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早上安王不仅想替曲迷心挽发,他还想试试描眉点唇等夫妻间的情趣,结果因为第一步就出现严重失误,于是后面的就暂时搁置了。
毫无恋爱经验的安王看了春宫图学会了接吻以及某些不可说之事,又从不正经的下人献上的艳情话本中,学来了所谓的夫妻情趣,但因为缺乏联系对象,于是空有满腔想法,实践经验为零。
当然,这些话他是肯定不会跟曲迷心说的,这一点无论如何也不能妥协!
安王死咬牙不说,曲迷心也就不问了,二人一路回了院子里。安王是有婚假的人,哪怕皇帝再周扒皮,不是事关紧急的事,也不会在新婚期间给安王安排事做。于是三天里,他基本都跟曲迷心腻歪着,几乎走哪儿都是两人在一起。
三天之后是新媳妇回门的日子。
在王府里过了几天闲散好日子的王小二提前一天被赶回长乐坊那边收拾屋子,诸如打扫院子之内的。当然,如今已经用不着他亲自动手了,好歹是王妃身边的狗腿子,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呢,自然会有王府的下人替他干。
于是提前回了长乐坊的王小二,就搬了一张摇椅坐在院子里,手边一壶茶,悠闲的指使着下人们干活。
曲迷心没有父母亲眷,所谓回门就是走个过程,衣食住行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安王终于能够名正言顺的进入曲迷心的闺房了,但是只能是参观参观,晚上他就被赶到厢房里去住了。
大兴朝习俗,回门日夫妻不同房。曲迷心倒是不在乎这些,但是他在乎,别的女子所经历的,但凡是好的,他都会给她。
从前一个人的时候,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一旦有了人陪伴,就会觉得孤枕难眠。这天晚上,直到夜深了,安王才勉强入眠。
第二日,两人起了个大早,用过早点之后没多久,便有人上门来拜访。不是别人,正是隔壁的陆尧。
而今的陆尧已是官身,任翰林院修撰。今年开春的会试他再次独占鳌头成了榜首,之后的殿试,更是被皇上钦点为状元。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便成了大兴朝有史以来第一个连中三元的人,一时之间,他的名字不仅在天下士子之间传遍了,便是寻常百姓也津津乐道。那段时间里,临安百姓们讨论得最多,除了安王欲娶一平民女为妃,便是陆尧连中三元了。
从之前翻墙探情况时不慎被曲迷心养的灵蛇咬伤之后,陆尧再没有靠近这堵院墙一步,虽然暗中依旧在打探着曲迷心的情况,却是更加小心翼翼了,可是查到后来,他却发现了一些异常的情况。
作为安王的同门师父,安王成亲的时候,陆尧上门去贺礼了。至于曲迷心,他一时没机会见到也不想去打招呼。而今曲迷心回门,他忽然上门拜访,是因为有事。
陆尧是来提醒安王某些事的。作为大兴有史以来第一个连中三元的天才,他自然是得皇帝器重的,但也因为他跟安王的同门关系,这份器重就缩减了不少。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从别人口中得知消息,想要拉拢他的,大有人在。
大兴建朝至今,最初分封的开国功臣,大多已经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偶尔有那么一两户,也沦为了三流家族,在地方上苟延残喘着,唯剩下安王府这一个显赫的存在,大兴朝唯一的异姓王,跟李氏江山一样,代代传承至今,渐渐就成了帝王的心病。
此前安王府的主人世代居于北地镇守北疆,再加上天下太平,皇帝一直找不到什么借口,如今安王带着老王妃定居临安已有多年,奉皇帝之命办事,多年下来,不仅对北地的军队掌控力松懈了,也留下一些不算把柄的把柄。
陆尧告诉安王,皇帝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了,近段时间数次召见朝中一些重臣与二皇子,不知商议了些什么。为了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个太平安稳的江山,陆尧以为皇帝会在最后的时间里做些什么。
陆尧的猜测不是毫无依据的,他还拿出了一些证据加以证明,虽然不能百分百肯定这件事一定会发生,但是可信度很高。
他跟安王所谓的同门情谊并没有多少,虽然是同一个先生,但是几乎没什么交集,来到临安后,除了在安王府住了一段时间,再没有更多的交集。他之所以会愿意将这个消息告知安王,自然不是出于好心,而是有条件的。
直至今日,他依旧无法肯定当初韶州城中发生的事,曲迷心到底知不知情。若是换了他们,他大可以想方法让这个人永远无法开口,可是曲迷心不行,他看不透这个人。同时这件事也不能明着问出来,于是他便想着让安王欠他一个人情。夫妻一体,安王欠下的人情,曲迷心也撇不开,如此一来,无论她是否知道当初的事,考虑到这个人情,也该守口如瓶。
大兴人重诺,但凡承诺过的事,极少有人会反悔,而陆尧也相信安王的为人,所以才会提出人情作为条件。
安王亦承了陆尧这个人情。他的祖父与父亲都是直性子的人,一心忠于大兴朝,从未想过多余的事,再加上北地距离临安太远,消息不灵通,许多事他们都不知道。安王却不一样,他在临安城中行走多年,难免知道了一些事,对于皇上的心思也有些猜测,但是不能肯定,如今有了陆尧的提示,倒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陆尧说完事后便告辞离去,不知为何显得背影匆匆。
第96章
得到陆尧的提醒之后,安王便察觉到一种风雨欲来的架势,之后没过多久,果然就应验了。宫中传来皇上旨意,召见安王跟安王妃。皇帝召见安王,贤妃召见安王妃,旨意是分开送达的,时间却是一样的,显得颇有些微妙。
