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浚眼里神色忧伤,却不得不承认这个自己内心深处早就认知的事实。
思念及此,张浚忽然感觉一身都轻松了下来,笑道:“那如此,某便尽最后一份力,为我大宋将来的北上存下一丝希望。”
李凤梧大惊,“叔公您这是……”
张浚忽然脸色肃穆,紧紧盯着李凤梧,“凤梧,我且问你一句,假以时日,你能成为这大宋宰执天下之人,可愿为我大宋恢复江山,可愿为那千万士兵热血鸣屈,可愿为那枉死中原的平民谋魂归?”
李凤梧起身,长揖在地,“但有一日,侄孙不敢忘叔公之嘱。”
张浚哈哈大笑,老怀欣慰。
李凤梧却笑不起来,叔公张浚一旦罢相,如果真是汤思退下手倒还好,只要注意提防,倒能够安享晚年颐弄儿孙,可怕就怕这位老人油尽灯枯。
张浚心情大好,道:“近日锁足梧桐公社,可不曾荒废了学业罢?”
李凤梧有些郝然,“倒没多荒废。”
其实也差不多少,这几日被囚禁在梧桐公社里,真是个度日如年,一直看书也不是个事,有时候甚至能睡觉打发时间。
这不,今儿个要不是叔公张浚来了,自己得睡到中午时分才会起床。
临安的隆冬,湿冷的过分。
被窝里着实舒爽,可惜差一个暖被的人,现在朱唤儿来了——可这丫头不是耶律弥勒,还不愿意心甘情愿的做那暖床小妾。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啊。
张浚也不点破,笑道:“我瞧你那字,真是个寒酸,这也好意思堂而皇之的裱成门匾?不怕贻笑大家么?”
李凤梧嘿嘿一笑,“生前身后名,谁知晓百年之后,我这鸡飞鸭舞的书法会不会洛阳纸贵,开创一代流派,叔公您说是吧?”
张浚无奈的吹胡子瞪眼,感情自己这侄孙还真以为随便哪个名人身后的字都会成为艺术品啊,这小子偶尔时候,还是有点小小的天真。
不过这样的李凤梧才鲜活。
如果一直那么成熟稳重,倒不像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了。
再有两三月,李凤梧便十八。
“学问上有什么疑惑之处,某虽无周必大之大才,也无陆放翁之才情,但要指点一下你这位大宋雏凤,自认还是有这能力的。”张浚虽然是枢密使,可却踏踏实实的个文臣。
李凤梧大喜,慌不迭去书房搬来一些近些日子看过的书,书上不明的地方都一一勾勒了下来,此时便逐词逐句的请教于张浚。
张浚拿起书前先对朱唤儿道:“你且去吩咐厨子,中午咱爷孙俩要好好整几杯。”
朱唤儿闻言下去。
张浚却没为李凤梧指点学问,而是看似无意的问了句,“皇城司那边,官家会先压住,这几****不会去早朝,不过等几日,势必是要去和陈伸对簿朝堂的,且问你一句,敢否和某一起,将这朝堂作战场?”
将这朝堂作战场!
好大的气魄,李凤梧倒吸一口冷气,旋即胸中热血激荡,忍不住轻狂的笑了起来,“若是如此,能和叔公并肩战于朝堂,实乃今生之幸事。”
张浚闻言挑了挑眉。
胸臆酣畅。
某有两子,长子有才华,学成主讲岳麓书院,未来必成一代流派。
某有次子,天纵之姿,已是朝堂六部侍郎。
某有侄孙,凤舞雏鸣,若得时日,必耀朝堂,必冠天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浮生偷得半夜闲
是日中午,张浚微醺,李凤梧大醉。
华灯初上时分,李凤梧酒醒,翻身坐起,头疼得厉害,眼角瞥见房间角落里有俏丽身影端坐着看书,便道:“弥勒,给我倒杯热水。”
旋即醒悟过来,讪笑道:“是唤儿,倒杯热水罢。”
朱唤儿听得纨绔醒过来之后叫的人名竟然是耶律弥勒,心里大是不爽,冷哼道:“自己倒。”却言不由衷的起身,为李凤梧倒了杯热茶捧过来。
会吃醋的朱唤儿才是好小妾。
接过茶杯之时,很是自然的顺手摸着朱唤儿的柔嫩小手,啧啧赞道:“不错不错,咱老李家就是养人,这小手可是滑嫩了不少。”
朱唤儿抽会手,似嗔似怒的拍了李凤梧一下,“休得下作。”
李凤梧手上一空,顿时觉得怅然所失,这才摸了下小手而已,“哎,唤儿,多日不见,怎的和我见外起来了,好歹我也会是你官人,我真不介意这点小事的。”
朱唤儿那个气啊。
是你介意?
