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点上一支烟,结束沉默,问阿天:“你有几成把握?”
“七成。”阿天说。
“不批准。”老九语调冰冷。
阿天沉默了一会,说:“九叔,不使用飞机,X对于我们根本就是遥不可及的。既然上头不给我们提供飞机,那我们为什么不使用现成的?老段已经昏迷了好几天,情况丝毫不见好转,我们没时间再耗下去了。相信我,七成的把握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老九面色有些复杂,相对于以往老辣果断的形象来说,老九还是首次露出为难之色。又沉默了一会,老九问钟向东:“带回来的蜈蚣头你看过没有?”
钟向东点点头。
老九继续问:“你有多少把握找出治疗老段的办法?”
钟向东回说:“不好说,毒素匹配大部分要靠运气。”
老九把剩下的半支烟丢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灭:“就按你说得办,赌一次。”
阿天闻言立即换上一副兴奋的神色,完全不像拿生命做赌注的样子。老九让我们四个把酒精跟柴油搬到‘紫电’旁边,再想办法把机头调转九十度。
按照阿天的打算,是想让紫电沿溪水的方向往下滑行,到了足够速度就开始起飞,问题是现在紫电的机头没有朝向下游,凭我们五个人的力气想要挪动这个大家伙几乎是不可能的。
第二十九章 着陆 '本章字数:2986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25 07:48:48。0'
卓宇说:“靠我们的力量推不动机头,我们可以利用杠杆原理。”
“杠杆原理?怎么弄?”我听说过杠杆,但是运用到这里,我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卓宇解释说:“首先我们要找一根长树干,在树干的一头上栓上绳子,另一头插进机头底部,我们过去对岸拉绳子,就可以轻松挪动机头了。”
阿天点点头:“这办法不错。”
在坡子林找出个合适的树干不是难事,也就用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就收拾出了一根结实头的杨树树干。我按照卓宇的说法在树干的一头上牢牢系上了绳子,然和跟钟向东还有阿天合力把另一头牢牢插到机头底下,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们五个就淌到对岸,开始拉绳子。
卓宇说得的有些轻巧,说是能够轻松挪动,我们五个几乎使出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把机调转合适。
阿天让我帮忙把酒精跟柴油按比例加满机舱的油箱,然后让我们走远点,说要实验发动机启动性能。我远远站到一旁,心里五味杂陈,原本认为一件八字没一撇的事,如今让阿天做得有声有色,如果致远见到现在这个场景,一定认为我们脑子都出毛病了。
思忖间,‘紫电’机头最前面的扇叶伴随着一阵‘嗡嗡’得轰隆声,竟然缓缓转了起来,一架鬼子坠毁多年的战斗机竟奇迹般的复活了,那种震撼感实在难以名状。
阿天熄火之后,走回到我们中间难掩激动之色:“只要‘紫电’在溪水里达到足够的助跑速度,再次起飞完全是可能的。”
我现在也是莫名的激动,阿天在我心里俨然成了一个天才。卓宇说:“这条山溪的长度足够,不过河道里有很多碎石,‘紫电’在上面滑行时一定会剧烈震动,只你要你能挺过这一段距离就行了。”
阿天说:“这个问题我早想到了,震动不是问题,就怕碎石影响‘紫电’的滑行速度。只有这一次机会,飞不起来的话就再没机会了。”
老九走到前头朝阿天说:“我跟你一起去。”
阿天说:“的确需要一个副驾驶帮我控制,不过您不行。”
老九说:“为什么不行?”
阿天说:“这次飞行不是百分百安全,使用混合燃油毕竟有很大风险,万一你跟着我出了事,超自然小组就垮了。”
老九脸色铁青,没有再说话。阿天环顾了我们四个一圈:“钟哥需要负责老段,卓宇要破解日军文件,铁头儿,只能委屈你了。”
我现在已经忘记了当时自己作何反应,那时只感觉到脑袋里一片空白,原来拿生命做赌注的不只是阿天,还添上了我。
我别无选择,咬咬牙,“死就死了”,这是我登上座舱时心里唯一的念头。
“一有异常,马上停止飞行。”老九最后一次叮嘱我们。
我跟阿天并排坐在座舱里,扣上耳机,挡住了发动机轰隆隆的噪音,以便交流。
阿天朝我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准备滑行,我压抑住紧张情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上飞机之前,阿天就向我讲清楚了我的任务,就是帮他监控控制面板上雷达图,以免在视线不及的情况下撞上‘隐形’的X。另外就是在出现意外情况后,我要帮他操作几处控制器。我在脑中反复演练了几次,直到烂熟于心才停止。
山溪有一定的坡度,外加上溪流的推动,‘紫电’往下游的滑行速度极快,震动程度也随之加剧。我两手紧紧抓住座椅旁边的扶手,心脏随着身体狂跳不止,坡子林也在视线里剧烈晃动,那种感觉就像世界末日降临一般。这样的震动程度持续了一分多钟的时间,飞机突然平稳了起来,阿天扭头朝向我大笑:“我们成功了!”