宫中后妃召见朝臣家眷,这样的例子不少,但是大多都是有亲戚关系或者渊源的,像曲迷心跟贤妃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情况,少之又少。
不知情的人听了,只会觉得这事有些奇怪,却不会仔细去追究。不过这事却是有内情的。一开始的时候,皇帝本来是想让皇后以她的名义召见安王妃,结果被李馨拽着李彧偷偷摸摸往里面插了一脚,皇后就称病不见了。
跟皇后合作没能达成,皇帝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贤妃。贤妃是三皇子生母,三皇子一脉本就跟安王结了仇,贤妃猜到皇帝的意图,自然求之不得。只是贤妃身份比不得皇后贵重,莫名召见安王妃有些说不过去,如果曲迷心不想去,称病卧床,谁也无可奈何。
贤妃原本还担心安王心有防备不肯让曲迷心进宫来见,苦思应对之策,谁知旨意刚传达下去,第二天安王就携着曲迷心进宫了。
而在进宫之前,安王跟曲迷心其实有过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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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宫中传出的旨意,安王并不意外,而从这条消息可以看出,皇帝大概是想从曲迷心身上寻找突破口。
曲迷心有些想不通,“这就是传说中柿子捡软的捏?不过他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好欺负的软柿子?眼瘸了吗?”
她说话十分的不客气。换成其他人,那就是妥妥的大逆不道,可是放在曲迷心身上,却是理所当然,因为她有这个资本不把皇权放在眼里。
安王听了只觉好笑,“皇上素来谨慎,此事更是事关重大,他既然已经下了决定,私下定然查过你的底细,虽然不可能查得一清二楚,必然存有疑点,但是对他而言,只要确定你没有任何背景就可以了。”曲迷心一身奇异的本事,若非亲眼得见亲身体验,安王便是想破脑袋也绝对猜不到。
诚如安王所猜测的那样,皇帝的确查过曲迷心的身世,最终结果也是疑点重重,皇帝心中自然有怀疑,但是在确定曲迷心真的没有任何足以影响到他的决定的背景之后,他就释怀了。大兴疆域辽阔,地广人稀,很多偏远地方疏于管理,就连人口统计都经常出错误,而曲迷心出现的地方正属于这个范围之内。
知道了皇帝的意图,安王接下来需要关心的,就是曲迷心的想法,毕竟与她相关。若她自己不愿意去,他也会尊重她的想法。
而曲迷心的想法是无所谓,反正她根本不用担心有人能欺负得了她,在大兴朝这片地界上,根本没有什么能制约她的存在。不过曲迷心后来又想到一个问题,“进宫去见贤妃或者皇帝的时候,我需要下跪吗?”
曲迷心是在江湖中长大的孩子,她的师门位于偏远的南疆,不在朝廷管辖范围之内,她倒是去过长安,不过由于皇城中的长安卫太凶残了,她没敢去宫里浪。再加上如今换了一个世界,对于朝廷中人所谓的规矩礼仪,她并不是很清楚。
自由惯了的人,必然受不得约束,无论是哪方面的。而曲迷心也养成了这么一个坏习惯,让她跪拜天地长辈没问题,跪居心不良想要找她麻烦的人,免谈。
对于她提出的这个问题,安王是真的被难住了。按理说这是常识,谁都知道见了皇帝要跪拜,这种问题根本就不该出现。但是曲迷心偏偏是个异类,毕竟为了吃的夜闯皇宫这种事她都做过,表明她根本不把所谓的皇权放在眼里,在这样前提下,不愿意跪拜皇帝,也没什么不对。
见安王好一会儿都没回答,曲迷心又问了一遍,“不跪不行吗?”问完之后,她又飞快补充了一句,“算了,跪就跪吧,就当是犯了错被师父罚跪了。”
她这是站在安王的立场上想问题。她要是见了皇帝不跪,人家都不用再想什么理由,直接就可以这事来说。夫妻一体,她犯了事,安王府自然也要被牵连,相当于给别人递了刀还把自己的脖子送上去。当然,她也可以抓了皇帝当人质,威胁他不许动安王府,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抓着他的时候好说,一松开麻烦就大了,也不能直接把他给剁了,因为他还有儿子。
除非彻底颠覆整个李氏江山。
但是吧,这事但凡脑子正常的人就不会去做,为了一个下跪的问题颠覆一个朝代,妥妥脑袋有坑不解释。
曲迷心脑袋没坑,所以她决定妥协了,跪就跪吧。不过心里多少有些不爽,想想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根本没必要考虑那么多,得罪了皇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换一个国家继续逍遥。
啧啧,拖家带口的,果然麻烦多啊。
可怜的安王还不知道,他媳妇的想法一不小心就拐到危险的地方,才成亲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开始怀念单身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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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灿烂的午后,安王府的马车晃晃悠悠穿过了皇城大门,之后安王跟曲迷心下了马车,由两拨人领着,分别去见皇帝跟贤妃。
曲迷心在去往贤妃寝宫的途中,巧遇了小公主李馨。当然,这里的巧遇是要打引号的,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李馨知道她要来,特意过来蹲点等候的。
