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当初确实是故意装出不乐意,甚至有些反感的样子,因为这样对表妹来说才是更安全更好的,可是此刻听见徽媛无奈的说着自己当初的态度时,他一瞬间心里生出了愧疚。
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要承受自己的冷待。
原祚觉得他此刻有些想离开了,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过来。
就在他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又听到里面传来徽媛的声音,“其实表哥如今对我比过去好多了。”
原祚再一次愣住了。
表妹竟然觉得自己对她好,这是为了安抚和她说话的人还是出自真心?
原祚的手情不自禁的又放到了门上。
“他……”徽媛话说到一半就听见了开门声,她下意识的顺着声音往门口看去。
等看清开门的是谁后,想到刚才两人在说的话,姐妹两个一时间神色都有几分不自在。
原祚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十分自然的说道,“原来云锦表妹也在。”
“是,陪表妹说说话。”李云锦神色有几分尴尬。
“哦,多谢云锦表妹了,呦呦这几日在府里还经常和我说起在这里的事。”原祚说着竟然还轻轻的笑了一下。
见惯了原祚面无表情的样子,李云锦此时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徽媛,心想,难不成成婚真的对人影响这么大,居然都让这位表哥学会笑了。
一边胡思乱想着,她赶紧回道,“没有,表哥言重了,都是应该的。”
她说完抬了一下头,只见这位表哥的实现早已透过她落到了她身后的表妹身上,她顿时就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碍眼。何况她也实在是不愿意和这位表哥多待,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徽媛,便对着原祚说道,“表妹独自一人进京,一路不知吃了多少苦,我们即是她的亲人,这些都是该做的,如今表妹能有表哥护着,我们也都放心了。”
李云锦表面上说着放心的话,实际上话里透出的却是让原祚好好待徽媛的意思,原祚听懂了,他认真道,“只要我在一天,我就绝不会让我的妻子受欺负。”
徽媛在旁边听不下去了,嗔道,“你都在胡说些什么?”
原祚听了徽媛的话不高兴了,问,“你这是不相信我?”
李云锦听到原祚的话放了些心,但看着他们这幅样子,又深深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多余,她连忙说道,“我相信表哥能做到的,表妹不必生气。”
见自己这话说完两人都看了过来,她便顺势说道,“我在这里也待了不少时候了,我自己那边还有事,便先走了。”
两人刚刚话都还没说完,这对徽媛来说有些突然,只是她看着面前的表哥,也知道就算表姐不走,她们也不可能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于是她也没打算勉强,只是还不等她开口,便听到原祚说,“既如此,那就不多留云锦表妹了。”
徽媛,“……”
李云锦,“……”
好歹也要客气一下吧。
不过她想到这位表哥一向的行事作风,顿时又觉得还是不客气比较好。
她把视线转向徽媛,“表妹跟我说的事我会替你问问的,一有结果便告诉你。”
“有劳表姐了,倒是也不着急,只是偶然见到觉得有些稀奇,又想到家中有人懂,便突然起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心思。”徽媛笑眯眯的说道,仿佛真的只是因为好奇才问。
李云锦却被徽媛一句家中有人弄得红了脸,她嗔了徽媛一眼,又被她调侃的眼神弄得更不好意思了,这样一来倒是也没怀疑些什么。
原祚等徽媛把人送到门口回来才问道,“什么事,你跟她说我的病了?”
徽媛摇摇头,“我说了不会让人知道的,只是大概说了一下殿下的病症而已。”
原祚看着徽媛,“你为何对此如此上心,还是你接受不了我的病?”
徽媛不知原祚为何就想到这个了,她懵懵的看着原祚,“有病不是就该治吗?”
这个理由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原祚一时之间也无法反驳。
他也不知怎么了,在看到表妹如此着急的想要治好他的病时,他第一个冒出的念头便是表妹其实是不能接受他的病的,若是自己这病治不好呢?若是自己这病真的治不好表妹真的不会在意吗?还是说她其实……
想到这里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若是治不好呢?”
这次徽媛倒是没有犹豫的回道,“治不好就治不好,总是要试试的。”
徽媛其实也不是非要治好原祚不可,毕竟不论是哪个表哥对她都还不错,尤其是晚上那个甚至还有一手好厨艺,她真的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有病就该治而已。
原祚对徽媛的话没有说什么,而是异常突兀的又问了一句,“你觉得我对你好吗”
☆、第43章 拦轿
他对自己好吗?
这话一问出来徽媛第一反应是怀疑他听到了自己和表姐说的话; 于是她没有回答; 而是看着原祚问道,“表哥是何时过来的?”
原祚倒也不否认,直接承认了自己听到的话,又问道,“你觉得我哪里对你好?”
