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再想从那些地痞手上截住魏蔚,就只有惊动官家了。
魏廷晖去东边,李巨鹿去西边,史弥大和魏絮去北边,李凤梧选择了南边,顺着御街往和宁门的方向。
越过禁军士兵走了几十步,李凤梧倏然回头,“你跟着我作甚?”
那个被自己无意拯救的小女子发髻凌乱,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闻言有些胆怯,“奴家知晓小官人救错了人,也想为你们尽一份力。”
李凤梧愣了下,倒是个好姑娘,“可是你个小女子能帮什么忙。”
女子忽然抬起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不想小官人的朋友步奴家后尘。”
李凤梧愕然,你的后尘,什么意思?
此时也没心思去管那么多,“随你吧。”顿了一下,还是说道:“那你帮我注意着点,她是个刚及笄女子,身材较高,今夜穿的翠绿衣衫。”
女子点头,很是乖顺,让李凤梧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这女子身上怎的有点朱唤儿曾经有过的气息:逆来顺受,乖顺柔巧得不像话。
经历过这场大变,御街上的人早就惊惶四散,此时街上便冷冷清清,只有数不清的禁军士兵从四方汇聚过来,全部奔向火场。
李凤梧回首看了一眼,火势越来越大,竟然有控制不住的架势。
这火来得诡异啊。
收敛心思,全神贯注的寻找着御街上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女子身影,那女子也跟在自己身后,仔细查看着街上所有匆匆行人。
偌大的临安城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纵然御街上此刻人已经不多,但终究是大变过后,御街上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人,也还有许多的商户,担心火势控制不住蔓延过来,站在街边关注着那边的火势。
只要情形一个不对劲,那都是要收拾细软逃命去的。
如此情形下,那些繁华的花灯此刻便显得极其的冷清,而且讽刺……去岁人看花灯忙,今年花灯看人悲。
如此寻寻觅觅,一千多米的御街,李凤梧用了半个时辰,眼看和宁门在望,也没看见魏蔚的身影,心中只能暗暗祈祷,希望魏廷晖和李巨鹿他们能找到。
身后那小女子走得趔趔趄趄,虽然尽心帮忙,也一无所获。
站在和宁门外的广场,看着许多的惊魂未定的人在这里,李凤梧只觉有些颓然,灯火辉煌里,不见了那一抹淡蓝。
和宁门大开,此时又有数百禁军从和宁门中出来,显然大内的官家也知晓了这个消息,又派出了禁军来处理火宅。
李凤梧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叹了口气,身后那女子便挨着坐了过来,怯懦的道:“如果找不到,她又没回府的话,小官人可以请父辈出面,去景宁宫外的瓦子筑找找。”
这女子话里有话!
李凤梧倏然精神一振,“景宁宫外的瓦子筑?”