我透过钢化玻璃往外望去,飞机确实已经脱离了溪流,而且沿着斜上方向正渐渐远离坡子林。我又看了看老九几个,他们正朝上仰着头,距离太远,看不清表情。我暗自松一口气,至少没把命搭在起飞上。
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没想到第一次居然就是赌上性命的飞行。随着飞机渐渐远离地面,我身体也逐渐出现一种不适应,应该是高空反应,不过不强烈,忍忍就过去了。阿天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熟练的操纵着控杆,我看不见紫电的飞行状况,不过以我的感觉来看,紫电应该是在高空盘旋上升。
一万米的高度即便是在陆地上也是段不小距离,更何况是在垂直高空的情况下。在飞行的过程中我几次想问阿天是否到达了高度,毕竟第一次就飞这么高的距离,心里一直是悬着的。不过看到阿天专注的表情,就压下了问题,他没有说话,就说明没到目的地。其实‘紫电’的飞行高度已经显示在了显示器上,不过对于我来说,看着这一串串跳动的数字,只能猜谜。
随着高度的提升,我身体的不适反应也更加明显,胸口闷得厉害。我看了看雷达电子图,一大块闪烁着的光斑赫然出现在屏幕上,我心里一阵激动,这肯定就是X了,我又估算了一下距离,‘紫电’距离它已经很近了!
这时阿天转向我露出一个沉默的表情,我提提嗓门:“我身体还能再撑一会,马上就到了。”
阿天摇摇头,原来他的神色跟我身体无关。他露出个无奈的笑意:“动力不够,最高只能到这里了,我们返航。”
一听返航,我身体的不适感顿时没了一半,不过为了这次飞行我们几个浪费了许多时间精力,最后却是无功而返,心里总有些不甘。我透过钢化玻璃向四下望了望,什么都看不清,视野里雾茫茫一片。
飞机下降到四五千米的高度的时候,我猛然想起一件事,问阿天:“在哪降落?”我们只想如何起飞,却没有想好在什么地方降落,坡子林指定不行,树木密不透风,没有落脚之地,降远了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阿天朝我做了个放心的手势,驾驶着紫电仍旧在坡子林上空盘旋。我猜不出阿天是怎么打算了,而且在飞机不便交流,我也没再多问。
过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坡子林重新出现在我们视野里,地面上的东西也逐渐清晰起来,不过阿天此时仍没有远离丛林的意思,我有些担忧,这小子不会想铤而走险,直接降落在林子吧?坡子林里树木茂密,万一挂到机翼影响到‘紫电’的平衡,十有**就要坠机了。我又想起‘紫电’坠落的位置以及鬼子飞行员的尸体,心中一阵凉意,那很可能就是我俩的下场。
随着与坡子林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我的心也跟着也扑腾的越来越厉害,到最后我索性闭上眼,即便坠机摔死也能少受点折磨。
直到‘紫电’经过一小段直线滑行,伴随着剧烈的颠簸停稳后我才如梦方醒,直勾勾盯着阿天,问他:“安全了?”
阿天摘下耳机笑笑:“暂时没事了,先下去再说。”
我也摘下耳机,挺了挺松垮垮的身子,推开座舱门晃晃悠悠走了出去,心想自己真他妈没出息,坐个飞机都怂成这副德性。
谁料这个念头还没散去,就‘哇’的一口吐了出来。本来飞行降落这一段身体没有什么不适了,谁料一出飞机呕吐眩晕感就一起涌上来了,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阿天走到我身旁说:“缓缓就没事了。”
我点点头,又吐了一会,感觉没什么问题了,就擦擦嘴边的秽物向四周了看了看,这一看不觉心惊不已,这地方我们来过,就是通往底下要塞的蜈蚣洞所处的大片茅草地。
我心惊的不是茅草地,而是飞机此刻的位置,‘紫电’的机头部分已经深入到了茅草地旁边的灌木丛里,要是滑行距离再长一点,就会直接撞到树干上机毁人亡了。除此之外,紫电的机头上还在不断往外冒着白烟,我不知什么原因,就问阿天:“这怎么回事?”
阿天瞧了一眼:“使用混合燃料导致发动机过热,没什么事。”阿天的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机舱的上盖整个被弹了起来,抛到空中后又砸落到附近的杨树枝上。
阿天跑过去爬上机舱看了看说:“发动机报废了。”
我听完这话脊梁骨上一阵冰凉,要是我们再晚降落两分钟报废的就不只发动机了。死里逃生这种情节我经常听说,真正遇上还是第一次,直到现在再想想那次赌命的飞行,手心里仍旧都是汗。
从这里回老营地我还认识,不过去鬼子楼就给我出了难题,认路这事根本指望不上阿天,正当我犯愁怎么回鬼子楼时,几个熟悉的身影忽然从茅草地一侧的灌木丛里挤出来,我定睛一瞧,正是老九几人。
第三十章 黑石 '本章字数:3236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26 13:59:55。0'
老九,致远,蛋清,钟向东,卓宇五人一路小跑跑道我俩身旁,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眼神中充满狐疑。我也些困惑,致远跟蛋清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有些纳闷,难不成上天一次身份就高贵了,惹得这么多人注目?不过怎么看他们的神色都有些古怪,索性直接问老九:“九叔,你们没什么事吧?这么会就不认识了?”
