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云笑着看向崔奕横,“这事我不管了!你说你善后的!这里是侯府,对手是你爹,受害者是你的女……,是你的丫鬟,一切自然由你来处理!”
崔奕横除了温顺点头没有其他选择。
“还有那孩子,他是个无辜的!也不知是谁家的娃娃。只怕多半是受了无妄之灾,多少都是因着咱们,若是可以,还是救出来吧!”
那孩子的确让人不放心,若是留在那帮瘟神手中,指不定哪日还要被利用一次。这么个可怜孩子,若真是因着自己两人而受了罪,这份责,也是他们该担的。
此外,沈默云很好奇,连曾经与崔奕横朝夕相处的慧娘也说那孩子跟他神似,她也想看看,那孩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
崔奕横点头,“我也是正有此意!慧娘,你仔细想想,还知晓什么关于那孩子的消息吗?”
慧娘抬头,“那孩子今早着了身浅绿色的褂子!天亮时分,夫人与我说话时远远见了他一眼,随后他就被带走了。其他还真就想不出来。”
沈默云与崔奕横再次对视,孩子既然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棋,估摸应该就在附近!而照慧娘这么说,孩子是已经进了侯府了!那这范围就小了许多了。
侯府孩童不多,为防有人瞧见,他必定是被安置在了偏僻之处……之前郑秀英有意将慧娘安排在听风居,会不会……那孩子就在听风居?
两人越思量越感觉对头。那地方除了偏僻少人,还有一大片的竹林,孩子再闹腾折腾也传不出声音去。
听风居既然极有可能是郑秀英为慧娘和孩子选择的被灭口之处,那孩子自然是等在那处更方便!
“我这就去!听风居有个我暗开的小门,我从那儿进去,不会惊动他们,我就带了青竹两人去!”崔奕横换了衣裳。
“我把人手都留下了,你若有需要,可以随意调用。咱们前院的侍卫也是,都是我的亲卫,绝对可靠。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他们都知道!一切安全至上!院中最安全,他们进不来的!可以放心!若累了就去睡一会儿!”
“嗯!”
崔奕横说完就去了。
沈默云与慧娘说了几句,问她接下来可有想法和打算。她摇头,表示最想要看到作恶多端的永宁候夫妇罪有应得!可以一报父仇。若是可以,她还希望可以回乡,在她爹的坟头磕头认错……
沈默云没有回她,只命人将她带了下去休息,自己则上了楼。
没一会儿功夫,姚黄进来禀告。
说是沈默云作势派去族里,去郡主府,去宫里的人都被拦了下来!永宁候亲自拦在了侯府二门,将玉笙楼意图出府的几人全都挡了回来。
老钱也出不去!好说歹说都没用!老钱试探了一番,打算强冲,却是被十几个侍卫拿刀拦住了。
侯爷下了口令,说是先老侯爷留下的传家宝找不着了!为防有家贼将东西偷拿出府,所有人不得进出!
又有丫鬟来禀,说是他们玉笙楼连到西外墙的小门外也有人在守着,玉笙楼人等一个不让出!
沈默云忍不住冷笑。
这什么意思?
好个家贼!明显这家贼是在她这处了?
崔春霖倒是反应快,自己和崔奕横刚去过主院,他那厢就丢了宝物!这暗示很明显啊,是暗示自己两人偷了他东西,这会儿正派了下人挟带出去?
他顺手这脏水一泼,敢情自己这玉笙楼上上下下就都成了贼!那过会儿呢?他是不是还得要进来玉笙楼搜查?
高明啊!
这么快就有了对策!
一番胡言,既栽赃诋毁了玉笙楼,也防止了慧娘逃出侯府,同时也防止了自己真的使出那认养“嫡长子”的手段,倒是一举多得!
而沈默云没想到,自己的胡猜还真就成了真。
此刻的她正站在玉笙楼的三层。
从这处,大半个侯府都能尽收眼底。
她看见崔春霖还真就带了一小群人在往玉笙楼的方向过来了!
