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清白,竟这般莫名其妙地没了?
可这世子明明只是好意替自己擦了擦汗,是自己突然抬头,才有这般意外。不是吗!
难不成。她还能叫他替自己的初吻负责不成?
这个亏,除了自己强吞下还能如何!
一时间,她都不知是该羞还是该怒或是该道歉?
可是。沈默云却突然想到这厮曾在金陵醉月楼夜夜笙歌地厮混,听说他家中还有好几个美艳的陪房!
她瞬时间便烦躁和恼怒起来!
这亏还真是吃得不小啊!
一股恶心和厌恶瞬间涌上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根本顾不得手上那段沾了血的破袖子和上药的事宜,只突然间站起了身,将那袖子从崔奕横的手臂皮肉上生生扯了下来。倒是惹得他不经意发出了真实的一声闷哼。
而她接下来的举动顿时才真正叫崔奕横惊讶不止!
因为她直接给自己倒了杯水,拿了她的帕子蘸了水将两片柔嫩的娇唇擦了又擦。再换了一杯水,再擦,再换水……
这般反复了好几个来回后,她才停下了手中动作!
“我竟是那样脏吗?”崔奕横闷闷低喃着自嘲了一句。
可此刻。那丫头的唇经过几次用力擦拭后更加红艳,更加娇嫩了起来,一下子便将他的注意力再次吸引了过去。
“对不住!”她只说了这三个字。
崔奕横很想问问。她是对不住撞向他的唇;还是对不住刚刚那嫌弃自己的失礼举动;或是猛然间拉扯自己伤口的行为。
可看到她的眼眶都发了红,委屈的像只兔子。他的心不由软下来几分。
他乖乖闭了嘴,任由她摆弄自己的伤口。
清洗,上药,包扎……简单的流程,她却废了好一番九牛二虎之力。
只因为这尴尬而羞涩的气氛叫她的手指一直忍不住地颤抖,于是药被撒了,毛巾掉了,纱布也松了……
“好了!”她终于红着小脸舒了口气。
“不!还有一道!”崔奕横这才挪开了右手一直悄悄挡着的左下腹,一道两寸多的伤口这才显露在她面前。
原来,嘉和郡主那一鞭子挥过去时,他先用左手抓住了那鞭子的第四节,而在惯性的作用下,那鞭头前三节却是失了方向先刮打在了他的左腹上,受了缓冲后再缠上了他的手臂。
当时他正背对着她,她则闭着眼等待那一鞭。
她自然没看见他从出现到受伤的过程。
这道伤口在他的左下衣襟,这才是真正的鞭伤,从外边看上去并不严重,仅仅只有一道血印,并未像小臂那般鲜血淋漓。
可究竟状况如何,沈默云却不敢肯定。
当时,崔奕横不愿自己腹部皮肉暴露于大庭广众丢了面子。他便将腰带向上提了提,而后又一直用右手有意无意加以遮掩,竟然即便细心如沈默云,注意力也都被他鲜血直流的手臂所吸引,以致于从头到尾都未有人发现他的腹部有伤口。
“这里也要上一下药!”
沈默云既气结,又气苦!
这厮不早说,早知道他的腹部有伤,她根本不会答应这差事!
今日是撞了邪么?真是倒霉!
崔奕横则暗自得意,他提出要沈默云给自己上药后,便一直悄悄掩着这道伤,为的就是叫她推脱不得!那个傻瓜果然是以为只要给他手臂上涂层药,便可还自己这个人情,这才欣然答应吧?
她的表情还真是有趣,刚刚那通红的脸颊是因为害羞,而此刻则被她心中的烦躁郁闷催发得更加血红起来了!
“怎么?你要出尔反尔?”
“……我又不是那嘉和郡主,怎么会?”
“那好!”
那家伙竟突然站了起来,将那宽阔健硕的胸膛对上了沈默云的面。
“不知沈小姐这次还要剪开衣裳再上药吗?”
