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个人是个例外,想到这里,皇后脸色有些微妙,更是涌上一股铺天盖地的屈辱。她面前定了定神,看着裴晟离开。乔悦和赵琮站在面前,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定住情绪。
第49章
宫中, 向寄芙从内侍手里端了汤药, 轻轻走到皇帝身边,声音轻柔:“君上,您该用药了。”
皇帝停下揉额头的手, 淡淡的“嗯”了一声:“放下吧。”
皇帝这几日消瘦不少,他有心放权给太子历练, 没想到太子这么不争气。一些简单的事情都处理的稀巴烂, 倒是赵琮,无论他给他什么任务,都能周到完成。
这两个孩子性子若是换一换, 那该有多好?
皇帝看了看身边褐色的药, 皱了皱眉:“这药喝了这么多天也不见好, 那些太医干什么吃的。”
向寄芙却瞧了皇帝一眼,低低笑道:“妾身这几日,瞧着君上这几日气色好了许多,太医只是说君上劳心,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妾身每日煮给君上喝, 想来不日便会好的。”
说话间,外头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内侍, 看见皇帝,就连忙叩头,声音颤抖:“陛下,皇后那边。”他声音明显因为惧怕停顿了下, 之后才继续道,“裴世子似乎和皇后起了一些争执。”
皇帝皱了皱眉,就让人摆驾过去,看着向寄芙也要跟上,他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在宫中就好,暂且不要过去了。”
向寄芙一顿,温顺应是。
皇帝过去的时候,就看见案上沏了茶,又上了瓜果,却分文都没有动。乔悦和赵琮都在,赵琮神色淡淡,乔悦却是个坐不住的,看见他过来,第一个就起身见礼。
皇后似乎有些失神,过了一会才站了起来。她的脸色苍白,拿起茶盏又放下,显然坐立不安。
皇帝显然没心情和皇后说什么,只是抬头免了他们的礼,之后就看向赵琮:“怎么样,有没有查到什么?”
“裴世子已经带人去查。”赵琮递给皇帝一杯茶,“君上稍等片刻。”
皇帝蹙了蹙眉,这种情况下,自然不敢再去喝来路不明的东西,他没有接。这时,裴晟正好从前面过来,看见皇帝的时候,显然停顿了片刻,才上前行礼。
皇帝现在没空理会这些虚礼,直接便问:“查到什么了?”
裴晟沉吟片刻,看了看皇后,欲言又止:“皇后宫中都是些内侍侍女有些事情不太方便,臣下带来的人不好搜查,正打算在像皇后凋些人手。”
裴晟这样一说,皇帝哪里还不明白,他虽然给了裴晟权利,但是到底这里是中宫,裴晟不好放手查。皇帝不禁看了皇后一眼,见她静静坐着,他略一思索,直接就点了一些人过去,让裴晟带着。
皇后倒茶的手微微一僵。
见裴晟离开后,皇帝才坐了下来,揉了揉额头,这些日子他猛得坐下去的时候总是头疼。他的神色疲惫,看了赵琮和乔悦一眼,这才问起:“你们怎么来了?”
“母亲礼佛出来,儿许久便,便和好好过来,未曾想遇到了裴世子。”
皇帝有些默然,虽然现在没什么确实的证据,但是按着裴晟带来的方子来看。这个事情和皇后怕是脱不了干系,他有些默然。
他不知道皇后为什么要下手对付乔悦,最重要的事,身边有这样一个刺客,还是枕边人宫里的。这是帝王短短不能容忍的。
况且,他在人心摸爬滚打的多年,踩着累累骸骨才走到了现在的位置。明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
皇帝皱着眉,看着眼前的皇后,她脸色有些苍白,一口一口的喝着茶,许久都没有说话。皇帝眉头顿时皱得更加厉害,不知再想些什么。
“陛,陛下。”有人跌跌撞撞的从外头跑进来,喘着粗气,“东西,东西找到了。”
“什么!”皇后“嚯”的一下就从位置上起来,瞪目欲裂,她手一抖,滚热的热茶都撒到她的手背上,声音听起来几乎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陛下。”裴晟从后头过来,手里那着一个瓶子,“臣下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找到了这个。”
皇后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东西,之后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里头是什么,世子可知?莫非是随便拿了一个东西过来?”
