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他一起念书呢。”
她神色平静,脸带笑容,看起来是真心因为宫里又要多三个孩子而高兴。
程美人笑着恭维道:“太子殿下着实是友爱弟妹。”
张婕妤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王沅诧异,这程美人何时与皇后这么亲近起来?
今日的重点就是三位孕妇,余蕴秀以过来人的口气,对她们说了一些孕中的注意事项,冯宸妃、张婕妤、程美人起身谢过皇后。
☆、第 53 章
53 第 53 章
待众嫔妃走后, 满珠将皇后扶到内室休息。余蕴秀靠在榻上,闭着眼睛养神。
满珠很担忧,“娘娘,是不是头又疼了, 奴婢去请御医吧?”
余蕴秀道:“本宫没事。”头痛是她的老毛病了,没进宫时,整日操劳、纺纱织布, 虽然累,但没有烦忧,心里踏实, 还有一个知冷识热的丈夫时时陪伴左右。
进宫之后,锦衣玉食, 万人之上的地位,但她心里是始终不踏实,睡得也不安稳, 于是落在了头痛的毛病, 让御医看了, 名贵的药材补品不知吃了多少, 但都没有多大用处。
满珠迟疑地说:“娘娘, 宸妃……”
宝珠走了进来禀告道:“娘娘,太子殿下过来向您请安了。”
余蕴秀忙坐起来, 脸上带一点喜色, “快,带他进来。”
李顼进屋后, 跪下给她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余蕴秀把手张开,“免礼,顼儿,快来母后这儿。”
李顼走过去,余蕴秀把他揽在怀里,摸摸他的脊背、手臂,擦看他的脸色,见李顼还是往日的模样,这才放心下来,“顼儿,母后真想你啊。”
李顼靠在母亲的怀里,道:“母后,顼儿也很想你,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去西山行宫?”
余蕴秀把他拉到身边坐下,“母后已经给你解释过了啊,你妹妹太小了,不能坐车,母后要留在宫里照顾她。”
李顼懂事地点点头,道:“母后,我西山行宫抓了几只兔子,让人把兔子皮毛带回来了,给您做脖套。”
余蕴秀摩挲儿子的头,心里甜滋滋的,“好好,我们顼儿是个乖孩子。”
李顼抿着嘴巴,很得意,“我还给了外祖母一张兔皮,还有王婕妤。”
“哪个王婕妤?”余蕴秀一惊,“在西山行宫不是外祖母照顾你吗?”
李顼道:“父皇让王婕妤陪我玩。母后,王婕妤可好了,陪我玩,还给我做好吃的,儿臣很喜欢她呢。”
丈夫已经不能完全属于自己,连儿子也……余蕴秀一阵晕眩,李顼急道:“母后,您怎么了?”
余蕴秀揉揉太阳穴,努力挤出一个笑来,“母后没事。”
李顼跪坐在榻上,给她捶肩膀,余蕴秀心里暖和,握着他的手,“母后真没事,顼儿你这么懂事体贴母后,母后特别高兴。”
李顼捶了一会儿,又靠着余蕴秀坐下来,边摆弄九连环,边说:“母后,父皇说我又有弟弟妹妹了,还让我要友爱弟妹。”
余蕴秀点点头,问道:“顼儿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李顼想想自己的两个妹妹,大妹畏缩,小妹娇气爱哭,回道:“我喜欢弟弟,弟弟可以跟我一起玩儿,还可以……”看着母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不敢再说下去了。
余蕴秀心里叹气,“顼儿,你不可以整日想着玩了,你是你父皇的长子,已经有两个妹妹,之后还会再有三个弟妹,你要做好兄弟姐妹的表率,认真跟着太傅读书,不然连你的弟弟妹妹都不如了,那就羞人了。”
李顼有些委屈,他并没有整日想着玩啊,但是为了不让母亲生气,他还是乖乖地说:“母后,您放心,我一会儿好好跟着太傅读书,不会落到弟弟妹妹们后面。”
余蕴秀摸摸他的头,“这才是娘的乖孩子。”然后才让满珠送李湛去文思阁读书,想了想,又让宝珠送了一只白玉镯子去明光殿给王婕妤。
王沅接到镯子时还有些懵,不明白皇后为何突然送她镯子。
宝珠笑道:“王婕妤,皇后娘娘说多谢您在行宫照顾太子殿下,特定送镯子以示感激。”
王沅道:“在行宫之时,大多都是乐成侯夫人在照顾太子殿下,我实在不敢居功。”
宝珠似笑非笑地说道:“王婕妤,娘娘赏赐,你就收下吧,这不负娘娘的一片心意。”
待宝珠走后,王沅将镯子扔给采青,“放着吧。”
采青仔细看了看,“玉色还不错,婕妤,您不戴上?”
