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开怀。
比起这个,她眼下更好奇图门宝音闯了什么祸。
不用说一定是闯祸了,否则怎么菜上齐还不见她?
很快,其其格的好奇心就得到了满足,下半晌,宫里来人,说贵妃娘娘有请几位福晋。
胤禟不负搅屎棍之名,只短短半日,已经把事情闹大了。
他带着苦主说要状告科尔沁格格图门宝音。
照他的说法,这奴才是签了卖身契的,是他的人,他的人在他府上挨了操,他不得帮着讨回来?否则往后谁敢跟他?
本来胤禟是想闹去顺天府。
顺天府掌京畿刑名钱谷,这事正归他们管。
可顺天府衙离得远,他想了想,报巡捕营好了。
京中秩序素来是巡捕营在维持。
本来以胤禟的身份,完全可以使人递个话去,让巡捕营带人来。想也知道他们听说犯事的是科尔沁格格一定会怂,胤禟毫不犹豫,决定亲自把人送去。
他为了把事情搞大,连马都没骑,带着两位当事人、目击证人以及一干侍卫,一路走过去的。
只差没拿个铜锣边走边敲边吆喝——
来啊!瞧一瞧看一看啊!新鲜出炉得辣手摧草女魔头!丧心病狂下药迷奸清白男子!
其实也差不多了,看热闹的跟了一长串,围观群众心里就跟猫抓似的,恨不得立刻揭开谜底,这到底是在闹什么?
这段路本就不长,前后不过两刻钟,到地方了。
胤禟直接没进巡捕衙门,他就在衙门口,让衙役请掌事的出来。
听说九贝勒来报案,还贴心的押了关系人来,掌事的来得很快,他热情的招呼胤禟进去,说不着急,坐下喝口茶慢慢说。胤禟摆摆手,表示这事儿挺急的,他跟前得力奴才被人下药迷奸了。
……什么?
堂堂八尺男儿被小娘皮迷奸了?
真是前无古人后难有来者啊!
“犯人何在?”
胤禟不吝惜指了指被捆成粽子的科尔沁格格,“这儿呢,就是她!”
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看,巡捕衙门上上下下都觉得不对劲,这模样,这打扮,怎么看都像是贵女……该不是绑错人了?
胤禟断言没有,就是她,就是科尔沁这位图门宝音格格。
图门宝音几度想昏死过去,但是不知道见什么鬼了,今儿个她状态格外好,整个人特别精神,怎么努力都倒不下去。
听到四下一片哗然,她险些没疯。
想尖叫,想破口大骂胤禟,嘴里塞着白面馒头发不出声。
她奋力想把馒头吐出去,这时候,巡捕衙门掌事的觉得头特别晕,心里就一个念头“天要亡我”!
“贝勒爷明鉴!这!……这这这不归我管啊!”
胤禟眉峰一挑,眼神微眯。
“不归你管?那归谁管?”
“京城治安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我府上奴才宗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下药迷奸了,你说你不管!”
“未经大选擅自破了身,这是蔑视皇权!”
“下药迷奸清白男子,这是践踏律例!”
“在我书房里行污秽之事,这是亵渎孔圣人!”
“干出这等事简直畜生不如!”
“你告诉本阿哥,这不归你管还是你不敢管!要是不归你管,我九贝勒胤禟给你赔不是,委屈你给我断案!你要是畏惧强权不敢管,那对不起,这乌纱帽今儿就给我摘了!”
……
衙门口跪倒一大片,都在瑟瑟发抖,倒是围观群众,全鼓掌叫好来着。
好!说得好!
围观群众才不管有没有道理,他们就听个热闹。
这一段真他娘的精彩!比说书的还精彩多了!
掌事的咽了咽口水,艰难的挤出一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是怀疑本贝勒污蔑她?那正好,我把人证也带来了!”
胤誐适时往前一步。
他点点头,意思很明白,没错,人证就是本阿哥。
真的要疯,他想说皇族之事该宗人府管,可犯事的双方都和大清皇室扯不上关系,出事的地点也不在宫里。
那怎么办?