女子点头,“义平庄。”
李凤梧倒吸了一口冷气,来到临安这么久了,怎么没听过义平庄的名字,用句通俗点的话来说,义平庄就是临安最大的黑|帮组织,拐卖妇女、欺行霸市、敲诈勒索,违法多种经营,最常见的如赌博、卖|淫、走私、拐卖、制造伪币及盐引等有价票证,甚至受雇行凶械斗,乃至杀人。
这一直是临安治安的顽疾,可几十年来,无人知晓义平庄究竟在那里,这女子怎生知晓。
见恩人怀疑自己,女子低头道:“奴家不知晓那里是不是义平庄,但奴家是从那里被送出来的,后来奴家在花船上听人说,奴家的那些个花船都是义平庄的经营。”
原来如此,竟是个可怜人儿。
仔细看去,才发现这女子竟也是个让人惊心动魄的大美人,难怪会被拐卖到临安……花船?哎哟,原来是位船娘。
李凤梧不再犹豫,起身去众安桥找人碰头,然后再商定后续行动。
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和宁门,如果魏蔚真被义平庄拐走,等魏杞出面去找管家,那也得是明天的事情了,这事麻烦。
不经意间的蓦然回首,李凤梧却猛然站住。
灯火阑珊处,有人楚楚。(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魏蔚的心肝都要碎了。
毫无迹象的,前面的游人宛若山洪奔流,汹涌而来,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凤梧这登徒子一把抓住手,事权从急,自己当时也懵逼了,没有多想什么。
可跌跌撞撞趔趔趄趄跟在他身后,胳膊被几个人撞来撞去,一个不注意松开了手,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好几个人挤得离地,顺着人群洪流而去。
眼睁睁看着李凤梧这傻瓜拉着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儿到了御街街边……
接下来的情形魏蔚只能用噩梦来形容。
自己几乎脚不沾地的被挤了几十米,亲眼看见上百的禁军大吼一声,将盾牌架在地上,十数杆长枪狰狞相对,本是用来威慑,让大家收势不要拥挤过去的。
却不料虽然吓住了前列的人,后排的一些人根本看不见前面的情况,于是最前面的有一些人被挤着扑到那两杆长枪上,如果不是有十几位禁军反应快收了长枪,全力顶盾牌,恐怕就不是七八个人被长枪贯穿的下场。
饶是如此,魏蔚也亲眼看见七八个人被长枪穿糖葫芦一般串在了一起。
自己万幸在人群当中。
尽管如此,魏蔚也觉得自己身体都要被挤爆了,前面的人往后退,后面的人往前面极,当中的最难受,魏蔚扭头就发现身旁一个瘦瘦的比自己还矮小的男子,直接被两个大胳膊给挤断了脖子。
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在禁军士兵和临安府衙差役近似疯狂的怒吼声中,魏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了人群越过了禁军士兵,惊魂未定失魂落魄的顺着御街走了下去。
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那些被长枪贯穿,脖子被挤断的画面在脑海里来回闪现,等自己稍微清醒一点,发现自己又被一个人拉着走。
拉自己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穿着很是普通,面黄肌瘦,应是寒门人家。
看见自己稍微清醒了些,这位好心的中年妇女便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小娘子,我看你方才失魂落魄一个人,深恐被某些宵小借机虏走,所以一直牵着你,好教他们以为,咱们是一对母女,小娘子是不是不知晓,刚才有好几个闺女都被那些杀千刀的趁机给抢走了……唉,可怜了那些姑娘。”
魏蔚很想说一些感谢的话,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张不开嘴,心里的恐惧就似在蔓延,浑身上下都觉得麻痹没有知觉。
那中年妇女见魏蔚吓成这样,也慌了不神,想向禁军或者临安府差役求救,却没人理她,小市民心里的她直觉这个时候只能去和宁门外。
毕竟那里的皇城门口,应该没人敢打这个小姑娘的主意。
虽然有自己在一侧,在御街上走了这许久,中年妇女已看见好几个人心怀叵测的拐子打量着自己两人……当然不是看上自己了。
身旁的小娘子衣冠锦绣,双眸淡蓝异于常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闺女,且那五官长相和身材,就是自己这中年大妈都要暗赞一声,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
对于那些拐子而言,虽然一般不对大富大贵的人家下手,但今夜遇着遇着事,没准他们也会走极端,毕竟身旁这小娘子不管拐到哪里去,都能卖个黄金万两……的吧?