沈默云的脸再次热烫了几分!
明明只要他脱下袍子便能很方便清理的伤口,而自己偏偏为了避嫌只肯用剪刀慢慢挑破。这厮是在取笑自己吗?
真是可恨!
剪掉?难不成自己要将他的腰带以上的前襟直接剪掉一块么?
她真是鬼上头了,竟然答应做这种事!
她暗暗鄙视了自己一番,拿起剪子准备开动。
可前面那家伙却是抢在了自己面前直接扯下了腰带,三下五除二便解开了外袍和中衣的衣襟,将前胸一大片古铜便直接暴露在了她眼前。
她再次一惊,手上的剪刀直接砸落在他的靴子上……
疯了!真是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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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章 亲密
沈默云再难忍胸中恼怒气愤,这厮怎会如此无礼!
“崔奕横!”
她不由气急。
很久没有人当面这样叫他名字了!
他第一次听她叫自己名字,每次她都称呼自己为“世子”。此刻这一声听在他耳里,却带上了一丝亲密和随意,他莫名觉得两人关系一下子亲近了不少。
每次她都是一副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的样子,此刻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却似打碎了她伪装的外衣,将真实直率的她呈现了出来。
一丝愉悦与得意在他胸中蔓延……
“沈小姐!我是堂堂世子爷,又不是街边的乞丐,你给我剪得满身碎布,也不怕被我的小厮看见了取笑!更何况,还是这样敞开袍子更省时间,也更方便!”
他顿了一顿,却是俯身将俊脸又靠近了两分,声音也沉了几分:“沈小姐莫非是贪恋我的美色,才拿了把剪刀一直这般蘑蘑菇菇?”
他此刻黑眸中平常熟悉的那抹冰冷竟消失了,却是少有的带上了丝丝邪魅,加上毫不掩饰的探究和好奇,那眼眸中的熠熠光采竟有些灼人!也叫他整个人显得出彩和光亮了起来!
沈默云莫名心头一滞,正如平静的湖面被扔进石子般起了一丝波澜。
“真是无赖!”
她的嘴唇抖了抖,却发现自己除了这句,竟是无言以对。
他说的也很有道理!
自己似乎不该只顾自己而不顾他的颜面。
罢了!干活吧!她叹个口气叫那厮坐了下来……
沈默云不是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胸膛。
在金陵庄上,汉子们夏日农作时,哪个不是光着膀子在田地里干活?
纵然她一向很注意男女大防,可不经意间却也没少撞见那些****半身的糙汉子。
可即便如此,她却是第一次离男人的胸膛这样近。近得他的胸口几乎已经贴到了她的脸颊上。
她能感觉到前方传来的淡淡温热气息和独有的男子气味,甚至能听到他心脏传来的强有力的扑通声。
他一块块古铜色的肌肉线条分明,如上好的丝绸一般平滑又线条感十足,泛着莹莹的光泽。宽肩窄腰,没有一丝赘肉,这副身板的确比他庄上无意间瞧见的那些好了不止十倍!
若是平常,这样的身躯暴露在她面前。她必然要面红耳赤。掩面逃走!
而此刻,这个男子左腹上的确是有一条长长的被割开的口子,看样子应该伤得不深。只是稍微流了些血,此时有些皮肉外翻,大概无甚大碍!
可这却不是沈默云眼里此刻关注的,她的注意力都被崔奕横身上深深浅浅的口子吸引了去。
他的肩膀到前胸都布满了叫人触目惊心的疤痕。不用看,想来后背也并无二致。这些疤痕有的颜色深暗。应该是老伤;有的才刚刚长好乳白色的新肉,应该是伤了不久;有的只是小口子,大概是弓箭所伤;有的则长达半尺多,大概是刀剑所伤……
这些伤口只一眼便叫人头皮发麻。甚至都能感觉到疼痛!
