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病好了,吴嫂子整个人也恢复了状态,严厉的警告年陶,白天好好在大屋呆着,不许出去玩雪之后,她便跟南巧一起去了医药局。这几日,她因为儿子病了,耽误了不少事情,杨嬷嬷一直挺照顾她的,她既要当面谢谢杨嬷嬷,也要把最近的活计补回来。
大概是因为儿子病好了,吴嫂子的心情极好,她跟南巧走在路上时,忍不住又来了八卦的兴致。她挽着南巧个胳膊道:“弟妹啊,嫂子那天都看见了,满树在大屋里不顾一切的吻你……”
南巧:“……”
前几天唐启宝刚说完这件事,今天吴嫂子竟然也提起这件事了。哎呀,这般羞人的事情,他们怎么都如此大大咧咧的就提了出来呢。
南巧的脸顿时就红的不成样子了,扭捏着道:“嫂子,你就别打趣我了。”
吴嫂子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她拉着南巧的手,拍了拍,道:“弟妹啊,这有什么可害羞的。满树是一个大男人,男人稀罕自家媳妇儿,无可厚非,就算是冲动做出点出格的事,不也是因为对你的喜爱吗?说实话,嫂子还愿意看到你们这么相亲相爱呢!满树这个人一向克制的紧,若不是动了情,怎么可能会不顾一些,在大屋里,当着大家的面亲你呢?当然了,你也别怨他,他虽然一时冲动,但是他不是很快就将你抱到窄炕去了吗?哎呀呀,甜甜蜜蜜的真好……”
说到这里,吴嫂子暧昧地笑个不停。南巧却已经无语了,她以为因为年陶病了,这都过了几天了,吴嫂子应该不会再提这件事,没想到千躲万躲还是躲不躲啊!
不过,看着吴嫂子现在这么开心,与前几天为了儿子生病要死要活相比,南巧倒是宁愿吴嫂子八卦唠叨一些。
吴嫂子刚说完,就看到了大腹便便地葛花,警惕地拉着南巧一下,紧张兮兮地跟南巧说:“嫂子最近只顾着年陶了,倒是没有问你,这个葛花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晚上,怎么还跑到大屋来找满树呢?”
吴嫂子又怕南巧误会,急忙补充了一句:“就是满树在大屋里亲你的那个晚上,不是别的时候,我只见过那一次御史千金(重生)。”
南巧欲哭无泪,心中哀嚎:嫂子,满树一共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了我一次,您能不能不要句句话都带上啊!
她心中虽然哀嚎,但还是老实地跟吴嫂子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满树根本就不认识她。”
吴嫂子皱起了眉,念叨着:“奇了怪了,这个葛花,究竟是想干什么。”
南巧拉着吴嫂子,笑着说:“不管她要干什么,我们不理她就是了。”
其实,这几日南巧过的很是清净,自从那日和葛花撕破了脸之后,葛花就再也没有来缠着和她。她们两个就算是在医药局里单独碰面,也是各自扭过头,谁也不搭理谁。这倒是让南巧省事了不少。
她悄声跟吴嫂子说:“嫂子,你不用管葛花了,她和她们什队的那两个嫂子,已经被调到别的毡房里了,我们平日里基本是见不到的。”
吴嫂子奇怪,“怎么会被突然调走?按照往年规矩,这活我们干了什么,就会一直干下去,怎么会被调走呢?”
