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也就放了心,反正她在林家衣食无忧,当初学做绢花,也是为了给家里多找一条生计,如今家里人能够上手,她就收了心,一门心思跟着锦娘和薛氏学习。
这日下午,薛氏正教青柳看账本,杨嫂子突然进来,附在薛氏耳旁说了两句。
薛氏动作一顿,看了眼青柳,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这本账本你拿回去,再花点心思看看。”
“好。”青柳点点头,知道薛氏许是有别的事,也不多问,抱着账本回了自己院里。
待看不见她的身影,薛氏才道:“你刚才说,是谁来了?”
杨嫂子道:“是周家的老妈子,在她家太太身边伺候的,带了礼单上门,说是庆贺咱们公子大福归来。”
薛氏端着茶喝了一口,道:“阿英,你看他们家这是要做什么?”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湛儿连尸骨都还没找到,周家就迫不及待上门退亲了,自那后两家就没了来往,虽明面上没说什么,可是大家心知肚明,两家二十来年的交情,那会儿就算断得彻底了。
现在周家又突然贴上来,是准备做什么?
杨嫂子欲言又止。
薛氏道:“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话不能讲的?直说就是了。”
杨嫂子便道:“太太,我听说周家的宝珠小姐,这些年一直在娘家住着呢。”
薛氏奇道:“她不是早就嫁人了吗?”
“是嫁了,只是嫁得不如意,过门几年又无所出,六七年前就和离回家了。”
这些薛氏倒不知,她一贯爱清静,听不得别人说三道四,所以这些事从未耳闻,此时听到,也只叹了口气,“那姑娘命也不好。”
当初林湛出事,他们家本就没打算要周宝珠过门守寡,薛氏那会儿对周宝珠还有几分愧意,毕竟死了未婚夫,对她的名声也不好,她甚至准备在周宝珠另嫁时为她添妆。只是周家做得太难看,戳了她的心,须知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更何况林家父子都是薛氏的命根子,由不得别人作践。
她又问:“这些年她没再嫁?”
杨嫂子道:“听说也议过亲,只是周姑娘都不太满意。”
薛氏点点头,不再多问周宝珠了,各人有个各人的命,周宝珠命苦,可她又不是她儿媳,感叹一下也就过了,不值得多操心,只道:“这与周家送礼又有什么关系?”
杨嫂子看了看她的脸色,斟酌着道:“太太,听说周家打发了人来探过大公子和大奶奶的消息,恐怕是又准备说合周小姐和大公子呢。”
薛氏一愣,立刻就沉下面色,冷冷笑道:“他周家是把我当成傻子了吗?好好清白的儿媳不要,要他二嫁的闺女?好大的脸!”
杨嫂子低头垂手不说话。
薛氏道:“把他们家的人都赶出去,带来的东西也丢掉,就说咱们家没那么大的福分,经不起他们的贺喜,我怕折寿!”
杨嫂子忙道了声事,快步往前院赶去。
薛氏胸口起伏着,又喝了口茶,才慢慢把怒气压下。
杨嫂子很快又回来,道:“太太,都赶走了。”
薛氏点点头,想了想道:“你说,这事要不要让青柳知道?”
“这……”杨嫂子迟疑了一下,道:“恐怕过几天,周家做的事就人尽皆知了。”
“你说的是,与其到时候让青柳从别的地方听到风言风语,不如我们先和她说清楚,省得她多想。你再多跑一趟吧,请她来我这里。”
青柳回院椅子还没做热,又被薛氏叫来。
薛氏让杨嫂子先出去,屋内只有婆媳二人,她在腹中思索着,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
青柳见她面色凝重,心头先是一跳,待想到可能发生了什么,面色就先白了,慌道:“娘,是不是阿湛……”
薛氏反应过来,忙安抚道:“不是,那小子好着呢。”
青柳心神未定,“那您喊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薛氏索性直说道:“青柳,湛儿十几岁的时候曾定过一门亲事,这事你知不知道?”