老九冷着脸没有说话,致远走到我面前问:“你倒还问起我们来了,你俩去哪了?”
我一愣说:“不是上去找X 了吗?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致远点点头:“这我知道,后来又去哪了?”
这次我跟阿天都愣住了:“后来?后来因为动力不够达不到高度就直接下来了。你小子没病吧?就这么会时间怎么都变得神神叨叨的。”我看了他们一眼说。
致远瞪大了眼睛:“这还一会?你俩都他妈失踪六天了!”
我跟阿天面面相觑,阿天笑了笑说:“你小子开玩笑的吧?你们来之前我跟铁头儿一直待在飞机上,真要是过了六天的话,飞机燃料早就该耗尽了。”
老九看了看报废的发动机又看看我俩,问:“你俩真的一直待在飞机上?”我跟阿天点点头。
老九皱皱眉:“看来一时半会说不清了,先回筒子楼,你俩消失的这六天里发生了很多事情。”钟向东跟蛋清跟着点点头。
这次我跟阿天真的傻了,致远有可能跟我们开玩笑,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老九绝对不会。我记起在我跟阿天起飞之前,致远跟蛋清应该失去送梁大爷了,原计划会有两天的路程,而此刻他们两个也出现这里,似乎也印证了我们曾消失过很长时间的事。这他妈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跟阿天都很正常,飞机也很正常,一上一下就能用去六天时间?这完全超出我们能够理解的范围之外了。
回筒子楼的楼的路我走得浑浑噩噩,脑袋里反复回想从起飞到降落这一段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可就是找不出究竟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其他人也很沉默,只有致远时不时问我俩一些生活常识或者让我俩背几段毛选,他解释说这样做的原因是怀疑我俩脑部受过什么刺激而集体产生了幻觉抑或是患上了健忘症,我懒得搭理他,这已经不是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产生幻觉或者健忘这么简单的事了。
回到筒子楼时,已经到下午了,进到筒子楼里面,我看到老段已经醒了,正坐在书房里抽烟,脸色仍旧苍白憔悴。他见到我跟阿天进来‘噌’得从座位上站起来,抓着我俩是手说:“你们可算回来了,没事就好。”
原本以为没影的事经过老九几人的确认,我已经是将信将疑了,如今再加上老段此刻的表现,我几乎已经承认了这个事实:我跟阿天真的失踪了六天。匪夷所思的事我见过不少,但是经历到自己身上,却又是另一种感受了。
不过见到老段醒过来我心里的堵闷也散去了一半,我问:“段叔,你什么时候醒的?”
老段笑笑:“醒过来两天了,阎王爷不收我。”
两天前?两天前老段明明还昏迷着。虽说在心理上已经承认了我们失踪了六天的荒唐事实,不过听这样的话心里总还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老九让我们先坐下,问:“你们把飞机起飞后到落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我,一点都不能落下。”
阿天首次露出茫然的神色说:“好吧。”
卓宇制止住阿天,朝向老九说:“我有一个建议,先把他们两个隔离开,让一个先说,一个说完另一个再说,比较一下他们说的内容是否一致,这样就能看出他们两个是否经历了相同的事,从而判断是否因幻觉因素影响到了他们。”
我怎么听心里怎么别扭,这他妈不就是审犯人的套路吗?不过只要能解开这个谜团,就算真得把我当犯人我也认了。
老九点点头:“这主意不错,阿天你跟卓宇上二楼,铁头儿你留在一楼,给你们半小时的时间,把整过程仔细说清楚,尤其是细节。”
阿天上了楼之后,我倚到书架上,抓着头发说:“用不了半个小时。”从起飞到降落整个过程的细节不知在我脑中过了多少遍电影,说起来几乎没有停顿,十分钟不到就说了个遍。
老九打了声招呼,阿天两人从楼上下来,开始讲述这一段过程。毫无疑问,我们讲述的内容一模一样,因为这本来就是我们两个的真实经历,不可能出现偏差。
老九点上一支烟,低头自言自语:“这他娘的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我也是满脸愁绪,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冥思间忽然灵光一闪,换位思考,如果不是我跟阿天这边出了问题,那肯定就是老九他们几个出了问题。想到这里我忙问致远:“你们这几天有没有吃过什么来历不明的食物?或者是发生过什么怪事?”
钟向东脑袋转得快,问我:“你的意思是我们几个弄错了时间?”
我点点头,蛋清看了我一眼,然后走进里间拿出一串红辣椒说:“你跟阿天走之前见过这玩意儿吗?”我摇摇头,确实没有见过,其实本来打算带点辣椒御寒的,结果走得匆忙,把这茬忘了。
蛋清继续说:“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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