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想死呢？还是想活呢？”电瓶车行驶着，风掠过耳，急促的呼呼而走。
开始了一些无为，而且得不到答案的思考。
‘如果人类的身体在超越过往，但脑袋绝对在退步。’
沈航想起了去年离开安落，参加骨头社的科学家西西里离开时激昂与愤怒的话语再次响起在脑中。
西西里，曾经的02号居民。他的邻居。
他没有选择死亡，而是一直在坚持做自己的科学研究。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绝望的跑到沈航面前，痛苦自己在变蠢，记忆在衰退，他告诉沈航，他的研究，已经三百年没有任何进步。最终，他放弃了自己的研究，选择了加入骨头社。
他是安落第一个参加骨头社的人。
那个时候，沈航没有阻止他。
因为，西西里的绝望，令他整整三天都难以入睡，也就是从那次起，他放弃了之前已经忘记的不死方向，而是选择了现在的不眠死。
“我为什么不停在原地等待庞塞呢？”这个时候，沈航猛的醒悟，谁知道庞塞今天到底跑多快，这样追逐，或许永远也追不上。
“果真，我们在变蠢。”沈航叹息了一声，认同了西西里的观点。
将车停在原地，他左右望了望，镇外的山陵草地几乎都是差不多的模子，因为是人类所建设的新世界，就像房子一样，很少有特立独行造型格外不一样的。
沈航将车停在旁边，一屁股坐在草丛上。
屁股下面发出不少抗议声，不过都被他给无视了。
灰沉的天只能看到一轮模糊的太阳，遮阳帽戴的太过闷脑袋，所以沈航索性摘了。
辐射照在裸露的肌肤上，肉眼可见的可以看到手臂上生成紫色的斑块，不过沈航并不在意。
等待，是令许多人不耐烦的事情。
但对于等待死亡的人来说，却是最习以为常的事情。
他就这般目光看着远方，想着夏洛特说过的话，想着克拉德要参加骨头社，自己到底能不能阻止，想着达力克的食谱自己要怎么找回，巫娜又会提出什么变态的事情让他完成……
踏踏……
想着想着，脚步声从耳中传来，然后一个人影路过了沈航的面前。
“老沈，你怎么了？调查日吗？”
“老沈，我停不下来。等下再聊。”
“老沈，你快被晒干了。”
“老沈……”
声音越来越远，等到沈航醒悟自己正在等他时，人已经跑没影了。
“不能胡思乱想了。”他甩甩脑袋，一下子所有想法都停止了。就那般发呆的看着前方，等待庞塞再次到来。
什么也不想，脑子里就这么空着。
景色也是一沉不变，直到庞塞再次到来。
“老沈。你还在啊！”
沈航立即站起来，跟随着他一起跑动。
“庞塞，有事情要拜托你帮忙。”
第6 信仰之跃
“什么事情？”庞塞保持着匀速奔跑，自如的问道。
“你先减点速。我跟不上。”沈航虽然在他到达身前时就跟着一起跑，但几句话后，两人拉开了十几米，沈航绝对没法跟上他的。
“好的！”庞塞放慢速度，小跑着前进。
沈航一口气追上，将克拉德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不懂我们是不是有着各自的命运，还是注定要被时间吞噬。但我不能认同骨头社的理念。他们要将世界改造成地狱。而我还是认同巴纳姆拉的观点人类应该从地球消失才是正确的未来。”
庞塞很严肃的说。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未来才是正确。我不过是随波逐流的一个小人物。不过，我要阻止克拉德，因为这是我作为管理员的责任，你要知道这个时代人类的责任已经不多了。”沈航也用自己的观点回答他。
“我会帮你一起阻止。不过骨头社的手段十分可恶，我们必须叫上更多的帮手。”
“我已经通知了达力克，等下还会去找拉文和伊丽耶。”
“有他们帮忙的确不错。不过拉文最近似乎有些烦恼，他最近都坐在悬崖边，没有继续往下跳了。”