青柳愣了下,缓缓摇头。
薛氏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又说了周家如今的举动,末了道:“你放心,湛儿跟那周家姑娘也没有私情,他如今满心满眼只有你,断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我们林家也只认你是大奶奶,这两日若听了底下人闲言碎语,你也不要多心,只管来和我说,我将他们赶出去。”
青柳把薛氏刚才一番话在脑中过了几遍,才明白过来,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娘,让您担心了。”
薛氏仔细看她,见她面色无异,便道:“那就好,你回去休息吧,账本留着明日再看。”
青柳回了自己房里,坐在桌边愣愣出神。她用手抚了抚胸口,这里,其实有点闷。
她见过林湛少年时的画像,那会儿他鲜衣怒马,青春年少,那样意气风发的模样,肯定很招人喜欢。
只是她不曾想过,那时候的林湛身边是否有别的女子。
现在她知道了,有。
而且那女子还与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两人还定过亲。
青柳默默对自己道,这很正常。毕竟林湛出事那会儿,已经十六岁了,有些男子成亲早一些,十六岁已经快要做爹了,林湛和别人定过亲,再正常不过。
她自己不也定过?
只是心中有些失落,那样肆意张扬的林湛,她不曾见到,别的女子却曾经拥有过。
青柳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想法都甩出脑外。
她又拿起账本,勉强看了两三页,终于还是放下,摆开了笔墨练字。一开始字迹轻浮略显潦草,慢慢地静下心来,一笔一划逐渐端正平和。
她一直不停写了好几张,直到手腕发酸才停下,这会儿,心里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半夜,林家宅子内一片宁静,各院里灯都已经熄了,只余回廊下每隔二三十步挂着个纸灯笼,用以起夜照明。
墙头上忽然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定睛去看,却什么也没有,只有灯笼微微晃动,灯影斑驳闪烁。
青柳沉沉睡着,忽然身上一重,眼睛还未张开,嘴巴已被人狠狠咬住,一双大掌急切地在她身上游走。
青柳猛地睁开眼,眼睛大大睁着,四肢剧烈挣扎,双手胡乱抓挠拍打,也不知挠到哪里,身上那人嘶了一声,退开一些,忙道:“媳妇儿,是我。”
青柳愣住。
林湛道:“媳妇儿,我回来了,我好想你。”
青柳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眼眶忽然就发热。
林湛又低下头来,像一条大狗一样在她脸上蹭来蹭去,蹭到嘴巴上,又咬住不放了。
“唔……”
青柳被他堵住嘴,面上憋得绯红,刚才那一点感动早已不翼而飞,好不容易林湛放开,她忙道:“你……先去洗漱一下吧。”
一股子酸臭汗味,快把她憋晕过去,脸上的胡渣更是扎得她难受,也不知几天没洗刷了,又跟哪里来的野人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最近沉迷于黑白颠倒不早朝,最大的可能是晚上十一点多更新,要上班上课的崽崽不要等呀。另外专栏开了新文预收《皇后吃瓜日常》,有兴趣崽崽可以包养一下~
☆、猫咪打架
林湛不想从他媳妇儿身上起来; 黏黏腻腻地在她脸上一口一口啄着。
青柳摆着头左右躲他,实在躲不过,只得好言劝道:“先去洗一洗; 再吃点东西好不好?”
