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在陌云轩,柳儿胆敢出手掌掴自家主子,自然是阮寒儿提前授意的,为的便是要嫁祸端木暄。事实证明,最后她们主仆嫁祸之计功成,端木暄被王爷打了一巴掌!
前怨已生,今日她让菊香偷听又被逮到现形……现如今阮寒儿不在跟前,她却落到端木暄手里,即便再如何狡辩,也都是苍白无力的。
是以,她能做的,便是仗着王爷对自己主子的宠爱,让端木暄不敢动她!
“呵……”端木暄不屑的轻嘲一声,冷冷说道:“今日你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即便不想打你都难了,否则,你当真以为本王妃怕了你家主子!”
闻言,柳儿心底一惊!
“我家主子……”
“什么你家我家的……”伸手捏住柳儿尖削的下巴,端木暄唇角的笑意极尽嘲讽,“在这昶王府里,我才是女主人,她再得宠,也只是个侧妃,而你,在本王妃面前,连用我字的资格都没有!”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所谓狗仗人势,便是指的柳儿这种人。
就算在赫连煦跟前阮寒儿再如何得宠,说一千道一万,柳儿也只是她身边的一个奴才!
“我……”
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左右想不到脱身之法,柳儿止不住的轻颤着,额际更是冷汗涔涔。“奴婢是个下人不假,不过却是侧妃屋里用着最顺手的丫头,王妃若是打了奴婢,难道就不怕王爷怪罪吗?”
第61章 侧妃服软
“本王妃差点忘了,上回因为侧妃,王爷可是打过我一巴掌呢!”黛眉紧蹙,端木暄微微思量起来。
见状,柳儿心下大喜!
伸手,将柳儿的手握在手里,低眉看着她柳儿的手,端木暄语势陡的一转,看着柳儿的双眸中泛着冷意:“不过本王妃可没忘,那一巴掌是拜你所赐!”
浑身一哆嗦,在端木暄的注视下,柳儿只觉浑身发寒。
她想要将手抽回,手下,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心思飞转,一咬牙,柳儿抬手用自己尚还自由的另一只手朝自己脸上扇起了巴掌:“奴婢自知有错!奴婢该死!”
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今日这一劫了么?
啪啪声不绝于耳,冷眼看着柳儿抽打着自己,端木暄心下冷哂!
过去在宫中之时,她见识过的手段不胜枚举,她深知对敌人的恻隐之心,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是以,今日,她绝不手软!
“本王妃最恨你这种整日无所事事把弄是非的奴才!”
毫不客气的甩开柳儿的手,端木暄语气冰冷的对刚刚才赶到的荣昌问道:“这贱婢胆敢在本王妃身边安插眼线,依王府规矩,该如何处置?”
抬眼睨了柳儿一眼,荣昌微皱了下眉头,却仍十分恭谨的回道:“回王妃,按规矩该行杖责!”
“多少!”
声音清凛,眉梢轻挑,端木暄直勾勾的盯着柳儿。
不理会柳儿的求救目光,荣昌轻声回道:“三十!”
闻言,柳儿倒抽口凉气!
三十!
身为女子,莫说是三十,就是二十也得皮开肉绽了!
“听到荣总管所言了么?”转身看向荣昌身后跟着的家丁,目光如炬,端木暄声音一沉:“将这个胆大欺主的贱婢给本王妃摁下!杖责三十!”
第二卷
第一章
河道边,端木暄特意命人摆上了桌椅。
长凳于前,她安然落座。
“王妃果真要将事情做绝么?”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反方才的认错之态,柳儿不甘的嘶吼着,竭力甩动手臂,想要挣脱身旁家丁的束缚!
“好一个刁婢,都到这时候了还敢威胁本王妃!”抬眼睇了柳儿一眼,端木暄伸手接过翠竹递来的热茶。冷眼看着几个家丁架起柳儿摁在长凳上,她沉声命令道:“打!给本王妃狠狠的打!”