小公主依旧未能想起被抹去的记忆,但这并不妨碍她对曲迷心的好感,之前就撺掇着李彧往皇后跟前撒娇耍赖最终搅黄了皇帝的好事,等知道曲迷心要进宫之后,她就开始担心上了,琢磨着该怎么帮曲迷心对付不怀好意的贤妃。
奈何她翻来覆去也没能想到完美的应对方法,最后觉得吧,她能做的似乎就只有给曲迷心提醒一下贤妃不是什么好人这么一点。为此小公主情绪还低落了一会儿,随后很快就被李彧逗笑了。
给曲迷心带路的是贤妃身边伺候的宫女,后宫这地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贤妃近来得宠,身边的宫女相较其他妃嫔身份自然也要高人一等,但是这一点在李馨面前不管用,她自小就得皇帝宠爱,是说一不二的主。
贤妃急着要见曲迷心,于是带路的宫女行走的步伐都暗自加快了,谁知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就杀出一个拦路的公主李馨。
宫女心里苦,但是没有什么用,她可没胆子无视李馨的存在带着曲迷心扬长而去,于是只能憋着,眼睁睁看着李馨把曲迷心拽着往旁边走了一段路,之后踮起脚凑到曲迷心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悄悄话。
曲迷心的表情始终很平静,出了不时点一下头以外,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两人说了好一会儿的悄悄话,李馨才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离开了,临走前,还用一种谴责的目光狠狠瞪了贤妃的宫女几下。
宫女心里更苦了。好在接下来的路程再没出什么意外,她总算成功的将曲迷心带到贤妃的寝宫,而后功成身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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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坐在上首,着玫红色宫装,虽然注重保养,妆容也十分精致,终究遮不住岁月留下的痕迹。她的长相曲迷心不知道要怎么评价,只能说看起来挺有气势的,仅此而已。
对于贤妃,曲迷心只需要象征性的见礼就可以了,来之前王府的嬷嬷教过她。
贤妃摆出一副和善的表情来,笑意盈盈的对曲迷心说不需要见外,甚至还起身来拉着曲迷心与她一道坐下,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们彼此关系有多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但是在没有真正表现出来,曲迷心都不准备撕破脸,于是她对贤妃回以十分标准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但是眼中并没有笑意。
贤妃在后宫里沉浮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曲迷心这么明显的敷衍,她心中恨恨,却是忍住了没发难。在她看来,曲迷心与砧板上的鱼没什么区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一旦想要动一个人,总有办法达成的。一旦安王府倒了,这个所谓的安王妃,不过只是一个笑话,任人宰割。
想到这里,贤妃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拉着曲迷心的手,与她谈起了家常,问她在临安城中待得可还习惯,怜惜她父母双亲皆亡故独自生活不易,后又恭喜她,吃了这么些年的苦,一朝嫁入安王府,总算是熬出头了。
听着贤妃不停的说话并且完全不带重样的,曲迷心脸上的笑意渐渐挂不住了。当然,并不是因为被人戳了痛处揭了伤疤心里憋不住怒气,而是嫌弃贤妃啰嗦,让她抑制不住的又想起了刚从北地韶州城回来住进王府的那段时间,陆尧也是这么喋喋不休的在她耳边说着话,说了一大堆也不带重样的,仿佛一群蜜蜂在耳边嗡嗡嗡,让她心里忍不住烦躁。
曲迷心讨厌话多的人。好在在她的忍耐力被彻底消磨之前,贤妃总算是说完了,只是最后那句话信息量有些大。
“王府可不比寻常人家,需要的打理的事情太多,稍有不慎便会落了王府的脸面,本宫怜惜你自幼双亲亡故,无人教导人情世故,索性将身边人送你一个,去了王府也好帮衬你一些。”
第97章
贤妃说完之后,笑意盈盈的看着曲迷心,“你以为如何?”之后不等她回答,便朝着另一边招了招手,随着她的动作,便见有四个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的宫女踩着碎步走了过来,动作整齐划一的在贤妃面前跪下行礼,也只提了贤妃的名头,没曲迷心什么事儿,仿佛她就是坐那儿狐假虎威似的。
“这是桃红。”贤妃指着左边第一个宫女说道,“桃红精于女红,绣活再好不过。”又指着第二个宫女道,“这是柳绿,小嘴儿甜,逗趣解闷最是拿手。”而后是第三个宫女,“这是兰芝,小点心做得不错。”接着便是最后一个宫女了,这是一个跟其余三人比起来显得有些平平无奇的女子,真要说有什么特点,那就是有些微胖,不过似乎更合乎大兴的审美。
贤妃说到这个女子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更灿烂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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