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心疼地看了眼几个孙女,终于妥协了,不甘心道:“确实是冤枉了四丫头,我自已吃了带蔓葛的补药竟然忘记了,我就说平日不过对四丫头严一些,四丫头就算再浑也不能下这毒手啊,幸亏向位大夫明察秋毫,倒是辛苦众位了。”
即使是这样还不忘给左芸萱抹黑,说她平日是个浑不吝的。
几位大夫只是装傻,齐声道:“那是应该的,原来都是一场误会。”
左芸萱似笑非笑道:“老夫人的补药是不错,不过老人的补药并不是人人适合的,二位婶婶与几位妹妹要是想喝补药,就找大夫按个人的身体条件单开才是,千万不要再贪嘴喝老夫人的补药了!这不,补没补成反而连累了几位妹妹呢。”
方氏罗氏尴尬地笑了笑:“四小姐说得极是,我们也是想着自己是客人,就不敢太麻烦堡里,既然老夫人有补药就顺便吃上一口得了,哪知道吃出问题来了。还连累老夫人误会了四小姐,说来倒是我们的不是。”
左芸萱微微一笑,她今天并不准备把老夫人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一来她目前没有这个能力,二来她本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眼微闪了闪,扫过了二姨娘的脸,意味深长的停顿了下。
“老夫人,既然如此,那您之前中的要人性命的毒估计也是无意中吃了相冲的食物罢了,想来也是误会,不如等大夫们开完药就送大夫们回去吧。”
“不行,不查到下毒害我的人决不能走!”老夫人之所以愿意查毒,就是因为要查出真正给她下毒之人,现在都吃了哑巴亏,却没查出真正的凶手,她哪能善罢甘休?当下尖叫起来。
“对,绝不能善罢甘休!”罗氏也不肯这就么了事,那个挨千刀的人她一定要查出来,害了她一双女儿的人,她恨不得食其皮肉!
“是啊,娘,要是不查出谁在背后使坏,那我们岂不是坐以待毙?”方氏立刻叫了起来,她现在是悔啊,后悔不该贪嘴,天天带着女儿来老夫人这里来蹭吃蹭喝,这可好,吃倒没吃到啥,反而害了自己的女儿,抓出凶手来,她一定要掏出那凶手的心来,看看这凶手是怎么长的这么一颗恶毒心肠!
“当然不能不了了之,查,一定要查清楚!”老夫人铁青着脸,相对于陷害左芸萱,这个暗中下毒害她的人才是最可恨的,她是绝不会放过的。
“老夫人,孙女看还是算了,别到时查了半天发现不过是误会一场,反而损了我们左家堡的声名。”
“误会?哪来这么多的误会?”老夫人脸一板,犀利的目光扫过了左芸萱的脸,突然怀疑道:“四丫头,你这般推诿,难道说那毒是你下的?”
左芸萱委曲道:“老夫人这话说的,刚才老夫人可是让两位婶婶向孙女道歉的,怎么话尤在耳,老夫人却又怀疑上孙女了?难道老夫人就一心认定了孙女下毒么?”
“你要不下毒,你为什么推三阻四的?”老夫人阴冷的目光扫向了左芸萱。
左芸萱咬了咬唇:“这不是怕又是误会么?”
“哼,刚才是误会这次绝不会是误会!”老夫人冷笑:“要是让我抓到了那个凶手,我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恐怕到那时老夫人又舍不得了!”左芸萱轻描淡写的来了这么句。
老夫人眼眯了眯“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既然老夫人一定要查那就查吧。”左芸萱避开了老夫人的目光,倒让老夫人以为她心虚了,更是坚定了查清楚的决心。
“哼!”老夫人狠狠的瞪眼左芸萱对司马风道:“风儿,立刻给我查!查出来是谁敢暗中害我,我非让她后悔来这世上一糟,希望风儿别到时又包庇那人才是!”
司马风眉头一跳:“母亲这话说的让儿子无地自容,这天下哪有儿子为暗害自己母亲的人说话的道理!”
“没有最好!”老夫人恶狠狠的目光扫过了众人,尤其是停顿在了左芸萱身上良久。
左芸萱微微一笑,她不怕老夫人不彻查,就怕老夫人不查!