世人都只羡慕他的家世背景,身份地位,却没有多少人体谅和深思他却是从一个没娘疼。没爹爱的毛头小子在沙场靠真枪实剑一点点为自己累得的军功章。
这些刀剑伤痕未必不是他的将军世子虚名外的另一种荣誉!
沈默云第一次觉得自己其实或许要比这个尊贵的世子更幸运些!至少她在母亲的庇佑下,在农庄还谋得了四年的安定生活!
她可以想象一个黄口小儿靠一己之力演变成一位手握大权的将军在沙场究竟要吃多少苦。要经历多少次生死考验……
她的心一下便柔软了几分,甚至有些心疼这个男子的过往。
她手中的动作也跟着不由放轻柔了许多。
清洗完伤口,她便要拿了药粉给他上药。
他饶有兴趣看着她。
坐着应该怎样上药?
沈默云也有些犹豫,可她总不能开口叫他去在美人榻上躺下了吧?
太怪异了!她说不出口!
于是,她拿了药粉咬牙轻轻一抖,不出意料地那药粉便撒得他满腹都是。
她的愧疚心正起,他便不客气地戏谑起来:
“好歹本将军还是沈小姐的救命恩人!你便是这般连泼带潵给恩人上药吗?连手指都不肯触碰我一下?你这人情还得未免太没诚意!”
是的!这个女子一直与他保留了几分距离,从开始剪袖子,洗伤口,包扎,到此刻上药,虽然都是要相互接触的活,可她偏偏连指腹都没触到自己半分!崔奕横一想到此处,再回想到刚刚她反复使劲拿帕子洗嘴唇的过程,他不由开始怀疑这个女子莫不是真的对自己很反感!
一丝小小的挫败感难免在他心头蔓延开来,于是,他这才这般孩子气地来了一句。
而沈默云也气苦开来,不是她不愿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做这点小事,只是自己到底是个姑娘家,男女有别,此时私下见面已是不妥,这上药过程更是有悖于礼教,她得要顾及名声,她以后还要嫁人的!不管怎样,此刻还是稍微避嫌的好!
一边是礼,一边是义,这个崔奕横,这是逼自己呢!
她好不容易微微退浅的面色再次变得鲜红,只能咬牙默默用帕子包着手指重新蘸了药粉给他的伤口细细涂抹起来……
他的肌肉竟是这般结实,这般健壮,擦上去竟是硬得像石块!她有些好奇!
他的体温比她想象的还要滚烫,还要灼人,触上去竟是像个火球!她冰凉的手忍不住想上去驱个寒!
她的脸再次滚烫起来,她不敢将眼睛扫他的上身,只能强迫着自己将注意力放到他的伤口上。
“你今日去陈府了?”他忍住身体上麻痒的异样触感和微微升起的腹中小火苗,却是咽了口口水,声音沙哑地打破了这尴尬的暧昧。
“是!”她不由大舒了口气。
“婚约可取消了?”
“还未有消息,不过,大概有……六七成把握。”
“嗯!若是不能成,你来找我,我帮你想法子!”
“好!”
沈默云胡乱答应完,才猛然思量到那厮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
☆、第一七七章 嫁娶?
沈默云觉得今日一直便是在一惊一乍之中度过的!
她自问从未告诉崔奕横自己要取消与陈家婚约之事,他是如何知道的?今日陈府之行昨日才定下来,以及此行陈府目的,他都是如何知晓的?
“我在你沈府安插了个人进去,车马房的老钱,以后你出门,想传消息,要打听前院之事,或是要找我帮什么忙,都可以找他。”
崔奕横知道沈默云多心,不由又补了一句:“他会些腿脚功夫,以后或许可以帮你挡掉些暗算。而且,今日你去陈府坐的那辆马车便是他驾的。”
其实,崔奕横没有告诉她,除了这老钱,连后院守门的婆子,他也顺手一道安插了一个进去……
沈默云恨恨咬了咬牙!
这个家伙本事不小!竟然神不知鬼不觉能在自己眼皮子下安插人进了沈府!