人确实是摁到长凳上了,端木暄的命令也下了,但手持刑杖的家丁们并未立即动手。
黛眉蹙起,端木暄看着他们,见几人目光所向之人,她不禁轻嗤一声:“怎么?在这王府里,本王妃的命令,还不及荣总管的受用?!”
闻言,荣昌面色微变。
“荣总管……”
心下顿现曙光,柳儿满脸希冀的望向荣昌。
“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王妃的命令么?”轻咳一声,不曾看过柳儿,荣昌对几人低喝一声:“打!狠狠的打!”
“啊——”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家丁们手里的刑杖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伴随而来的便是柳儿绝望而又凄厉的哀嚎声。紧咬下唇,她双眼泛红,死死的盯着端木暄:“侧妃一定会为奴婢讨回公道的!”
“是么?”
丝毫不以为意,端木暄淡淡一笑,十分闲适的低头吃茶。
“嘭……嘭……”
一杖又一杖无情的打在柳儿的身上,额际冷汗涔涔,十杖过后,因难忍剧痛,柳儿瞪着端木暄的双眼渐渐模糊起来,最后竟昏死过去。
见状,几个家丁动作放缓。
“不许停!”
不曾抬头,依旧低头吃茶,端木暄冷冷出声。
算算时间,梅寒阁应该已经得了消息才对。该来的,还没来,这杖责怎有停下的道理。
“接着打!”
侧目,看了端木暄一眼,见她沉着淡定,荣昌心下暗暗思量着。
见荣昌都这么说了,几个家丁即便再如何于心不忍,却仍是奉命再次开始杖责。
十一杖!
十二杖……
就在第二十杖落下时,阮寒儿愤怒的呵斥声也便到了:“住手!”
闻声,正在吃茶的端木暄嘴角微翘。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长凳上,柳儿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殷红的血迹侵透,疾步来到长凳前,见柳儿浑身是血,且已昏厥过去,阮寒儿面色胀红,精致的五官都跟着扭曲起来“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都给我住手!”
胡乱的推了正在杖责的家丁一把,阮寒儿不顾形象的扑倒柳儿身侧想要检查她的伤势。
“柳儿……”
眸中,泪水模糊了眼前的那抹红,一时间,纤手轻颤,阮寒儿不知该从何下手。
眉头轻蹙,荣昌和杖责的家丁皆都看向端木暄。
如今侧妃在前,这剩下的十杖该是打不了了。
“还有十杖,接着打!”
放下茶杯,端木暄淡淡的道。
“谁敢!”
霍的起身,阮寒儿怒红的双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端木暄。
自小,柳儿便跟在她身边伺候,比之她的姐妹都要更亲近些,可眼下,她却被打了,而且被打的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她心痛!
痛的要抓狂!
端木暄神情淡泊依旧,并未因阮寒儿的愤怒有太大波动,刚刚放下的茶杯复又端了起来,声音如神色般平淡无波,她轻轻启唇:“妹妹这是要拆我的台啊!”
“柳儿是我的人,就算做错了什么,也该由我来罚,岂容得姐姐遇阻代庖?”心中既是心痛又是愤怒,阮寒儿的语气难免冲了些。
啪的一声!
手里的茶盖重重盖在茶杯上,端木暄眸色一紧,低眸间,愈发深沉几分!
“王妃!”
荣昌适时出声,恭身上前,他陪着笑脸拱手道:“这柳儿丫头已经昏死过去,合着二十板子足以让她长了记性,还望王妃网开一面!”
柳儿平日在王府里仗着阮寒儿得宠嚣张跋扈惯了,有时在他面前也趾高气昂的。此时她挨了打,吃了亏,荣昌心里倒也舒服了几分,但赫连煦此刻不在王府,眼下阮寒儿怒火中烧,端木暄又强硬的一塌糊涂,他怕事情再僵持下去,到最后不好收场。
“荣总管这是要替她出头?”
眸中精光一闪,端木暄看向荣昌的眸底泛起一抹浅蓝。
“奴才不敢!”