“皇后赏赐的东西哪有不好的,”王沅道,“收起来吧。”
采青还要说什么,鼠尾拉住她,“采青姐,婕妤让你收起来就收着吧,皇后娘娘送镯子来应该是不再想婕妤与太子再有什么接触,不然婕妤去请安时,皇后当时就该说了,何必等到私下里在赏赐呢?还有你看那个宝珠,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真是讨厌啊。”
王沅有些烦躁,“好了,别说了,你们两人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采青与鼠尾禁声,轻轻地退了出去。
王沅坐在椅子,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心烦意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今日请安,皇后娘娘的态度,还有冯宸妃怀孕生子之后,后宫的局势可能又要变一变了。翻看史书,历朝历代,真正嫡后嫡长子继承皇位的,其实是凤毛麟角的。从目前看,李湛的皇位越坐越稳,他敬重皇后,宠爱太子,皇后与太子的地位从目前来看,极其稳固。可是另一方面宸妃怀孕,冯家人难道不会有别的想法吗?后宫两个位高权重的人作法,王沅都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能够安然渡过,而不成为殃及的池鱼。
她与公孙柔嘉说起这件事来,公孙柔嘉道:“沅儿,你有没有觉得皇后变了?”
“哪里变了?”王沅问。
“你想想看,我们刚进宫时的皇后与现在的皇后。”
刚进宫时,皇后打扮朴素,作风低调,虽然将她们初入宫的家人子放在长信宫半年,但总的来说,对她们还算宽和大方,对于冯宸妃更是低调谦和,犹如姐妹般的相处。而现在的皇后,装扮华丽,更加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在国内推行《女训》,对待嫔妃更加严厉,行事渐渐高调起来。
公孙柔嘉道:“皇后是名正言顺的一国之母,自然不愿意屈居人小,还有余家,一门四侯,而且余家还会尚了东莱公主,这是何等的荣耀。”
王沅叹息,“陛下是想尽快扶植余家。自古外戚与皇室的利益紧密联系,算是半个自己人,陛下他信任外戚肯定多于其他人。柔嘉,我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公孙柔嘉道:“我何尝不是呢?只希望尽快有个结果,我等也好安分度日。”
王沅恨恨地说:“若是有朝一日落到任人鱼肉的地步,我宁可自裁。”
“不会有那么严重的。”
“谁知道呢,卫才人现在还在北宫养病,出来的可能性遥遥无期。”
过了几日便是樊太后的寿辰了,自先帝过世后,樊太后深居简出,极少踏出宣室殿。在樊太后的坚持下,并没有办寿宴,李湛与余蕴秀带着三个孩子及众嫔妃来宣室殿给太后拜寿。
众人拜过太后之后就坐下来,王沅留神看着,李湛谨守礼仪,为了避嫌,为太后祝寿后便不再多言,由着余蕴秀与太后寒暄。樊太后并不愁苦,神情温和,拉着大皇子与大公主说了好些话,最后感叹道:“陛下将这天下治理的很好,先帝若是泉下有知,定然可以安息了。”
最后,众人告辞,樊太后道:“陛下,让宸妃陪哀家说说话吧。”
李湛顿了一下,点点头,“宸妃,你留在宣室殿陪陪太后。”
冯宸妃留了下来,樊丽华站起来给她行了半礼,苦笑道:“你我之间确实不知该如何称呼,如何行礼。”
宸妃握着她的手,道:“丽华,我们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两人虽然是姨甥关系,但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密,自樊丽华祖父、父亲被斩后,才渐渐淡了关系。
樊丽华挣脱她的手,淡淡地:“我姓樊,你姓冯,本是两姓之人,从来不是一家人。”
宸妃蹙眉,“丽华,你在这宫里这么久,只有比我了解的更清楚的。朝堂之争,哪有什么对错,只有技不如人,当年如果你的祖父不失败,那么死的就是我父亲了。而且,若不是因为你身上有冯氏血脉,你的皇后之位早就被废了。”
樊丽华冷笑道:“是,因为冯氏我才能继续风光的做我的皇后,以至太后,但我也报答过冯氏了,外祖父废除昌乐王,迎立皇太孙,都是打着我这太后的旗帜办事,我若不出面,外祖父就师出无名,是乱臣贼子。而今,我与冯家已经两清了!”