照九贝勒所说,遂他的意?
他想弄的可是科尔沁格格!是郡主级别的!
那就撒手不管?
往后不得让这位爷惦记上?
还有好日子过?
掌事的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一群衙役蜂拥围上,谁都不想留下,全吵着要送他进去,又说要给他请大夫,还有人满脸抱歉……掌事的耐不住暑气晕过去了,其他人做不了主,这事巡捕衙门管不了,真对不起了。
第117章 闹大
京城百姓是看了个爽; 巡捕衙门上上下下都快疯了; 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
掌事的被抬下去之后;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一行眼泪委委屈屈往心里流。
苍天啊!
这么来一回他能减寿十年,多来两回都不用告老还乡; 直接就要下地去见祖宗!
俗话说得好;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早该想到的,有马斯喀那么个老丈人; 做女婿的能好到哪儿去?回想这些年马斯喀在朝堂上的流氓行径……九贝勒干出这等事真不稀奇。
这事要是犯别人身上,他保准打二两黄酒,装一叠卤花生米; 边喝边看热闹。
然而倒霉蛋是自个儿……
怎么办?
眼下该怎么办?
请统领过来主持大局?
那也太对不起统领大人; 先前旱情严重京中谣言四起,负责拿人的是他; 后来四九两位爷奉旨查明真相,跟着打下手得罪人的也是他!现在九贝勒爷想动科尔沁这位倒霉格格,还要拿他当枪使……这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明!!
掌事的也就是感慨了一番; 在死贫道和死道友之间; 他分外坚定; 他毫不犹豫。
佛曰,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再者说,天塌下来是该让高个子顶着。
统领就是他们的头儿!在京中是最有实权的武官,别看只是正二品; 他掌管九座城门内外守卫和门禁,还负责巡夜、救火、编查保甲、禁令、缉捕、断狱等等。
九贝勒爷说得不错,甭管京城里出点什么事儿,找巡捕衙门都说得通。
光天化日之下清白男子被人下药迷奸了,这不就是对巡捕衙门的挑衅?你说事情出在九贝勒府,不好把手伸那么长,九贝勒府不在京中?既然在,报巡捕衙门有什么错?
越推敲越觉得是他们的责任,一群人冷汗流个不停,甚至有人开始反省,他们不当差就吃酒赌钱,当差时不停打瞌睡,遇上事儿看钱论是非,下馆子还总是记账,记了几大页纸从没去销过……都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但凡是在衙门当差,哪怕是个排不上号的小吏,没后台谁敢得罪?难道说就是因为平日里不做好事?隔三岔五就有麻烦上身。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
您倒是行行好给条活路!
但凡今日这坎儿迈得过去!赶明我就捧着银子去把欠账销了!
