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宝珠[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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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宝珠[清]-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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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年的旱灾和疫病都没这么糟心,冻起来轻易就要死人的,远了不说,京中已经哎哟连天了,都指着朝廷发棉发炭呢?
  棉花和炭块不像粮食,这两样,哪怕朝廷有储备,量也没那么大,再者说他们储备的多是给贵人用的上等品,咋可能拿来赈灾?衙门倒是发下文书,物价至多翻一倍,翻两倍的抄家,翻三倍的流放,三倍以上直接砍头……这举措稍稍缓和了尖锐的矛盾,纵使开铺子卖炭的商户都瞄着最高限度一倍去,这样的价钱百姓勉强还能接受。
  北边发生雪灾不是稀罕事,严重成这样那就称得上罕见了。胤禟回府之后还说呢,他手里有些闲钱,却不敢起头施炭,就怕领到的反复排队,没领到的直接挤上前来哄抢,施粥多半不讨好,施炭能好到哪儿去?
  你白送给他,他只会说你的钱是鱼肉百姓来的,你还是天潢贵胄出身,堂堂皇阿哥体恤百姓理所应当。
  拿了嫌不够,恨不得冲进门去抢光你家!
  胤禟是怂,他不敢做这个出头鸟,不敢让人知道府上储备挺多。
  听他这话,宝珠感觉他还是想为朝廷做点什么,不敢直接开门施炭,还有其他办法,或者起头给户部捐钱?
  “假使雪灾只发生在黄河以北,爷可以给户部捐钱,让户部从南边统一买炭,送去北边各大城镇救灾。”想也知道,要是朝廷不出面,自有商户低价买进高价售出发民难财,不若让达官贵人以及京中富户捐钱,虽然买回来的炭不足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也总能救下一些人,至于其他措施就得主管民生的户部官员来拟,同心协力的话,哪怕遇到再大的困境总是能过去的。
  宝珠简单提了一嘴,胤禟想想是这么回事,不过筹集善款这事得太子或者四哥出面,而他来做这个积极捧场的。
  胤禟并不太心疼钱,饕餮府开了几年,他最不缺钱,也是托饕餮府的福,他比谁都了解各家各院的情况,谁是真有钱挥霍,谁又是咬牙充胖子,他心里门清。
  胤禟本来想同太子分说,又恐怕太子拉不下脸做这种得罪人的事,就同宝珠打了个招呼,披上羊皮大麾往隔壁的隔壁去了。
  四贝勒人在府上,他正同幕僚商议,就听见苏培盛禀报说九贝勒求见。胤禛摆手让幕僚退开,去前院亲自迎接胤禟。要是平时,老九笃定享受不了这个待遇,今时不同往日,胤禛心道他平常鬼主意就不少,说不准真有办法,过去两年,好多次陷入困境都是受胤禟启发打开局面的。
  他难得的信任确有回报,胤禟先提了筹集善款一事,眼看四哥不吱声,他跟着就点破了各家的家底。
  “这事我不好出面,四哥你在户部,你来提议正好,弟弟我保证头一个响应,应该能有不少人跟上,还有人哭穷。筹钱这回事须得人家自愿,他不愿意咱们也不逼他,你就说当朝廷欠他的,要欠条也成,先把银子弄到手了,我还真不信他们有能耐让皇阿玛还钱!”
  胤禟说高兴了一拍桌面:
  “他敢开这个口,我回头就同岳父通个气,先弹劾他一笔,再让马武带着人去把家抄了!”
  “老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就看谁横得过谁!”
  看胤禛陷入长长久久的沉默,胤禟又凑近些怂恿,“眼下正是非常困难的时期,假使不用流氓手段,这一冬指不定要死多少人。四哥你想清楚,早一日筹出善款就能早一日买回救命炭!你向富户筹的这点银子算什么?比得上黄河以北千万人重要?”
  胤禛还真让他说动了。
  没错!
  纵使要背负骂名他也在所不惜,人丁才是国之根基,雪灾还不知道要持续多长时间,他身为户部主事,总得尽可能多救人。
  先筹集善款去南边买炭,假使这样还不见效,就强制从南边征炭!
