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沁雪斋的时候,采儿急忙拿了金银花给诗晴漱口,而此时,太医院的巩太医也提着药箱进来了。
隔着纱帐,太医脸色变化极快,这娘娘的脉象微弱,却像是有了胎相的表现啊。
诗晴是个现代人,所以不和其他宫里的娘娘一样每天让太医来请脉,她只是病了才去请太医,就像病了才去医院一样。谁神经病每天去医院做体检啊。
还巴不得自己病似得。
“如何?怎么脸色如此?”采儿忙问着,因为小姐以前就病毒缠身,可是看过很多神医,郎中,都看不出个所以然,脉象都和常人一样。
难不成近日给娘娘服用雪莲治病,还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微臣愚钝,还望姑姑去请些其他太医来一同会诊。”巩太医诚惶诚恐。
“混账,本宫怎么了,直说无妨!”诗晴眉头皱起,这具小姐的身子啊,真是让自己每天都求神拜佛啊。
只是自己笨就是因为撞车死了,灵魂出窍,能够再生,就不去计较这身体的破烂了。
本诗晴一凶。太医立马磕头,“微臣可能是诊断错了,娘娘的脉象很是虚弱,几乎没了脉象,可是隐约又会感受到一阵脉动,是喜脉啊。”
“混账,没了脉象不就是死人了吗?巩太医,看来这太医院你也别想呆了,看到胡太医的下场了么?被,阉了。所以本宫今日就饶恕你,你敢去外面胡说今日之事,仔细你和胡太医一样!”
诗晴怒斥着,带着护甲的手在榻上一拍,那杀气,把巩太医吓得不清。
这看不好主子是死,主子不让看又是死。还好不是得了疯狗症,也好去回禀了皇上。
看着巩太医匆匆离开,采儿眼睑低垂。“娘娘。”【一更,早安】
最后的交锋(2)
“我的身体我知道,当务之急是为甲寅报仇,去了蓉妃这眼中钉,是她欺人太甚,也就休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诗晴低头,在心里默念了几句。“今日这么一闹,看来皇上好些天都不愿意踏足咱们沁雪斋了,也好让蓉妃先得意得意。”
采儿也点点头,两人也说了一阵子的话,到了下午刚吃过午饭。甲子才回来。
满头大汗,采儿急忙倒了杯水给甲子,让她歇一会再说。
“娘娘,事情办好了,奴婢亲眼看到直郡王把那本册子捡起来的。”
“好样的!”诗晴递了个大拇指的姿势,甲子轻功极好,随意丢一件东西进之郡王府,那自然是没问题的。
“娘娘,那么现在是否该梳妆了?”采儿低问着。
诗晴只是摆摆手,“等入夜了再去,可不能让人发现了,采儿,你和甲子去传一些话出去,就说今日长生殿,御妃似疯狗般顶撞皇上,太医来探病,也被打了出去。记住,只把这些话传去菡萏宫,蓉妃的宫女听到便是。”
“是。”两人颔首,都恭敬退了出去。
诗晴见粮秣背影消失,这才跌坐在床榻上,看着这四周的环境,伸开双手。
原来自己的手,也会沾上这么多条人命。
她决定了,在此期间,好好积蓄,离开轩辕宫是迟早的事,等这件事完了,她就和采儿好好商量。
皇宫,外面的人以为它百般好,拼命地想要进来。可是唯有里面的人才知道,这里有多恐怖,晚上有多少孤魂野鬼。
入夜时分,沁雪斋按照往常的时间熄灯,采儿一声长唤,“娘娘安歇了。”
过了一会儿,诗晴内室的大窗户竟忽然开了一个大口子,甲子冲里面喊着。
诗晴急忙脱了自己的宫鞋,然后握在手里,把鞋子丢给甲子,钻了出去。
“今晚就你陪着我了,采儿得在寝宫守着,让人以为我已经睡下了。”
诗晴轻声说着,然后赶紧穿上鞋子,和甲子一前一后朝冷宫方向去。
冷宫,诗晴一直期待了好久,传说中后宫女人的炼狱,这里的女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眼前,一座很大的宫殿,外表却十分破败,门前两个柱子的朱漆都几乎掉光了,而那门匾上冷宫二字,隽秀的字体已经看不清楚字迹了,只是模糊能够看出这是冷宫。
“轩辕宫可有两座冷宫?”诗晴记得自己上次去的地方虽然破败,可是好像只是一座废弃的宫殿,而这里,却真真实实,像个炼狱。
甲子点头,“是,东西各一座冷宫,只是西边的那个废弃太久,才做了冷宫,而废弃的娘娘们,都是关在这座冷宫。”
“嗯,进去吧。带我去冯媛的屋子。”
九曲十八弯,甲子带着诗晴绕开正殿,超后门进去。
走进院子里便能听到一阵哀嚎的声音,这里的空气也很沉重,味道不是太好。诗晴急忙用帕子捂着鼻子。
“快些,把她抬出去,竟然死了三天都没人发现,仔细因此疫病发了,你们几个和杂家的脑袋都要搬家!”