此刻一心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
匆匆来到和宁门下,随着和宁门打开,不断有禁军出来,那些拐子才不甘心的离开。
魏蔚哪知道这许多,只是呆呆的跟着她,来到和宁门后,脑海里依然不断闪现那些腥风血雨的画面,精神逐渐清醒过来的时候,便觉胃里一阵翻滚,立即扶着城墙呕吐起来。
中年妇女贴心的为自己顺着背……
接连吐了几次,魏蔚差点没胃都没吐出来,直到吐无可吐,也还一直在作干呕,好不容易稍微轻松一点,想对这位好心的中年妇女说谢谢,张了张嘴,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是不想说,是发不出声……
中年妇女见状叹了口气,可怜的闺女,多好的一个人儿,怎的是个哑巴,老天爷真不公平。
魏蔚大急,努力想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中年妇女便安慰道:“好啦闺女,你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直到你家人找来。”
魏蔚顿时崩溃了,跌坐在地上。
听着中年妇女絮絮叨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魏蔚才想起堂姐和兄长他们,努力挣扎着站起来,想用手势告诉中年妇女,请她陪自己去青云街。
鬼使神差……或者是心有灵犀间,魏蔚回首看向火场方向。
穿过重重人影,灯火辉煌的和宁门外,魏蔚在灯火阑珊中,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其后跟着一位小娘子……魏蔚第一次感觉,原来那身影那么温暖。
又见那身影向众安桥方向走去,大急,想要跑过去喊住他。
却不想脚下发软,顿时一个趔趄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那人在灯火阑珊中将要远去,魏蔚心都碎了,心里疯狂喊着,却怎么也没有声音……
就在魏蔚将要绝望的时候,那道以前觉得分外可恶此刻觉得万分温暖的身影忽然顿足刹那,然后回首,灯火映照下,那道刻薄的嘴唇紧紧抿着。
两人便这么相视。
刹那万年。
没有了身旁妇女的絮叨言语,没有了和宁门外人群议论,没有了花灯的灯火辉煌,也没有了过往的许多嗔怒怨恨,魏絮的眼里只有那道身影。
温暖得刺眼。
魏蔚忽然觉得好美。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却见到了他。
纵使刚从地狱出来,魏蔚也忽然觉得,看见他便觉得心安。
看着他一脸惊喜的奔过来,魏蔚挣扎着站起来,内心的柔弱在一刻无限放大,只想找个温暖的依靠,哭泣无声的扑进了那个以前有些讨厌的人的怀里。
耳旁却只听得温柔的喃语,“傻丫头,你怎的说不见就不见了。”
魏蔚越发委屈,都是你啊,都是你松手把我弄丢了……伤心抽泣,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这一刻,魏蔚只觉得那双顺着自己后背抚着秀发为自己的顺气的手那么温暖,让人完全忘记了男女之间的谦谦礼仪。(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风波恶
安抚了许久,魏蔚才终于停住了哭泣,此刻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襟,深恐一转眼又被人群冲散。
李凤梧从中年妇女那知晓了事情的经过后,很是感激。
本想拿点会子意思意思,摸了摸荷包的位置,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荷包不见了,只能尴尬的笑笑,改口问道:“不知大婶家住何处,今日多谢你救了我……家娘子,改日必当登门道谢。”
和魏蔚的关系还真不好说,只好顺口拈了个关系。
中年妇女笑笑,“小官人下次可要警醒些,别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你也不用谢我,都是些小事。”
李凤梧执意要改日登门道谢,中年妇女拗不过,只好说住在北瓦子附近,李凤梧一听,哎呦,离自己的梧桐公社挺近啊,要了个详细地址后,告别前往众安桥。
也不知道此刻魏家兄妹急成了什么样子。
魏蔚亦步亦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襟,李凤梧不由得莞尔,“不用害怕了,没事了。”
魏蔚只是点头,却绝对不松手。
李凤梧只好叹了口气,由着她去。
回头对另外那个女子说道:“小娘子,你真不用放在心上,你也听见了,我不是故意救你的,纯粹是无心之举,所以你没必要跟着我了。”
原来之前被无意救下的女子,此刻也还跟在身后。
那女子心不在焉的默默应了声,却并没有就此离去,依然跟在后面,让李凤梧很是无奈,经历过先前的事情,可不敢奢望真会有那种以身相许的好事了。
来到众安桥,因毗邻北瓦,这里还算热闹。
李凤梧带着魏蔚在桥头坐下,那女子便蹲在一旁,盯着水流发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魏蔚此刻也在发呆。
李凤梧温声问道:“你怎的不说话?”