是你介意么!
是我介意好不好。
可不曾想这纨绔竟然闪电般伸出手在自己胸脯上戳了一下,笑嘻嘻的道:“咦,这里好像有些变化,莫不是抹胸太过紧致的缘故,竟然看不出来,要戳一下才知晓各种美妙。”
朱唤儿咬牙切齿,都什么时候了你这纨绔还有这心思,恼怒的瞪着李凤梧,“你再这样我就回建康了。”
李凤梧哈哈大笑,“我戳戳又怎样?”
话音落地,两人同时怔住。
犹记得去年,朱唤儿刚被李凤梧买回李府,两人之间的第一次超越男女的接触,貌似就从那句我戳戳你胸口又怎样。
朱唤儿忍不住笑意,噗嗤一声,脸上的怒意崩了。
李凤梧也忍不住笑道:“还要死给我看不。”
朱唤儿欲转身为李凤梧拿衣衫,道:“才不要死嘞,倒叫你这坏人得意了去。”
却不料刚转身,腰间猛然觉得一紧,脚下不受力,顿时被李凤梧拦腰抱在怀里,正坐在纨绔两腿之间,虽然冬日衣衫厚重,可纨绔只穿了中衣裤。
于是朱唤儿很清晰的感受到了某种别样东西,很是狰狞的样子。
朱唤儿惊呼出声,“你……”
却听得纨绔柔声道:“有些时候,经常在想,所谓的时光静好温柔了岁月是怎么个情境,如今看来,便是你我在一起,我看书你磨墨,我累了你给我唱小曲儿。”
顿得一顿,“或者,这也叫相守举白眉?”
朱唤儿扭着身躯挣扎,却挣不脱纨绔那双有力的手,暗自腹诽,怎的瘦了还这么有力。
李凤梧很是惬意的享受着朱唤儿如游鱼一般在怀内挣扎的感觉,扬州瘦马扬州瘦马,要的便是这种摧腰即断的纤细感。
搂着这大风袭来即断肢的蜂腰,和耶律弥勒先前的略有丰满不同的感觉,很是让人舒爽,李凤梧忍不住笑道:“唤儿,要不你就从了老衲吧。”
朱唤儿心头大惊,真怕纨绔来个霸王硬上弓,终于费力的挣脱,却也不知是不是纨绔故意松的手,却还在松手时顺着自己的大腿抚摩了一下,还笑嘻嘻的道:“冬日就是不好,都感受不到美|腿的魅力。”
朱唤儿的腿,不似蜂腰般纤细,也不是那种圆润。
而是多一份嫌胖,少一分显瘦的纤直,和耶律弥勒滚圆的大长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也有着能让人在床上玩一年都不愿意下来的风韵。
穿好衣衫,吃了些晚食,李凤梧坐在书桌前,也没甚心思看书,便道:“唤儿,唱个小曲儿罢。”
因之前被纨绔揩油,朱唤儿此时的脸色还有些绯红,倒也没逆了纨绔的意,去隔壁房间取了由李巨鹿从建康带来临安的古琴,染上熏香,很是温婉的问道:“想听什么曲子。”
李凤梧大惊,俨然在朱唤儿身上看见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善解人意的文家大娘子文淑臻。
笑道:“在建康和文家大娘子走得很亲近?受了她不少影响,如此甚好,文家大娘子着实是天下妇待夫婿的楷模。”
心中却倏然沉了下,文淑臻和李巨鹿的事情……这可是个麻烦啊,究竟要怎么处置呢?