“我等下去找他，你明天早晨到我家来一趟，做对付骨头社的准备。我已经跑不动了。”
沈航已经有些气喘，他停炸了双脚说。
“老沈你应该多锻炼了！我明天去找你。再见！”
“再见！”
庞塞开始加速，很快就消失在视野里。
沈航休息了几分钟，然后回头走回了自己放电瓶车的位置。他打算骑车往086号所在的悬崖去，但连续点火多次，电瓶车都没有启动。
“看样子没电了。”沈航有些郁闷，只能将车子放在一边，明天换成汽车拉回去。
没有车，就只能步行了。从镇外公路走回镇内，寻着一条小路，往断崖而去。
86号拉文的居住地断崖而去。
小道两边很美，两侧是枫竹林，枫树和竹子长在一起枝叶相交，枫是红枫，竹是绿竹，红绿相叠，随风摇曳，是安落最幽静的一片景色，当然，这是在竹子和枫树都睡着的时候。
管理员先生！许久不见了！
沈先生，能不能把这些绿竹子迁移走，他们破坏了红枫林特有的气质。
沈航先生，我认为这群红枫才该迁走！他们影响了我们后代的成长。先生你是喜欢吃竹笋的，没有这些红枫，我们的竹笋将会更加有营养，更加清脆可口！
闭嘴！你们这些无心的东西。
你们才该闭嘴，除了叶子多外，毫无用处。
……
在沈航耳中，这些家伙们正在进行种族上的斗争……
沈航认为现在很漂亮，所以对迁移竹子还是枫树的事情从没有想过，所以他没有理会这些像居民楼内大妈们争吵得树和竹。小道上有不少猫咪在这里游玩，猫们并不受树木们话语的影响，因为他们听不到这些声音，所有再造种族都无法互相交流，他们的话语人类能够听见，但不同种族之间，却依旧没有互通。
当然从现在的种族来看，应该分为植物族、动物族与人族。
枫竹林的尽头，就是断崖。
断崖处，游玩的猫们正在郊游的摆着地毯，吃着烤鱼。
最前方，悬崖边上。
一个金发少年垂头丧气的坐在危险的边缘。
老猫们早已经熟悉他，小猫们却是好奇的盯着他。
沈航没有理会猫们的招呼，直接走到少年的旁边。同样沿着悬崖边坐下来，双脚晃荡在虚空中。
“拉文，怎么了？”
沈航望了眼深不见底的山谷，胆颤了颤，自认没有勇气往下跳。
“是沈哥啊！好久不见了。”虽然拉文在答招呼，但声音还是有些有气无力，这小子一直都很有激情，将跳崖当做蹦极一般，每天来一次。
“你怎么不往下跳了？”沈航问道。
“就是突然觉得很无聊。而对这样无聊的事情，我竟然坚持了数百年。”拉文沮丧的回答。
“那换个方法吧！”沈航建议。
“我想不出来。大家都在走自己的死亡道路，而我似乎无路可走了。第一次跳下去，那种刺激、兴奋，期待死亡的感觉，现在已经索然无味，我已经无法再往下跳了。我无事可做，我好害怕，我觉得自己比死了还要可怜。我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坚持的活下来……”拉文有些精神紧张的抓住沈航的手臂，他心中的无助与恐慌，让他捏的沈航的肉直疼。
“你先冷静下来。如果你找不到死亡的方法，那不如找些活着的意义。我们这群老朋友不应该把自己关在一个地方，大家应该互相走走，别老让自己一个人。”沈航劝说着。
“活着的意义？”拉文松开了手，让沈航的手臂得以保存完好。他愣愣的重复了一下，然后悲伤的笑了。
“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老不死的人，还有什么意义？”
沈航回答不上来，他回头看了眼悬崖边上的猫们。又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悬崖。
“我还没有去过悬崖底部，你带我下去吧！”为了解开拉文的心结，沈航如是说道。
“咱们怎么下去？你想跳下吗？”拉文问道。