因她眸底的异光而微微失神,听出她话外之音,荣昌连忙低头退至一边。
他永远不会忘记多年以前的那个夜里,他的主子一脸憔悴,如痴如醉的说过,世上有一种人,若在极怒,或是极喜的情况下,可见眸华浅蓝!
当时,他心下所想,是这辈子可能也见不到那种人。
却没想到,今日,就在此刻,他竟然在端木暄的眸底,睇见了那抹颜色。
眼下侧妃出现,端木暄定不会是极喜之时……
他深知眼前的这位王妃脾性不比自己跟了多年的主子,但却也明白,若她肯放过柳儿,定会给他个顺水人情。这会儿她既是如此问了,合着柳儿剩下的十杖,也是跑不了的。
即便,她的主子在前护着,结果也会是一样的。
“拿冷水把她浇醒了再打!”
端木暄低眉浅啜了口茶水,冷冷的,抛出这句话。
边上的家丁,早已盛好了冷水,听她此言,不待阮寒儿做出反应,端起盆子便朝着柳儿的头顶浇下。
王妃和侧妃,到底还是王妃为正。
更何况这位新晋王妃的事迹,府里众人也都是耳熟能详的。她连王爷都敢顶撞,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他们只是府里的下人,自然要听主子的命令,若说方才阮寒儿出现时他们或许会心生犹豫,不知该如何行事,那此刻连荣昌都抽了,他们只稍微权衡利弊,便会选择听从端木暄的。
冰冷与疼痛瞬间来袭,柳儿浑身剧烈一抖。
“柳儿!”
颤巍巍的抚上她湿濡的发髻,阮寒儿紧咬唇瓣,声音自齿缝中发出。
“主……主子!”
竭力睁开被冷水打湿的眼睫,待看清了眼前的阮寒儿,她轻蠕嘴唇,想要说些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把剩下的十杖打了!”
没有给柳儿说话的机会,端木暄十分坚决的命令道。
闻言,两名执杖的家丁手起杖落,又重重的打了两下!
“你们……”
情急之下,阮寒儿起身,整个人都趴在柳儿身上……
两名执杖的家丁做梦都没想到平日高高在上的阮寒儿居然会舍身护住柳儿,待他们反应过来,手里重重落下的刑杖已然来不及收手。
时间,仿佛在霎那间停止。
眼睁睁的看着阮寒儿被打,荣昌面色惊变,持杖的两名家丁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
他们打的,可是王爷最宠爱的女人!
“两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呵斥的两名家丁体若筛糠的瘫跪在地,荣昌疾步上前,就着身子查看阮寒儿的情况。“侧夫人……”
第62章 妻妾有别
阮寒儿从小便是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般痛楚,但即便身上再痛,她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情。
那便是,她要以自己挨的这两板子,来抵柳儿剩下的八杖刑责。
“敢问姐姐,我以侧妃之躯替柳儿挨下这两杖,可抵得上她剩下的那八杖责罚?”轻吟一声,紧咬着下唇,阮寒儿明媚的大眼中雾气缭绕,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端木暄。
那日,在陌云轩中,她陷害于她,害她被打,如今柳儿被她抓到把柄,断断没有不了了之的道理。
但……当日,端木暄初来乍到,便可以为自己的婢女打她耳光,由此不难看出,王爷的这位正妻亦有爱仆之心,如今她同样以主子的身份为自己丫头甘领杖责,希冀着能触动端木暄的恻隐之心!
阮寒儿来了之后的场景,端木暄也曾想像过,她想到她会动怒,会大闹,却从不曾想过这个一向被老爹和王爷捧在手心的女人居然会豁出一切替柳儿挡下杖责!
说实话,端木暄的心底,确实因她方才的所作所为而起了涟漪,
但,这片涟漪虽然随风荡漾,却只在她心里而已。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端木暄的面色,并未因阮寒儿舍身护奴,而有一丝的动容。视线扫过瘫跪在地上的两名家丁,她语气轻飘的吩咐道:“本王妃的时间精贵的很,还剩最后八杖!”
