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子低下头,冲她微笑着:「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强壮的。好了,安全送到,我也该走了。」话是这么说,却丝毫没有准备放她下来的意思。
嘿,看来有门!高霞暗喜,顺势赖在他的怀抱中不下来,掏出钥匙将门打开,「既然都到家门口了,请进来喝一杯咖啡吧,就当谢礼。其实别看我这样,咖啡也冲得满好的。」
男子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点点头,推开门将她抱了进去。
高霞的家很小,只有一室一厅,但是装修得很温馨。
笑容很好看的男人将她放在沙发上,细心地脱去她的高跟鞋,问清了药酒的位置,拿出来轻轻地帮她上药,按摩了好一会儿。
「好了,你下来走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伤口居然不疼了!高霞诧异地走下沙发,试探性的小跳了几次,果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就像从来没有扭伤过。
难道是爱情能治百病?她甜甜地想,眼角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像个小女生般羞涩地飞快收回了目光。
「我,我去帮你倒咖啡。」她面红耳赤地逃进了厨房。
那男人微笑着,走到窗户前,默不作声地望着窗外黑暗的夜空。好一会儿后,高霞才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到他身后:「给你。」
他点点头,客气地双手接了过来,但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她的脸。
她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心脏不争气地跳个不停,思绪也开始乱了。
该死,一般三流的连续剧里,像这种萍水相逢的场面,发展到最后都会有床戏。难道老娘这次真的给撞到了?可恶,自己真是个没有羞耻心的女人,居然会有一丁点的期待感!
两人各想心事,沉默不语。四周的空气变得越来越暧昧。
「那个,真的很抱歉,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先生的名字。」她脸红呼呼的,声音稍微有些紧张。
男人笑了,爽朗地笑,「我也不知道小姐的名字吧。」
「我叫高霞。」她立刻报上了名号,恐怕这种状况,就算对方问她银行卡密码,她都会不假思索地说出来。
男人又沉默了,背靠在窗户上,轻轻地闻了闻热腾腾的咖啡,然后一饮而尽。
「小心,烫!」高霞吓得条件反射地去拉杯子。那男人已经把杯子放在了窗沿上,咂巴了下嘴唇,呼出口热气,仿佛不过喝了一杯完全没热度的凉水而已。
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她都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糊涂地用冷水冲了咖啡,疑虑地用手背碰了碰杯子,不对,根本就是滚烫的。难道眼前的这男人,没有热觉?
那男人又背过身子望向窗外,深邃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夜的黑暗。
「小姐,听过一首诗吗?用来悼念亡者的诗。」
「对不起,我的国文一直都不好。」高霞有点不明白他这段唐突的问句代表什么意思。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你不觉得,这首诗很绝妙吗?人死了,就真的死了。对已亡者的不绝哀思,深切思念,睹物使人伤感,悼亡更让人悲痛欲绝。
「谁都明白死人不可复生,正如死亡本身是人生无法超越的大限一样。然而,死者生前留下的一切,在心灵之中是那么清晰,那么深刻,那么刻骨铭心,以致让人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那个男人的脸上,充斥着一种令人无法表达的复杂表情,高霞皱了皱眉头,这个男人的神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小姐,你不觉得吗?最无情、最冷酷的恰恰在于,铁一般无可更改和挽回的事实就在眼前,迫使你必须违背自己的意愿面对这冷酷的事实,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那男人越说越激动,双手用力地握住了她的肩膀。
高霞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大步,警觉地道:「先生,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一早我还要去上班。您看是不是……」
那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挠了挠头,有点抱歉地说:「对不起,刚才想到了一些往事,稍微激动了点。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还算是个知道进退的人,虽然有点神经质。高霞装出笑脸将他送出门,关上,用力地背靠在门上深深呼了一口去。
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男人,如果不那么神经质的话,说不定能交往试试。
她疲惫地脱掉衣服走进了浴室,将浴盆的水装满,倒进些刚买回家的薰衣草精油,舒服地泡在水中。今天一整天受到的气,似乎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微不足道了。她感觉眼皮很沉重,慢慢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浴室的门被打开,然后又被关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
总之,她逐渐清醒了过来。睁开迷蒙的睡眼,模模糊糊地看到有个黑色的影子滞留在浴缸旁。
一定是在做梦,记得门确实关好了的。高霞又闭上眼睛准备再舒服地睡一下。猛地,头皮上传来一阵刺痛,似乎有谁在用力地拉扯自己的头发。
她立刻醒了,睁开大眼睛,居然看到刚才送自己回家的那个男人,正带着好看的慈善微笑,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她惊恐地将自己缩到浴缸的一个角落中。
那男人依然人畜无害地笑着,右手抬起,她看到了一缕乌黑的长发,是自己的头发。难怪头皮会那么痛。
她很怕,怕得不敢尖叫,害怕刺激到眼前的男子。这个家伙肯定神经不正常,不知道刺激到他后,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小姐,你太不小心了。报章杂志上不是常常告诫单身的女性,不要随便开门请陌生人进门的吗?你为什么就不好好听?」那男人将手中的头发踩在脚下,笑着问:「是不是很奇怪我刚才是怎么进来的?」
见高霞只是怕得在眼前发抖,根本不敢发出声音,他无趣地从兜里掏出了一串钥匙。
「谜底是我趁你去倒咖啡的空挡,在包里偷走了你的钥匙。有趣吧?