可他是何时动的这手脚?自己这几日正当家,为何对此事却一无所知?他这一行为什么目的?难不成真是为了自己?
他这般大费周章安插人进沈府,此刻却跟自己坦白而出,他应该没存什么坏心思吧?
……
等等!
沈默云突然想到,今日在马车上与沈默晴的那番对话,她曾对沈默晴耀武扬威说崔奕横想要纳自己为世子侧妃,自己正在考虑的那话……
他既然知道自己的陈府之行,想来与那老钱已经见过面了,那这话……他,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
羞愤之心再次袭来,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看出了她的难堪和对自己的猜忌。他却是宠溺地微微一笑:“你放心,那老钱是我派去保护你的,这是他的第一职责,今日他只是顺耳听见了陈家之事,才向我报告了一番。”
果然,他果然知道了!
苍天啊!沈默云自叹今日真是倒霉到家了,自己的形象只怕在这崔奕横的眼中是全都毁了!
此刻。沈默云已是完全上好了药。她深吸了一口气,却是直接起身道:“世子不管今日听见了多少,听见了什么。都还请多多包涵!世子知道沈默云家里情况比较麻烦,庶妹难缠,今日马车上之话只是为了阻止夏陈两家联姻,打消庶妹嫁入陈府的念头。而不得已……”
“沈默云!”
崔奕横似乎并不愿再听下去,直接打断了他。
他的面色一下子又沉静了下来。幽黑的双眸直直投入她的眼中:
“你……可有意嫁我?”
崔奕横许久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嫁,不是纳!只正室!三媒六聘,三书六礼!”
他忍不住又补了一句!
他来年二十生辰便要行冠礼,到那时他便没有理由再将婚事推脱或者找借口了!
不说他家那侯爷与侯夫人。即便是她的公主表姐和皇上,太后,太妃。一个个都不会纵容他这般下去!
先不论延续血脉的问题,若是他再不大婚。再无子嗣,那他这个世子之位就必须拱手相让了!
不是他看中那个永宁候的爵位,实在是他不愿轻易如了他们的意。
可他身边可以联姻的女子,即便不说他看不看得上,首先,却是他根本不敢要!
正如上次他的继母便将她娘家侄女神不知鬼不觉差点成功塞到了他的床上!
那个毒妇手段花样百出,每次给他挑来做世子妃的女人不是她郑家的侄女,外甥女,表妹,堂妹,便是她郑家的姻亲……
想靠女人来控制他?那些女人他怎么敢要?
而能够门当户对,真正与自己身份匹配,有资格做自己世子妃的女人不少,可这些女子大多担负家族使命,要么便是对自己有所求,要么便是为了家族想要与自己交易。
政治婚姻他能接受,但他能看得顺眼的女人却是太少!
正如那位嘉和郡主,她这般痴缠自己,满京城撒播对自己有意的言论,崔奕横可不信她对自己没有企图!
这次平南王大胜,皇上未必不会给很快要及笄的嘉和郡主挑选如意郎君。这位郡主的婚配将直接关系到朝局,平南王这两年日益骄横,大有功高盖主之嫌,崔奕横一直隐隐觉得,平南王正有意拉拢自己。
若是平南王真的相中了自己,皇上即便不愿,到时候为了大局和利益也未必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平南王?嘉和郡主?
一个有造反倾向的王爷和一个疯癫暴戾的郡主?
他疯了才会和他们扯一块儿去!
所以,他的时间越来越少!
但若是他的对象是面前这个女子,他倒是还可以勉强考虑一下!
这个女子除了身份差了点,年纪小了点,可其他地方都还是叫自己极为满意的!
首先,样子不讨厌!性格不讨厌!说话也不讨厌!
做事风格,谈吐气质更是自己欣赏的!
而他最看中的,是她与自己有着相似的过往,相似的背景,相似的倔强,相似的抗争,他们至少能做到心意相通!
另外,有这个聪明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