隔着一堵宫墙,对面的声音传地真切。让人毛骨悚然。【二更】
最后的交锋(3)
“娘娘,快些走吧,仔细真的有传染病。”甲子担心地看着诗晴,也加快了脚步。
这里真的就像是病毒防疫站啊,不对,是病毒所。
走了一会,终于来到一个院子里,院子不大,门前几棵树也是无人打理,长了许多旁枝,当真是十分凋零。
“冯媛就住这里?”
甲子点点头,然后对诗晴示意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对视,甲子猛然一脚踢开那弱不禁风的门,门咯吱地打开,吱呀地惊起里面破帐子里的人。
“谁?”声音都有些嘶哑,哪里还是以前那个风姿绰约的媛婕妤,那个目中无人的月华夫人呢?
诗晴镇静自若,淡然一笑,“妹妹当真胆小啊,是姐姐我。”
屋子里很暗,甲子急忙抹黑找了烛台,点上了一根蜡烛。
放眼看去,这里十分破陋,帐子是蜡黄色的,掉色掉地厉害,都有些发白了。那张床也很破,床脚又洞,一看这里老鼠就很多,不仅床脚,连那吃饭的小桌子也缺了一只脚,还是用凳子垫着的。
“你来做什么?看我如今多落魄吗?现在看到了,请你离开!”冯媛很激动,从□□跳下,指着诗晴的鼻子怒斥着。
诗晴只是淡淡地笑,“妹妹,你当真误会姐姐我了,姐姐可是听说现在前朝对郁丞相的打压很大,你跟着蓉妃这么多年,这前后宫的事,你也参与了不少吧。说的好听,是蓉妃看不惯妹妹你如今过的这么清苦,想要送妹妹一程。那不好听呢,便是走狗烹,狡兔死吧。”
斜着眼睛,诗晴嘴角扬起,看着冯媛似乎已经被自己说的全身颤抖了。
一个人呗世人遗弃久了,孤独惯了,是很容易惧怕的。
就像此时的冯媛,很惧怕。
“妹妹,你当知道本宫与蓉妃势不两立,如今本宫棋差一步,让她得了先机,若妹妹肯帮本宫一把,那么别说是冷宫,就算是要恢复你的月华之位,本宫也是有能耐的,羽灵就是例子。刚才,隔壁的院子可是死了一个妃子,听说先帝在时很是受宠,可是如今死了三天,连尸体都烂了,啧啧。”
此时语言的攻击,一定能一个落魄的人跟着自己的语言走。
就比如冯媛本是颤抖的身子,此时却忽然紧绷了起来。
见冯媛没有任何反应,诗晴只淡淡一笑,“甲子,把太医院开得治疗嗓子的药搁下吧,妹妹,既然你无意,那么权当姐姐今日没来过。”
说毕,诗晴的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去。
甲子赶紧放下东西,冷冷看了眼地上的人,“主子,那您就在这里等着蓉妃的鸩毒和白绫吧!”