是不是很有趣?嗯!」
高霞吓得哭了起来,但只是流泪,始终不敢哭出声音。
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狠狠地将她的头压进了水里:「说话!我叫你说话!你怎么老是不肯说话!我对你那么好,你说啊!你说!给我说!」
硬生生地又将一把头发扯了下来,头皮不堪重负,流出的血渐渐扩散开,染红了整盆浴缸的水。
她痛得几乎要昏迷了。男人再次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赤裸的身体从水中活生生地拉了出来,如烂鱼般扔在地上,然后走出门去。
高霞吓得几近麻痹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不行,一定要求救!
她挣扎着站上浴缸,朝卫生间的透风窗向外望。这里是十三楼,就算自己想不要命地跳下去也办不到,窗户实在太小了。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向四周望了望,然后抓起一切比较小的东西向窗外扔去。香皂、洗面乳、香精、沐浴乳。老天,可怜可怜自己吧,就算希望很渺茫,也请随便砸到谁头上!
那男人走了进来,面带微笑的见她向下扔东西,不动声色地表现得极有绅士风度。
「请问,需要我帮忙吗?」他富有磁性的声音,此刻却吓得高霞从浴缸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头部摔出了血,眼泪和黏稠的血混合在一起,顺着水将地板抹了个稀里糊涂。
「真是不乖的女孩子。我要惩罚你!」
他舔了舔舌头,左手亮出刚从厨房里取出的菜刀:「先切哪里好呢?
嘿,小姐,你不是不喜欢说话吗?我们要不要来玩一个游戏?如果你先发出声音了,就让我切一刀,如果我先出声,就让你切我一刀。嘿,公平吧!」
还没等她答应,那个男子已经猛地一刀割在了她的大腿上,将一片鲜红的冒着热气的肉片了下来。令人疯狂的痛苦立刻席卷了她的所有神经,她不由得呻吟起来。
男人激动得如同小孩子一般,一边拍手一边怪异地大笑,「你输了!
你输了!哪里,我这次要割哪里?」
就在高霞绝望得想自尽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她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勇气,疯狂地大声叫喊。男人皱了皱眉头,一拳将她打晕,然后冷静的将手洗干净,整理了下衣服,慢悠悠地走到门前,用猫眼向外望。愣了愣后,才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手里抱着一件大衣,大衣里裹的全是高霞扔出窗外的东西。他嘴角带着大感有趣的微笑,慢吞吞地道:「这个女人运气真的很背,东西全部砸到我头上了。」
笑容很好看的男子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你来干嘛?」
「没什么,只是通知你一声,有几个青铜人头像的下落找到了。」
男子的脸上猛地划过一丝疯狂,阴沉沉地看了手中的刀一眼,又向浴室望去,「等我三十秒,很快就好。」
漆黑的天幕上,有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有人说,每一颗星星的坠落,都代表着一个受尽冤屈以及凌辱而死亡的人的灵魂。或许是吧,至少今夜,变成了事实……
DATE:5月25日 凌晨五点十三分
谢雨滢一个人走在黑洞洞的隧道里。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走进这里的?早就忘了,或许自己一直就在这里,一直都不曾出去过吧。
隐约她的心里似乎装着一个人,一个令自己感情很复杂的人。不知为何,自己似乎在担心他。
虽然记不起他的名字,甚至性别,但是当自己独自走在这个伸手见不到五指的隧道时,就会想起他,就会产生一种,他如果能在自己身边陪着多好,或许遇到再恐怖的事情,都会变得无所谓的感觉。
四周实在很黑暗,她只能凭着直觉向前走。
怪了,既然自己根本就看不见周围的景象,那么自己又是怎么清晰地知道,这里是一条很长很长的隧道呢?实在是有够怪异的想法。
她穿着高跟鞋,虽然见不到,但是她很清楚脚上的那双鞋子是红色。
红色的五厘米高跟鞋在这个幽深的隧道里,每踏出一步都会响起空洞的回声。孤寂的声音向四面八方荡漾开,产生涟漪,然后逐渐散去。
仿佛这个世界唯一的生物,就剩下自己这个弱女子了。
弱女子?女子又是什么东西?自己为什么记不起来了?
