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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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婉-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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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姑娘只是笑笑,转眼竟从衣袖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来,“还请姑娘年节之前送到卫府。”
  阿婉对于此举甚为不解,卫太妃可没和她说这个。
  “姑娘不必惊讶,不过是将银子换成了票子,以后我每一段时间都会来送一次,劳烦姑娘了。”她说完便也不多留,将账本拢回包袱里,随后离开。
  留下阿婉看着那一叠银票发愣,她恍惚意识到,卫太妃的目的也许不是那么简单,但她却猜不到,不过既然自己受命于她,那便老老实实办妥这件事情。
  翌日一大早,天微微蒙亮,她便出了门,怀里揣着那么多票子,多少还是有些心慌,所幸路上没什么人,这一趟跑的倒也顺利,返程时天已大亮,百姓们开始赶集,年节到了,就连她住的这条西门街也热闹起来了。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热闹在人群里涌动着,阿婉垂眸,转身走入青花巷里。
  心底一阵落寞。
  许砚行下了朝,在御书房批阅了几本奏折,晌午未到,便起身离开。
  轿子走到半路,远处肖参便小步跑了过来。
  “何事?”他问。
  “大人,侯夫人派人传话了,让您明儿晚去侯府吃饭,务必去。”
  许砚行虽有些不愿,但也知道他姐姐许青君的脾气,一而再再而三,那接下来估计得又来他府里折腾了,于是道,“让人回话去,本官会过去。”
  “是。”肖参往轿子里瞧了瞧,犹豫了一番才说道,“大人,小的今天早上看到阿婉姑娘去了卫府。”
  许砚行凝神,皱眉问他,“做了些什么事?”
  “小的远远只看到她递了一个包袱过去,然后就走了。”
  轿子里边的人久久没有出声,抬轿的小厮们以为他睡着了,于是走的更加稳当,生怕扰了他。
  良久,只听他忽然道,“明晚让府里厨子照例准备饭菜。”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急,娶阿婉迟早的。


第13章 火树银花
  腊月三十这日,天公作美,阳光明媚,就连空气中的那风也温和了许多。
  阿婉将木头立好,手里拿着一把斧头,跃跃欲试的模样,斧头倒是提得起,只是一手劈下去,总是对不准,天上日头正盛,大冬天的应是暖和才是,这么折腾一番,她额上竟出了一层薄汗。
  她不甘心地同这木头较起劲来,这时背后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让我来吧。”
  阿婉回头,男子身材瘦削,手上还拿着一卷书,是对面的杜东亭,她愕然道,“不用了,谢谢。”
  杜东亭放了书,上来就要拿她的斧头,阿婉往后退了退,这人长相虽斯文,可那双细小的眼睛里面总是匿着一道精亮的光,她每每见了只觉身上有些不舒服,“我也不是怎么需要这个,只不过闲来无事。”
  她收了斧头和木柴,心底想着同这人尽量不要接触太多。
  “姑娘当真是见外,你我是邻居,小生适时帮一把,无可厚非。”杜东亭眯眼打量她许久,这才拿了书回了自己家中。
  回了屋里,她坐在桌前,拿起一卷杂书时,眼角扫到桌上小木盒里露出的一朵粉红玉海棠,略顿了顿,随后伸手将那东西取了出来,纤指在簪头轻轻抚了抚。
  思绪飘远,乌黑的眸子眨了眨,他这会在做什么。
  肖参也想知道他家大人在做什么,定阳侯府那边已经派人来催了三道,可他家主子从早上便待在月西阁,府里冷冷清清的,除了门口新上的几个大红灯笼,还真看不出这是过年节的模样。
  “大人,侯夫人又让人过来了。”
  许砚行正躺在长榻上,修长的指按在眉间,似在思考什么事,英挺的浓眉拧了拧,最终坐起身,绯色的袍角擦过地面上的灰色绒毯,朝外边道,“备轿子。”
  “小的这就去。”肖参松了口气,赶紧让人去安排。
  上轿前,许砚行向管家嘱咐道,“让侍女去收拾一间空房来,置点院里的梅花。”
  管家虽觉奇怪,却不敢多问,只点头道请他放心。
  轿子穿梭在满街灯火中,外边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停下,”许砚行忽然道。
  肖参上前问道,“大人,怎么了?”