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想起疼爱她祖父、父亲还有哥哥们时,就心痛难安,但是她却没办法替他们报仇,这种痛深深折磨着她。
冯宸妃读过史书,朝堂权势之争,历朝历代都是无比残酷,樊少夫既然不甘于被父亲压在头上,想要争夺权力,那就要承担失败的后果。在她看来樊丽华还算是幸运了,冯熙力保,她才没有被废除皇后之位。
但是看樊丽华这么痛苦,她心软了,安抚道:“丽华,大姐求了父亲,你若是同意,可以让你以为先帝守墓的名义出宫,出宫后,你可以选择重新嫁人。父亲已经同意了。”
“不,”樊丽华摇头,“我不出宫。”
冯宸妃面露不忍,“丽华,你才二十多岁,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樊丽华眼神迷茫,“我为什么要出宫?”
“留着这宫里过这种活死人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冯宸妃反问道。
樊丽华眼神逐渐变得坚毅起来,“我是樊家的嫡长女,先帝的皇后,我绝不隐姓埋名,背叛先帝与我的姓氏。”
冯宸妃知道她的性子,再无寰转的余地,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打算离开宣室殿了。
樊丽华突然叫住她,“宸妃,恭喜你有孕了。”
“多谢。”
“告诉齐夫人,我早已不再插手后宫任何事,让她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第 54 章(修)
54 第 54 章(修)
时间如流水一般淌过, 这是王沅在宫里过得第二个年了。开了春,程姮娥顺利地生下了一个儿子,而张婕妤则生了个女儿。李湛大喜,晋封张充容为九嫔之一的充容, 晋封程姮娥为婕妤,并给二皇子取名李瑞,三公主取名徽妘, 在宫里大设宴饮,赏赐宫人,一时之间, 宫里热闹非凡。
这日,王沅与公孙柔嘉结伴去蕙草殿看望张充容。徽妘公主刚刚满月, 张充容满足地抱着女儿,在殿里走来走去,嘴里哼着小曲儿哄她。
见王沅与公孙柔嘉过来, 笑道:“生了妘儿后, 我身子就不太好, 我母亲非要我在屋里好好休养两个月。幸亏你们来看我, 不然我都快闷坏了。”
王沅拿着小拨浪鼓在徽妘眼前拨来拨去, 徽妘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的,“真是个机灵的孩子。”
公孙柔嘉也十分喜爱这个粉嫩嫩的小团子, 看她这么娇弱, 甚至不敢伸手去碰她,张充容将孩子往她怀里塞, “来,抱抱我们徽妘,沾沾喜气。”
公孙柔嘉抱住了孩子,动作僵硬,徽妘不舒服,嚎哭起来,张充容帮她调整了下位置,又轻轻的哄了哄,徽妘乖乖地躺在公孙柔嘉的怀里吐泡泡。
王沅打量张充容,生完孩子之后,她的身材还没有恢复过来,原来的尖下巴仍是圆圆的,身材臃肿。
张充容瞧见她的目光,自嘲道:“王婕妤,你上次说我胖了是真没说错,生了这个小家伙简直要了我半条命。不瞒你说,我直到现在都不敢照镜子。”
王沅笑道:“你还说我黑呢,不过就是开开玩笑罢了。”
公孙柔嘉也安慰道:“女人生了孩子都差不多是这个样子,找一些有经验的医婆看看有什么瘦身的法子,过几个月就好了。”
张充容羡慕道:“那程姮娥却不知怎么弄的,生完孩子后还是一副娇娇俏俏的样子,还运气那么好,生了个儿子。”
说起来,整个宫里的嫔妃中,最幸运的就是程姮娥了,承宠不久就生下皇子。