朱唤儿撅了撅嘴,貌似不屑,心中却乐了。
这确实是受到文家大娘子文淑臻的熏染,偶尔表现一下,貌似很不错嘛,瞧纨绔乐的,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我是朱唤儿,才不是文家大娘子,当然,更不是文家小娘子。
李凤梧想来想去,虽然觉得朱唤儿那首《竹马》百听不厌,不过还是想换换口味,于是说道:“你随意罢,别太凄凉的曲儿都行。”
朱唤儿瞪眼,偏生不要如纨绔的意,清清嗓音,小手在古琴上拂过,低眉信手续续弹,便有天籁在房间里响起,“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却是柳永的雨霖铃。
李凤梧大感无奈,唱这等生离死别的曲子作甚,“换一个换一个。”
朱唤儿得意的笑,手指一顿,骤然改了弦调,“临高阁,乱山平野烟光薄,烟光薄,栖鸦归后,暮天闻角,断香残酒情怀恶,西风催衬梧桐落,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
这是李清照的忆秦娥。
李凤梧顿时无语了,感情你这女子是报复我刚才楷你油来着,干脆起身过去,坐在朱唤儿身后,以环抱之势按在琴弦上,“要不我来教你。”
朱唤儿顿时如坐针毡,脖子上被纨绔的气息拂过,身上顿时起了层鸡皮疙瘩,心里却又泛起一种很是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有点如猫爪在心里挠,似乎有点拒绝,又有点希翼……
李凤梧当然不会弹琴,但是会谈情啊。
趁着这个功夫,很是有行家风范的指点朱唤儿,你这样不对你那样不对……当然,一双手先是在朱唤儿是手上肆虐过够,然后又一只手扶着蜂腰,一只手按在琴弦上,下巴也顺势搭在朱唤儿的香肩上。
幽香扑鼻。
云髻凤文细。对君歌少年。
李凤梧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朱唤儿有些不知今夕何夕,还有着些许忸怩,堪堪忍受着纨绔的骚扰,最后终于在李凤梧的手不老实的从蜂腰上移向酥|胸的时候无法容忍,惊惶着起身逃离了书房。
走出书房一遇冷风,才发现身体好热,而心里那种被李凤梧鼻息拂过脖子产生的猫挠感觉,却挥之不去,总觉得让人好生着迷。(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魏尚书打上门来
朱唤儿逃了,李凤梧无奈的耸肩。
反正你这朵娇羞的秦淮白莲是逃不过本小官人的五指山,迟早有那么一天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况且朱唤儿这块白豆腐,如果真一下子吃了,哪还有收获的快感。
朱唤儿才十九,不似耶律弥勒般成熟,却也没有文浅墨的青涩,也没有魏蔚的柔弱。
提起魏蔚,李凤梧不由得想起个事情来,貌似自己忘记告诉李巨鹿,回建康的时候从耶律弥勒那将魏蔚的画扇带回临安。
麻烦啊……礼部尚书的女儿,总不能就这么黑吃了那把价值连城的画扇吧。
陈伸最近很郁闷,自从张浚回朝后,皇城司那边好像忽然没人了一般,再无任何进展,这本来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却被皇城司搞得有点儿戏了。
皇城司这么做,很可能是官家授意,为此陈伸觉得很是寒心。
同样是大宋士子。
我陈伸好歹还是从三品的国子监祭酒,还遭受了那等屈辱,可官家你却为了个承事郎如此待我,让我这国子监祭酒觉得好生凄凉。
郁闷的不知陈伸,赵愭、赵惇都郁闷着呐。
而最郁闷的则是汤思退。
本来是想借着张浚在朝,弹劾他将他从枢密使位置上赶下来,却发现张浚回临安之后深居简出,不说朝会,连西府都不去,枢密院诸事还是由蒋芾和陈俊卿负责。
而官家的态度越发暧昧,竟对此不闻不问,好似回到临安的不是枢密使,而只是一个边境小兵。
还有四五日便是春节了。
汤思退越发着急,若是春节之前不搞定这事,等春节后宋金和谈再启,到时候说不准就要出什么幺蛾子,张浚又得回建康守备两淮。
礼部尚书魏杞,急赶慢赶,也终于回到了临安。
而就在礼部尚书魏杞赶回临安的时候,汤思退——或者说整个朝堂都听到了一个重磅消息:魏国公、枢密使张浚于昨日呈上奏呈,向官家请辞枢密使一职!
