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还想建议是不是少喂点肉,既然在心里盖上了一切正常的戳,这个念头自然就打消了。
亏得胤禟不知她心中所想,要是知道他笃定不会绞尽脑汁想法子来安慰,他巴不得饿那小畜生几天,体型膨胀起来之后,它整个狼的心态也膨胀了,当福晋的面既乖巧又懂事,背地里经常龇牙咧嘴威胁自己这个男主人,还作势要扑杀他,坏心眼想吓他个屁滚尿流。
胤禟不吃这套,那些给它喂食以及洗澡梳毛的奴才吓晕过不少。
看人家晕过去,它还露出嫌弃的表情,外加幸灾乐祸,就跟成精了一样。
亏得这是在大清朝,不在几百年之后,否则胤禟笃定上交国家一了百了。
他娘的整天吃他喝他还敌视他,完全不把男主人看在眼里,变着法践踏他饲主的尊严!
也幸好他没把心里话说出口,他说了灰妞也听不懂,否则绝对呸他一脸咬他蛋蛋。
狗日的男主人!见鬼的饲主!
它香香软软的女主人被这么个坏心眼糟蹋,真是倒了血霉了!
要不是女主人近期内没有同他分手的打算,它才不受嗟来之食!
嫌弃胤禟到这份上的真不多,至少他想调查的马齐闺女就很想嫁这么个男人,过去这两年,她无时无刻不在羡慕身为九福晋的堂姐,或许还不只是羡慕。
那之后,胤禟查到一些,首先马齐这闺女虽说是嫡出,其实是妾生的,小妾难产生下个闺女就大出血没了,这姑娘从小养在马齐福晋跟前,在族谱上也记做她闺女。
她和宝珠之间有什么摩擦这个胤禟没查到,他只知道一点,马齐这闺女七岁之前都挺得宠的,哪怕不及宝珠,比任何一家的贵女都不差。后来就尴尬了很多,马齐纵使没亏待她,也不像之前那么掏心掏肺的宠,她福晋也逐渐冷了心。
要查别人家的私密事真的不容易,哪怕有眼线,能打听到的事情也不多,胤禟总觉得富察家二房这嫡女有问题,因为无处着手,就暂时搁置下来,想着等秀女进宫再亲眼看上一看。
别的倒是无妨,他总觉得岳母将宝珠同她隔开的举动稍显刻意,只怕这人对福晋抱有恶意。
倒是不担心福晋吃亏,只怕再来个图门宝音这样天生脑疾的,心里膈应。
第137章 出丑
胤禟还不只是想想; 他当真付诸了行动; 八旗秀女前脚进宫; 他就跟着递牌子去求见额娘。皇贵妃刚歇了个晌,才起身就听宫女禀说九贝勒来了,她使人往外边去; 让胤禟坐下用半盏茶; 自个儿梳洗一番才去见儿子。
“九贝勒贵人事忙; 怎么今日有空来看本宫?”
胤禟扶额,满是无奈解释说:“儿子早想来给额娘请安; 谁让前阵子犯四哥手里,他如今卯足劲儿使唤我,当真抽不出时间来。”
皇贵妃岂能不知道亲儿子近来的动向?原就是虎着脸在逗他呢; 胤禟竟然老实解释起来; 她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行了行了; 我这做娘的能不相信儿子的品性?老九你可直说吧,忙成这样还挤出时间进宫来,总不会单单只是来看本宫。”
胤禟就使了个眼色; 让一众奴才退下; 又换了把椅子坐; 让自个儿离额娘近些,然后才提起马齐闺女今年大选。
皇贵妃端起茶碗,细抿一口:“她瞧上谁了?”
皇贵妃没猜中胤禟的来意,只当他是来为妻妹求恩典的。上届大选; 自己不过位列四妃,还做不了主,如今却得了皇贵妃的殊荣,又掌着凤印,秀女配给谁多半由她掌眼。毕竟皇上有政事要忙,由他钦点的少之又少。
然胤禟的反应却很出人意料,他听额娘这么问,就露出无奈的神情:“只怕看走眼,若没有,那她十有八九是惦记上您儿子我了。”
皇贵妃周身雍容险些没维持住……你说啥?
看她惊讶的样子,胤禟满心沉重的点点头:“只怕又是个图门宝音。”
这事还真就邪了门,这没道理啊!
