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烨体力微弱,用尽全力方能给她的手造成紧箍感。
一字一咬地道:“别碰我。”
她没有话说,按着不甘被她宰割的上官烨,继续她的动作。
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暂忘彼此的猜忌与仇恨。
她还记得除夕之夜在太傅府跟上官烨说的话,上官烨是她的男人,此生第一个,亦是唯一的驸马……
那些话麻痹了上官烨,但那些话又何尝是谎言?
上官烨现在不是楚璃的对手,面对羞辱,七尺男儿又能怎样?
感觉到楚璃的执意,上官烨缓缓松开她的手。
阴沉的眸子泛着危险暗光,在黑暗之中迅即沉淀。
楚璃为了反击,能与他装模作样八年之久,忍辱负重,不惜将自已的身子押上赌台,为了成功不计一切,他堂堂男人,为谋定后算,受这点折辱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他能重见天日,楚璃休想再只手遮天……
张灯结彩,彩幔飘扬,今日的国公府一扫阴翳,满满的喜庆。
卯时,“上官烨”的迎亲队即将从国公府出发。
老管家陪同睿夫人走进颐寿阁,即国公夫人的院落时满面担忧,枯瘦的手在宽袍下暗自握紧。
他的紧张缘自于昨晚出了一件事。
老管家莫名地半夜闹肚子,心急火燎地往茅厕跑去,刚进茅厕便有一人从后勒住他的脖子,抑声恐吓:“想不想你的老婆孩子小情人安然无恙?还有你欺上瞒下做的那些肮脏交易,每一桩说出来都足够要你的命!”
近日来,国公府与上州无不陷在一片阴霾当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老管家怕是大难临头,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按照习俗,“上官烨”拜别父母后启程,亲自前往皇宫迎亲,将公主从宫内迎入城东公主府,在不在那儿住不要紧,走的就是一个过场。
国公中毒后时有醒来,但意识不清。
关于中毒的事宫中出动了四名老太医,与国公府、太傅府几名幕僚一起做研究,他们当中不乏用毒高手,可是人多嘛,嘴杂,正统太医瞧不起人家江湖术士,指他们是歪门斜道,术士们瞧不上古板老太医,双方因为试配解药一事吵得不可开交,暂无定论。
好在上官北的伤情得到控制,暂无性命之忧,解药的事谨慎些为好,还需慢慢琢磨。
趁着上官北醒来,睿夫人亲自给他喂了药,其间上官北仿佛未开化的痴儿,在夫人喂药时全程看着,时不时笑一声,摸摸她的脸,揉揉她的发。
那时,上官北便能看见夫人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人,笑得像个孩子。
等“上官烨”进门跪拜二老后,睿夫人亲送儿子走出颐寿阁,瞧着一身喜袍的儿子,睿夫人百感交集。
“烨儿,成家后才算是大男人,今后你不仅要担着重重国事,也要顾念着小家,家如生意,需要经营。”睿夫人苦口婆心地道,“毕竟是公主,对她切不可再冷言冷语,别看她现在对你豁达地很,其实女人很小气,有事要多哄着些。”
听睿夫人说完,“上官烨”庄重地躬身应下:“儿知道了。”
两人相伴着,在管家的相随下经抄手游廊走向正院,院中,金银珠宝七七四十九箱,绫罗绸缎一百八十一匹,为首的两人,各捧一柄手臂长短的紫玉如意,恭敬地向新郎颔首。
这两柄紫玉如意非同一般,是上官北与睿夫人成亲时,女方陪来的嫁妆,不仅意义重大,更是价值连城。
做为聘礼,一示婆婆对儿媳的重视,二寓上官家薪火相传,因此不同于平常礼器,自不会与那些庸俗之物放在一起。
跟在睿夫人身后的老管家暗暗出了一身冷汗,昨晚遇见的黑衣人是上官淳的人。
上官淳要挟他,让他在迎亲队伍中给他安排两个人,那两人同是国公府内人员,实际上,他们是上官淳埋伏在府内的杀器!