他做事倒是痛快!
二门已经布局好,他就没有那个“嫡长子”之忧,此刻他要做的,就是将慧娘捉回去!既能防止自己抬举慧娘,又能重启那个失败的计划!
他来得倒也是刚刚好,崔奕横前脚刚出了玉笙楼,他这就赶了来。
沈默云不信巧合!那么,他就是有目的而来!
没错!他敢上门,首先第一条就得确保崔奕横不在院中。这么说……崔奕横肯定又要被他绊住了。
绊住不可怕,他不敢杀长子,只怕他们会先将那孩子如何!
“笑言!笑言!咱们这前院有多少亲卫?”
“此刻待命的共有二十名!”
“拨出一半,拿了令牌从咱们的小门出去,就说去公主府!谁敢挡就给我绑了。他们出了府就绕去侯府东北角的听风居,不是说那里有个暗门吗?他们之前在听风居住了许久,肯定知晓那门,让他们去接应世子!”
“是!”
沈默云看着越来越近,来势汹汹的那帮人,感觉这群人真如苍蝇般惹人厌。
……
☆、第一一五八章 反击
事实沈默云原本打算这事就让崔春霖两人吃个哑巴亏就这么过去,待将来再慢慢算账的。可此刻看来即便自己愿意大度,对方却不甘心事败,定要拼尽全力,非争个输赢不可!
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自己手下不留情面了!
几番计较下,沈默云已是计上心头。
崔春霖,这次定要叫他吃个大亏,长长记性,要让他赶紧清醒过来,她玉笙楼的上上下下可不是他可以随意捏圆搓扁的软团子!
果然,已有丫头来报,说是侯爷求见。
“让他等着!”堂堂侯爷又如何?崔奕横不在又如何?来势汹汹又怎样?想要进他们的院子,同样也得看自己点不点头!
崔春霖颜面尽失,一双虎哞瞪来三层。
沈默云与他四目相对,却半点不愿落了下风,同样也是犀利回瞪!但虚礼还是要的,为不落把柄,她还是简单福了一福,一脸淡笑,细致周到……
面对公公,如此居高临下,如此不放眼中,如此拦于院外,还敢讥笑挖苦,还敢无礼相瞪,崔春霖顿时急火上头。这分明是打他巴掌,落他面子,叫他在身后下人面前抬不起头!
他怒吼“开门”。可玉笙楼的守卫只对自己主子负责,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走吧!丫头们!咱们一起去迎迎侯爷!”沈默云路过二楼,特意进了主屋。
她淡淡走过多宝阁,上边一大部分摆的都是她昨日陪嫁中的精品。她亲自从那架子上选了一把华丽出挑的象牙骨扇带到了身上。
“小姐,世子吩咐安全第一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是听世子的,不要出院子好!侯爷闯不进来的!”
沈默云拿了那扇柄上前敲了敲笑言丫头的脑袋。
“我倒是愿意息事宁人,可惜别人不放过我,这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咱们若还做缩头乌龟,岂不是让人小看了?他们是欺软怕硬的,这会儿咱们怂了,绝对还得有下次!
世子这回因着大婚得了一个月的休沐,将来呢?他有了差事怎么办?他带兵出征了怎么办?难不成咱们还得永远缩在这院中不成?
我嫁进来这才第二日,崔春霖就敢上门闹事!除了继续他的阴谋,他未必没有试探我态度的目的。他要战,我就迎!看着,我还要让他损兵折将,这辈子再不敢踏足我的地界才是!”
沈默云将视线定在了手中的扇子上。
真是华丽又贵重!
真是闪耀夺目,吸引眼球!
……
院门,崔春霖与玉笙楼侍卫们正在对峙。
沈默云瞧了一眼,崔春霖带了八九人,声势不小,而自己这边的亲卫也都已出动,此刻正站了两排死死守在了院门!