一听吴嫂子这么说,南巧才知道,原来她们这些女眷被分配到的活计,一般是不会被调走的。
南巧想了想,心中明白,这葛花被调走,大概是苏满树托人办了吧。
杨嬷嬷依旧是老样子,面无表情,看起来冷冰冰的。吴嫂子跟她道谢的时候,她也没什么表情,好像是给蜜饯和放假都跟她无关似的。
吴嫂子后来悄声跟南巧说:“我以前就曾经听闻过这位杨嬷嬷,据说当年她夫君和儿子还在世的时候,她也是西北军营中有名的美人,人也活泼热情。后来,她的儿子和丈夫战死沙场,她就变成了如今这种冷冰冰的模样。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吴嫂子拉着南巧说:“其实,我宁愿你吴大哥和年陶将来就苦哈哈的留在什队里种地过日子,也不想让他们上什么前线去挣军功。这军功哪里是那么挣的?都是一条条人命搭出来的!我这想法挺自私的,如果人人都是我这想法,那岂不是就没有人保卫边疆了?可是,这种事,放在别人身上,我都可以大义凛然,若是放心我丈夫和儿子身上,我真的就是个自私的小女人。”
南巧还是第一次听见吴嫂子的这种想法,新奇震惊,却是完全能理解的。这是从一个妇人的角度,从一个妻子、一个母亲的角度去想的。这话虽然听起来自私,但是却是任何一个妻子、母亲都会有的想法。
南巧设身处地换位去想,如果让苏满树和她的孩子去上战场,她其实也是不愿意的。这种想法,和她在林相府中时,听着父亲和齐王讨论西北边疆战事时,生出的想法是完全相反的。那个时候的她觉得,身为男儿之身,就应该抛头颅、洒热血,策马扬鞭,驰骋沙场,斩杀外敌,保卫边疆。
吴嫂子拉着南巧的手,笑了笑,道:“你瞧瞧,嫂子这张嘴,嫂子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啊!没什么的事情,反而把你弄得这么不舒服,让你也跟着担心了。你可能也知道,满树早年是上过战场的……哎,这种事不提了,不提了,我们去干活吧……”
因为吴嫂子的这些话,南巧的心绪一直有些不宁,直到晚上见到苏满树,她才算是安心了'综'师尊美如画。
晚上跟苏满树一起躺在窄炕上时,她小声地问他:“我听吴嫂子说,你是上过战场的?”
两人正面对面的躺着,南巧缩成小小的一团,就窝在他的怀里,小手抵着他的胸膛,指尖无意识地在他胸口划来划去,弄得苏满树浑身痒痒的,心里也跟着痒痒的。
他强压下自己的躁动,低声答她:“嗯,我十三岁,便跟着师父上了战场。”
南巧惊讶,苏满树竟然那么小就上了战场!她其实一直都以为,像是唐启宝他们这么大的小伙子,都是要留在最基层的什队里种田练兵的,等到年纪大一些才会被调往前方上战场的,没想到苏满树竟然十三岁就上了战场。
她静默了一会儿,在他胸前划来划去的那只手停了下来,小声问他:“那、那你日后还会上战场吗?”
苏满树抬手抓住了她的小手,低声回答:“上不上战场,并不是由我一个人决定的。如今西北边疆虽然偶有战事,但总体上来讲,也算是平和,并不需要人人都上战场。我们在后方种地戍边,提供衣穿粮草,自然也是对西北边疆军有着贡献。”
南巧把头靠在他的胸前,用极小极小的声音说:“苏满树,我不想你去战场,但是如果将来你想去,我也不会拦着你。”
她其实如同吴嫂子一样,希望苏满树永远都留在后方。但是,她也知道,苏满树似乎并不应该留在什队长中种地,一个十三岁就上战场的少年,应该更适合在战场上驰骋才对。意气风发,恣意盎然。
她说话的声音极小,苏满树并没有听清,以为她就是困了,才在他胸口蹭来蹭去,便也没在意,大掌轻拍她的背,一下一下地哄她睡觉。
南巧心中有事纠结,半天也没睡着,还在苏满树的怀里不安地动着。苏满树故意贴在耳边吓唬她,“南巧,你若是睡不着,我们两个不妨玩些别的?”