“你……”
杏眼怒睁,身子微颤着从柳儿身上跌落在地,阮寒儿不敢置信的紧盯着端木暄。
普通女子,即便二十杖责半年内也好不利索,可端木暄却一定要打柳儿三十杖!
她这是要置柳儿于死地啊!
“妹妹可是感觉我这个做姐姐的有些不近人情?”
手指轻轻勾勒着茶杯上的镌刻,眸色淡然的望进阮寒儿饱含怒火的双眸之中,端木暄轻声道:“今日这事发生在陌云轩中,我与她杖责三十,我想……倘若此事发生在梅寒阁,你我身份对调,只怕这贱婢的下场会更加凄惨!”
虽然,在阮寒儿来到之后,她们并未提及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但是端木暄知道,身为柳儿的主子,事情的来龙去脉阮寒儿应该最是清楚。
她敢打保票!
此事若是阮寒儿来处置,柳儿这会儿八成已经没命了!
被端木暄的话堵得语窒,见她不为所动,阮寒儿红唇轻颤,最后一咬牙,将姿态放到最低:“算我求姐姐了还不行么?”
“主子……柳儿不值得……不值得……”
气若游丝的趴在长凳上,见向来高傲的阮寒儿如此低声下气的为自己求人,柳儿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无力为之。
看着眼前这对情深意重的主仆,端木暄扶着茶杯的手微顿。
眸底浅蓝色光泽闪烁,她心下百转千回。
今日她拿柳儿开刀,一则是柳儿确实犯了事,再来是要杀鸡给猴看,让全府的人都知道,陌云轩里的这位王妃,并不是吃素的,警告他们以后做事,最好先掂量掂量。
但侧妃阮寒儿的反应,却一而再的让她觉得出乎意料。
看来,她低估了柳儿对阮寒儿的重要性!
视线,越过阮寒儿身畔,远远投向远处的花圃上,她望向不知何时站在花圃边上的俊逸男子。
花圃之中,百花争艳,姹紫嫣红。
眸色清冷,赫连煦负手而立,一直不曾出声。
别开视线不再看他,端木暄先是颦了下眉头,继而唇角轻轻一勾,透出些许玩味!
一身锦蓝色的朝服,可推测出他是刚刚下了早朝,仔细算算时间,从得了荣昌的消息,到抵达河道边,他应该将阮寒儿挨打的一幕看在眼里的。
可,他并未出声阻止!
明眸微垂,将视线重新调回到阮寒儿主仆身上,只一瞬间,端木暄竟开始可怜眼前的这个女人。
赫连煦对她再不济,也说过会视其为合作者,但对阮寒儿……只怕有的,除了做足了给左相看的表面功夫,便唯有利用二字了。
“你们给本王妃听着,方才挨打是侧妃自己作得,赖不得谁!从现在开始,谁再敢动侧妃一根汗毛,仔细他的皮!”深深的凝了阮寒儿一眼,眸华一冷,端木暄看向边上的两名家丁:“还不赶紧将剩下那八杖打了!”
听她此言,脸上泛起一抹轻笑,一直双手背负的赫连煦将双臂交拢抱于胸前,伸出一只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颔。
他没有出声阻止,而是如端木暄所料……继续冷眼旁观!
端木暄说话的语气很冷,冷的两名家丁不禁浑身一哆嗦。
不让动侧妃,又得把杖责打完?
这铁定要得罪侧妃!
心下一时没了主意,两名家丁求救似的看向荣昌。
荣昌何其聪明,赫连煦不在,当着两位主子的面,这档口打死他都不会出头。
见二人看向自己,他轻咳一声,视线左右不定,愣是不看他们。
见状,两名家丁来死的心都有了。
他们想哭啊!
今儿在场的家丁少说也有四五个,怎么到头来这苦命的差事却让他们给摊上了?!
“怎么?”见两人未动,端木暄沉声问道:“要本王妃亲自动手么?”
哭丧着脸对视一眼,知畏首畏尾不是办法,两名家丁只得把心一横,颤巍巍的将地上的刑杖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