  “你去一趟侯府,就说本官今晚乏了,不过去了。”
  “大人,您这不是为难小的么?侯夫人到时候――”
  许砚行出了轿子,不耐烦道,“赶紧去。”
  说完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大步走去,身后小厮们面面相觑。
  天地间安静多时,这番静谧却忽然让远处喧嚣打破。
  阿婉从思绪里回过神来,行至窗边。
  乐鸣声,鞭炮声,百姓们的欢笑声,便是冗长的青花巷也阻隔不了。
  除夕了。
  她担心对面杜家两个兄妹又过来找自己,便在暮色来临之时出了门。
  外边家家户户披红挂彩,长辈们在门前换联神,油桃符,小儿们则捂着耳朵看那炸得噼里啪啦的鞭炮,西门街上零零散散几个摊贩在准备晚间的活动,打算趁此机会再做上几道生意,就连摊位上也挂起了喜庆的小红灯笼。
  卖油纸灯笼的摊主摆好东西,抬头见着一位年轻姑娘从面前走过,大年夜的在街上游着,心想也许是某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自个为了生计,这团圆的日子也不能回去,顿时心生同情,于是叫着了她,“姑娘,来盏灯笼吧。”
  阿婉回头,看向那老板,原想拒绝,可又转念一想,一会完全黑了,确实需要,于是掏了几枚铜钱出来,不想老板却道,“姑娘,不用给钱了,晚上人多,提着看路吧。”
  “多谢老板。”一股温流从心底敞过,阿婉笑着道了谢,从西门街离开,提着灯笼,去了护城河边。
  天色完全暗下来后,人渐渐多了起来。
  整个邺都充斥在各种鞭炮声中,人们的欢声笑语中。长门街上的酒肆楼阁高朋满座,各种铺子小摊前挂起了样式各异的灯笼,一路延伸到了护城河河畔的两座亭子里。
  已经有人在远处布置烟花筒子,不知是谁撒着喉咙吆喝了一声,“快放烟花啦。”
  长门街上家家户户的百姓开始往外涌,前两天护城河边特意为此搭得高台上瞬间站满了人。
  多余的人则往岸边台阶上挤,阿婉提着灯笼往左右两边躲着,她看了看岸上,亭子那边由于挂了许多灯笼,人少,心一横,于是提着灯笼,在人群里穿梭着,却还是让人撞了一下,人倒是稳住了,只是那灯笼却猛地磕在了地上。
  灯芯许是烧到了尽头,明亮的灯笼瞬间暗了下去。
  这是那好心老板送的,她还想着拿回家挂着呢,思及此,便俯身去捡,起身那一刻,一双黑色长靴在她眼底缓缓驻足。
  阿婉握着竹木地手颤了颤,她垂眸,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抬头看向那人。
  灯火阑珊里,他背着双手,漆黑的眼就这么看着他,薄唇习惯性地抿着,俊挺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许砚行瞧她半天不说话,于是道,“怎么,这才走了多少天,就不认识本官了?”