他本意就是吓唬吓唬南巧,跟她小声说话时,还故意使坏咬了咬她的耳垂。没想到南巧不仅一点没有害怕,反而仰着头,咬着他的下巴。
本就浑身都是想法的苏满树,像是一下子就被升起了所有希望,顿时反客为主,收回了主动权。
他居高临下,如王者傲视,眼眸漆黑深邃,五官棱角分明。
帘子外透过来的光亮,能让南巧清晰的看清他的眼眸,他的眼眸,倒影着她的影子,明眸皓齿,冰肌玉骨。她忽然觉得,在苏满树眼睛里的自己,竟然也能如此好看。
被苏满树这么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侧过头,避开他的眼睛。苏满树却不允许,他固定住她的脖颈,将她的小脑袋掰了回来,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南巧很喜欢跟苏满树这种唇齿相缠的感觉,不自觉地闭上眼睛,沉浸在他给她带来的美好中。苏满树的目光落在了她的领口,动作忽然停止了,整个人有些僵,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南巧见他这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有些担心,便抬手去摸了他的脸,小声问他:“夫君,你怎么了?”
苏满树的唇吻着她,轻笑一声,道:“今日便放过你。”
说完,他起身,拉过被子,把南巧抱进怀里,盖好被子,便躺了下来无法饶恕。
她仰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苏满树,葡萄似的大眼睛,带着些许的好奇。
苏满树自然看到了她那一副明明淘气了,却还在是无辜懵懂的模样,笑着低头,咬了咬她的鼻尖,以作惩罚。
南巧小手抵着他的胸口,轻推他,不乐意的问:“夫君,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样啊?”
苏满树也笑了笑,故意问她:“那我亲你时,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南巧羞红着脸,咬着唇,小声道:“我、我……”
苏满树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她的回答,便咬着她耳唇,闷声问她:“你什么?喜欢还是不喜欢?”
南巧含糊地答:“起初是不喜欢的,但又喜欢的。哎呀,是我先问你的,你也快点回答……”
苏满树将南巧往怀里扣了扣,低声道:“我是喜欢的,非常喜欢的,没有什么比这更喜欢的。媳妇儿,我喜欢你,比你想象中还要喜欢,比你能想到的所有喜欢都喜欢。媳妇儿,谢谢你出现,谢谢你让我遇到你,谢谢你肯做我媳妇儿……真的,谢谢你……”
南巧听到苏满树回答说是喜欢的,心中便有了数,红着脸,又朝他胸口靠近。
她小声说:“夫君,你为什么要谢我,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的。我都没有做好一个妻子的职责,一直都是你在包容我,等着我。日后,我不要再听到你说谢我这种话。你知道吗?夫妻同一体,生死不相离。我是你的妻子,便是你的人,为你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夫君,我愿千山万水陪着你,粗茶淡饭甜如蜜。只要君不离,妾身便不弃。”
苏满树笑了笑,伸手把这个说着心里话表白的小人塞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唇角上都挂满了笑意。
南巧也大着胆子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然后抬头,在他额头留下轻轻一吻,如同蜻蜓点水,一闪而过。然后又钻到被子里,蒙着头只顾着害羞,就是不肯再去看苏满树。
苏满树没想到小丫头,竟然这么大胆子,还敢来挑战他,索性攻击回去,把她从被子里抱了出来。
南巧又落入到一个奇怪的漩涡中,被之前那种异样感觉包围了,她感觉着自己就像是溺水的鱼儿,想要挣扎,却又无处挣扎,整个人又像是一个漂浮在水上的叶子,忽上忽下,飘忽不定,而苏满树就是她的水,主宰着她的所以的感官。这是他的苏满树,她爱着的苏满树,她愿意和他在一起,直到天长地久。
最后,苏满树很快找回了理智,放开了她,轻抚她的后背,嗓子沙哑道:“睡吧,南巧……不然我们就都不用睡了。”
可能是跟苏满树玩了有些累了,南巧倒是很快就睡着了,睡着的时候还本能地拱到了苏满树怀里,在他怀里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紧闭的眼睛,密实黝黑的睫毛随着呼吸,忽闪忽闪的,像是两把小刷子,直接刷在了苏满树的心坎里。