除此之外,更有不少看热闹的下人正三三两两在靠拢过来……
“不知父亲突然登门,有何贵干!”沈默云适才慢吞吞喝了半盅茶,细细捋了捋思绪,又安排好了慧娘和下人们后,这才翩翩而来。
崔春霖本就一肚子火,等了半天却见媳妇步态慵懒,悠哉悠哉而来,分明不把他放眼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偏偏这么多人在,沈默云又是郡主身份,令他即便是长辈也没法开口教训,只能将那满腹的怒火再次吞了回去。
“郡主,为父有几句话要交代你,你先让我进去!”
“不好吧?”
沈默云语态恭敬,满脸都是尴尬。“世子爷不在,媳妇将公公放进门去,这……只怕不妥!您若有急事,不妨等世子回来后……”
“沈默云!”崔春霖正了正色上前了一步,摆出了威严之态,又压低了声音。
“我不是来找世子的,我是来找你的!我听说你将慧娘带回来了?真真是胡闹!慧娘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怎么能让慧娘进了世子的主院?
慧娘她身份不明,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将人安置进去呢?这事怎么看都是不成体统!传出去可不是叫人笑话吗?你母亲打算给慧娘重新……”
“父亲!”沈默云一脸莫名其妙地打断了永宁候。
这会儿崔春霖的目的很明显了,他就是来抓人的!沈默云已经细细盘算了一番,此刻她可不打算遮掩。因为,不需要!
“慧娘是谁?”她声音不小,就这么生生打断了崔春霖。
空气猛地一滞。
崔春霖来的路上想好了一肚子的话,刚刚开了个头,此刻却一下子被卡在了喉间。什么?
她说什么?
没错,这个小贱人,竟然还在笑!
“慧娘?是府中的姨娘吗?还是您的丫鬟?哦,是昨日前来助兴的歌舞艺人?不对不对,女妓可不会取这么贤惠之名,难道……”
沈默云的目光顿时一深,上上下下颇有暗示性地打量起了崔春霖。“难道是您的相好?”
一时间,不明所以的众人看向崔春霖的目光便有些古怪起了。
崔春霖怎么也没料到眼前女子这般睁眼说瞎话,还随口便是造谣之语。
“你!胡……”
“咱们的丫鬟婆子可有叫慧儿或是名字带慧的?”沈默云半点面子不留,再次语音不低地直接将他打断,转身问向丫鬟。
“回郡主话,没有!”
“那你们可有人见过一个叫慧娘的?”
玉笙楼众奴才异口同声:“没有!”
沈默云挑了挑眉,笑了起来。
“父亲是不是弄错了?我这院子里可没有叫慧娘的!”
崔春霖没想到新媳妇这般恬不知耻,说起谎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不知道?行!那你把适才从主院带回的女子交出来!”
“父亲说什么?我从主院回来时不是还碰上您了?当时咱们说了好一番话,何时有什么女子了?”
“就是你的丫鬟先行带回来的那个!”崔春霖有些气急败坏了。
“丫鬟?哪个丫鬟?劳烦父亲您给指出来,媳妇一定好好审问!”
沈默云说完使了个眼色,身后一溜儿的丫鬟便一字排开了,四个大丫鬟加上八个二等丫鬟,还有诸多粗使丫鬟,一下便上来了二十位之多。
沈默云笑得灿烂,选吧,选吧,选的出来就怪了!
这才只是个开始!来吧!
……
☆、第一一五九章 贼人
沈默云心中冷笑不已。
崔春霖能分清她的丫鬟就怪了。
早上去拜见时,他急着支开崔奕横,多半连她带了几个丫鬟去请安敬茶都不知。而后崔春霖追来时,笑言和穗儿已经带了慧娘离开,他更是连丫鬟的背影都不曾看见。此刻他能认出来?