二姨娘眉头一跳,脚微移了移。
“二姨娘你这是去哪里啊?”左芸萱笑容浅浅,气质清雅,如松如菊,目光看似温和却折射点点寒星,让人不寒而栗。
“呃……妾身想到还有些事就不耽误大夫们诊断了。”
“不知道是什么事竟然大过了老夫人中毒的事?我还以为二姨娘是去灭口的呢。”左芸萱似笑非笑道。
司马风怒喝:“萱儿,你胡说什么?”
“呵呵,对不起爹爹,跟二姨娘开个玩笑的,谁让二姨娘早不走晚不走偏这时候走呢。”
二姨娘强笑道:“四小姐真是玩笑了,其实是因为……呃……对了,是大小姐,大小姐昨夜被蛇咬了身上的伤还没好,妾身想着该伺候大小姐吃药了。”
“噢,原来在二姨娘的心里果然大小姐比老夫人还重要呢!”左芸萱妙目嘲弄的扫向了老夫人,意思是,瞧瞧,这就是你最喜欢的二姨娘,在你中毒的时候却并没把你放在心上呢。
老夫人脸一僵,有些不善地瞪了眼二姨娘。
二姨娘心头一颤道:“四小姐这话说的,倒显得妾身不孝顺了,实在是妾身一个姨娘没有资格在老夫人面前晃悠,再说了老夫人吉人天象自然无恙,难道四小姐不巴望老夫人好么?”
“哼,你确实没有资格!老夫人身前尽孝也的确轮不上你一个当姨娘的,不过这堡中的事一直都是你在管理,老夫人中毒已然有些时日,说来老夫人中毒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是等大夫找出原因后再去给大姐姐熬药吧。”
老夫人瞪了眼二姨娘冷冷道:“林氏,你在这里好好听着,哼,要不是你管理不善,怎么会有狼心狗肺的人起了这害人的心思?”
二姨娘勉强一笑:“这事确实是是妾身管理不善,老夫人放心,只要查到是谁这么不小心,妾身一定严惩不怠。”
“哼!”老夫人怒哼一声才对老大夫道:“老大夫麻烦你说说我到底是怎么中毒的”
“好。”老大夫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眼老夫人:“老夫人,您平日可喜欢点沉香?”
“当然!”老夫人十分高傲的昂起了头,沉香可是一寸香一寸金之说,可见能点得起沉香该是如何的尊贵!
“那是我儿媳孝敬我的!”老夫人满意地看了眼二姨娘。
左芸萱笑眯眯的解释道:“老大夫,老夫人所说的是我们左家堡的二姨娘。”
老大夫鄙夷的看了眼老夫人,果然是上不得台盘,没听说把姨娘当媳妇看待的。
老夫人勃然大怒,瞪了眼左芸萱,左芸萱微微一笑:“老夫人,孙女知道二姨娘对您极好,可是姨娘就是姨娘当不得媳妇之称,要是传了出去别人会笑话老夫人妻妾不分的,到时可是会影响爹爹的声名,瑶华公主也是极为讲究嫡庶之分的。”
司马风一听连忙道:“萱儿说的是,妾就是妾,当不得母亲媳妇之称。”
老夫人本想着斥责左芸萱一番,可是看到司马风阴得快下雨的脸,心不禁抖了抖,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了。
左芸萱这时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二姨娘虽然身为姨娘,倒确实克守姨娘的本份,在大房没有女主人的情况下尽心尽责的伺候老夫人,就说这沉香吧,当时求来后满院都是香味,大姐姐更是爱不释手,求着想要了去,不过二姨娘心系老夫人生生的没答应大小姐,还是孝敬了老夫人,说到这些,爹爹该奖励二姨娘呢。”
老夫人顿时来了神:“是啊,风儿,你得对林氏好些才是。”
司马风低敛着眉看不出神色。
二姨娘却戒备地看着左芸萱,这左芸萱自从醒了后无时无不针对她,现在怎么会帮着她说话了呢?有道是反常即妖啊!
