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墉?他怎么了?’
‘死了,是自杀:据说自杀的清况很诡异。’
DATE:5月18日下午六时
六点正,孙敖和赵宇准时来到了青山疗养院,看着眼前荒废己久的庞大建筑物,脑袋都有些发麻。这医院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史前巨兽,紧闭着眼睛,但是却带着浓烈的危险感。
这地方虽然并不是第一次来,但是没有一次如此不安过。赵宇裹紧外衣,声音稍微有些哆嗦:‘奇怪,这医院怎么突然变陌生的感觉?’
‘同感。
‘孙敖苦笑:’或许是很久设有人来过的关系吧。
‘也不对,记得这里常常被各大社团当作试胆大会的场地,即使到现在人气也应该还很旺。’
‘算了,别想那么多,总之先找到张诃再说。’孙敖摸着兜里的两个青铜像,不觉的摇摇头。
如此有研究价值的东西,居然被那三个女生当作可爱的玩物,据说何伊甚至还用眉笔给这东西改变造型,实在太荒谬了:不管怎么说,这也相当于国家的一级文物。
‘张诃居然约我们在停尸房里见面?平时看他胆小的样子,还真想不到:
‘赵宇打量着医院的大门:’奇怪了,这里最近应该设有被打开过,都生了一大堆蜘蛛网了。
‘他可是杀人犯,怎么可能从大门进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里边藏着人了。’孙敖打量着四周:‘我们也别走大门,免得被人跟踪。
我知道附近有个秘道,跟我来。
他朝左手边走去,拐了好几次弯,这才来到一个死角前。轻轻拨开墙角的杂草,顿时露出一个不大的洞口。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狗洞?’赵宇大笑。
孙敖也笑了:‘狗洞又怎么了,就算是猫洞咱们也只能爬进去。快跟上来。医院早就断水断电了,密封的建筑内伸手不见五指。他俩打开早己经准备好的手电筒,将光圈调到最大,周围总算稍微有些能见度了。
这里是医院的大堂右侧,曾经是儿童病房部。即使是改成疗养院后,也是专门供给那些身体不健康,但是又在当时无法根治的孩子居住。
这里一共有十个房间,每个房间里床、枕头、被褥等物件都还十分齐全,甚至疗养院在倒闭的最后一天,员工还自发的将所有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
用手电筒照去,可以看到可爱的天蓝色被套上映着朵朵白云,很有童真。
赵宇看着病房中的物件,轻声道:‘小时候我常常奇怪,中国人是一种喜欢哄抢的民族,只要是没有人居住的地方,就算房檐、屋顶的瓦片都会被人偷走。可是这么大个医院,
里边的东西居然完全没有丢失过,实在太怪异了:’
‘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吧。’孙敖笑着:‘你想想,中国人虽然喜欢哄抢,但是他们更迷信。既然医院里闹鬼的传闻沸沸扬扬的,又有哪个不怕死的敢把闹鬼的东西搬回
家呢?真的会死于非命也说不定:’
‘嗯,有道理:’赵宇点点头:‘看来你对这里很熟悉,从前常来吗?’‘每年都会和社员来上几次。我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在这附近就读,而且参加的社团都和这里沾了一点关系。小学时候是灵异社,国中怪谈社,高中鬼怪文学社,大学民俗系,有
意思吧?’
赵宇不由得狂笑:‘太有意思了,虽然名字不太一样,但本质上根本就是同一类型的社团嘛。’
‘因为我从小就对这些乱力怪神的东西感兴趣。之所以会选择民俗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孙敖望着眼前的路面,淡然道:‘说起来,我们几个己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聊过天了?’赵宇呆了呆:‘是有些日子了,自从有了各自的女友和生活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你小子忙着准备和女友考研究生,我忙着跑社团,然后准备之后工作的事,张诃
每天都去酒吧,根本就什么都不想,只知道混时间。’
‘对啊,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感谢这次探宝活动。如果不是你找到了那幅地图,我们几个恐怕一直到毕业都完全没办法再聚拢,然后就各分东西,逐渐将对方遗忘掉,老死不相往来了:’孙敖叹了口气。
‘说不定,真的很有可能:’赵宇苦笑:‘但谁也没想到张诃居然会杀人:’
‘或许他有自己的苦衷吧。’
‘那你觉得他联络我们,什么都不要求,只是要我们将剩下的青铜人面给他带去,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发现了什么线索?’
‘我也搞不明白。’孙敖用食指将眼镜向上推了推:‘如果他是清白的,一定不会逃跑,更不会躲进这个地方。’‘那他真的杀了人?’
‘我想是。’
‘那你觉得警方会不会知道他躲在这里?
‘现在恐怕己经知道了。’
赵宇大吃一凉:‘你怎么知道的?你报的警?’
‘当然不是,我不会那么没义气。’孙敖脸上没有表情:‘但是你想想看,我们是他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警方没有对我们过多的询问,就任我们随便行动,这不奇怪吗?’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了警方在跟踪我们?’
‘也没多早,只是来这里之前吧。’
赵宇皱起眉头:‘你这样做和报警有什么区别?’