胤禟也没由她额娘瞎想,而是将前因后果给顺了顺,说马齐这嫡女对宝珠就很想老大对太子,老大对皇位原本没多大兴趣,他也没法一坐坐一天潜心处理政务,结党营私不过是想同太子一争高下,我不服,我就不让你痛快!就要和你抢!
解释到这里,胤禟又反省说,拿老大作比其实也挺侮辱老大的。
马齐闺女原是妾生女,她娘产后血崩,一撒手没了,富察家稀罕姑娘,后来登记族谱的时候直接就把她落在马齐福晋名下。马齐福晋也不介怀,拿她当亲生的疼,本来该是一桩因祸得福的美事,可坏田里难长出好苗来,她根就是坏的,过去那些年没做什么首先是没那能耐其次是没那机会。
宝珠有上苍庇护,她想算计什么都难成,可自己身为男人也不能眼睁睁看人把恶念动到自家福晋身上,不说直接把她收拾了,总得有个准备。
皇贵妃略一颔首,这话倒也在理:“你就直说吧,到底要额娘做什么?”
“就想让额娘招她到翊坤宫来,儿子顺便瞧上一眼,看她到底有几分能耐。”
这不成!
“你就不怕传出难听的话?给她赖上又当如何?”
胤禟笑道:“额娘您是操心太多,孤男寡女相见铁定有理说不清,可这回有您镇着,儿子也不会独身一人过来,不过是来翊坤宫请安偶遇额娘召见秀女,碰巧罢了。”
皇贵妃最爽利一个人,最不擅长拒绝这个儿子,她当即应道:“那成,过几日使人给你递话去,你踩着时辰过来,来了收敛着点,哪怕真是个不上台面的东西也别当场给闹出事来,本宫再怎么闲得发慌也不乐意为这种事替你善后。”
胤禟全都答应,又是一番奉承话,逗得皇贵妃喜笑颜开。母子二人说得高兴,看时辰差不多了,皇贵妃才轰他出宫去,胤禟出去就忍不住吹了个口哨,转身就约上老十,说过几日带他去看秀女。
老十中意其其格,也没有急着想要侧福晋,但还是很喜欢胤禟的提议,觉得这个活动很好,他答应得非常爽快。可怜皇贵妃以为儿子是要带儿媳过来,笃定想不出他压根没打算让宝珠同那位玉姝格格见面。
待秀女们学了几日规矩,陆续也有妃嫔召她们到近前相看,这时,皇贵妃使贴身宫女走了一趟,让她请兵部尚书马齐嫡女过翊坤宫一见。
富察玉姝的确很厌恶宝珠这个堂姐,也是因为宝珠身为九福晋名声响亮,这才没让她被人害了去。事实上,众秀女心里门清,皇贵妃最中意九福晋这个儿媳,让富察玉姝走这趟明显是帮着给她抬身份,只要是皇贵妃亲口赞过,要许谁不容易?还愁找不到上好的婆家?