  阿婉低头,自从出了宫,她是万万没有想过会再见他,这护城河都是寻常百姓来的地方,她又怎会料到权倾朝野的太傅大人竟会来这里,更未曾想过,会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碰上他。
  巧合太多,多到她一时有些懵,良久才道,“奴婢不敢。”
  许砚行哼了一声,身边人来人往,他身材高大,气场冷冽,人们仿佛害怕似的,不敢往他这边挤,阿婉就不同了,还没站稳一会,后边人又给她挤了一下,她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往前蹿了一下,眼前那人却仍旧不动声色,连手都没动一下,阿婉就这么硬生生撞在他的胸前,下巴在他胸膛上重重磕了一下,双手不禁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那盏已经灭了灯笼再次被丢在了地上。
  “唔。”下巴后知后觉地一阵吃痛,她忙用手捂了一下。
  头顶上男人凉凉的声音传了过来,“站好。”
  她这才发觉自己还紧紧贴在他衣襟前。
  隔着几层衣服,似乎还能感受到一阵温热。
  阿婉脸上猛地发烫,心跳杂乱无章,她忙垂着脑袋退到了一边。
  “奴婢越矩了。”
  “都出了宫,就不是什么奴婢,你忘了?”许砚行看她还在捂着下巴,眼底紧了紧,“过来。”
  两个人站在亭子边上,后边高台子上满满的都是人,下边台阶上也都是人,唯独他们被笼在大红灯笼的红光中。
  “大人,您都知道了。”她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微红的光线映在男人英俊的脸上,轮廓坚毅,她收回视线,唇角浅浅抿了一下。
  “为什么又愿意出宫?”许砚行眼角跳了跳,目光往旁边扫了扫。
  出宫不过几天,性子倒是变了不少,从前见了自己,站在一旁,毕恭毕敬,这会倒是敢有些自己的情绪。
  “就是忽然想了。”她看向黑漆漆的护城河,叹声道,“也不知烟花什么时候会放出来。”
  许砚行随她的目光看过去,没有说话。
  没等多久,只听见倏地一声响,护城河上空瞬间被照亮,水中绽着一束束白色的光。
  亭子里的灯笼暗了下去,阿婉看着一道道烟花,乌黑明亮的眼笑得眯了起来,两道酒窝深深而又小巧。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身姿挺拔,直直地站着,她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竟不知死活地往旁两人中间的空隙里挪了挪。
  距离拉近了一点,近到只要抬手,就能触到他的衣袖。
  这一场火树银花终于结束后,男人突然开口,声音醇厚,
  “一会去本官府上。”
  阿婉猛地看向他,脸上眼底尽是不可思议,良久又小声道,“许大人,奴婢有地方住。”
  许砚行低眸,嘴角微扯,转身走了几步,提醒她,“跟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男配,嗯,不是杜东亭。
  许大人表示要不是为了偶遇小婉儿,他才不来这地方。


第14章 年夜饭
  阿婉看着他的背影,跟着走了几步,心里却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她捉摸不透,明明前一刻还能同你谈笑如相识多年的熟人般,可转眼又可能突然变得冷漠疏离。
  方才一道看烟火时,阿婉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离他很近,近到错以为自己可以一直那般站在他身侧,可这会看着他身姿挺拔的背影,忽然清醒过来,他们的之间的距离其实一直很远。
  她停下来,清了清嗓子,叫住他,“许大人。”
  许砚行回头看她,目光如炬,抿唇不语。
  “奴婢回去了。”她扬起唇角,笑意直达眼底,“今晚,谢谢您同我看了一场烟花。”
  只是话音才落,就见男人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前,她不敢多看,转身欲走,手腕却突然让他紧紧握住。
  他的手有些凉,阿婉只觉那抹凉意直达她的骨血,抬头一看,借着路边的灯火,这才瞧清他身上一件绯色衣袍,连披风也没有系,方才人多暖和,这会烟花散了人也慢慢散了,夜风又开始在河岸上肆无忌惮地蹿着,冻人得紧,她出门时就防着这个,特意在外衫里边套了件夹袄。
  这人脸上不见波动,仿佛跟没事人一般,阿婉一面在心底怪自己瞎操心,一面道,“您回吧,风大了。”