沈航点头说道：“我没跳过，但为了寻找一下活着的感觉，我愿意跳一次。其实，我最近也挺烦恼，也有许多心事儿。拉文，我不想你继续陷入这样的困境，因为这样会让你走偏的。就像克拉德一样，他打算参加骨头社了。”
拉文站起身来，金发十分的耀眼。
他的个头比沈航要高上十公分。
“我讨厌克拉德。”提到克拉德拉文皱起眉头，咬着牙：“但我想，我会更讨厌变成骨头的他。他总是没有激情，像个木乃伊一样。我不想有一天，我见到他，再揍他的时候，他连疼痛感都没有。”
“跟我一起去阻止他吧！就当做你停止跳崖后，暂时的新生活。”
“好的！不过你得跟我一起跳下去，我才会去帮你。”拉文露出邪恶的笑容，他知道，沈航有些恐高。
“我不该说那句话。我感觉自己有些上当了。”沈航耸耸肩有些抗拒的说。
“你已经没法后悔了。信仰之跃！”拉文一把拉住沈航，强而有力的带着他一跃而起。
“喂！你要干嘛……”
“不！等等……”
“天啊！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啊……”
沈航混乱的大叫，山崖上的众猫们都被他的大叫给吓傻了。看着两个人类手拉手跳下去，几只胆大的猫儿凑到悬崖边往下望去，只看到两个小点被山谷的烟雾吞没。
“希望明天还能看到管理员先生。”一只猫做着古文明宗教的祈求上帝保佑的手势，为沈航祈祷。
第7 消失的伊利耶
山谷下，两个大字型的人湿淋淋的躺在了一片泥沙之中。
他们身侧是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河。
河水看起来很清澈，但绝对是一条毒水河。
沈航张口吐出一大口水，内中还混着一条银鳞小鱼。
他睁大了双眼，瞧着可怜的小鱼。虽然手脚麻痹，但还是坚持的动了右手，将小鱼和一把泥沙一起抓起。
可怜的小鱼同样瞪着双眼，它还不认识身为管理员的沈航。可怜的求饶道：
“人类大人，请不要杀害我。”
沈航没有杀害的意思，随手将它扔回了河里。
放走可怜的小鱼后，他转头看向一脸无碍的拉文。
“你不觉得，你选的跳崖点，很难真正程度上摔死吗？”
“那你觉得我换个位置，一定会摔死吗？”拉文反问道。
沈航无言以对。
趴在地上不久后，两个人都恢复过来。
“两个人跳和一个人单独跳，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对于这次一起跳崖，拉文看样子更加确认了跳崖是件无趣的事情。
“我赞同。我感觉一点也不刺激。”沈航点头，从高空坠下的时候，虽然明知道不会死，但他还是慌乱的不知所措。不过，现在让他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惊叫。
“我还要去找伊利耶，克拉德的事情，请你不要忘记。如果你真的没事干的话，现在就可以去帮我在墓地守着。”沈航站起来，提议道。
“现在就去吗？也行，在骨头社的人来之前，我先好好教训他。”拉文撩起了袖子，看样子是迫不及待的想打架了。
“只要你不在坐在悬崖发呆就行。”沈航拧干衣角的水，四处望了望，却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到悬崖上。
“怎么上去？”
沈航回头问道。
“跟我来吧！”
拉文在前面带路，很熟练的在河边走到一条小路。
小路盘旋而上，半小时后回到了枫竹林。
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沈航的目标是07号居民伊利耶，她住在小镇南边的山洞里。
走了大概两个小时，终于到了07号所在的无名山上的山洞外。
湿透的衣服已经被晒干。
路上拜访了121号、013号等五位居民。
这五人都在假死状态中，连沈航的话都没回。