突然,她心头一凛,难道……
不,不会的,左芸萱才多大的黄毛丫头,怎么会知道这些内宅的手段?她知道这个还是得到高人指点才知道的呢。
她目光审视地扫向了左芸萱,试图从左芸萱的脸上找出端倪,却见左芸萱面色如常,看不出一点的不妥之处。
老大夫老眼轻眨,笑容里更是多了几分了然。
“平日里老夫人可是爱吃鸡肉?”
“那当然,二姨娘极为孝顺,知道我爱吃鸡肉,特意八百里快运从天山上抓来雪鸡供我食用!”
哼,贱丫头不是不喜欢林氏么?她偏偏不停的夸奖林氏,气死这个贱丫头。
左芸萱只作未见,而是笑道:“一直听说天山雪鸡味美无比,大姐姐倒是吃上过一只,我听到后就想着去大姐姐那里求上一口,谁知去的时候下人说全送到了老夫人这里呢,现在听老夫人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这雪鸡是二姨娘特意寻来孝敬老夫人的,不知道孙女是不是有机会求老夫人赏上一口。”
老夫人撇了撇嘴,还左家堡的嫡小姐呢,连个雪鸡也要馋,真让人看不起,不过听左芸萱的意思,这雪鸡她不是第一个吃的,而是鸾丫头先吃上了,想到这里对二姨娘有些介蒂了,居然好东西不是第一个孝敬她的。
老大夫连忙道:“四小姐,这雪鸡虽然味美,但却极阴之性,女子服之并无好处。”
此言一出,老夫人的脸瞬间变了,二姨娘的浑身一个激灵。
左芸萱轻勾了勾唇:“老大夫请说明白,为什么女子服之并无好处?”
“这鸡本是温性的,无论老幼妇孺食之皆是滋补佳品,但雪鸡却并非如此,雪鸡生于极寒之地,体内积聚的大量的阴寒之气,而且雪鸡性喜食尸,虫尸,兽尸,乃至人尸,所以其肉更是寒中之寒,男人属阳食之尚好,但女子本身属阴,再食雪鸡就是雪上加霜,长期以往,妇人身体亏损影响经期,少女宫寒引发不孕,而老人食之伤及根本,生生折寿,实在不是良物啊!”
“咣啷!”
老夫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拿起了杯子掷向了二姨娘,厉声道:“二姨娘,你好毒的心思!”
“扑通”二姨娘跪了下来,哭道:“老夫人息怒,妾身只知道雪鸡味美,真的不知道雪鸡还有这么厉害的毒性啊,妾身一心孝顺老夫人,哪知道好心办了坏事,妾身冤枉啊,这文人墨客不是大肆宣扬雪鸡味美么?妾身也是听了那些人的传言才费心弄来的啊,老夫人明鉴啊。”
老夫人气得扑哧扑哧的,恶狠狠的瞪着二姨娘。
左芸萱道:“老夫人也莫要生气了,许是二姨娘真的不知道呢,不然也不能让大姐姐吃了一只,是么?”
“啊呸!”左芸萱不提还好,提起来更是戳中了老夫人的心火:“刚才你也说了鸾丫头是吃了一只后她就把剩的全送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本来就是买了来害我的,而鸾丫头素来心高,总是要拔尖,知道这个好东西岂能放过,定然自作主张吃了一张,你不见她立刻紧张的把剩下的全送来了么?可见她为人多么的险恶!”
刚才老夫人有多喜欢二姨娘,现在就有多憎恨二姨娘。
“老夫人……呜呜……妾身真的没有这样想过啊……妾身又不是学医的,怎么知道雪鸡会这么恶毒?只是听说雪鸡味美,想着老夫人爱吃才命人不远千里求了来。妾身承认,妾身有些私心溺爱了大小姐,所以大小姐求着妾身要了只去,妾身未禀明老夫人就私下留了下只给大小姐尝尝鲜,其余的不敢有丝毫耽误送了过来,哪知道却让老夫人误会了……呜呜……老夫人,妾身不过是个姨娘,所依仗的不过就是老夫人的信任,怎么会自毁长城要害老夫人呢?”