“还不知晓。”裴暇作揖,“臣下不懂香料,但是这东西味道相似,是与不是,找一个鉴香师一看便知。”
皇后握着拳,眼神明明灭灭,她才刚刚从那个地方出来,这个东西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她看着恭声立在那里的裴晟,看着神色淡漠的皇帝,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无法相信。
“即是如此,你便早日找人查出来。”皇帝坐了一会,猛地长起来,又觉得头突突的泛疼。他摆了摆手:“朕乏了,此事你早日处理。”顿了顿,他又转向皇后,“至于皇后,这几日暂且不要出宫了。”
裴晟后退一步,作了个长揖:“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皇后没有说话,踉跄了几步,若非后人扶着。她定然会向后跌了过去。脸色煞白。
怎么可能,这东西怎么可能在这里?
皇帝现在虽然没什么什么,但是到她宫中找到的东西,即便与她无关,皇帝之后对她只会更加提防。皇后闭了闭眼,过了好一瞬,才勉强稳定了心神:“多谢陛下。”
皇帝淡淡的嗯了一声,又看向赵琮,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可有话要说?可是觉得为父这么做不妥?”
赵琮看了皇后一眼,又看了看皇帝,沉吟片刻:“既是父亲的意思,儿无法可说,只是……不知父亲可否让儿也与裴世子跟进此事?”
皇帝看着赵琮没有说话。
这么多年,这个儿子除了病弱,其余的省心的很。
但是太省心了,尤其和太子一比,也实在有些古怪。因为病弱,他过去总是对他在别的地方弥补,赵琮也果然不负所托,尤其是近几年,他交代的事情,他总是处理的很好。他喜欢用这种聪明,又不会有太多自己主意的人。
可是他不属于那个位置,能力再超出太子,在某个程度上,也很是不妥。之前,他将皇后幽禁,赵琮没说什么,太子却几次三番的找他求情。他一开始觉得太子不省心,但是太子后来一句话却点醒了他。
对自己母亲无动于衷,不是一句稳重听话可以说通的。
但是赵琮这回答却很好。既是不反抗的意思,又想为母亲做些什么,皇帝打量了赵琮好一会,最后笑了笑:“准了。”
赵琮长揖到底:“多谢君上。”
皇后蹙着眉,看着赵琮没说话。
乔悦的目光也停在赵琮上,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失神。直到赵琮在袖子掩盖下拉上她的手,才反应过来了些许,对他展眉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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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琮回去的时候,就去了书房,似乎在见什么人。连晚膳都没有来得及用。乔悦让陈嬷嬷去准备了些点东西,自己泡在浴桶里,打算过会他送去。
皇后出去了才没几日,就又被皇帝直接关在了椒房宫。乔悦起先还以为皇帝若知道这是皇后的手笔,也会顾念夫妻情谊放上一马。
但是如今看来,皇帝是非要把这个事情查清楚的架势。都说帝后关系好,但是如今看来,帝后直接十分堤防。赵琮曾说帝后关系一般,现在看来,赵琮这说法还是客气了的。
她不知道裴晟是哪里找到那个东西的,但是皇帝真的会因此下手处置皇后,真的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县主。”陈嬷嬷从外头进来,“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派人给长公子送去?”
乔悦回过神,从浴桶中起来,换了一身衣服:“没事,我去送好了,怕他忙起来不吃了。”
乔悦过去的时候,赵琮还在书房,眼前站着是郭太医,正在低声说什么,赵琮的神色有些沉,还有难得的犹豫:“你可确定?”