……
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天爷还真帮了这些倒霉蛋一把,今儿个休沐,出门去吃酒会友的达官贵人颇多,比如太子,他接到索额图递来的口信,说老地方见,有要事相商。
胤礽猜到他的意图,甭管吹得如何天花乱坠,落地就一个意思,再拖下去越来越多的皇子成年,等他们排着队领了差遣,发展起势力,政局会非常混乱。
坐在储君的位置上,有丁点做得不好那就是活靶子,谁想继承大统你都是眼中钉。
反倒身居下位,容易隐藏实力和野心,抓到机会一举便能翻身。
他说得很有道理,可胤礽非常坚定,坚定的认为最重要是让皇阿玛满意。兄弟们自以为聪明,殊不知种种行为全曝光在皇阿玛眼下,想扶你上位轻松写意,想绝你生路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胤礽自认为他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他冷静下来之后,看到许多从前忽略的点。
赫舍里家总拿皇额娘说事,字里行间全是真心为他,实际是为私欲。若真是掏心掏肺待他,就不会再而三罔顾他的意愿,排队请命,逼他举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没什么好怨怼的,胤礽感念赫舍里家的帮扶,很不愿意把话说得太难听,索额图约见,他真有些头疼。可这些问题没法回避,他必须得直面,胤礽也想好好谈谈,若实在说不通,他有必要采取措施,以避免底下的不听使唤先暂后奏逼他走上绝路。
他乘轿子出门,远远看见巡捕衙门前聚集了一大群人,猜想是有人滋事,就递去一个眼神让抬轿的停下,看到底怎么回事。
他正好听见胤禟那番掷地有声的宣言,眼睁睁看老九将人逼晕过去。
等意识到胤禟绑来的是科尔沁格格,胤礽再没有看好戏的心情,他正要下轿,想去终结这番闹剧,就发现有人赶在他之前出头了,去的是老八,说来也巧,他一样是路过。
胤禩让贴身侍卫拨开看热闹的人群,从容的走到胤禟身边,看科尔沁格格被他绑成个肉粽,汗流满脸,浑身狼狈。胤禩眼皮就一阵狂跳,赶紧使人解绑。
小太监还没碰到麻绳,胤禟手一抖合拢折扇,猛抽他手背上。
“谁许你动的?”
胤禟满身阴鸷,吓得小太监腿一软,险些坐地上。他求助似的看向八贝勒爷,胤禩叹口气:“得饶人处且饶人,九弟过了。”
哪怕明白老八是因为处境艰难不得不圆滑处世,对这般虚伪做派,胤禟还是看不入眼。本来前账都算清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非要出这个头,还想踩着老子显摆自己宽容大度,那就对不起了。
胤禟方才还是煞气腾腾的模样,一转身就轻笑起来。
他将扇骨在手心里敲出了节奏,同时盯着老八笑眯眯说:“八哥轻飘飘一句话就想翻过这页,你倒是问苦主应不应?我也想问问大家伙儿,换做是你们,堂堂八尺男儿被个小娘皮迷奸了,你能放过她?”
一群好事者看得太入迷,不自觉就嚷嚷起来:
“放过她可以,只要能迷奸回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毛病!”
接下来可以用一呼百应来形容,大老爷们齐刷刷鼓掌叫好。
说得对!
就这么放过她还是不是男人?
胤禩太阳穴上青筋突突的跳,简直要炸开来,他装作啥也没听到,固执的看向胤禟:“这里头难说没有误会,不可轻信一面之词。”
那行,胤禟示意大家伙儿安静,一条条为大家细数。
“是她非要来我府上做客,我福晋请了四嫂七嫂十弟妹并康亲王福晋作陪,给足她脸面,她呢?进门之后就说要四处看看,借机把地盘踩熟了,之后在湖上回廊借口说晕水,要去厢房休息,还不让人陪。就是这么巧,她前脚脱身,守在我书房外的俩侍卫齐齐闹肚子,从恭房回来就听见书房里淫词艳调不断,这奴才赶紧寻了本贝勒过去,踹开门就见她坐在人身上起起伏伏。”
“这也罢,这还不是关键,关键在于爷派人查过了,窗边掉了半截迷香,正巧是她们科尔沁特产,她手帕上还沾着少许粉末,就是一模一样的东西。”
都惊呆了好吗。
莫说吃瓜群众,胤誐也没想到他九哥这么能耐,竟然还有铁打的证据。
这回事,要反转根本不可能,她的行为实在太刻意了,连栽赃陷害都说不通。
胤禩也满心烦躁,他才意识到插手这事儿根本不明智,他可说是一脚踏进污水里,没想到老九这么能耐,还敢把事情摊开来当众扯掰……
他说的时候,无辜被糟蹋的亲信都想哭了。
围观群众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惨!真惨啊!
想也知道人家真正下手的目标是这位光风霁月仪表堂堂的九贝勒,他分明是做了替身。
这也不对啊……发现迷错人她竟然没有放弃?错有错着还是把人草了!
这是真眼瞎?还是真饥渴?
