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出去走走!”
淡淡的,丢下这句话,端木暄转身向外。
忆起今日在龙辇中与赫连煦的对话,端木暄今真的不想,与他同榻而眠!
“迎霜姑姑……”
对荣昌摇了摇头,迎霜示意他稍安勿躁,便抬步追了出去。
盛夏将过,后花园里的花卉,好似预知到花期将过,正奋力绽放着。
抬手,扶着牡丹花枝轻嗅了下,端木暄只觉鼻息之间,香气怡人!
“姐姐,王爷到了!”
说话间,在端木暄身后站定。
回眸,看着迎霜,端木暄眉心轻拧。
视线,越过迎霜,落在她身后一身白衣的姬无忧身上。
见她看向自己,姬无忧温润一笑!
只他一笑间,端木暄的唇角,不禁微微一勾。
“这么晚了?怎地还不曾歇下?”看着姬无忧行至自己身边,端木暄抬步轻声问道。
“自然是有事的!”
啪的一声!
将手里的玉骨折扇唰的一声合上,姬无忧转身看向自己身后:“出来吧!”
见状,端木暄眉头一蹙!
放眼望去,只见姬无忧的身后,又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阿忠?!”
待看清了来人,端木暄不禁双眸微眯。
来人,是阿忠!
只见他几步上前,在端木暄面前跪下身来:“阿忠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侧目,睨了姬无忧一眼,端木暄轻轻抬手,虚浮阿忠一把,问道:“你怎会在这里?”
“爷如初霞宫时,将小的留在了烟华殿,不久前听小姐说,爷出事了,小的这边寻了王爷,求他带小的求见皇后娘娘!”阿忠的语气,十分低沉,待说完了话,只见他探手自怀里取出一直印鉴,拱手呈给端木暄:“爷出事之前,便曾有过吩咐,若他入狱,则仇府一切事宜,皆都听从皇后娘娘的旨意!”
垂眸,紧盯着阿忠手里的刻着仇御风印字的印鉴,端木暄眸色微暗!
她伸手将印鉴握于手中,继而深深的叹息一声,
这印鉴虽不大,却重大千钧!
“阿忠!”
轻轻的,唤着阿忠的名字,见他抬头看向自己,端木暄苦涩一笑,再次将印鉴递回给他:“按照原定计划,断了齐王粮草!”
闻言,姬无忧和迎霜皆是脸色一变!
他们都以为,端木暄拿到印鉴多少会有所犹豫!
却想不到,她竟是如此干脆!
“小的遵旨!”
怔怔的,看着端木暄,阿忠再次接过印鉴。
将印鉴收好,他不由出声问道:“关于爷的事……”
端木暄轻道:“哥哥的事情,我自会再想办法!”
心下微定,阿忠点了点头。
“小的先行告退!”
轻点了点头,端木暄摆了摆手。
目送阿忠离开,姬无忧懒懒喃道:“若你断了齐王的粮草,则这一战,阿煦必胜!”
虽然,这个结果,他早已料到。
但真正当端木暄毫不犹豫,说出要断齐王粮草的话时,他还是忍不住心中酸涩!
看来,为赫连煦,她还真是,什么都可以去做!
“即便我不这么做,他也一定会胜!”凉凉的,讽刺一笑,端木暄下颔微扬。
其实,若是可以,她宁可选择让赫连飏登上帝位!
因为她的哥哥,和齐王早前早有盟约,若是那样的话,长公主和太后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但,问题的关键是,赫连煦知道她手里有这张牌!
倘若她果真顺着自己的想法行事,莫说到时她哥哥身上的毒能不能治,就算是能治,只怕赫连煦也不会容他继续活着!
不知为何,她心中就是如此笃定!
笃定赫连煦,会为了天下,牺牲她们兄妹二人!
念及此,端木暄的唇角,不禁绽放出一缕哂笑……
夜深了,姬无忧并未久留。
但,在他走后,端木暄仍旧没有回寝殿的意思。
只是,即便是闲庭信步,她也没什么心情!
“姐姐还在担心大哥的事情吧?”
实在忍不住,迎霜停下脚步,
回眸,看着迎霜,端木暄苦笑:“该做了,我已然都做了,此刻,便只剩下担心了!”
凝视着她一脸的苦涩神情,迎霜的心,微窒了窒!
轻轻一叹,端木暄仰头望着空中名月“如今我只盼着,王太医早些时候到了,并可回天乏术,解了哥哥身上的毒!”
眉头轻皱,迎霜稍作思忖,轻言道:“也许,我可以试试,去跟他要了九还丹的解药!”
她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齐王!
“那也得你能出宫再说!”
如今皇城四周,皆都被齐王的人马围困着。
九还丹的解药,她一定要得到。
只是,让迎霜出面,真的可以么?
————
一连五日,皇城之危未解,整座皇宫里,一片黯然!
初霞宫,偏殿之中。
长公主面色沉静,手中正细细把玩着一只玉璧。
这玉璧,曾在当年她虽先帝微服私访之时,被她赏给了一位被人偷去了财物的书生。
可,就在几日前,这块玉璧,却出现在裴慕磬的遗物当中。
原来,他就是那个书生!