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一下一下,都扣在他的心坎上。
温香软玉在怀,苏满树一夜难眠,只盼着这个冬季能早些过去,他也能早日一解相思之苦。
☆、56|第56章
第五十六章心头肉
第二天,南巧见到吴嫂子时,就看见吴嫂子看着她时,是两眼冒光,满脸暧昧,时不时地偷偷打量她,弄得南巧极不自在,觉得浑身别扭极了。
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开口就问吴嫂子,“嫂子,你有话就说,别这么看着我,我都被你看的浑身不自在了。”
吴嫂子掩唇轻笑,拉过南巧,摸了摸她的手背,笑道:“弟妹,你别害羞啊,这可是好事。”
“好事?什么好事?”南巧满头雾水,不知道吴嫂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嫂子“嘿嘿”的笑着,冲着南巧直眨眼睛,一副“嫂子我是过来人”的模样,南巧依旧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最后,吴嫂子见南巧似乎是真的不明白,便也不跟她打哑谜了,直接开口说:“弟妹啊,你就别瞒嫂子了,嫂子昨晚都听到了,你和满树之间……真是年轻的小两口,精力充沛啊,都快要折腾到后半夜了乌夜啼。”
南巧“轰”的一下子,满脸通红,顿时就明白了吴嫂子话中的意思。她昨天晚上跟苏满树的亲热时的声音,竟然被隔着毡子帘子另一侧的吴嫂子听了个清清楚楚!南巧不由的心慌了起来,仔细回忆起昨晚她究竟有没有发出羞人的声音。这么一回忆,南巧就觉得自己再也无法见人了。她昨晚被苏满树第一次亲吻了她,好像根本就没有克制住自己的声音,她自己都能记住有那么几声羞人的声音,是无意识地发出的。
南巧懊恼不已,她应该多注意些才对的。她本就知道他们的窄炕和旁侧睡着的吴嫂子他们,仅仅是隔了一层帘子,这边若是发出什么声音,吴嫂子那边听的是一清二楚。甚至若是声音大了,整个通铺上的什队兄弟也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平日里,她跟苏满树说话时,都是放低了声音的,只跟他讲悄悄话。昨天晚上被苏满树那么一弄,她当时脑子里都是空白的,一切全靠着本能,竟然什么都顾不上了。
南巧越想越觉得羞人,如果吴嫂子听到了她和苏满树的声音,那么一帘之隔的吴大哥肯定也听见了,弄不好通铺炕上睡着的其他兄弟也听都见了。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她晚上睡觉时,可是能清晰地听到通铺炕上另一边传来的呼噜声的。她忍不住捂了脸,难怪他们今天早上见到她时,都不敢正眼看她,有的人甚至还红了脸,竟然是这么个原因!
吴嫂子见南巧红了脸,也不好再打趣她,只是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地安慰她,“弟妹啊,夫妻敦。伦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可害羞的呢。你想想啊,这可是好事,满树这么努力,说不定你这肚子里都已经有了娃娃,等到明年你就能当娘了,满树就能当爹了。”
一听到“娃娃”两个字,南巧的眼睛亮了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脸憧憬,好希望自己的肚子里,现在就已经有了娃娃。她想着想着便笑了,眉眼弯弯,明眸皓齿,格外的娇羞可人。她一旁的吴嫂子都看呆了,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心中暗道:可怜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竟然嫁到了他们西北军营里来。
她拉过南巧的手,悄声道:“弟妹啊,幸好你嫁的是苏满树,否则以你的容貌资质,平常人家的汉子,还真是护不住你。”
南巧有些莫名,不知道吴嫂子为什么忽然跟她这话。不过,她正想要深究时,吴嫂子已经岔开话题,不再谈这件事了。
因为猜测自己昨晚的嘤咛之声已经被全什队的兄弟里听到了,南巧回到大屋时,一直都低着头,也不敢去看别人。
唐启宝却是一反常态,凑了过来,可怜兮兮地喊“师娘”,弄得南巧也顾不上害羞了,急忙问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唐启宝摇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假哭道:“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