都说妇人家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十三如狼十四如虎,真是得天独厚天赋异禀啊,厉害!
既然已经插了手,那就不能半路退缩,胤禩也没法,只能心一横说:“九弟你要处置宝音格格,总得问问皇祖母得意思。”
胤禟偏头想了想,反正事情已经闹大了,换个地方也无所谓:“那行,咱们这就进宫去论个明白,任她背后有谁撑腰今儿个都得给本贝勒一个交代。”
看他终于让步,胤禩赶紧伸手拔了塞在图门宝音嘴里的白面馒头,又从侍卫腰上拔出腰刀切断麻绳,想着做戏做全套,哪怕图门宝音这会儿的样子实在不堪入目,他也该安慰一番。
然而他刚说了一个字,人已经扑了他一个满怀,图门宝音在胤禩怀里崩溃大哭。
眼下她对胤禟哪还有半点情谊?
只有恨!
恨他狠戾绝情!
在所有人唾弃她的时候,胤禩就像救世主,将她从窘境之中拉拔出来,从前真是瞎了眼,一颗心所托非人。
图门宝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胤禩僵硬的表情。
她发泄够了就想抽胤禟鞭子,伸手摸向腰间,鞭子没了。
纵使不能动手,她还是飚了一通狠话,让老九等着,让宝珠等着,此仇必报。
胤禟的回应就是斜眼一瞥。
我爹是皇帝,你爹谁啊?和你大爷我叫嚣!
身为皇子,只要不造反,哪怕捅破天至多不过圈禁,前头老大犯了那么大的事也不过是闭门思过……胤禟最不怕闭门思过,他求之不得,这么想,还有什么顾忌?
你不要脸还要别人给你脸?
什么玩意儿?
……
本来,胤禩站出来解围这番举动至少算是君子,图门宝音一扑,这下就尴尬了。
围观群众难免会有猜疑,怎么别人都不管这闲事,就你急急吼吼跳出来?你和她有啥勾连?
至此,胤禩彻底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
远远看了一场闹剧的胤礽也松了口气,亏他晚了一步,否则尴尬的就不是老八了。
一行人从巡捕衙门闹到宫里,他们原说去翊坤宫,贵妃代掌凤印,科尔沁格格的事让她来管没毛病。胤禟正想着额娘应该不会插手,图门宝音抗议了,说贵妃是九贝勒生母,难免偏心,她要去慈宁宫,她要见太后!
老九老十无所谓,慈宁宫就慈宁宫。
从他们踏进慈宁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太后就给气晕了,殿内乱作一团,请太医的请太医,还有宫女赶紧往乾清宫去,想通报皇帝。
康熙听说之后足足有好一会儿没反应,待回过神,他脸黑了个彻底。
“让老八老九老十滚过来!”
“至于科尔沁格格,先留在慈宁宫,给朕看好了,别让她吵着太后!”
……
三人一过来,迎面就是一个茶碗,胤禩倒霉,那玩意儿硬生生砸他脑门上,一下磕出血来。
“给朕跪下!”
“谁让你们闹到皇额娘跟前?还把她给气晕了!”
胤禩强忍着晕眩跪下,边上老九老十也跪得很痛快,跪下的同时,胤誐还实诚的回说:“本来是想请贵妃娘娘主持公道,那倒霉格格怕娘娘偏帮九哥,说要让太后给她做主,就是这样。”
康熙那个气啊,他都想砸砚台了。
“别人不知道你俩,朕还不知道?”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
胤禟满脸无辜看向他皇帝爹,胤誐则是瞄了瞄九哥的脸色,总结说:“其实一点儿不复杂,那倒霉格格想迷奸九哥,结果找错了人。”
胤誐说完就接胤禟一个眼刀,又听他低声呵斥:“胡说八道什么?你闭嘴。”
康熙在太阳穴上揉了好几下,好悬没跟着晕死过去,他从御座上下来,来回踱步,半晌才苦口婆心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