‘寿司,别傻了。’孙敖用力拍着他的肩膀,‘他是杀人犯,这一点尽管我们不想承认,但是己经是既成事实了。作为朋友,现在能作的只有一点就是劝他自首。难道你要让
他在这里躲一辈子吗?’‘可是,赵宇张了张嘴,后边的话还设说出口就被孙敖打断了:‘没什么可是的,就算想包庇他也己经来不及了。我们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终于,停尸房到了。
医院的停尸房在地下一楼,此时两扇铁门正紧紧的闭着。明知道这里早就没有了冷气,但是总觉得从脚底窜上一股寒意,很冷,冷的可以将骨髓冻结。
孙敖犹豫了一下,用力敲响了门。
拍了许久,并没有人来应门。他试探性的喊了几声:‘张诃,你在吗?
‘谁和你在一起?’终于,张诃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寿司。’
‘人像带来了吗?’
‘带来了,张诃,你要这东西干么?’‘我发现了一些好事。’张诃嘿嘿笑着,打开门,露出了他灿烂的笑脸。不娘,很男人味,而且看神情还十分满足,根本不像逃难的杀人犯。
孙敖和赵宇对视一眼,这才走了进去。刚一进门,张诃己经把手摊开,用亢奋的音调道:‘拿来。’
孙敖略微皱起眉头,从兜里掏出剩下的两个青铜人面像递给他。
‘怎么只有两个?’张诃猛地抬起头,满脸的期望顿时变得非常阴狠:‘你那里不是有五个吗?’
‘剩下的三个被你嫂子她们拿去了。’赵宇被他的突然变脸吓了一跳,急忙解释。
‘哦,我就说兄弟一定不会骗我的。’他的脸部肌肉缓缓松弛下来,随意的坐在地上,冲他俩道:‘坐。’
两人不经意的互相换了个眼色,紧靠在一起坐了下来。冰冷略带潮湿的地面,寒意几乎贴着皮肤涌进身体里,很不舒服。
‘你说张诃是不是吸过毒?精神状态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孙敖小声说。
赵宇摇头:‘大二之前他的清况我还稍微知道一点之后就疏远了。虽然还是好朋友,但他是不是吸毒,不知道。可是现在看起来,很像:’
‘唉,看来要头痛了。’孙敖叹口气,用手电筒的光指向张诃:‘母兮兮,说老实话,你是不是杀了人?’‘好像是吧,管他的,我才不在乎。’他忙着将拥有的三个人像握在手心里,整个人突然舒服的长长呻吟了一声,全身无力的向地上躺去。
‘张诃,你究竟在干么?’孙敖不解的问。
‘这就是我发现的秘密。神像的秘密:真的很爽。’张诃醉眼迷蒙,半死不活的喘着气,整个人都在抽搐:‘它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快乐,不要说吸毒,做爱,就算将全世界
给我,都不会让我感觉那么快乐。真他妈的好东西:
‘你居然会讲脏话:’赵宇沉下脸,这家伙以前虽然女性化的令人恶心,但就因为女性化所以才常常一副淑女的样子,说话用词精挑细选,想都不会去想这些肮脏的辞汇。
现在的他,实在太反常了,反常到陌生:
‘老子说了又怎样?’张诃挣扎着站起来:‘老子还要说,他妈的,他妈的,就他妈的:’
孙敖哭笑不得的望着他,这种赖皮的模样,活像个要糖果不遂的小孩子。
张诃摇摇晃晃的走向赵宇,直到只剩半个手臂的距离。用力伸出手将其中一个铜人递到他身前说道:‘这东西真的很爽,不信你试试:’‘我试?
要我怎么试?‘赵宇苦笑。
‘你把神像握在手心里,然后闭上眼睛,随便想什么,很快你就会尝试到有生以来最大的快乐!’