之下满堂文武都迷糊了。
张浚不是回朝来保李凤梧的吗,怎的李凤梧一事还没处置,他却先辞相了,难道是想以此要挟官家,让官家放李凤梧一马?
可张浚是谁,他再怎么也是仕途沉浮几十年的人,怎么出这种昏招?
那么他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大家都知晓,官家并不想曲意求全和金人订下耻辱盟约,如果宋金和谈不拢,势必要再起战事,这个时候官家必然不会让张浚辞相。
事实也是如此,张浚上呈请辞,官家很是诚恳的挽留,没有同意他辞相。
而张浚接下来的反应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如果张浚真要辞相,那么他应该继续上奏呈,直到官家同意为止。
可官家不同意之后,张浚继续深居简出,没有再上呈请辞。
好像根本没有请辞过一般。
如此一来,整个大宋朝堂,便只有三人看出了张浚的意图。
上皇经营朝政多年,如今虽然禅位,却依然关注着朝堂局势,一般情况下不做干涉,但一旦涉及到大事,还是会站出来说几句。
张浚请辞之后,上皇赵构专程遣人请官家赵昚去了一趟德寿宫,说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但毫无疑问,上皇是知晓张浚的意图的。
而官家赵昚,虽然张浚没有参加朝会,但不代表他没见过张浚,因此这些日子也在衡量中,是否真要循照张浚的意图。
自己这位枢相给自己出了个好大的难题。
而另外一个看出张浚意图的,自然是大宋左右相公汤思退,从张浚上奏呈请辞的那天,他就看了出来,心中虽然惊喜,却并没有立即付诸行动,而是等待着官家的反应。
别自己行动了,官家却不配合张浚,到时候自己就真的吃哑巴亏。
别以为我汤思退好忽悠,不见兔子不撒鹰,只要官家态度不明显,我汤思退断然不会遂了你张浚的意,不过话说回来,张浚竟然能为李凤梧做这事。
他这个便宜侄孙在他眼中的分量,恐怕不比他那个天之骄子的儿子张杓低。
李家小官人依然被锁足梧桐公社。
尽管有禁军守卫,非官家旨意不可进入梧桐公社,可这天下午,梧桐公社还是迎来了一位特殊客人:怒气冲冲的礼部大尚书魏杞。
护卫梧桐公社的禁军小头目本想阻拦魏杞进入,被这位礼部尚书一吼,“某来找承事郎咨询出使金国诸事,事后自会向官家请罪,休得拦我!”
六部重臣,如今又主掌宋金和谈的礼部尚书魏杞,二品天官,那位小头目哪还敢多说什么,只能目睹着魏杞怒气槽满值的冲入梧桐公社。
“李凤梧,你他娘的给老子出来!”
闯进梧桐公社,魏杞就压抑不住了,甩开膀子就吼道,丝毫不在乎会被外人听见。
李凤梧正在听学院看书,李巨鹿这货经历了这事,已经没心思去关扑,是以此刻倒是在院内候着,一听这声音,哪管他是谁,“小官人,怕是有人找麻烦了,洒家这就去将他揍回去!”
李凤梧苦笑,这声音熟悉着呐,李巨鹿你要真连这位也揍了,那咱主仆也崩想着回建康去当纨绔,我直接被流放,你么,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一把拦住李巨鹿,“别躁动,这是礼部尚书魏杞。”
李巨鹿打了个寒噤,这货憨而不笨,很快想到一件事,“难道是为了落水事件来的?”
李凤梧点头,“可不是。”
对朱唤儿苦笑示意,“你去将魏尚书请到听雪院来,然后叮嘱府上奴仆,任何人不得进入听雪院。”估计魏杞要对自己大动肝火,自己偏生反驳不得。
到时候少不了要驳面子,作为梧桐公社的主人,还是得在下人面前保持点威严嘛。
这种事情断然不能被下人看见。
难道看见纨绔如此吃瘪,朱唤儿偷笑两声,莲步轻移,出去请咱们的魏杞大尚书来听雪院。
魏杞本是怒意中烧,不过看见朱唤儿来到面前,万福一个后柔声道:“小官人请魏尚书前往听雪院一叙。”魏杞便有些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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