且因着大婚的缘故,陪嫁来侯府的丫鬟们都得了姚氏的嘱咐,新婚第一个月都着了统一的粉色衣裙,乍一眼看去,几乎都长得差不多。
此刻这崔春霖除非有火眼金睛,否则便只能歇了这念头。
沈默云也不顾崔春霖难看的面色,又随手招过一个看热闹的婆子,“慧娘是谁?你可认识?”
“奴婢不知道!”那婆子一脸老实!
“哦,或许你是新来的,不知道也正常!”
“不是不是,郡主,奴婢入府快十年了,对侯府众下人了如指掌,奴婢可以保证,这侯府上下绝对没有叫做慧娘的!”婆子拍着胸脯保证。“今日似乎也没有听说有什么叫做慧娘的仆妇入府。那慧娘,许是……侯爷的客人吧?”
沈默云点头,她刚看这婆子年纪三旬多,一脸耿直,一直在悄悄瞪着崔春霖,明显对他这上门找茬的行为有些嗤之以鼻,她果然没选错人。
沈默云也不多问,直接赏了二两银子给那婆子,又看向了其余人。“你们呢?可有知晓慧娘其人和其行踪的?”
一见那婆子答了一句话就得了二两银子,奴才们顿时沸腾了,一个个争先恐后信誓旦旦上来表态,说这侯府没有叫慧娘的,也没有慧娘出现过,但若是郡主和侯爷需要找慧娘,他们这就去跑腿……
这么一来,怎么看,这分明都是崔春霖在找茬。
看着崔春霖那如吃了屎一般的难言憋屈,沈默云真是舒坦不已。
慧娘?这府里一般的下人自然都不知晓!
昨日和今日两出毒计都是永宁候夫妇偷摸策划,为免崔奕横的人发现端倪,慧娘和那孩子自然是在极高的保密状态下入的府,除了他二人的心腹,一般的侯府下人自然不知其人其事!
即便是府中几十年的老人,也绝对想不到此刻崔春霖口中要找的慧娘就是曾经被逐出府的慧儿。毕竟偌大一个府邸,进进出出的奴才多了去了,谁能记得七年前的丫鬟。
再加上此刻看在银子的面上,她们更是只想站在郡主这一边说话!所以这一边倒的众口一词完全都在沈默云的意料之中。
而沈默云同样也是看准了崔春霖更不敢深究慧娘这事。
若是慧娘和崔奕横之事搬到了明面上,即便他能再次控制慧娘,再想要干净利落动手就难了!更何况到时候她反而可以拿服侍崔奕横为理由,光明正大强行将慧娘留在自己的身边……
所以暂时,崔春霖再气愤也不得不再次吞下这口气。
“侯爷,您看,媳妇也尽力了!要不,您去别的地儿问问?反正我这处可没有什么慧娘!若她是您带进府的……要不,您回去看看?说不定已经回去了!”
崔春霖面色发青,铁拳握紧,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不过要说起来,崔春霖还是比郑秀英强了不少。一看形势不对,他倒是立马想到了对策,再生一计。
“郡主!胡闹!你看不出为父这都是为了你吗?这事父亲原本不想声张的,可你你怎会如此不明事理,竟偏要胡搅蛮缠,追根究底的!
父亲已经给足你面子了,既然说不通,父亲便只能明言了!实话与你说吧,想来你也听闻了,府里丢东西了!也不知是进了外贼还是有了家贼!主院里刚丢了先侯爷留下的宝物!
侍卫们一刻钟前差点就抓到了人,可那小贼机灵,见出不去府便往后院来了!我的侍卫们一路尾随他跟到了你这玉笙楼,一晃眼却不见了人!你们玉笙楼外边我们都查过了,没有找到人!此刻他必定是进了你的院子!
这事若是扯到明面上,可就不好看了。为了郡主的名声,为父本想找个借口入你院子,拿了人就走!此刻可就纸包不住火了!”
一时间,议论声再起。
崔春霖挑着眉,一脸笃定看着沈默云,这个玉笙楼,他今日入定了!
“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