  不是朝廷抠门,头年几次大灾,哪次朝廷没拨银拨米?国库都要被掏空了!户部官员为难啊!
  胤禟这法子是有些不要脸,却是为了救命!
  胤禛颔首表示他要想想具体怎么操作,还要和太子通个气,就不留胤禟了,等这次的事情解决,再请胤禟吃酒谢他出谋划策。
  “四哥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领的是工部差遣,却也是堂堂皇子!国难当前,能不忧心?”
  说着他又是一番感慨:“每逢天灾,户部大小官员夜不能寐,我们工部也没好多少,修缮房屋就足够累人,还有大大小小的工程,眼下八哥也愁呢。”
  老九说完起身告辞,老四目送他走远,转身回书房去,一边走一边想:老八愁什么?他恨不得照这样多来几回,以便赚口碑攒声誉。
  每到这种时候就是看诸位皇子表演的时候,老九是真耿直,其他兄弟就没有给他建议的,有任何想法都直接找皇阿玛说去,没得便宜他的。
  所以说皇阿玛一直很看重胤禟,他有心眼,却鲜少对自家人使,做人真诚。
  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眼下真的忙,没时间去琢磨旁的兄弟在做什么。胤禛一整晚没睡,他完善了胤禟的提议,让其更有可操作性,去上朝之前还先去见了太子,两人一番筹谋,就在当日早朝上,胤禛提出筹集善款赈灾,就想前夜承诺的一样,胤禟立刻响应,当朝表示捐银十万两。
  他都站出来了,老十也跟着捐了一笔,出自康熙拨给他的安家费。
  紧跟着就是富察家、郭络罗家。
  太子也站出来说了几句,太子妃娘家就跟了。
  一个带一个,最后统计出来的数字比胤禛预估的还要多一些,尤其那些两袖清风的正直官员,囊中羞涩还半点不犹豫,几百两一千两也是钱呢!
  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纵使你再不愿意也拉不下脸,到最后满朝文武多少都表了态,胤禛略略松一口气,康熙也难得展露出笑意。
  至于太子,他也挺欣慰的,有句话叫水至清则无鱼……能摸着良心说自己绝对清廉的少之又少,其他人都贪。你平时贪点银两无妨,收点贿赂也不是大事,该你出钱的时候你就不能含糊,否则管你几朝元老都要对不起了。
  以前他还把思维放在储君的位置上,在皇阿玛坚定表示四十二年就要退位之后,胤礽对大清朝更有使命感,身上的担子也重了。某些官员的某些行为以前看着不当事,如今越发不能忍,迟早得收拾他。
  因为筹集到一笔数额颇大的赈灾款项,朝中气氛稍稍好了一些,胤禟又能安心陪宝珠熬冬了。然而他还没安心几日,宫里就有消息传来,说丽贵人怀孕了,将近两个月的身子。
  康熙活到这把岁数当真不缺皇子,众人听说之后也仅仅是感慨一番,富察家姑娘真能生啊!
  他们猜想丽贵人这胎十有八九是皇子,有不少人羡慕她,哪怕皇子已经不值钱了,生一个往后的日子也能多一分保障,等今上百年之后,新皇继位,膝下有子的太妃太嫔还能求个恩典跟儿子出宫去呢。
  自打怀上这胎,丽贵人越发迫切的想要见一见她额娘,因为她所作所为寒了娘家人的心,马齐没给她留下任何门路递信回来,等于说,从她进宫,基本就和娘家一刀两断了。
  丽贵人也后悔,她现在就指望见面之后赔些好话,让额娘回心转意,她却见不着人,她能想到的只有身为九福晋的堂姐宝珠。
  后来有一日,康熙去她那边,就看她泫然欲泣,问她受了什么委屈,回说在宫里也没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这男人要是疼你,就该主动想法子哄你高兴,显然康熙就是随口一问,后宫那么多妃嫔他能挨个疼过来?所以说,康熙听着就听着,看她满含期待瞧过来也只是吩咐梁九功去寻个能说会道的小太监过来给她说书解闷,他一点儿不上道,提也不提九福晋的名。
  无奈之下,丽贵人只得自己把话说破,她说许久不见九福晋了。
  不想却换来康熙狐疑的表情,仿佛是在说:人人都知道胤禟福晋畏寒,一到冬日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连皇贵妃都免她进宫,同时还赏下好几车银骨炭,你个做堂妹的竟不知情?