冯媛身子猛然一颤,昨晚的那一幕她还记得真切,要不是自己把那毒药硬是洒了,估计自己早就死了,皇上也不会知道。
眼泪吧嗒流下,冯媛眼睛睁地老大,忽然站起,冲到诗晴跟前跪下,抱紧她的腿。
“妹妹愿意惟姐姐是从!”眼里是恨意,紧咬着牙关,冯媛定定道。
【三更】
最后的交锋(4)
“噗此。”想来冯媛一定是吓怕了,甲子笑着,刚才娘娘那样子,真的是好威风。
“还笑呢,赶紧回去吧。”诗晴嗔怪着,扫了眼甲子,让甲子笑着别开头。
只是走出冷宫转到宫道上时,两人更是尤为紧张,加速了脚步。
像是有心电感应般,一个身影闪过,让诗晴秀眉紧蹙。“甲子,你先走,我待会就跟上,总觉得有人来了。”
“可是。”甲子不放心地皱眉。
“快去吧,这是皇宫,我不会有事的。”诗晴安慰着,甲子这才点头离去。
直到人影消失在宫道尽头,诗晴这才一个闪身绕进了宫道的转角。
站定了一会儿,刚才那个影子才出来。
“怎知道是我?”翼凌殇依旧眉眼带笑,说毕单手已经伸向诗晴的侧脸。
只是诗晴微微撇开,“你我不该见了,未来妹夫,你当喊我一声嫂子,不是吗?”
翼凌殇脸上的笑意僵持住,只是自嘲地笑了声,“本太子素来对漂亮女人就万分上心,娘娘也不必多想。天涯芳草正多时。”
他本是想来问问这几日她身体可好,虽然他一直住在行宫,却偶尔从青蕾哪里打听到关于她的一切。
他知道,她过的不好。
“太子,你还是早些回去吧,以后别出现在后宫了,不然造人话柄,本宫可不想落个秽乱后宫之名。”
说毕,诗晴转身快步离去,只是走的时候,长长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好让自己清醒。
梁诗晴,你不喜欢他,又何必再拖拖拉拉?明日他就要走了,继续纠缠又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抬眼看了看苍穹。今夜居然是满天繁星,看来明日是个大晴天。
看着诗晴离开的背影,翼凌殇背靠着宫墙慢慢闭上眼睛。雪儿,等我回来。姑姑对我有养育之恩,她让我娶公主,不得不从。
背转身去,翼凌殇的拳头重重砸在墙壁上,知道渗出血来。
翌日大早,沁雪斋便十分热闹起来,不是别的,而是青蕾公主出嫁,来沁雪斋告别。
诗晴谎称有病,自是不愿意见到翼凌殇。
两姐妹搂在一起,哭了好一阵子。
“可去看过太后了?”诗晴急忙擦干眼泪,也帮青蕾把眼泪擦干。
“嗯嗯,母后如今在朝凤宫的佛堂清修,见了青蕾,你们都坏,都不来送青蕾。”青蕾哭着,眼泪把抹好的妆容都晕开了。
重新凑近诗晴的怀抱,青蕾大哭了起来。她是真的喜欢太子,这几日和他相处,越发是喜欢了。
可是她也舍不得皇帝哥哥,青燃哥哥,还有沁雪姐姐。
最舍不得母后。
“瞧你,都快嫁做人妇了,还这般哭鼻子,小心翼国的子民笑话。来,姐姐帮你补妆。”
诗晴宠溺地看着青蕾,一直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妹妹般疼惜。
青蕾点点头,十分乖巧地坐到了铜镜前。
采儿急忙拿了一盒子东□□,诗晴接过木梳,将青蕾的发打下。
“一梳,白头到老。二梳,子孙满堂。三梳,身体安康。”诗晴也不记得这台词怎么说了,只是眼睛酸痛,看着镜子里的人儿还在抽泣。
“青蕾乖,应该笑的,来咱们画眉,涂胭脂,这眉画地越长,扶起可是越长呢。”诗晴说着,已是把梳子放下,伸手拿了眉笔。
一番穿戴和打扮,诗晴满意地看着镜子里出挑的人儿,嫣红的妆容,眉眼点点星光,那眉如远山,而那晕开的胭脂,更是增添了几分娇羞。