不过，沈航还是检查了他们的心跳，确认这些家伙只是不想理自己而已。记录本随着掉入小河中已经湿透了，但好在上面记录的档案都是千篇一律的字，不用担心没法交差。
山洞不知道是天然洞穴，还是在战时被导弹轰出来的。洞口很宽，就像裂开的一张大嘴。
“伊利耶，你在吗？”
沈航朝着漆黑的山洞内喊道，声音在山洞里形成回音，不过却没有回声。
看样子出去了。
伊利耶与大多数人不同，她对找死没兴趣，所以她没有进行任何的死亡研究。不过毕竟属于赎罪者组织一员，她的研究课题还是报了。叫做‘自然死亡’。
沈航不知道她是怎么面对时间的消磨，不过，她的确是一个能让人开心的人。
伊利耶每天都会回到山洞里准时睡觉，数百年来她从未打破这个规律。正常吃三餐，正常休息，正常生活。
在这个不正常的年代，可以说是绝对的另类。
沈航决定等她回来。
所以坐在了山洞外的石头上。
轰隆隆！
天空中传来雷鸣。
灰黑的天色，变得更浓了些。
“要下雨了。”沈航说了声，但没有躲雨的意思。
雨很快落下，带着一股酸味，落在身上，有些发烫。
天空那层灰霾，到底是些什么物质？
沈航久违的思考这个问题。
但他发现，自己记不起那些化学名字了。
雨淋淋的下起来，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天色渐渐变暗，但伊利耶却没有归来。镇子里的灯火亮起来，沈航心算下时间，应该是晚六点了。
这绝不正常！
沈航开始担心起来，伊利耶是恋家的人，她曾经说过，直到死亡都不愿意离开安落小镇。
“必须去找她。”沈航站起来，冒着雨往山下走。
夜色中的山路不好走，他视力很差，五百多米的下山路摔了七八跤，身上多处磕破了。
他回到镇子的公路上，猫们很讨厌雷雨天，所以公路上找不到任何猫。
下山的时候，沈航在思考伊利耶可能的去向。
伊利耶的活动区域，山脚的果园、猫愿水库和镇中心的歌剧院。
果园已经检查过，除了一群在雨天里唱着歌的苹果和鸭梨没有其他生物。
水库在北镇，所以沈航决定先往歌剧院去寻找。
叮铃铃！叮铃铃！
夜雨中，沈航孤零零的走在路上。前方传来铃声，一盏小灯照射过来，灯光后面可以看到一个穿着哥特裙子的猫咪骑着一辆带伞自行车，铃声正是从自行车的铃铛发出来的。
沈航停下了脚步，他知道是朱丽娜来接自己了。
“主人，你果真在这里。”朱丽娜将自行车停到沈航的身前，小巧的淑女自行车配上哥特长裙，显得别有风趣。
自行车的后座上，绑着一把人类使用的大伞。
沈航感谢的将伞取下来：“多谢你，朱丽娜。”
“这么晚了，为什么你还在南镇？为了寻你，我可是问了许多猫。”朱丽娜问道。
“我来找伊利耶，但是她不见了。”沈航回答。
朱丽娜歪歪猫头，疑惑的问道：“伊利耶小姐不是一直住在南山的山洞里吗？她怎么会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打算去镇中心的歌剧院去找她。”沈航说。
“歌剧院今晚正在上演猫剧三剑客，来的时候我去那里寻找过你。除了安世兰先生外，并没有看到伊利耶女士。”朱丽娜说道。
“那就去猫愿水库。”
“酸雨很危险，你现在的样子已经被腐蚀的血肉模糊，我建议你先回家换身衣服，开车再去。”朱丽娜提醒道。
沈航点头，他虽然现在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也能想象的到。这样在大雨下受淋，自己早已经面目全非。
撑着伞，小跑的回到管理员小院。沈航并没有换衣服，而是直接进了车库，将车开出，直奔向水库。
朱丽娜看着急冲冲的主人，无奈的甩了甩身上的雨水。
能腐蚀人类身躯的酸雨，对它们没有任何的伤害。
第8 薇薇安的城堡
哗！
疾行的汽车，轮胎压在水坑中，泥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