他想到俄国人,想到斯大林。
苏维埃俄国能够在德国连续两年的进攻下,保住莫斯科,连续两年那样大规模的战役,深深激起了他的敬佩。然而这种钦佩很快就变成了同情,中华出手了,几百万的苏联红军不是被歼灭,就是成为了中华的俘虏。就连斯大林和他的苏维埃主义思想领导团体,都远赴异国他乡。
面对强势的中华,罗斯福已经不止一次强调中华的危险。然而,事情总是让人失望,不管是曰本,还是苏联,和美国大兵一样,在中华军队面前,都是如摧枯拉朽般的惨败。
虽然在这次代号为“三叉戟”的会议上,确定了在法国西部登陆的“霸王”作战和在意大利西西里岛登陆的“哈斯基”作成,然而,盟军并未派出一兵一卒到欧洲,主要的仗是俄国人打的。必须想办法让斯大林支撑下去,如若不然,不说战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