说实话,原祚在进来时自己从头到尾想了一遍都不曾想起哪里曾对她好过,尤其是想到当初退婚时的那些流言; 他更是知道其实自己很多处置方法都太过武断了。
徽媛也被问住了。
如果说眼前的表哥对她如何; 那只能说时不坏而已,就算这几日两人相处的融洽了一些; 但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事可以挑出来说是他对自己好的。
她刚才是想和表姐说什么?
说他看见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会亲手做给她吃?还是说表哥有一个私库放得满满的都是她想要的东西?
徽媛此刻才突然发现她刚才想跟表姐说的竟然都是晚上的表哥替她做的事。
那么眼前这个呢?
“我……”徽媛迟疑了许久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原祚见状也沉默下来。
徽媛不想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又陷入僵持; 想了一会儿说道; “表哥让人去街上替我买臭豆腐,还找了那么多做菜好吃的厨子,这些徽媛都很感激。”
臭豆腐?厨子?
原祚一下子就想到了疯症发作时的自己,据表妹说自己当时亲自给她做了份臭豆腐,比起找人去街上给她买一份; 这个应该更有诚心吧。
表妹会因为买了一份臭豆腐而铭记在心; 那做了一份呢,她是不是记得更深刻?
虽然知道这都是同一个人,但想到表妹对另一个自己感情更深时; 他还是觉得心情十分糟糕。
于是一时冲动他就问出了口; “你是不是觉得发疯时的我对你更好?”
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 但徽媛却没有承认,而是说道,“这不都是都是表哥自己吗?”
的确都是自己,但原祚就是看另一个自己不顺眼,他突然就说道,“云锦表妹那边若是有办法就赶紧试试,我都可以配合。”
徽媛,“啊?”
明明不久前态度还十分消极的人怎么突然就积极起来了?
原祚说道,“你说的对,有病就是应该治。”
徽媛,“哦。”
男人心真是海底针,变脸也太快了吧。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表哥想明白了就好。”
原祚“嗯”了一声又说道,“尽快。”
晚上的自己和表妹孩子都有了,谁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
想到这个他就想起自己甚至都还没和表妹洞房,一时之间看着徽媛的眼神便有些幽幽的。
徽媛被原祚看的莫名其妙又觉得身上凉凉的,只是挂起笑容说道,“知道了,我会同表姐说的。”
只是再快也不可能今天出来结果,两人等到了太阳西斜时便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五皇子府和丞相府就隔了两条街,若是一路坐马车回去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只是他们这马车走到半路就被拦住了。
只听外面的人说道,“这不是五皇兄的马车吗,不知皇兄可在里面?”
众所周知,今日时五皇子妃回门的日子,这条路又是去丞相府的必经之路,外面的人问这种话着实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原祚显然并不打算理他,他直接对着车夫说,“不必管,直接走。”
外面的人见状直接骑着自己的马拦到了原祚的马车前道,“五皇兄为何这么急着走,难不成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他说完“啧啧”了两声道,“我听说最近有一对老夫妻到处在找自己的儿子,而据说他们的儿子就是被典狱司的人带走了,不知皇兄听说了没有?”
外面的人说得肆无忌惮,原祚终于忍无可忍掀了帘子道,“原仲,你是不是最近过得太逍遥了?”
原祚□□裸的威胁让原仲面色一僵,想到他行事毫无顾忌的前科,他心里也退缩了一下,不过想到自己手里握住的把柄,他又有了底气,“皇兄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偶然听说那对老夫妻的事觉得他们可怜罢了,我觉得他们都是本分老实的人,皇兄若真的抓错了人,便赶紧把人放了吧。”
在大庭广众下公然说原祚抓错了人,这显然就是想败坏原祚的名声,徽媛见原祚似乎半点不打算辩解的样子,隔着帘子出声道,“还请六皇子慎言,六皇子自己也说了你这是听说的,先不说这消息属不属实,就算真有这么一回事,又如何能判断他们的儿子是被典狱司抓了呢,何况六皇子殿下开口便是夫君抓错了人,未免有故意栽赃的意思,栽赃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虽然看不见人,但原仲能挑着这种时候来,自然也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这么牙尖嘴利,尤其是那句“夫君”更是显得是在打他的脸。毕竟他不仅动过求娶对方的心思,甚至还当着她的面表现过这种态度。
原仲的脸色一时之间难看的要死,但徽媛的话又将他未出口的那些话堵在了嘴里。
和他相反的是原祚突然变好的脸色。
他返回马车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徽媛眨了眨眼,“什么?”
原祚,“你刚才叫我夫君?”
表妹从嫁给他到现在不是叫他殿下就是叫他表哥,现在却叫他夫君,而且刚才的话也是在维护他吧。
原祚一时之间甚至觉得外面的原仲都顺眼起来。
“哦,是。”徽媛回过神来说道,“你不就是我夫君吗?”