郭太医背对她站着,乔悦分不清他的情绪,唯见他再做一揖:“确实如此,此事事关重大,即便连近身之人也不知。”
看起来是再说要紧的事情,乔悦没有进去,候在门外,想等着他们说完。这时候,赵琮眼眸一抬,就看见了她,露出温柔的笑意。
郭太医注意到了,顺着赵琮目光一看,就看到后头的乔悦,就道:“臣下所知的就是这些。”
赵琮思索片刻,略微蹙着眉点头:“知道了,有劳郭太医提醒。”
郭太医作了一揖:“即是如此,臣下先告辞了。”
赵琮颔首,让人送着郭太医出去。
乔悦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事情,但是赵琮神色有些凝重,也有些疑惑,从陈嬷嬷手里提过食盒,就进了书房:“本来以为你还要忙一会的,就送来了。”顿了顿,又看着郭太医离开的方向,“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说完?”
赵琮把她手里食盒接过来,就牵着她的手进去。
食盒准备的东西清淡,赵琮一样一样拿出来,脸色露出笑意:“原先就差不多好了,正打算回去,没想到夫人就来了。”
乔悦看着赵琮吃着她送来的东西,他似乎并不打算说什么,乔悦眨了眨眼,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三日后,宫中传来消息,陛下病情加重,皇后废去封位。只说是不端,触犯龙颜,但具体事情却未提及。但令人深思的是,陛下将皇后宫中一干人等都关入大牢,严加看管,至于中宫事宜暂由向寄芙接管。
第50章
皇帝他脸色看着有些灰白, 已经屏退了四下, 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裴晟。许久,皇帝终于开口:“这件事做得不错。”
过去外戚当政的例子他看过了太多,所以自敏言去后, 他就选了同为孤女的谬夫人。虽然未必有多少感情,但是不意味着, 他能忍受这种事情。
皇后没有外戚力量, 他即便要废后,因为没有利益相关,也就是几位老臣拒绝, 但是还是很快没了声息。他过去封后,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没有势力, 还听话。
但是他越来越发现,皇后越来越不听话了,还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这事朕并不打算让太子知晓,你与太子关系不错,这件事上,你还需费心了。”
裴晟作揖:“臣下明白, 太子将来定然能明白陛下一片苦心。”
皇帝嗯了一声,颇有些头疼, 他低咳了几声,看着裴晟过来要扶,皇帝摆了摆手,示意无碍。顿了一会, 皇帝便站了起来:“朕回去了,你再去大理寺一趟,探一探皇后宫中那些人的话。”
皇帝一说起太子,脑子就突突的疼。太子因为他把皇后禁足了几日就闹的厉害,现在虽然没什么动作,想来是太傅那一副老骨头死命拦下了。太子现在这幅模样,将来还要很多路要走,就他现在这幅浮躁的模样,恐还难当大任。
皇帝躺在榻上,目光落在外头。眉头渐渐皱起,倒是赵琮,性子越发的沉稳,心思缜密,若是太子能和他这个大哥学一学那该有多好?
大牢中,皇后宫中的人都被分批关着。看守的护卫看着眼前的情况也有些纳闷,废后的旨意虽然还没下。但是狱卒们多以知道皇后已经失势,于是对过去的皇后宫人,也未有多客气。
有人坐在那里,比起其余人目光呆滞蓬头垢面,他的头发却是仔细束过。看起来约四五十水,比起其余文弱的内侍,显得要强壮很多。
“皇后也不知怎么惹得陛下不快,居然真的要废后。”两个狱卒坐在面前喝酒闲聊,瞥了瞥关着的那些宫人,压低了声音,“我听说,这些人都要去发配荒州了。”
荒州是什么地方?寸草不生,过去了只怕难以存活七天。其余人本来目光呆滞,听到这里,他猛地全部都坐了起来。
关着的其他人看了他一眼,即便身在狱中,皇后这事闹的很大,狱卒们都要提起,这人进来之后就不说话。唯有今日听见这些,才有了些反应,他有些好奇:“你是皇后宫中的?”