老夫人脸色阴晴不定,眯着眼不说话。
左芸萱适时道:“老夫人千万不要生气了,想来真不是二姨娘的错,二姨娘一向孝顺老夫人,但凡有些稀罕的玩意都往老夫人这里送了,不说这雪鸡,刚才老夫人引以为傲的沉香不也是么,要知道这个大姐姐可是求了好久没求去的呢。”
老夫人冷冷地扫了眼左芸萱,对二姨娘的气却稍下了些。
二姨娘却心头更加不安起来,心跳更是加速,而且就在老大夫下一句话说出来后,她差点晕过去。
“那老夫人可是爱饮茶?”
“是的,我平日特别爱饮茶。”
左芸萱抿着一笑:“说来老大夫可能不知道,我们老夫人喝得可不是一般的茶,而是这举国闻名的吓熬人香呢,那可是十两银子一两茶,而且还添加了杭白菊,那是采自于初出的菊头,用稚齿之女的口舌一朵朵叼了,用唾液洗净后,再加以雪山初雪融化的水浸泡烘干才制成的。”
老夫人听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来,哪知道大夫人非但不羡慕反而更看不起她了,谁不知道她享受的富贵全是来自于左家堡,可是左家堡历代的女主子都没有这么奢侈!
象现在的左芸萱,看穿着打扮虽然贵气,但也只是用的档次稍高的蜀锦,还比不上老夫人用的全是贡缎,那可是进贡到皇宫里的,只有皇太后才穿的,不知道老夫人是无知者无畏呢,还是根本就从左家堡不会遭人忌呢!
老大夫了然一笑:“不知道今日老夫人可是饮了此茶,吃了雪鸡肉呢?”
“是的。”
“那这两位夫人与小姐们是不是也食用得与老夫人一样的东西呢?”
老夫人听老大夫的话引到了两个媳妇身上,心头一跳,连忙打断:“是的,你问七问八问什么?难道你还想说我们喝的茶是毒的么?要知道宫里的皇上太后娘娘也是喝的这些茶,要是有问题早就把茶园子封了,哪还会卖出来呢?老大夫,你到底有没有谱啊,到底有没有真本事查出我中毒的原因来?要是查不出就说一声,我让风儿去皇宫找御医来帮我查。”
老大夫脸色一变,正要拂袖而去,司马风立刻陪礼道:“老大夫息怒,你也知道母亲中了毒心中不痛快,所以说话有些伤人,还望老大夫莫怪。”
老大夫看了眼左芸萱,终是可怜惜这个没娘的孩子,忍不住了气道“司马堡主放心,既然老夫来了就得把这事解决了。”
转过脸对老夫人道:“老夫人你说得确实如此,可是宫里都有专门的配菜师,每日里皇上与太后食用的食材都会严格进行检查,并找出相生相克的食材,只要相克的食物是决不可以有上桌的。你所说的吓煞人香,杭白菊,还有雪山顶上的雪水,宫里确实也有,而且宫里的贵人们也经常食用。可是贵人们绝不会在服用吓煞人香时加上杭白菊,更不可能在喝这茶时服食雪鸡肉,也不可能在服食雪鸡肉时再喝雪水泡成的茶,更别说点上沉香了。”
老夫人脸一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虽然不信我,但你可以问问在座的同行,鸡肉与菊花一起会有什么后果。”
老夫人阴晴不定地看向了其余的大夫。
大夫们立刻道:“帝黄经素来有之,鸡肉虽然属温性,补身益气,但忌与菊花同食,否则等于服砒霜!”
“什么?你们胡说!”老夫人震惊不已,一跃而起,她别的不懂,但知道砒霜可是剧毒,这不是说她这些日子天天在喝砒霜么?对于惜命的老夫人是绝不能相信这个事实的。
老大夫正色道:“老夫人这些食物相生相克之理对于外人来说可能难以理解,但对御膳房的人来说就是手到擒来,否则有多少脑袋可以丢的?如果老夫人不相信我等医术,可着人去御膳房一问。”
老夫人一下没了话,她再自大也知道皇宫不是左家堡由得她作威作福,被老大夫这么一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吃了砒霜不得死了么?怎么还好好的活着?”
“这就是下毒之人手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