上官淳自知无路可走,既然上官烨要将他斩草除根,他便要了上官烨的性命!
老管家有把柄在上官淳手上,为了活命只好听任上官淳指使,将夫人的嫁妆紫玉如意,安排到他们的手上。
睿夫人又向儿子介绍起那对紫玉如意,每说一句,心情便沉重一分,说到动情处泪流满面。
而手执玉如意的那两人,已经蠢蠢欲动。
睿夫人牵着上官烨,与紫玉如意间不过咫尺之距……
突然!
“啪”一个清脆声响,两柄如意应声而断,断层处溅开的碎屑直逼“上官烨”和睿夫人的脸面,“上官烨”反应迅速,第一时间拂起宽大的袍袖,挡开迎面而来的碎屑,而睿夫人躲闪不及,下巴处被溅出一个血口!
两人当即掷开如意断柄,直接向“上官烨”杀去!
电光火石!
“上官烨”这才想起睿夫人是他名义上的母亲,在躲闪杀招的同时推开睿夫人,三只断柄躲过,第四只直接用手接下,他毫不迟疑,护下睿夫人后便向那两名刺客还击!
府上顿时炸开窝一般,由于刺客动手太快,等“上官烨”还击时众人才一涌而至,迅速围向刺客!
老管家怕自已参与的事曝光,眼珠子辘辘一动,高声喊叫:“快来保护夫人啊!夫人!”
声音未落,一名刺客见势不好果断向睿夫人跃去……
皇宫,怡凤宫。
阿年久未见主子归来,在殿外时不时东张西望,眼见时辰将至,宫内上下整装已毕,论时间,迎亲队伍约莫到了路上,可主子还未梳洗打扮上妆,连个人影也未见,不知要拖到何时,误了时辰不要紧,若让人起疑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煌煌大殿,静如无人。
楚凤颜抱着怀,目光凛凛地看向殿外。
以楚璃的脾气,她自然不畏与替身成亲做戏,既然不是逃婚,她一大清早便自我隐身为的什么?
她又能到哪儿去?
到底是哪里触动了她,令成亲日跟众人玩失踪?
还用说么,除了那个男人,没有人可以左右楚璃的想法与意愿,该死。
楚凤颜抬脚走出大殿,向某个地方走去。
秘牢重地,风光旖旎。
大红喜袍再次扬起,楚璃从袍下滚出,当喜袍落地,重新盖住上官烨光裸的身子。
男人眼中的羞耻与挣扎全部消失,唯有坦然与笃定。
他笃定着,要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
楚璃只穿了一件苏绣鸳鸯的肚兜,修长笔直的臀腿欺霜赛雪的白净,线条流畅紧致,透着少女的性感与力度。
在上官烨的目光下,她长腿伸出,去够离她一步开外的衣裤,动作轻而柔腻,无限春光。
上官烨不由自主地心头一动,喉咙像被火烧似的,干燥地让人忍不住要用吞咽来缓解。
正文 145:鞭打
楚璃,你这惑乱人心的妖精!
若有下一次,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璃并不知她无意中的举动令上官烨疯了狂,她穿好衣服回身而看,平日习惯挂在脸上的那抹轻松笑意不见,少有的正色:“今日,我算是还了你一个新郎身份,和一个洞房花烛,我没有对你食言,婚约,我如期给你了。”
上官烨讥笑不言。
她打理着衣衫,不抬眼地道:“我算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说爱便爱,说嫁给你便跟你洞房花烛,我骗过你,同样尽力保你,对你在意的人我尽量留一条后路,能做到这些,我也算仁至义尽了。”
说着向上官烨淡淡扫眸,嗤然冷笑:“别摆着一副被我欺负的模样,你也很舒服的,对么?”