那人不管,只是对着狱卒道:“发配荒州?”
狱卒就看了他一眼,他之前和其他犯人一样哭哭啼啼,而是都不说话。他就点了点头;“陛下有命,皇后宫人全部发配荒州。”
那人一愣,又道:“太子呢?”
“太子?”狱卒相对望了一眼,闻说这几日太子许是已经自顾不暇,所以没向皇帝求情。只是贵人的事他们不能多说,只是道,“谁叫你们跟错了主子,这几日就好好吃饭,免得死在了路上。”
那人哪里还不明白,看着狱卒们准备走,他猛然的大吼,瞪目欲裂:“我要见长公子!”
此时正是换班阶段,他们闻言一愣,继而大笑:“你当这里是哪里,即便是皇后宫中,长公子也是你说见就可以见的?”
那人不管,深吸一口气,只是道:“我要见长公子,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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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辉从天边晕染开,天际一片温柔的金色,赵琮站在乔悦后背,附身抱住她手,带着她在雪白的纸上轻点勾勒,不多时,一朵亭亭的莲花便跃然纸上。
看着这个勉强算是自己笔下画出的莲花,乔悦有些欣慰,又有些好笑,转脸看他;“幸好小时候我爹和你不熟。”
赵琮把笔在搁在一边,画纸卷好,闻言就看了她一眼。乔悦抱着他的胳膊,柔柔软软的笑道:“我小时候画画不太好,我爹常常拿裴世子的和我笔,如果我爹看见你画的,定然更嫌弃我的画了。”
赵琮知晓乔悦和裴晟过去熟悉,但这是不能改变的事情,他无法参与她过去的生命,但现在到将来,他都会在她身边。赵琮似乎笑了笑,重新握着她的手:“你的画很有灵气,只是笔法青涩,我教你。”
乔悦挑了挑眉,如此三番,再画到第三张的时候,前头忽然传来一声低咳。之后承安就从外头过来,看着赵琮和乔悦有些尴尬,过了一瞬才道:“人已经找到了,现在有些空闲,公子可要去看?”
自三日前赵琮见过郭太医似乎就有些忙,只是她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事情,承安若是无事,寻常不会来到内院。如今这样过来,怕是这事情有些紧急了。乔悦便收回了手,推了推他:“你先过去吧,我自己再练练。”
赵琮思虑了片刻,便点了点头,回去换了一件衣裳,出来的时候便对乔悦道:“我回来或许有些迟,你早些用晚膳,不必等我回来。”
见赵琮没有解释,乔悦没问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拿起笔,开始作画。
皇后不知何故,触发了龙颜,被夺取了封号。但是皇后并无外戚力量,皇帝废后之意又十分坚决,朝臣并无利益相关,也就没有太多人上前劝谏。
皇后宫中的人也有不少被关在大理寺,等候处置,皇帝甚至有意将她们发配边关。承安和赵琮轻装简行,一出来他神色就沉了不少:“他召了?”
“不是。”承安垂着头,跟在赵琮身后,小声道,“是那人指定想见公子。”
赵琮有些惊讶,之后又有些好笑:“想见孤?”
说起这件事,承安也有些奇怪,皇后的宫人,其中有一人指名要见长公子。幸得那日是赵琮的人在里头当差,听到这件事,就急匆匆的过来说明了此事。承安也有些纳闷,一个内侍,为什么非要见长公子。莫非是想求长公子救他出来不成?
今日恰好处于换班的空隙,那人拖延了一些时日,正好让赵琮可以过去问几句话。赵琮抄了小路过去,承安就等在外面没有出来。
赵琮刚刚进去不太久,承安忽然听到前头传来一个声音,有些惊讶:“你是长公子的护卫?你怎么会在这里?”
承安正在等赵琮出来,猛然就听到这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