  丽贵人怀着身子,皇帝也没说重话,只是忽然“想起”还有政务没处理,起身走人。走之前还关心她来着,让她好生养着,来年生个大胖小子。
  康熙出去就遇上过来串门子的妃嫔,对方打扮得花枝招展,说是来给贵人道喜,到底存着什么心思大家心知肚明。
  她明摆着是来截人的,千算万算没算到富察玉姝能先一步把人逼走。
  真是厉害了我的贵人!
  因为在门口和康熙打了照面,哪怕知道这回是白跑了,还是得做戏做全套,那位同样是这届选秀入宫的常在就同玉姝闲聊起来,先是感慨皇上真关心贵人娘娘,又说起永和宫,说幸好她们都没分去那头,那边偏殿住的低位妃嫔都快活不下去了。
  听说乌嫔娘娘划花了自个儿的脸,血茬子一道一道的,非要太医院拿药膏去给她治脸,还责令人家尽心,务必让她变回受伤前的模样。
  她所谓的受伤前自然是指两年之前,众太医险些没疯,跪下一排排直喊恕臣做不到啊!
  因为三番两次想找宝珠都不见人,玉姝心里原就不痛快,再加上康熙的态度,更让她憋火,气血翻涌得厉害。看见这个端着狐狸精脸来截人的她恨不得撕了对方,再听说乌嫔拿刀子把自个儿一张脸划花了,还满脸血茬子……她一个惊吓没坐稳就跌到地上。
  紧接着肚子一阵绞痛,她感觉双腿之间有什么流了出来。


第145章 善举
  丽贵人哪怕心思比同辈深沉; 到底没经过事儿; 她当下就慌了; 强自镇定下来一把拽住贴身宫女的手,咬牙说:“快去请太医。”
  看她从吓懵的状态下回过神,重重点头而后飞奔出去找人; 丽贵人这才稍稍宽心; 也只是稍稍而已。
  她虽然是妾生女; 刚出生就记在福晋名下,是做嫡女养的; 端叫一个娇贵,她身子骨打小就好,不像宝珠到冬天就难熬; 故而长这么大她当真没吃过这样的苦; 她初潮来时也没痛过,这会让却好似去掉半条命; 小腹之中一绞一绞的。丽贵人那性子,断不会反省自身,只会把过错推到别人头上; 譬如眼下; 她赖不上宝珠赖不上其他人; 倒霉的就轮到今儿个过来截人的新晋妃嫔。
  那是同届参选的秀女,同样是满军旗出身,被上头相中留了牌子,倒是侍寝过; 不算得宠,只有个常在身份。
  正是因此,对方才会动了去别人房里截人的念头。
  因为娘家底子薄靠不住,不能爬上高位诞下皇子倒霉日子长着呢。新进宫的妃嫔就像娇花一样,她们方才过了豆蔻年华,康熙帝已近知天命之年,这比别人家老夫少妻差距还大,这年头,五旬之后谁也难说还有多少时日好活,尤其皇帝日夜操劳原就容易短寿,再加上底下还有一群人虎视眈眈就等逼宫夺位……皇帝活着一天,她们还有个依靠,等他老人家撒手没了,又该如何?
  后宫里几乎人人都想过这个,应对方式不外乎三种:
  还没生的赶紧生一个。
  膝下有子的要么扶儿子上位,要么谨慎点站队。
  这位常在不算太黑心,她过来截人之前是想过的,丽贵人如今有孕在身,断不可能侍寝,任谁半路把皇上勾走了其实也不影响她什么。
  非但不影响,说不准还有帮助。
  既然怀有身孕就老实待着呗,越低调越好,要是皇上隔山差五来你不怕找人妒忌把肚子里这块肉弄没了?
  这么想,来截人还是在帮她,是行善举。
  可惜了,好心大多没好报,这位常在俨然成了富察玉姝的出气筒,她想也不想就准备把这事算在对方头上。拿定主意之后,丽贵人就给一旁的宫女使个眼色,趁着对方受到惊吓还没反应过来,那宫女就嚷嚷起来:“我们贵人素来与人为善,您每回过来都好茶好水招待着,您竟然全不顾这份情谊,拿言语刺激人!”