故而此时此刻,压根没人想到是胤禟在背后横插一杠,宝珠从头到尾没同婆母提过这茬。
众秀女穿着都要照规矩来,并非全凭自个儿喜好,玉姝为讨皇贵妃欢心,在妆容以及首饰上下了些功夫。都知道皇贵妃长得艳,穿上朝服贵气无匹,也听说九福晋是爽利性子,有一说一,故而与皇贵妃格外投缘……在玉姝遥远的记忆中,堂姐的确是不顾别人感受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拿的人,有无数次哥哥们从街面上淘回奇巧物件,她看着眼热,堂姐从没说要分给她。照她的记忆,传言绝非空穴来风,她就照着明艳大气的妆容画,收拾好赶紧跟着皇贵妃的贴身宫女往翊坤宫去。
能得皇贵妃倚重,那宫女是极有眼色的,她一眼就瞧出这位玉姝格格的想法,面上端着笑意,心里耐不住冷嗤一声。
盖因选秀是在热天,秀女统一着水绿、藕粉等色,没得身穿大红大绿给人添堵的,这些个颜色的旗装瞧着素雅,也不用配太多首饰,银钗银步摇就很好,妆容自然也是清丽些才中看。
玉姝格格这一身,讨好的意味过重,瞧着真有些丢分。
说起来,富察家满门武将,娶的福晋大多也是能骑马开弓的,穿着打扮上总不如诗书传家的心巧,纵使如此,她们出门赴宴哪怕不拔头筹,也让人挑不出错,出这种洋相的当真不多,不明白这位格格是咋想的。
如今哪怕暑气不太重,走在外面也热,她就不怕这一路流下香汗把脸上的水粉晕开,这种天候,打扮得太艳瞧着心里就热,还不如素着一张脸过来,哪怕不像九福晋倾城无双色,她在这届秀女里头也是排的上号的。
那宫女在前头领路,走得端端正正,其实胡思乱想了一路。
玉姝压根没料到自个儿把事情搞砸了,她心里充满了希望,觉得最重要就是这一买卖,要是能讨皇贵妃欢心,再加上她堂姐是九福晋,阿玛是兵部尚书,嫁得笃定不会差,往后再努力一些,总能将富察宝珠给比下去。
她从十年前就想方方面面全盖过长房堂姐,就想兄弟们都喜欢她,叔伯婶子都对她好,妾生女又如何?族谱说她是嫡出,她就不比任何人差。
她早年就有不少盘算,因为年岁太轻很容易就被人看穿了,那会儿天天听人说教,话里话外维护长房的,从来都说她不对,她心思不正,她想法扭曲……那之后玉姝收敛了很多,不过再也没什么靠近宝珠的机会,她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宝珠的阴影之下,尤其三年前宝珠大选,被点做皇子福晋,风光大嫁,可让她咬碎了一口银牙,只盼自个儿赶紧到年纪,她要搏出更风光的前程来,彻底打压下宝珠。
她做了一路的荣华富贵梦,等踏进翊坤宫,见着皇贵妃本人,比她想的更尊贵,别说抬眼直视,她连多看一眼也不敢。
皇贵妃倒是没为难她,先随口赞了一句,就无所谓寻了个话题聊起来,问她擅长些什么?在府上都学些什么?同九福晋可亲?……
没等玉姝答上几句,就听见小太监通报说老九老十来了。
胤禟带着全程被他忽悠的老十过来,囫囵请了个安就在一旁坐下,坐下赶紧招呼宫女上碗凉茶,然后才注意到殿内那个瞧着不咋熟的格格,心说这就是马齐嫡女?比宝珠差了不是一点半点,瞧着真不咋的!
他好歹藏得住话,老十盯着玉姝看了一会儿,整张脸上都是浓浓的失望,还偏过头去瞪了胤禟一眼。
九哥你真是我亲哥!你就是这么忽悠我的!
说什么去看秀女!还说是顶顶中看的美人!
这都不用九嫂出马,其其格就能甩她几条街,她这身气质老十就不喜欢,这打扮更是做作。
胤禟过来就自顾自同他额娘聊起来,皇贵妃问起儿媳并三个乖孙,胤禟就是头疼模样,臭小子们一岁半有多,长得胖墩墩的,贼能闹腾,三个娃,三头狼,加一块儿简直要老命了,非得福晋看着他们,否则谁也降不住。
再者说,底下奴才难免有不当心的时候,宝珠怕阿圆他们磕伤碰伤,近来都守着,轻易不转眼的。
先前玉姝一直没敢插嘴,只是小心打量了两位爷,这会儿说到宝珠,她就感觉机会来了,鼓起勇气同胤禟打了个招呼,还管他叫堂姐夫。
胤禟眯了眯眼,看她皮囊之下全是欲念,怕是搬来金山银山也满足不了,当即笑了。
“额娘也没给儿子说说,这谁啊?怎么见人就套近乎?”