王沅摸摸三公主的粉红色的小鼻子,道:“我们三公主多可爱呀。”
“是啊,”公孙柔嘉低声道:“我也不要什么儿子,只要能生个女儿陪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张充容感慨:“怀妘儿时,我天天求神拜佛,就盼着能一举得子,知道妘儿时女孩的那一刻,心里很失望,但是见到了妘儿,就觉得她天生就该是我的女儿,倒把她不是儿子的遗憾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王沅看着她笑,张充容瞪了她一眼,“你看我做什么?”
王沅忍着笑,“你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废话,”张婕妤道,“我现在是一个母亲了,可不是变了么!来来来,你们都抱抱孩子,沾点喜气,听说抱了小孩子,自己也能够很快怀孕。”
公孙柔嘉把三公主小心翼翼地放在王沅怀里,王沅抱着这小团子,小团子张开嘴巴冲着她笑,她的心都快化了。
王沅送给三公主一块翠玉长命锁,公孙柔嘉则送个她一只温润透彻的白玉镯子。
张充容拉着女儿的小手作了一个揖,“徽妘,我们谢谢两位漂亮姨姨。”
三公主毕竟才刚满一个月,逗了一会儿就困了,王沅与公孙柔嘉二人告辞而去。
张充容一直将她们送出了蕙草殿外。杨花纳闷,“充容,你今日为何对王婕妤与公孙美人如此礼遇?”
张充容扶着她的手慢慢地往殿里走,“因为我觉得她们二人倒像是有良心的人。”
杨花不明白,张充容解释道:“我这暴躁脾气,在宫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这次我生了女儿,估计大家都看我笑话呢。”
杨花道:“充容,您是真性情……”
“什么真性情,”张充容不屑道,“我只知道若是我不厉害点,不去抢不去争,那么我就什么都得不到。”
杨花不解,“可是,这与王婕妤、公孙美人有什么关系?”
张充容道:“王婕妤虽然平时与我针锋相对,但彼此都知道这些只是无伤大雅的事情罢了,至于公孙美人端庄温和,她们颇得陛下的宠爱,总会生下孩子的。我这辈子只有妘儿这个孩子了,就希望她以后的弟弟们多多看顾她一些。”
杨花心酸,“充容,您养好了身体,一定还能再生下皇子的。”
张充容摆摆手,“我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这宫里不缺美人,陛下已经很少踏进蕙草殿了。色衰爱驰,我只要好好把徽妘养大就行了。”
王沅与公孙柔嘉回殿的路上,道:“张充容以前多尖酸的一个人啊,生了孩子竟似整个人都柔和起来了。”
公孙柔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头,王沅提高声音唤了她的名字,“柔嘉!”
“啊,你刚才说什么?”公孙柔嘉问。
王沅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怎么你一直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公孙柔嘉摇摇头,道:“我没事,我只是想起在蕙草殿,三公主真可爱。”
王沅道:“是啊,肥肥软软的,等以后会说话了,肯定更可爱。”
公孙柔嘉突然说:“沅儿,以后不管咱们两人谁先生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