  有人起头就好办了,房里的小宫女们稀里哗啦跪了一地——
  “贵人,您怎么样?”
  “贵人,您别吓奴婢!”
  “贵人!贵人!”
  “您忍忍,千万咬牙撑住,已经使人去请太医了!没事的,小皇子一定没事!”
  “……”
  可惜没叫皇贵妃看到这出好戏,否则非得让底下奴才上点心来,边吃边看。
  这比戏班子经常排的那几出精彩多了,所以说后宫里头当真是卧虎藏龙,在这里出任何事都不稀奇,这儿什么人才都有。
  另一头大戏还在演呢,宫女们嚎了一轮过后,丽贵人可算开口了,她捧着肚子哭得梨花带雨:“皇上!快去请皇上!”
  还不止呢,她之后又念叨起马齐福晋来,说要额娘,房里伺候的面面相觑,商量之后决定去求求皇贵妃娘娘,请她往九贝勒府捎个信,让九福晋走一遭。
  九福晋是丽贵人的堂姐,她俩的阿玛是亲兄弟,这样近的关系走一趟总不过分。
  能搞出这么多事,只能说丽贵人还是自信的,自信富察家格格好生养,哪怕出了这样的意外她也落不了胎。她这么自信也有缘由,事情还得追溯到两年之前,九福晋吃下掺了堕胎药的汤面不也啥事没有,当时瞧着挺吓人,后来不也化险为夷了?
  正常人就不会拿九福晋做参照,可谁让丽贵人也很自信呢?
  她当初在胤禟那里吃了闭门羹,回头就进宫做了娘娘。
  才进宫几个月?这么快就怀上了。
  这还不足以证明她命好?
  ……
  想着拿这事作筏子说不准能得偿所愿,她催着底下人去九贝勒府报信。要出宫哪是容易的事?底下人没那能耐,只得去翊坤宫求皇贵妃。
  皇贵妃最是难以捉摸,高兴的时候你说啥都成,不高兴了谁来都要吃挂落,她在皇上面前也敢使性子。
  好在她今日心情不错,很有看戏的欲望,听说只是托她给宝珠递个话去,皇贵妃就没拒绝,她看了心腹嬷嬷一眼,嬷嬷赶紧走出殿外招呼在外头做事的太监拿上腰牌走一趟,说永寿宫的丽贵人想见福晋。又交代他假使那头问起来,就说贵人今日跌了一跤,仿佛是动了胎气。
  听说是给九福晋捎话,小太监立刻来了精神,他一路小跑着出宫,可皇宫毕竟有这么大,哪怕半点没耽搁,到铁狮子胡同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
  小太监直接给门房亮了腰牌,说皇贵妃娘娘使他过来,有话捎给福晋。
  真赶了巧,胤禟这会儿就在府中,听说翊坤宫来人他亲自见了,的确是个熟面孔,问他为何事而来,就听他答复说丽贵人求到娘娘跟前,说想见福晋。
  听得这话胤禟就拉下脸来。
  “她说想见就见?她什么玩意儿?”
  小太监连连讨饶,真是出宫没看黄历,为九福晋跑腿是好事,遇上九爷就糟心了……他问说那要不回绝她?奴才该咋说?
  胤禟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难怪只能当个小太监,这么点事还让主子操心,不会自己琢磨着措辞吗?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他何用?
  人家小太监才委屈。
  他就是个做奴才的,哪敢越俎代庖?
  他都能替主子做决定了,那还要主子来干啥?
  ……
  哎哟喂,胤禟让这个报信的气得肝疼,正要收拾他冯全就急急吼吼闯进来:“爷!您赶紧看看去吧!福晋不舒服呢!”
  听说宝珠不舒服,胤禟脑子里就一片空白,回过神来已经冲出去了,他一路赶去正院,就看见心肝靠坐在炕上,半夏正在给她切脉。
  看这个样子情况应该不严重,胤禟稍微松了口气,将脚步放重了走进去。
  宝珠原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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