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喝了一口水,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意说:“我们做的可不止皮毛这么简单,等到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老九这么说就代表他并没有把关于X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们,既然他不肯说,问了也白问。
水足肉饱之后,我们又往篝火了添了些柴火,然后各自钻进事先搭好的行军帐里休息去了。我仍旧跟钟向东睡在一起,瞎聊了几句就都不再言语,开始闭目养神,毕竟这一天没少挨折腾,铁人都能乏了。我平躺在半米多高的枯叶上,耳边不时传来说不清的动物嚎叫声,虽有些心悸,但终究敌不过困乏,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当太阳的第一屡光芒照进林子时,我们早已收拾好行军帐,整装待发了。经过一夜的酣眠,大家又恢复了精神,个个干劲十足。
老九又做了一次动员:“从这里距离X区域差不多还有二十里的路,接下来我们要步行进去,而且是负重前进,所以千万不能掉队,有什么不适马上报告。”然后又安排那两个司机小哥卸下东西,原路返回。
在这八个人中属致远,阿天,我还有钟向东四个人体格好一些,所以最重的勘测通信设备都由我们四个背着,而其余四人就一人一个大包,背一些生活用品跟食物。
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灌木丛,我心里嘀咕起来,之前找阿天走了几分钟都感觉那么费劲,如今负重前进,肯定苦不堪言。
致远也抱怨起来:“还不如抬野猪,至少有肉吃。”
抱怨归抱怨,革命同志的大无畏精神还是有发扬,毕竟这是领导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也不能辜负了领导的信任。大家在心里打足气,跟在老九和老段后面,八个人高唱着义勇军进行曲向着X区域进发。
后来每当我回首起那一段‘灌木丛之行’都有一种心酸的感觉。短短二十里路,我们几个整整走了一天,比坐车的时间都长。老段跟老九因为砍拦路的松枝,手上的血泡磨破了再起,起了再破,到达X区域后,差不多都成了血手。我们六个也不好受,脚板上,肩膀上都是水泡,磨得生疼。另外林子里的枯枝落叶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能有一二十公分厚,走上去深一脚浅一脚,不知摔了多少跟头,满世界都是同一片枯黄,走到最后我几乎都麻木了。
我们正式进入到X区域的时候,天已经黑的一塌糊涂,几乎面对面才能分出是谁。老九先安排我们几个到附近找些柴火,找个空旷点的地儿生火,见了亮儿以后再扎营。
第五章 蜈蚣 '本章字数:2512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20 11:12:12。0'
生火的期间不知是蛋清还是致远问了句:“九叔,这么黑的天,你怎么能确定我们已经进入X区域了?”
老九当时正在用裹满纱布的手划洋火儿,头都没抬:“我钻过的林子比你走得路都多,相信我错不了。”
等我们生好火,扎好行军帐,把各自的东西倒腾利索后,已经八点多了。我拿出饭盒,从篝火上烧了点水,拿出几片压缩粮食泡泡凑合了几口,因为心里一直怀念着昨晚烤野猪的味道,吃了几口就没了食欲。其他人散坐在篝火四周,或是稍微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或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几句,或是闷坐着什么也不干,唯独致远食欲不减,仍旧吃得津津有味。
我们八个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一脸疲惫。
老段起身说:“大家都累得不轻,吃完都早点回去歇着,我们带的水不是很多,明早先去找找附近有没有水源。”老段这么说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不知道这次任务到底什么时候能完成。
我们又去找了些枯枝添到篝火里,就各自回了行军帐。进帐篷前我看到老段仍然在篝火旁盘腿坐着,就走过去说:“段叔,你也早点休息。”
老段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支烟卷叼在嘴里,从篝火里挑出一根带火星子的木棒点着,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白烟说:“已经进到丛林深处了,不比边上,指不定被什么东西盯上,我再守一会,你们去歇着。”
我点点头说:“也行,我先睡会,等会来替你。”说完就回到了帐篷,就这么会功夫,钟向东已经窝在枯叶里盖着军大衣呼呼睡上了。
我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东西奔波到深山老林里,不禁担惊受怕,而且这种风餐露宿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不知道是不是值得。其实阿天说得没错,总部为什么不派一架飞机直接到X上实地调查?X假如真实存在的话又是什么原因形成的?……自从我躺下之后,疑问在脑袋里一个接一个的跳出来,搅成了浆糊。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我索性学起蛋清,心中不断默念毛爷爷语录,这才有了些困意,恍惚间就睡了过去,原来《毛语》还有这功效。