而多年前在宫中的那次相见,也并非她们二人第一次见面!
想来,他对她的好感,是源自于这块玉璧!
但!
他至死都不曾知道。
当年,她会赏他玉璧,并非善心大发,而是先帝授意的!
也直到他死后,她才知道,原来他对自己,竟是如此的用情至深……
……
“缘分,还真是可怕的东西!”
第289章 废后难宠210
细细的,摩挲着玉璧上的每一个纹路,赫连嫒的脸上,荡起深深的怀念!
人们都道,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如今,她总算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正涵义了。
甫一进殿,太后便见赫连嫒正对着玉璧愣神儿。
喟然一叹,她摇头叹道:“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人啊!只能等到失去了,才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最想要的。”
瞬间,红了眼眶!
缓缓的,将玉璧收起,赫连嫒看向太后,话锋一转,问道:“母后去见过皇上了?”
“嗯!”
面色肃穆,太后缓缓落座。
静静的,看着太后,赫连嫒问道:“怎么样?皇上可有什么对策么?”
“他没说有什么对策!”轻摇了摇头,太后慢道:“他只说,等的差不多了!”
闻言,赫连嫒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既是他如此说,想必困局将解!”
“但愿如此吧!”
满怀希冀的轻轻一叹,太后端起茶杯,浅啜口清茶。
“母后……”
静等太后放下茶杯,赫连嫒冷道:“驸马不能白死!”
太后老眉深皱,道:“如今齐王叛乱,将皇宫围的水泄不通!在这等大势之下,莫说皇帝不想,他也不会对已然收监的仇御风如何!”
“现在是不行,不过……”看着太后,赫连嫒咬牙切齿的说道:“母后觉得,就算齐王之事了了,曌庆宫的那位,会坐视仇御风被处以极刑么?”
闻言,太后眉心一凛!
如今,她已知道,所谓皇贵妃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了!
也正因为如此,皇上才会给她独宠!
当然,长公主口中所提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是否定的!
“你想要如何?”
知女莫若母!
太后嘴上,虽这样问着,不过却多少已然猜出自己的女儿,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母后!”
轻唤太后一声,赫连嫒握紧手中玉璧:“事情既是已然到了这一步,你我母女,再无退路可言,只要司徒兄妹在世一天,这一切便都不会结束,与其将来他们羽翼丰满,反噬我们,倒不如趁此机会,一不做二不休!”
看着女儿发狠的样子,太后眸色渐深。
犹豫了下,她不无顾忌的轻声叹道:“过去,你我都低估了皇上对她的看重,这才有了今日的结果,若日后再有差池,只怕皇帝他……”
即便,她的手段,再如何狠辣残酷。
儿女,终究是女人的最大弱点!
“母后!在这世间上,什么都可以改变,唯有血缘亲情不可!”伸手,握住太后的手,赫连嫒语气阴狠的说道:“司徒兄妹不除,他日必成大患!杀了司徒珍惜,皇上虽会心生怨怼,但母后终究是他的生母,他绝对不会对母后如何!”
脸上,尽是沉思之色。
太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正在这时,便闻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吵闹之声!
“何事如此喧哗!”
转头向外,太后不悦问道。
须臾,便见刘姑姑自殿外快步而入。
淡淡的,太后启声问道:“外面是谁在喧哗?!”
刘姑姑福身行礼:“启禀太后,殿外是玉妃身侧伺候的贱婢柳儿!”
眸光微闪,太后仔细想了下:“这个时候,她不是该跟玉妃一起被囚禁在福寿宫么?”
“是囚禁在福寿宫!”刘姑姑点了点头,接着回道:“不久前,皇上赐了玉妃毒酒,柳儿慌张而来,恳请太后出面救玉妃一命!”
曌庆宫。
卸去了一脸浓妆,端木暄身着一袭白裙,整个人无论近看,还是远观,皆都给人一种出尘脱俗之感。
此刻,她正立身摇篮前,正拿手里的拨浪鼓,哄逗着赫连洛。
不多时,迎霜步履轻盈的自殿外进来。
“怎么了?”
微微抬眸,见她脸色不好,端木暄垂眸笑看赫连洛。
“姐姐。”迎霜抿唇,轻道:“皇上赐了玉妃三尺白绫!”
闻言,端木暄再次抬眸。
迎着她的视线,迎霜接着道:“方才听初霞宫的婢子们说,皇上因阮家反叛之事,迁怒于玉妃娘娘,但感念于她在圣驾身边侍候多年,故留她全尸,只赐了三尺白绫,容她自戕!”
“皇城之危已一连几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握着拨浪鼓的手微顿,端木暄的脸上,丝毫不见意外之色。嘴角似笑非笑的微扬着,她低低出声:“初霞宫传出的消息么?”
迎霜点头:“听说是柳儿过去闯了初霞宫,想求太后救玉妃一命!”
轻轻的,端木暄眉梢挑起!
“如今阮家叛离,太后恨阮家,正恨得压根儿痒痒,玉妃的死活,她才不在乎呢!”
迎霜苦笑:“如姐姐所料,太后并未前往福寿宫!”