  许砚行松开手,却势必要让她一同去许府的意思,“本官有话问你,这里人多不方便,所以你得随本官走,明白?”说完,他在衣袖处抚了抚,语调不轻不重,“你再不跟上,本官只能拉着你走了。”
  阿婉脸蹭地一下发起热来,外边人多眼杂的,拉扯在一道,自然不成样子,她也相信这人做得出,她无可奈何,只能乖乖跟在他身后。
  许府她没来过,这会也没心思和时间观赏,直接跟着许砚行上了那座最高的楼阁。
  侍女们早就事先在里边放了暖炉子和炭盆,他回来时,阁内已经暖和如春,于是又进去将这些东西取出来,许砚行叫住其中一个,将那侍女手中的铜色小暖炉拎了过来塞进阿婉手中。
  阿婉并不觉得冷,“许大人,奴婢不需要,您拿去暖着吧。”
  许砚行没理她,自个在一面方形矮桌前席地而坐,这才冲她点点下巴,指着对面的位置道,“别站着了,坐下来。”
  地上铺着灰色的绒毯,就这么坐上去,又舒服又暖和,阿婉端坐着,道,“许大人,您有什么事便说吧。”
  “不急,”他拍拍手,接着侍女们轮番进来,手上竟端着菜肴,小小一张木桌,瞬间摆满了饭菜,最后端上来的是一份烧炭锅汤炉子,
  阿婉看着这一桌子菜肴,有些发愣。
  “今天什么日子?”他夹了一片菜叶子放入滚烫的汤水中过了过,随后放到她碗中。
  “年节。”阿婉整个人傻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许砚行这是在做什么。
  “趁热吃。”
  他没有继续深入说年节这事,只是微微眯眼看着她,
  阿婉像是想通什么般,眸子一亮,她看着这满桌的菜,这是年夜饭吗?
  这么些年,她从来没有坐在桌旁吃过一顿年夜饭,在宫里时,每年大年夜,都要办宫宴,她得在宴席上伺候卫太妃。
  记忆中只有年幼时,爹娘还在时,一家人凑在大炕,吃着粗粮杂汤当作年夜饭。
  虽然他没说明,可阿婉已经默认这就是了。
  眼底尽是满足。
  虽然方才说好要谈事的,可是这会许砚行也是一副不吃完便不打算说的模样,如此她也自然不会再催,眼前的佳肴也是味香色俱全,她晚上出来的早,也确实没吃什么东西,既然来了,那也不能白来,筷子不敢伸得太远,她守着自己两亩三分地般,在手边的菜碟子里夹着菜。
  两人不说话,默默吃着饭,阿婉眼睛不敢往上看,于是趁着低头吃饭的片刻,借着眼底余光偷偷打量着许砚行骨分明而又修长的手,翠玉筷子握在他手里,随后筷尖落在一块沾丝蹄肉上,接着,就见那只手往前送了送。
  阿婉咬了咬唇,看着赫然出现在自己碗里的蹄肉,面上覆着的肉酱汁滑入白花的米饭里,散着一道浓郁的香味来。
  察觉对面那人在看着自己,阿婉拿筷子的手有些无所适从。
  “出宫了,有什么打算?”他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模样,随口问她话。
  阿婉盯着那块肉,心里正纠结着要不要吃,听到他问,心不在焉地回他,“没有什么打算,就像您之前说的,像普通人一样过日子。”
  许砚行放下玉筷,拿巾栉在嘴边擦了擦,轻嗤了一声,“相夫教子?”
  阿婉顿住了,她搁下碗筷,双手放在膝上,对面坐着的这个男人,她可望不可及,可也正因如此,早在出宫那一刻起,她便没想过自己这辈子会和哪个男人生活。
  “许大人,您应该不会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无用的话,定是有其他的事的。”她看着他,一双眸子又黑又亮。
  “你出宫并非自愿,是卫太妃的意思。”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下来。
  他这话语气不是疑问,而是直接地肯定,阿婉定了定神,挺直了背,却没有说话。
  “你在替她办事,”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朝廷上下,没有什么事是本官不知道的,如果有,那便是本官假装不知道,卫家在外边偷偷做着生意,这是打算拉你出来抵着,应付开春朝廷的盘查?”
  阿婉愕然,果然是没有什么事能瞒过他,可惜卫太妃先前还天天觉得提心吊胆,“您既然知道,又为何――”
  “几年前她帮了本官一次,所以这事本官一直让底下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不想,她借此将你送出了宫。”
  “太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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