好奇怪。
高跟鞋随着她的步履不断地发出有节奏的声音,突然,有一阵异响从身后传来,飞快地向自己靠近,越来越近了……
那股声音十分的刺耳,如同尖细的指甲在不断刮着墙壁一般的尖锐。
谢雨滢痛苦地捂住了耳朵,但丝毫没有用处,那种声音似乎无孔不入,透过指缝甚至头皮直接略过耳膜,像一根锋利的刺,狠狠地刺进了大脑中。
她瘫倒在地上,就这么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朵又传来声音的讯息,是哭声,十分哀怨的哭声。
那穿透性极强的哭声中,带着一丝令她熟悉的称谓,似乎哭泣的人自己认识。
「宛欣?是不是宛欣?你不是死了吗?」自己急促的喊叫脱口而出。
奇怪,宛欣是谁?自己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吗!还有死了,究竟是什么状态?
一团柔软得如同棉花糖似的光芒,隐约浮现在谢雨滢不远处。那白色的光点是视线所能触及的唯一一点可视光源,但那种光源十分怪异,不会像其他光线一般扩散,只是如同水滴一般坠落,堕在地上,然后融入混泥土中。
光芒包裹着一个身影熟悉的女孩,她全身赤裸,蜷缩着身体低头抽泣。
「喂,是宛欣吗?是你吗?」她走了过去,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团光亮,但是一接触入手却是空荡荡的感觉,什么也没有抓住。然后,喉咙又不听使唤地说出了一段问句。
「青铜人头像。雨滢,不要碰青铜人头像。」那团光芒里幽幽地飘荡出这团声音,回荡在耳道中,经久不绝,如同带着莫大的哀怨。
「什么人头像啊?」雨滢迷惑地问。
「就是这个!」光芒中的女孩猛地抬起头,一张菱角分明,斑驳中生着绿铜锈的脸露了出来。
谢雨滢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还因为那个噩梦而狂跳,几乎要崩裂了。
好真实的梦,自从几天前和夜不语一起挖出时间盒,找到那个青铜人头像后,这个梦就突如其来地侵入了自己的睡眠世界,每天晚上都会做,而且剧情居然还完全一样,就像电影似的。
回忆起有许宛欣声音的那具青铜人头,她就感觉不寒而栗,实在有够可怕的。刚刚床头的闹钟,不过才凌晨五点十三分,似乎这个梦一直都精确的在五点十三分结束,精确得令人害怕。
难道,这真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显灵,在梦中暗示自己什么?有可能!她一向迷迷糊糊的头脑,没有任何时候像这一刻那么清晰。
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如同闪电一般从脑海中划过。青铜人头像……
对,就是青铜人头像!自从那次联谊会发现了青铜人头像后,分到头像的人先后死去,宛欣,钱墉……
还有,那个人头像究竟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跑进时间盒里去的?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造型古怪的人头像在搞鬼?难道这世界真的有神秘的事物,例如诅咒?
谢雨滢突然全身一震。
不行,阿夜会有危险,以他那么好奇的性格,一定会拼了命去调查这件事!宛欣不是在梦里不断叮嘱自己,不要接触青铜人头像吗!
难道只要接触那个头像就会被诅咒?
不行,绝对不能让阿夜被诅咒,还不如把它挖出来,找个地方扔掉。
她暗自打定主意,事不宜迟,最好现在就动手,免得让阿夜接触到。
穿好衣服,谢雨滢向窗外望了一眼,还只是凌晨五点过,屋外一片黑暗,就像一只可以吞噬一切的怪兽。
不怎么胆大的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咬了咬牙,从杂物房找出折叠铲,推出自行车,向埋时间盒的方向骑去。
黑暗的夜空渐渐将她的身影隐入,谢雨滢又打了个寒颤,一丝不好的感觉缓缓浮了上来。
第五章 DATE:5月26日 下午一点二十九分 彼岸花
两个多小时后,我和杨俊飞在别墅里碰了面。
「情况怎么样?」我见他慢悠悠地倒了一杯红酒舒服的躺在沙发上,气不打一处来的问道。
「该联络的人我都联络过了,最近一天多只要见过你家谢雨滢的人,都在我打探的范围之内。不过,这些都需要一点小时间。」他晃了晃杯子。
「究竟需要多久?」我眉头大皱。
「这就不清楚了,至少也需要半天。」杨俊飞抬头望了我一眼,「你这么焦急干嘛?难道警局那边不顺利?」
「当然不顺利了。哼!夜峰那个混蛋表哥根本不睬我,居然还说像这种暧昧不明的失踪情况,至少也要到七十二个小时后才受理!」
其实我也是急昏了头脑,居然连这点常识都给忘到了九霄云外,现在死不认帐,干脆迁怒在可怜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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