林湛沉声道:“我只想吃你。”
青柳再不懂,也知道吃她是怎么个吃法; 面上通红,垂着眼睫,小声道:“那、那也得等你把肚子填饱先呀。”
林湛唔了一声,看媳妇儿乖顺的模样,恨不得一口吞掉; 费了老大的劲才抑制住,又狠狠在她唇上啜了一口,才爬起来往外走:“等我。”
青柳见他离开,按着怦怦直跳的心口躺了好一会儿,也跟着穿上外衣爬起来; 在衣柜里给他找了身干净的衣服往外走。
厨房这会儿已经没火了,林湛扒光了就站在天井里,从一旁的水缸中打了冷水往身上淋,月光洒在他身上,一身结实的皮肉黝黑泛光。
青柳提着灯笼一进来; 就呀了一声,忙用衣服遮了眼睛,快步往厨房里走去。
林湛在后头就要跟过来,青柳听到声响; 吓得直道:“你、你就在那里洗,我去给你热点吃的。”
林湛道:“媳妇儿,你得把衣服给我啊。”
青柳忙把衣服放在就近的回廊椅子上,人飞快地溜进房里。
林湛见骗不到她,遗憾地啧了一声。
青柳在橱柜里翻了翻,没什么现成的东西,只有几碟糕点,这些林湛又不爱吃。
她想了想,拿出一把面条,又从一旁菜筐里择了一把嫩白菜,挑了两个鸡蛋,割了一块腊肉。
熟练地生了火,腊肉切成丁放入锅内爆炒,炒至出油发焦,将洗干净的白菜拧成两段丢进去翻炒,等白菜发软,就往锅内倒水,水烧开,放入面条,再打入鸡蛋,盖上锅盖,等鸡蛋和面条焖熟就成了。
林湛带着一身水汽进来,嗅到香味,道:“媳妇儿,你会下厨?”
青柳边掀开锅盖,拿了个大碗给他盛面条,边道:“厨房里没什么吃的,我给你下碗面,胡乱做的,你先凑合吃着,等天亮了再让人给你□□吃的。”
林湛抽了抽鼻子,“香,肯定好吃。”
青柳道:“你是饿久了,才闻到什么都觉得香。”
林湛接过她手里的碗,就坐在厨房的桌上,叉起面条大口大口吃起来。
青柳忙道:“你慢一点,别烫到了。”
林湛嘴里含着面条,没空说话,只摇摇头,含糊道:“好吃,不烫。”
青柳只得到了杯茶放在他手边,借着蜡烛昏黄的光,她遮遮掩掩地打量林湛。
这次出门差不多半个月,三月十七走的,现在四月初了,她向薛氏打听过,从这里去林湛师门,快马一趟也要四五天,也就是说,他这半个月里,倒有十来天是在路上的。
难怪刚才一身的汗味,想来他在路上都没怎么休息,更不要说打理自己了。
他看起来比刚回来那会儿又黑了些,脸颊上的肉也掉了点,面上轮廓越发跟刀削斧凿似的,更不像画像上的少年了。
再看他此时狼吞虎咽的样子,青柳有点心疼了。
一大海碗的面,青柳是拿家里最大的汤盆盛的,比林湛脑袋还大些,他端起来吃了个底朝天,连一滴汤都没剩下。
青柳道:“还要不要?我再做一些吧。”
林湛摆摆手,“要留点肚子。”
青柳疑惑道:“留肚子做什么?面条又不顶饿,该多吃点。”
林湛嘿嘿一笑,“还有你没吃呢。”
“你、你……”青柳胸口又开始碰碰乱跳,羞道:“没个正经。”
见林湛伸手就要来拉她,她忙站起来,借着桌子的掩护往外跑,“你把碗收一下,我先回房了。”
林湛见她兔子般溜了,也没打算去追,省得媳妇儿慌神摔倒了,反正马上就回房睡了,她跑不了。
他想着这些日子梦里的一百零八式,心口一片火热,把海碗往灶台上一放,吹灭蜡烛大步往院里走。
青柳躲在被子里动也不动。
林湛掀开被子钻进去,长臂一伸,把她捞来怀里,凑下头去在她脖子上深吸了两口,熟悉的暖香被他吸入肺腑中。
他像是吸上瘾,将头埋得更低,鼻尖直往青柳胸脯上钻。
青柳满面通红地抱住他的头,她有一种荒谬的感觉,好像林湛成了她的孩子,正在她怀中讨奶喝。这个想法让她全身都臊红了,身子也因此变得更热。
林湛钻了一会儿,两只手迫不及待地袭上去,好一阵搓揉捻拢。
青柳身子轻轻颤着,如蚊子般细声道:“别玩了,已经很晚了。”
林湛却哑着声问:“媳妇儿,我给你寄的信看了没有?”