“来,采儿,那我的东西拿来。”说毕,采儿便重新拿了一个大盒子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珠宝首饰。
诗晴看了看,然后笑着,“妹妹,这里全是姐姐的嫁妆首饰,你都拿着,知道你不缺这些,可是妹妹你看到这些,希望你记得姐姐,还有这个,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希望娘亲也保佑我的好妹妹。”【四更】
最后的交锋(5)
诗晴看了看,然后笑着,“妹妹,这里全是姐姐的嫁妆首饰,你都拿着,知道你不缺这些,可是妹妹你看到这些,希望你记得姐姐,还有这个,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希望娘亲也保佑我的好妹妹。”说着,诗晴将脖颈上的一个东西摘下。
采儿看的真切,那可是夫人临死前的遗物啊,同心制钱护身符。别开头,采儿拿着帕子,也抽泣了起来。
“人都说出嫁是要哭嫁的,姐姐那会儿,可是一团糟呢。”诗晴喃喃自语。
看着那护身符戴在自己的脖子上,猝然将诗晴抱住,“姐姐,青蕾舍不得你。”
屋子里哭着,甲子从外面进来,“娘娘,公主,马车已经到了裕安门了,公主该启程了。”
“姐姐。”青蕾两眼含泪,硬是不舍得走。
拿了大红色鸳鸯盖头,诗晴急忙收住泪,微微笑着,“盖上吧,我让甲子送你出宫门,太子人好,他一定会待你好的。”
“嗯嗯。”青蕾点着头,在红盖头盖下的最后一刻,终是一咬牙,被甲子搀扶着,踏了出去。
外面的礼炮声一片,诗晴坐在榻上,仿佛时间又回到了半年多前,自己出嫁的那会儿,不禁嘴角苦涩一笑。
失神了许久,采儿端着茶上来,“娘娘真的不去看看吗?”
“不去了,要病就病个彻底,好了,快些整理吧,趁着今日大家都忙着青蕾的事,我们快些出宫。”
采儿点点头,然后急忙从柜子里拿出早前就准备好的宫女服,“娘娘,这是甲寅之前的,留了一件,没烧掉。”
诗晴接过,五味俱全,然后快速换上,“走吧。”
采儿在前,诗晴在后,两人匆忙走到宣化门,这里和轩辕门一南一北,定是不会有人发现。
采儿出了腰牌,递给侍卫,“御妃娘娘让我们出去置办些香火给太后。”
那侍卫看了看腰牌,对着手下摆手,“放行。”
诗晴紧跟着,一路低着头,生怕被看出什么,好在采儿经常出宫,侍卫们也熟悉。
有惊无险总算是没有露出破绽,两人继续前进,以为就此可以出去了。
却不想身后,刚才那个侍卫忽然叫住,“慢着,这个宫女看起来十分脸生啊。不知可否报上名来。”
诗晴怔住,心跳加速,今日出宫之事,不必从前,是断然不能被发现的。
采儿见势不妙,急忙让诗晴先走,自己打算与侍卫辩驳一番。
“这是娘娘刚从制药局带来的宫女,这是给太后选香料,此宫女懂药香相克之理。”
那侍卫一听,倒是信了几分。却还是非得让诗晴抬头看看模样。
“狗奴才,若是耽误了太后的大事,你们怎么担待!”
忽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众人望去,却是冰雷夫人。
“参见冰雷夫人。”众侍卫急忙行礼,采儿和诗晴也是作揖。
“放行。”那侍卫见到主子,自然不敢怠慢。只是采儿神色骤变,这冰蕾夫人与娘娘素来不交好,今日怎地?
不能耽搁大事,采儿急忙转身离开,诗晴也不去多想,匆匆出了宫门。【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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