“合着玉妃,此刻该是被伤着心了!”轻轻的,端木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原本,她一直都在怀疑。
当年在南陵时,赫连煦可以让荣昌和阮皓然去接应,加之他前往离国之时,也是阮皓然在秘密处理朝政,综上种种,便可看出他对阮皓然的信任。
虽然,阮皓然反叛的理由,言辞凿凿。
但端木暄曾与他有过几次交际,深知此人的性子,应该是光明磊落的。
是以,这几日里,她一直都在猜测,也许阮皓然,便是赫连煦的最后一张王牌!
若她所料不错,齐王所集聚的兵马,眼下应该已然都集结于皇城之外了。
“姐姐口中所说的时间,是什么时间?”思忖着端木暄刚说过的话,迎霜反问一句,继而感叹道:“这玉妃,虽过去在昶王府时,盛气凌人的,但自姐姐入宫,倒没做过什么出阁的事儿,却想不到……而今竟也落得个如此下场……”
“你放心吧,玉妃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弯下身来,将赫连洛抱起,端木暄轻轻回眸,见迎霜一脸诧异,她对迎霜笑着:“刘姑姑,是齐王的人!”
闻言,迎霜面色一怔!
当初,关于刘姑姑的事情,仇御风只告知端木暄一人。
是以,此事她并不知情!
“这消息,既是从初霞宫传出的,合着此时,齐王那边,已然得了刘姑姑传出的消息……若我猜的不错,今日之内,阮皓然便会反水,而玉妃之死,也该是皇上与他之间约定的暗语!”
“姐姐?!”
心跳突突较快,迎霜的脸色微微一变!
阮皓然反水,赫连飏必然遭受重创!
虽然,她的心,是向着端木暄的。
但,情之所至!
对于赫连飏的事情,即便她脸上表现的再如何平静。
心底里,终究是深深牵挂着的。
“迎霜!”
凝睇着迎霜的表情变化,端木暄心下黯然,感叹世上最难,莫过情关,她涩涩一笑,轻叹道:“你该知道的,就如你阻止不了齐王谋反,今日之事,已非你我可以左右的。”
“迎霜明白!”
语落,迎霜淡淡苦笑。
“走吧!”
眸华微闪,端木暄抱着孩子抬步向外。
“姐姐这是要去哪里?”脱口一问,迎霜连忙跟上。
“把洛儿交给乳母,我们去福寿宫,跟玉妃妹妹唠唠嗑也是好的。”
如今,阮家的男儿,正在为皇上的江山而抛头颅洒热血!
合着此刻阮寒儿的心里,该是十分忐忑的,就如那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
咂了咂嘴,迎上摇头叹息一声。
抬步跟上!
若说,阮寒儿此刻心中忐忑。
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是?!
……
与曌庆宫的人声鼎沸不同,如今的福寿宫,一片寂凉。
自赫连煦下旨赐死玉妃之后,福寿宫里当值的宫人,便一个不留的,皆都被调到了别处。
如今的福寿宫里,简直可谓人烟稀少,门可罗雀!
迎霜站在大殿里,左右看了看,果真不见一个人影儿,微侧着身,她看向端木暄,轻道:“玉妃娘娘此刻,该在自己的寝室里。”
微微颔首,端木暄朝着内室方向行去。
内殿中,悬于梁上的白绫随风飘动。
阮寒儿一身素衣,稳坐白绫下,正面色安然的吃着茶。
立身殿外,看着内殿里的情景,端木暄的唇角,不禁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一切!
果然如她所料!
“妹妹真是好雅致,到了这等时候,竟还有心情吃茶!”眸光淡淡,端木暄轻笑着,抬步迈过脚下的门槛儿。
闻声,阮寒儿悠悠抬眸。
初见端木暄真容,她瞳眸急缩,心跳亦不受控制的惊跳起来。
“怎么?”
轻轻一笑,端木暄与阮寒儿对桌而坐:“妹妹见到本宫,何以跟见了鬼似的?”
“你是……皇后娘娘?!”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阮寒儿微定心神。
第290章 废后难宠211
皇贵妃,便是皇后的消息。
她早已听闻。
不过,她记忆里的端木暄,一直都是相貌平平的。
可眼下,与她对坐的女子,声音是端木暄的声音,容貌却是倾国倾城!
她之所以惊!
惊得就是她的绝色姝颜!
面对她的疑问,只见端木暄莞尔一笑。
只此一笑,答案昭然。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略微福身,阮寒儿规矩行礼,眸华轻抬,她不顾失礼,细细的打量着端木暄的容貌。
记忆回到那日在中军大帐赫连煦见到仇婉若的画像时,她弯唇笑了笑,双目一眨不眨的凝视着端木暄绝美的容颜:“我只道皇上对惜嫔宠爱有加,乃是看重她的美貌,如今想来,她也不过是姐姐的一个替代品而已!”
此刻,她的心里,终于明白。
当初皇后薨逝,赫连煦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虽然不知,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姻缘。
但是,直到此刻,她才知道。
原来,赫连煦心里的人,一直都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原来,那个人……是她!
“妹妹免礼!”
接过柳儿颤巍巍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