“对。”原祚语气轻快,“所以你以后也大可以这么叫。”
徽媛,“……”
徽媛道,“好。”
原祚心情好,顿时也不想跟外面那个蠢货计较了,他对着原仲说道,“听见我娘子的话了没有,不想被父皇叫去训话的话还是赶紧滚吧。”
徽媛听着原祚脱口而出的“娘子”脸上的表情裂了一下,不过外面的六皇子还在不服气的叫嚷,因此原祚没有注意到徽媛的表情。
只听外面的人喊道,“原祚,你别以为父皇宠爱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迟早有一天父皇会看清你的真面目的。”
原祚面无表情道,“但是我现在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你……你……”原仲指着原祚,一张脸涨的通红。
原祚见状,又回了马车,打算让车夫绕过原仲直接回府。
但就在此刻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五弟和六弟这是在做什么?”
被点到名的两人纷纷抬头向声音所在地看去。
☆、第44章 阿祚
来人也是坐的马车; 他似乎是恰巧从这边路过; 掀开马车帘子一脸惊讶的看着原祚他们这边。
等两人看清了这是谁之后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原祚还好,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皱起的眉头表明了他对来人不是很高兴,而原仲则更直接,一张脸顿时就黑了。
他问道,“二皇兄怎么也过来了?”
不管原祚和原致的实际关系怎样; 在外人看来他们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何况原致平时还表现的对原祚颇为宽容,所以在看见原致的那一刻; 原仲就认定了他们兄弟怕是要一起对付他了。
他问完不等原致说话就直接说道; “我路过这里看见五皇兄的马车不过是想打个招呼; 没想到倒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原致闻言先是对原仲微微笑了笑道,“我也是恰好路过。”
然后又抬头看向原祚似乎是想等他解释发生了什么事。
原祚看着原致,眉头紧锁,问,“你现在不是在禁足吗?”
原致的笑容僵住了; 上次他被人污蔑后确实被禁了足; 但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皇上做做样子而已,因此他在府中待了一个月后便如常活动了,但是若要计较起来; 他这样确实是算违背圣旨。
原致顿了一下; 才笑得有些勉强道; “是母后找我有事,我进宫了一趟,没想到回来刚好看到了五弟和六弟。”
到底是习惯了原祚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原致很快便恢复如常的问道,“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到底是亲兄弟,被这样下了面子还是向着自己弟弟。原仲看着原祚,面色阴郁。
但原祚却没有如他所想的要向原致告什么状,而是调理一下眉,随意的说道,“就是他说的那样,他拦住我的路了。”
原致眉头皱了起来,“既然如此,你们好好说话就行了,何必在这里拦着百姓的路呢?”
这条路一边通向的皇亲贵胄的府宅,一边通向的是高官大员的府宅,根本就没百姓会经过。
原祚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了一眼周围,道,“哪里有百姓?”
原致又一次被问住了,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就算如此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原祚“哦”了一声,显然并不放在心上。
原仲在旁边见自己被忽视的彻底,不高兴的说道,“二皇兄又不是不知道五皇兄的脾气,你看他连对你都是这态度,可想而知平时是怎么对我们这些兄弟的。”
原致看向原仲,“哦,是吗?那六弟是想如何呢,我让五弟给你道个歉?”
原仲看了一眼原祚,他敢保证他这一刻给自己道歉,下一刻就能找个什么由头把自己拉到典狱司溜一圈。
他脸色变了一下,才说道,“不用了,就当我今天不自量力了,谁叫人家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呢,我这种的怎么敢让他道歉。”
原祚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倒是原致在旁边眼神有些幽暗,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道,“阿祚只是天性如此,并没有要故意表达些什么,还望六弟不要介怀。”
原本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原祚,在听到“阿祚”这个称呼时,脸色终于变了。
作为一个皇子,他的本名原祚很少有人叫,而亲近些的会叫他的字,像外祖母就一直叫他怀远,但是他的字却是开蒙之后父皇给他取的,而在这之前母后一直叫他“阿祚”,兄长也随了母后一起叫“阿祚”,只是随着父皇对他的宠爱表现的越来越厉害后,他就很少能听到这个称呼了。
原祚抬头看向原致不知道他突然喊出这个称呼有什么意图。
但原致却神色如常,仿佛这不过是说顺了嘴的习以为常。
他见原祚看向他还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原仲看着原致那仿佛带了面具一般的笑容,摇了摇头,他也没心思再跟原仲闹,直接说道,“你们要是还想聊天就随便聊吧,我回去了。”
聊天?
他们哪里是像聊天的样子?
原仲张嘴又想反驳,但原致却比他先开口道,“你今日陪着弟妹回门,想必弟妹也累了,是该早些回去休息。”
他说完让人往旁边让了让,还用眼神示意原仲也让开。
原仲被他一看,下意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