魏蔚闻言抬头,张嘴,樱桃小嘴张开,李凤梧甚至能看见丁香一般的小舌,却偏生没有声音,心中一惊,“失声了?”
魏蔚楚楚可怜的点头。
都是你啦,和你在一起就没好事,先前游西湖,害得人家差点高烧成肺痨,这次游灯会,又差点被人群挤死,现在又失声了。
李凤梧愧疚的笑了笑,“别担心,就算你一辈子不能说话,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魏蔚顿时脸红,哎呀,不害臊呢,怎的能说这种话,不过……心里貌似不反感了啊,甚至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小暖心呢……
一旁的女子紧了紧衣衫,似乎觉得夜意寒凉。
这个动作被李凤梧无意看见,叹了口气,咱好歹是个男人,就算是位船娘,也要怜花惜玉啊,脱掉儒衫,对那女子道:“你拿去披着吧。”
那女子没有立即接过去,而是看着魏蔚。
感情真以为魏蔚是李凤梧的娘子了。
魏蔚茫然。
李凤梧扔了过去,“叫你披上就披上吧,恁的那么多顾虑作甚。”
话音落地,却猛然站起来,沉声道:“你们要作甚!”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众安桥头悄然聚集了十数位汉子,全是短襟打扮,腰间隆起,为首两人一者独臂,一者脸上有蜈蚣般的刀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脸有刀疤的汉子桀桀冷笑,“只是想着给许三娃出口气,不想竟有这等好事,不仅能修理一下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读书人,还能获得如此美娇|娘,也不枉老子跟了你们这么久!”
李凤梧心一沉,这些人是先前被李巨鹿拿下送交禁军的那个拐子的同伙,没想到他们竟然跟了自己这么久。
独臂的汉子甚是狂傲嚣张,“敢和我们义平庄过不去,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叫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说着看向那个小娘子,甚是雀跃的道:“这个妞也不错,带回去肯定也能卖个好价钱。”
那女子却并不惊惶。
李凤梧又一惊,义平庄……这可棘手了。
关键是现在怎么办,环视一眼,周围全是他们的人,就是有路过的人见到这架势,也慌不迭匿了,李凤梧眸子紧了紧,旋即松了口气,将魏蔚拉到自己身后,悄然笑了,刻薄的嘴唇很是讨打,“你们既然和许三娃是兄弟,那么我觉得你们有必要去和他同甘共苦,兄弟么,不就该有难同当有福共享。”
我李凤梧怎么会虎落平阳……嘿嘿嘿。
刀疤脸汉子怒叱,“死到临头,动手!”
这读书人怎的如此镇定,刀疤脸联想到他身旁那个恶仆,不由得没什么底,深恐夜长梦多,趁着那恶仆不在,先把这家伙揍一顿然后丢进水里,再将那两个美娇|娘带回去,少不得要大赚一笔。
十几个人便狂妄笑着围了过来。
却看见那张刻薄而讨厌的嘴唇笑得甚是惬意,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别收手了,尽管揍罢,这次你打死了人也没有麻烦。”
然后众人便听见爽朗而霸气的声音,宛若惊雷,“好勒,小官人且小心些,莫被误伤了!”
义平庄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黑一白两尊猛虎从天而降,落在那读书人身前,继而猛虎出笼,眼前骤然觉得天昏地暗,砰砰砰……
只是十数个呼吸的功夫,包括刀疤脸和独臂汉子在内的十七个义平庄兄弟,尽数倒在地上,其间有几个人或是胸口挨了拳头,或是脖子被拧了一下,顿时没了声息。
其余的人无不是胳膊被折断或是大腿被敲碎,躺在地上惨嚎连连。
或是这画面让魏蔚想起了先前的经历,此刻惊恐的缩在李凤梧身后,脑袋瓜子死死的埋在李凤梧腰间,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娇躯更是瑟瑟发抖。
李凤梧叹了口气,对赶到的李巨鹿和魏廷晖点头示意。
李巨鹿一脚踹了一下刀疤脸,“别装死了,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