瞧胤禟这德行,皇贵妃当即笑骂一声,倒是玉姝,总觉得九贝勒对她有看法,心想是不是宝珠在背后编排了什么。
胤禟这模样在皇子之中也是一等一的俊,亲眼见过难有不中意,玉姝心如鹿撞,哪怕洗去胭脂水粉脸上也绯红一片,心里有个声音说就是他,他该是自己的夫婿。
玉姝不知道的是,胤禟也腹诽着,就俩字儿:呵呵。
第138章 狠辣
胤誐憋了一肚子话; 出翊坤宫才问胤禟到底咋回事; 胤禟倒没拿马齐的家事四处扩散; 只说那是宝珠她堂妹,应届秀女。
玉姝格格对胤禟的称呼殿内人人都听见了,胤誐早知道那是九嫂娘家人; 他好奇的是九哥特地搞这一出的初衷。
他满是狐疑; 追问了一路; 胤禟这才开了尊口:“她对你九嫂抱有恶意。”
这下胤誐更糊涂了:“那还看个什么劲儿?这人既然进了宫,要收拾她还不容易?做什么非得让她步上先前那位宝音格格的后尘。”
胤禟很想摊手; 对比其他兄弟,自个儿名声真不咋的,没料到她会一见着就粉面含春。
不过无所谓; 左右一厢情愿不会有好下场; 胤禟也懒得同老十解释说这两个月他调查出不少事,然后满心好奇想看看得了便宜还不知足的活体智障。摸着良心说; 老大处处针对太子这样的心态他多少能理解,妾生女被抬做嫡女还不知足,得宠嫌不够; 有了想更多……比她更扭曲的真不多见。
英雄不问出处; 富贵当思原由。
玉姝格格把一切看得太理所应当了; 觉得阖府上下都欠她的,稍有不满意就怨怼嫉恨。事实上,马齐福晋对这个闺女没任何亏待,高门贵女该学的都让她学; 别家格格有的也都给她,珠玉首饰年年打,旗装每季都做新的。这还是赶不上马斯喀疼宝珠的程度,宝珠的吃穿用度永远比她好。每回见她满是渴望盯着宝珠房里的物件,或者楚楚可怜朝辰泰等人看去,索绰罗氏就想冷笑一声。
二弟妹也是对她太好,养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想同宝珠比?
宝珠是长房嫡女,她是二房妾生女,纵使记在福晋名下,两人能是一样的?
玉姝的出身底下奴才都知道,因为马齐只得这一个女儿,对她当真好,奴才有心也没法编排什么,府上没其他姑娘要搅和也没余地。
纵使没刻意封口,她一开始也不明白自个儿不是额娘亲生的,后来偶然得知,心里的不平就整个转化成恶意,她觉得自己受的委屈都有了解释,为啥都对堂姐好而不疼她,因为她不是额娘亲生的,就连兄弟们也只会敷衍她,得了好东西全往长房送去。
这样的转变发生在玉姝五岁那年,之后情况越来越严重,她满心嫉恨压根藏不住,最先发现的是索绰罗氏,索绰罗氏观察了些日子,觉得不能放纵,就去找了马齐福晋。
她们有心想扶正玉姝扭曲的人生观,总不得其法,同她讲道理她不耐烦听。
二房的还没放弃,长房这边,马斯喀就发话了:“谁闺女谁教去,你做什么去操那个心?直接把她同咱宝珠隔开就完事。”
虽然府上大小事都听索绰罗氏安排,不代表马斯喀就没权威,他不说什么也罢,只要他开口,基本就拍板定了,没得商量。索绰罗氏也想过,宝珠不是顶顶聪明的姑娘,还经常反应慢半拍,倒是不用担心她被带坏,就怕玉姝疯起来对她做什么。
直接隔开是简单粗暴些,一了百了也挺好。
这是玉姝七岁那年的事,后来堂姐妹二人少有碰头,索绰罗氏偶尔会问起,马齐福晋总是摇头。
富察家姑娘少,托生在这家就是享福,嫡支旁支加起来这一代所有姑娘里头最不可理喻就是马齐府上这个。直到上届大选,马齐觉得他找到了问题的根源,玉姝的亲娘就是董鄂家的,与三福晋以及四贝勒府那位格格同族,是庶出。董鄂氏活着的时候倒是没做出太失格的事,跟了马齐三四年,瞧着挺正常,没想到她把不正常全留给亲闺女了。
康熙三十七年,马齐就得出一个结论——
娶妻要慎重,纳妾也不可轻忽怠慢,白嫖也不能找董鄂家的,只怕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落地就是个天生脑疾。
要是个闺女还好,养她十几年,然后努力一把将她嫁给死对头,让她祸害别人去。要是个儿子,那完了,纵使分了家你还得给他擦屁股,否则搞出事来也要牵连到你头上。
这么看,马齐觉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