当我惊醒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准确来说仍旧是半夜。我是被钟向东叫醒的,我睁开眼睛看到钟向东一手拉我的胳膊,一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看来情形是有情况发生。
钟向东把手抽回去,轻声说了句:“听。”
我赶紧支起耳朵仔细搜寻行军帐外的声响,不细听没事,这一听身上立马炸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帐篷外竟然清一色是‘唰唰’的细密声响,就像耳朵里爬进了东西,抓的心里又毛又痒。我们用的是从老毛子进口来的行军帐,料子厚,密封性好,外面的轻微的响动如果不细听很难察觉。
“什么东西?”我压低声音问。
“没见过。”说话时钟向东的脸绷得很紧。
我原本以为钟向东会回答不知道或是他能报上名字东西,他说‘没见过’就代表他已经朝外看过但是却不能认出来,这就有些蹊跷了。丛林里的物种虽然很多,但是鲜有钟向东这种老江湖叫不上名来的东西。
我有些按捺不住,身子稍稍向钟向东那一侧靠了靠然后用手把行军帐的一角轻轻撩起,我屏住呼吸,心情忐忑得朝外看了一眼。
大蜈蚣!这是当时我大脑的第一印象,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撩帐篷的手僵在半空收不回来。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蜈蚣,透过微弱的篝火望去,那些蜈蚣通体暗红,一个个都像小孩儿手腕那么粗,半米多长,分布在节状躯干上的细腿密密麻麻,来回蠕动,蜈蚣头顶上有两根支起的触须,不停摆动,下颚则是两个突出来的尖刺,像是毒牙。
我大致数了数,仅围在篝火旁的大蜈蚣就有几十条!或弯或直,情状可怖,看得我心里一阵阵发颤。从小我就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蜈蚣吃肉,是‘五毒之首’,如果让这么大个的蜈蚣咬上一口后果可想而知。
钟向东把我拉回来,示意我先按兵不动,万一闹出什么动静把它们惹毛了就得不偿失了。不过总这么憋着也不是办法,至少要想办法先把其他人弄醒。
这时一阵低沉而又熟悉的鸟叫声忽然响起,我身子一震,是阿天!我跟钟向东撩起行军帐的另一角,看到阿天跟致远每人手拿一根松枝火把站在蜈蚣群的边缘,脸色铁青,蜈蚣似乎惧怕他二人手里的火把,只是远远地对峙着。
我跟钟向东对视一眼,伸手抽出防身用的军用匕首轻轻钻了出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了行军帐外面我才发现,其他几人也都出来了,只剩下我跟钟向东还糊里糊涂的窝在帐篷里。
我们搭的四个行军帐分别位于篝火的四角,成环状,经刚才阿天的声音,那些蜈蚣全被吸引到阿天跟致远所在的东边帐篷边上了。老九脸上阴晴不定的站在南边帐篷边上,蛋清跟卓宇站在北边,我跟钟向东在西边,距离蜈蚣最远。
“在地上咱吃亏,你们先上树!”阿天晃了晃手里的松枝火把接着喊道:“这东西怕火,我俩一时半会死不了。”
老九冲我们摆摆手轻喊:“都轻着点,都去西边。”
接着老九,蛋清还有卓宇轻轻绕到我们这一侧,蜈蚣群似乎被触动,有一小片黑影开始缓缓朝我们这边蠕动。老九拿眼示意了一下从篝火堆,我们轻走过去捡起几根带着火星的木棍,边朝蜈蚣群挥舞着边往附近的杨树群挪动。我跟钟向东挑了一颗树杈较多的老树为目标,一口气上了三四米才停下,老九跟我俩后面,蛋清跟卓宇爬到了旁边较矮的椴树上。我看了一眼蜈蚣群,心里松下一口气,还好没有跟上来。从高处看下去,那片密密麻麻的蜈蚣群更是渗人,看得我一阵阵目眩,这时候才意识到那种大无畏的革命主义精神不是说发扬就能发扬出来的。
卓宇看着蜈蚣群说:“要是蜈蚣爬上来的话,咱们连后路都没了。”
旁边的蛋清破天荒答话:“你爬的比猴都快,还好意思抱怨。”
卓宇好不容易说了句话不料被蛋清呛了回去,正欲张嘴,就被老九喝止住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呛呛,留着这些屁话脱险了以后再说!”
接着老九向阿天跟致远喊道:“你俩怎么办?不行也上来避避。”
致远边举着火把朝蜈蚣群挥舞,边擦着脑门上的冷汗,阿天则是两眼紧盯着面前的蜈蚣,一动不动,两人都没有答话。他俩是众矢之的,跟我们之前的情况不同,估计他们现在动动地方就得引火烧身。
可这么僵持下去不仅无济于事,情况反而变得更糟。随着他们手里火把势头的减弱,那些蜈蚣包围得更紧了,最头疼的是那些蜈蚣逐渐形成了一个大包围圈,他们两个根本没有突围的余地。
“九叔,你见多识广,有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我紧紧趴在一根横着的树杈上,问老九。
老九摇摇头:“我见过的最大的蜈蚣也就他们一半长,这些蜈蚣大得邪乎,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
第六章 克敌 '本章字数:2472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20 10:20:38。0'
我又转向蛋清:“你小子吃的墨水多,能不能看出这些大蜈蚣的来头?”蛋清摇摇头,不过嘴里却嘟囔着:“蜈蚣属于夜行性动物,剧毒,昼伏夜出,怕火,怕日晒。”
我灵光一闪继续问他:“还怕什么?”所谓一物降一物,硬拼肯定是我们是亏,如果能找出蜈蚣的克星,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我知道蜈蚣的天敌是鸡,可这深山密林的,去哪找只鸡来?