冷然的笑容挂在眼角,一转身便又满目忧伤,“下一次我再来,恐怕是大局定下的时候了。”
她无聊地想,这中间必然要相隔很久,不知上官烨会否想她。
反正,她会想他的。
她不再留恋,提步走出牢房,踏进幽长逼仄的通道当中。
目送楚璃的身影离去,眼见看守再次将铁门闭合,上官烨直将喜袍紧紧握皱。
楚璃,你最好盼着我这辈子永远不能离开这里。
否则,你一定会后悔自已的优柔寡断,和廉价的仁慈……
行至通道中段,宴尔疾步迎上,神色匆忙:“殿下,长公主来了。”
“又是她,”楚璃放下刚整好的袖口,不知是不是在嫌楚凤颜管得太多,她重重甩袖,刻意制造些响动来,“幸好我刚办完要事,不然她一来,全搅和了。”
今日天还没亮,楚璃便跟宴尔说她有件要事需来秘牢一趟,宴尔对主子向来忠诚,凡事无不尽心尽力,对主子的决断自然是鼎力支持,为防止误事,宴尔连楚凤颜那头都没去报备,两人直接来了秘牢。
此刻,宴尔见主子一脸憔悴,却眉眼渐宽,可见主子办的那件“要事”虽苦,但结果肯定令主子满意了。
“殿下英明。”
“嗯。”楚璃淡定点头。
字音刚落,耳旁“呼”的一声,一道疾快的破空声传来!
宴尔听声拔剑,拧身回转的同时向不明物斩去。
“嗖——”一道软鞭缠上宴尔手中的剑,当宴尔看清来人,忙低头赔罪:“属下不知是长公主,请公主恕罪!”
楚璃顺着这条鞭看去,一双清冽的眼睛正死死地盯住自已。
“姑姑怎么有空过来?”
“你做为准新娘还有时间走开,我为什么没空过来?”楚凤颜说着抽回软鞭,再次出手朝她身上扫去!
楚璃不闪不避,手一抬便抓住鞭梢,对峙道:“今天是大日子,姑姑最好不要如此戾气,属下们看着,让我难看您脸上也未必光彩,时辰快到了,这单戏可不能黄在我们手上,你给了那么多铺垫,还不是想要替身彻底将上官烨取代?今日的婚事,你必定是乐见其成的。”
楚凤颜狠狠抽鞭,楚璃却抓得愈紧。
“大婚日你来这里做什么,用不着我多此一举重复,我对你百般忍让,没想到你还是屡次让我失望,离开男人你活不去了是么,你到底……”
楚凤颜话刚到此,宴尔忙禀道:“长公主莫动怒,殿下来此是有要事处理,请您体谅。”
“要事?”楚凤颜讽刺地挑眉,长长叹了一声,侄女的脸皮,可真令人叹为观止,“是啊,殿下身份尊贵,不管做什么,都是国等机密的‘要事’。”
楚璃不遑多让,“既然姑姑明白,可以让路了么?”
“可以。”楚凤颜挣挣软鞭,等楚璃一松手她便收了回去,但她不过是虚晃一招,趁楚璃不备,她一鞭抽去。
这一鞭结结实实打在楚璃的手臂上,只一鞭便抽烂她单薄的袍袖,破烂的衣衫下,一道血痕清晰可见。
楚璃紧咬牙关,痛呼声被死死地关在嗓口,平静地在伤处看了一眼,“你够了没有?”
“楚璃,今日我非要打醒你!”楚凤颜犹不解恨,提起鞭子欲再次抽打,宴尔见状跪上前拦住:“殿下有孕在身,请长公主原谅她的莽撞,万万不能再动手了。”
“你倒是老实!”楚凤颜暴躁地踢开宴尔,咬牙低吼:“怀孕了打不得,倒是可以去做‘要事’!”
宴尔忙为楚璃说话:“殿下带孕操劳已是辛苦,长公主切不要再雪上加霜了。”
瞧宴尔为她说尽好话,楚璃心里蛮过意不去。
看来他直到此刻,还不知那件“要事”究竟为何事。
更不知“怀孕”一事有多荒唐……
“那她可真是‘操劳’!”楚凤颜现在与侄女相见成仇,满腹怒火无法发泄她岂能甘心?她愤而推开宴尔:“奴才,今日我要教训这个不知所谓的侄女,我看你们谁敢插手!”