青柳点点头,小声道:“看了。”
林湛道:“我们照着来一次,好不好?”
青柳转开眼不敢看他,眼角绯红,“那么多,怎么、怎么做得完……”
林湛一看有戏,马上凑上来一阵乱舔,嘴里胡乱道:“不多不多,很快的。”
青柳抵着他的胸口,抿抿唇,不信他,“上一次你也说很快就好。”结果折腾到半夜还不让她睡。
林湛腆着脸,“这次真的很快,媳妇儿,我都好久没碰你了,你就依我一次吧。”
青柳道:“哪一次没依你了?”
话虽如此,心里已经同意了大半,只是还想讨他个准信,“你说了这次很快的,要是、要是又乱来,以后都不信你了。”
林湛连忙点头,“好好好。”
青柳松了手,垂在身侧,头也侧向床内,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从脸颊到颈侧都红遍了,“……你快点。”
林湛跪坐在床上,搓着手,直咽口水,太长时间没碰他媳妇儿,一时间竟不知从哪里下口,后来索性整个人扑上去,喉咙里呼噜两声,照着本能一阵乱啃。而信纸上的那些姿势,反倒一个都没用上。
他大概是赶了几天路,真有些累了,做完一次就抱着青柳昏昏睡去。
青柳身上黏腻不舒服,可是被折腾得累了,又被他紧紧抱着,没多久也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青柳人还未醒来,就感觉有一双不安分的手在她身上游走。
她睁开眼看向窗户,晨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即将入夏,天亮得越发早了。
察觉那只手快要往下走去,她忙按住,低声道:“起来吧,一会儿许嫂子就该来了。”
晓得等一下要去见父母,林湛只得不甘不愿地收回手,看着她媳妇儿爬起来。
青柳在他的注视下,飞快地穿好衣服,又督促他赶紧起来,等他穿戴整齐,才把房门打开。
许嫂子见到林湛,喜道:“大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青柳道:“昨晚半夜到的,太晚了就没跟爹娘说。”
许嫂子道:“我去和老爷太太说一声,让他们高兴高兴。”
她迈着小步子飞快地去了。
青柳洗漱完,对着镜子梳好头,又淡淡地抹了些脂粉。
林湛披头散发在一边,道:“媳妇儿,我送你的首饰你怎么都不戴?”
青柳一顿,眼珠子转了转,怕说实话伤了他的心,只得道:“你送的那些都很漂亮,只是太隆重了,平日在家里戴不上。”
林湛点点头,心道什么时候出门了再让媳妇儿戴。
青柳怕他又问,忙随意选了支简单的发钗戴起来,起身理了理衣服。
林湛一屁股做到镜前,道:“媳妇儿,你帮我梳头。”
青柳原先还奇怪他干嘛头发也不梳就站在一旁,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她也没拒绝,拿了木梳,先帮他将头发理顺,然后一点点梳起来。
林湛的头发又黑又硬,根根分明,抓在手里一大把,她险些抓不住,试了好几次,才将发冠束好。
林湛对着镜子晃晃脑袋,感觉自己又英俊了些。
就是脸颊上昨晚被媳妇儿挠了一道,现在还有些红痕。
青柳也看见了这道痕迹,有点愧疚,“疼不疼?”
林湛道:“你给我吹一下就不疼了。”
又没正经,青柳不理他,“下次不要这样了,还好是在脸上,若不小心抓到眼睛怎么办?”
青柳说着,又有些忧心,“一会儿娘问起来,要怎么说呢?”
总不能说林湛半夜三更闯她的房间,被她当成歹人了吧?不得让人笑死。
林湛心倒是很宽,“没事的,娘不会问的。”
因他自小练武,身上时不时就带点伤,薛氏早习惯了。
青柳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两人到了正院,还未开饭,一家子都坐在屋内说话。
薛氏见了林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