‘还是算了吧。’
‘给我拿着:’张诃歇斯底里的大吼了一声。
赵宇吓得下意识接住,犹豫了一下,只好坐在地上根据他的说明尝试起来。
开始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无奈和些许的不耐烦,没过多久的时间,孙敖惊讶的发现,赵宇的表情居然变了,变得痛苦和快乐夹杂的奇怪色彩。
之后快乐渐渐占据了主要位置,他的表情越来越夸张,张狂的大笑着,好不容易才停止,然后便是一阵又一阵的全身抽搐。
过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张开眼睛,原本黑亮的瞳孔中依然蒙着一层灰色:‘好爽:’
赵宇低下头呆呆的望着手中的雕像:‘没到它居然还有这种功能,妈的,有了这个,我还要什么工作,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张诃顿时紧张了起来:‘靠,这是我的东西。’
赵宇抬起头,死死的望向他手中的青铜像:‘你不是还有两个吗?再给我一个:’
‘这是我的,快还给我:’张诃大吼大叫,扑上去就抢。
‘我们不是朋友吗?你的还不是我的。’赵宇笑的很怪异,他温柔的说着话,手上动作却完全没有和表情符合一致,一拳头就将张诃打翻在了地上,然后用力扳开他的指头想将
东西抢过来。
孙敖看的莫名其妙,虽然无法解释他俩的行为,但也知道不能再放任不管下去,便大叫了一声:‘你们在干么,都给我住手:’
在那大音量的冲击下,赵宇突然呆住了,张诃想都没想,藉机冲过去将青铜像抢过来便夺路而逃,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赵宇仍然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孙敖小心翼翼的观察他,判断出没有危险性后,这才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动。
好不容易他才清醒过来,迷惑的望着四周,喃喃道:‘我刚才是怎么了?‘不知道,有点像是中邪:’孙敖苦笑:‘剩下的事以后再讨论,先把张诃追回来再说。’
赵宇点点头,摸着脑袋向停尸房外走去。
漫无日的在青山疗养院里搜查了好几个小时,几乎将所有地方都找了个遍,依然看不到张诃的身影。
孙敖满脸恼怒,仿佛要爆发似的每向前走一步,都将眉头皱紧一次,终于,他们来到了大门口。再也不需要隐瞒什么,他用力将门拉开,两个人就在那一瞬间呆住了。
在眼前不远处,有个黑乎乎的东西猛地落了下来
第五章DATE6月3日下午五点十一分序幕
有人说死亡是纯粹的永恒,我们深爱的人死了,便在那一刻永生了,就像电影一样。死亡的人是一部电影,没有比这更电影的电影。
我们不知道流失的是生命,还是血液,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我们在为我们自己累着痛苦的同时,死者也残留下了他生存过的痕迹,以及死亡时那一刻的状态。
钱墉死时的状态并不算好看,甚至,有点恐怖。
当我和雨滢来到他家楼下的时候,警方己经拉起了警戒线,并将他的父母都客气的请了出来,这两位可怜的中年男女哭哭啼啼的,瘫坐在地上,身旁正有个漂亮的女士辛苦的劝慰着。‘嫂子:’我走上去甜甜的叫道。
‘小夜,你怎么来了。’她略微有些吃惊,迅速扫了一眼身旁的雨滢,笑道:‘死小子,你又换女友了?够行的,比你那个笨蛋表哥有本事多了:’我讪笑:‘嫂子真的希
望表哥桃花运满天吗’
‘他敢:’漂亮的大眼睛一瞪我:‘对了,你究竟是来干么的?’
‘来看一个朋友。’我神色有些黯然。
‘朋友?他住这里?’
真是有够迟钝的女人,我算是服了。叹口气,设有再理会这个未来的笨蛋亲戚,几步走到钱墉的家人前:‘伯父伯母,我是小墉的好朋友,我叫夜不语。’
‘你好。’伯父紧紧的抱着伯母,也没抬头看我,只是呆板的打了个招呼。见无法正常沟通,我拉起警戒线走了进去。
‘小夜,你在干么:’嫂子拦住了我:‘虽然你是熟人,但这里己经被警方封锁了。等调查完毕你才能去见你的朋友,而且,你朋友的尸体实在有点……不用说,我也知道他的尸体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不然表哥不会在电话里提到‘诡异,这个词。用力拍着嫂子的肩膀,要她不用担心,然后又劝雨滢留下来,我这才不顾阻拦的向
楼上走去。
嫂子明显不了解情况,我只好拨通了表哥的电话,在那家伙的好说歹说下,终于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不再坚持拦住我了。
钱墉住在这栋公寓的二楼,一推开门,就看到刑事组的几个老熟人脸色有些难看,像是吐过好几次。
真的有那么难看吗?
我疑惑的走进卧室,表哥正忙东忙西的收集证据,见我来了随意的挥挥手,向尸体的方向指了指。这个时候法医刚好将尸检做完,正小声向副队长汇报。
用力的深呼吸,我蹲下身子,将白布单拉了起来,顿时倒抽一口冷气,虽然己经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钱墉左手死死的拽着一把美工刀,整个肚子己经被完全剖开了,内脏有被搅动过的痕迹,血液、体液和肠子流了一地,但是他的表情偏偏又是一副十分安宁的样子,嘴角甚至还
带着微笑。
他的眼睛睁开,安静的平视前方,仿佛在望着我,仿佛才刚刚睡醒,准备要起床吃饭。恐怕死亡时间不长,尸体上还没有明显的尸斑出现。
我盯着他的尸体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然后感觉胃中一阵翻滚,差些吐了出来。
‘怎么样,够有视觉冲击吧?’表哥在一旁露出看好戏的嘴脸,讥笑道:‘还是第一次看到我们家的小夜呈现恶心的生理现象,有趣:’
‘我可不觉得有趣。’我冷冷的问:‘法医的鉴定?’
‘你的朋友是在五个小时前彻底死亡的,死亡原因是流血以及损伤面积过大引起心脏停止,最后导致脑部死亡。
‘根据初步判定,死者是自杀。他用美工刀从上而下在肚子上划开了一道八点六六英寸的伤口,因为比较用力的关系,不但剖开了脂肪层,还损伤了一部分的肠道。然后他用右
手在内脏中搅动,仿佛在寻找什么的样子。’
表哥的脸部肌肉不由得抽动了一下:‘死者从来没有精神不正常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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