“公主……”宴尔无奈地退至一旁跪下:“请公主息怒。”
秘卫中无人不知,楚凤颜是先皇指定的密令执有人,在下任帝君没有着落之前,楚凤颜便是秘卫的最高长官,权力凌驾在楚璃之上。
主人发话,谁敢有半句异议?
看守们闻言纷纷跪倒,方才还吵嚷不堪的通道,顿时静得过分。
只剩下凶残的鞭打声,和受罚人时不时溢出齿关的痛苦声。
单薄衣衫承受不住凌厉的鞭打,被划开一道道血口,破开的衣衫下,她娇嫩的皮肤应声而绽。
楚璃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人,以前被父皇宠着,之后有太傅惯着,何曾被人如此鞭笞过?但身上辛辣地痛着,心里却坦然地很,似乎有些负担终于被她放下,此刻她只是一个因为错爱而付出代价的普通人。
她不后悔大婚日来这一趟。
对她而言,大陈重要,她对上官烨的承诺一样重要。
为了家国她将上官烨禁锢秘牢,为了爱,她跟楚凤颜翻脸,并甘心承受上官烨的怒与杀意。
这些,都是上官烨曾经为她承受过的冰山一角。
鞭打的疼痛并不能让她清醒与害怕,反而会使她的倔强越发清明。
十一鞭后宴尔再看不下去,拼死挡在楚璃面前,替她挨了第十二鞭,忍痛道:“哪怕长公主要将属下砍头属下也认了!以私而言殿下是您的晚辈,但她毕竟是您的上官,望您不要太盛气凌人,若您再不收手,属下以死相谏!”
楚凤颜自知该到此为止,尽管余怒未消。
她犹不解恨地扔开鞭子:“要不是看在你对楚家如此重要的份上,今日非要打残了你!”
只是因为她重要……
“楚家,还是楚家啊,”楚璃忽然放肆苦笑,鞭打的疼痛下她可以忍住不哭,这句“对楚家如此重要”却让她濒临崩溃!
一切为了楚家,一切为了大陈,只因她姓楚,便一生都逃不出了么?
她必须舍弃自我,去迎合所有关于楚家的利益,只因她是楚家的公主,天生背负着使命!
“我本该相信,冰冷的皇室没有情,没有……”她呢喃着谁也听不清的话,一阵眩晕感袭来,她半跪着虚弱的身子,颤抖的手苦苦撑着,才不至于倒下。
低垂的视线中有人从身边走过,她强撑气力:“姑姑,我说过的话您是不是忘了?”
楚凤颜停下脚步。
她的方向正是关押上官烨的地方。
“我说过,不许您动上官烨!”楚璃气虚乏力,几乎在用尽全力嘶吼:“现在我给您多加一条,不许您接近上官烨,不许踏进秘牢一步!”
“楚璃你竟敢命令我!”楚凤颜恼羞成怒,回身后一把提起楚璃前襟,愤然道:“你翅膀硬了是么,你翅膀再硬也是我侄女!”
楚璃抓住她腕子,强行将她的手从自已身上剥开:“我不想再说第三遍,姑姑可以试试,若你再往里走会发生什么。”
“怎样?”
楚璃抽起一道冷笑,嘴角的浅辙阴寒至极:“你同样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这代价会是你最看重的东西,上官烨是我的底线,除了我,谁都不可以碰他,我没有耐心一次次提醒你,望你自重。”
“好啊楚璃,你蹬鼻子上脸了!”楚凤颜失望地推开她。
楚璃不以为是道:“我的地位本就比你高上一筹,何来蹬鼻子上脸一说?”
言下之意,蹬鼻子上脸的另有其人!
楚凤颜怒极反笑,“好,好得很。”
“是的姑姑,”楚璃腰板笔直,不再威胁或阻拦,反倒让出一步,好死不死地说道:“现在姑姑可以进去了,你想做什么,都由你。”
楚凤颜生性倔强,最受不得刺激,楚璃越是威逼,她越是想看看动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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