蛋清一拍大腿说:“蜈蚣怕碱,碱性物质就能治住它们!”蛋清这一晃差点从树杈上掉下去。
我倒犯了愁,我们包里盐没少装,就是没有带碱。
“到底去哪弄点碱来呢?”蛋清又开始嘟囔上了。
“尿里不就有碱吗,就是量少了点。”钟向东说。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再小的机会也可能是活命的出路,我朝致远跟阿天大喊:“你俩朝蜈蚣撒尿,蜈蚣怕碱。”
致远愣了一下,挥着火把冲我们吼道:“少他娘的扯淡,命丢了没啥事,万一把老二整没了那还不如味蜈蚣!”此时两人火把的火苗已经暗了下来,这代表他们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我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下去把他俩救出来,可实际状况逼得我只能乖乖趴在树杈上观望。
致远扭头朝阿天说:“我掩护,你往外冲。”声音不大,但丝毫不带犹豫。
阿天愣了愣说:“我要想出去还用你掩护?问题是怕你出不去。”
致远也愣了,说:“那就你先走,能活一个算一个。”
阿天又盯了一眼地上的蜈蚣,用一种近乎开玩笑的语气说:“我有个主意,看到西边那条紫蜈蚣没?体型和颜色跟其它蜈蚣都不一样,应该是领头的,给我点时间,我过去会会它,你留在原地自保,成功的话,没准咱俩都能捡回条命,不成功就一起喂蜈蚣。”
致远看了看阿天,又瞧了瞧地上乌泱泱的毒蜈蚣说:“就信你一次,死就死了,活下来就算白捡的!”语气坚决。
“你俩把眼睛放亮点,被那玩意儿咬一口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老九提醒他俩。
话音没落,阿天已经向西冲去,可地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蜈蚣,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踩到哪算哪。阿天这一动,蜈蚣群立马炸开了营,嘴里发出类似指甲抓在玻璃上‘吱吱’声,百足齐动,朝着阿天涌了过去。
篝火的火苗越来越暗淡,我们在远处看不清阿天手上的动作,只能在昏黄的火光中看到一个黑影举着火把急速向西奔去,其间除去蜈蚣发出的‘吱吱’声,还参杂着几声清脆的咔嚓声。
等阿天的身形站定之后,西边那条最大的紫蜈蚣已经被拦腰折断,两截身子仍在不停地蠕动,身子断裂处不断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
我们几个都看呆了,阿天这是第一次当着我们的面展露伸手,可惜根本不待我们反应就已经结束了。
阿天徒手折断紫蜈蚣之后,黑红色的蜈蚣群顿时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得盯着阿天。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些冷血动物不知道什么叫震慑,仍旧攻击,不过随即我悬着的心就放下了,蜈蚣群见没了头儿,一下子慌乱起来,‘吱吱’几声后便东奔西窜,钻进厚厚的枯叶底下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们五个在树上长吁一口气,这场遭遇战打的太过惊心动魄了。
致远几乎没有反应过来,自言自语说:“太突然了···看来老子还是命不该绝。”
我们几个从树上爬下来,走到篝火旁,数了数,加上被折断的黑蜈蚣,一共有六条蜈蚣尸体,也就是说,阿天冲过去的一瞬间就解决了五条。
看到致远跟阿天奇迹般的死里逃生,我激动的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天拍打着手上上沾染的黑色粘液说:“不知道这玩意儿有毒没有。”
蛋清说:“毒是肯定会有的,但不是毒腺里的毒液,毒性不会太大。安全起见,还是让老段给你拿些消毒液洗洗。”
蛋清说完,我心里顿时浮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仔细一想,不禁喊出来:“老段呢?怎么一直没见人!”
我们几个的目光一起望向老九,因为老段跟他住在一个帐篷里。老九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老段说守会夜,一直没回帐篷。”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刚才我们光顾着逃命,少了一个人竟然谁都没有察觉到。
致远说:“我半夜里让尿憋醒了,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出去一看就发现我们几个给这些东西盯上了。我是第一个出帐篷的,那时候外面就没老段的人影。”
其他人也有些慌,这种情况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老段发觉蜈蚣群袭营,自己先行逃脱,二是老段已遭遇不测。以我打小对老段的了解,他绝做不出抛弃战友的事,唯一一种可能就是老段已经葬身蜈蚣腹中了。
想到这里我两腿有些发软,脑中一阵眩晕。自打父亲失踪之后,无论是生活上还是教育上,老段对我照顾的都是无微不至,甚至在为人处事方面老段对我都有启蒙的作用,从某种意义上说,老段已经是我的亲人了。
致远跟蛋清都知道我跟老段的关系,一见我面色不对,马上开导说:“段叔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
我大脑里一片空白,众人劝解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忽然蛋清一只手重重拍在我的肩膀上,面色泛红说:“还有一种可能性!”
我心里一动,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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