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学校待命就不联系我了。”
“这个事我没有跟我们辅导员说太多,因为我不想做打小报告的人,查案的事本来也需要团队协作,我去了也帮不上太多忙,如果还影响团队精神我觉得不如不去了。”
“所以后来我们辅导员就负责给我安排了一些文档整理工作,其实也挺有用的,我感觉也学了不少东西。”
黎曼曼实训被冷待的事黎志刚是知道的,因为当初黎曼曼涉及到一个有危险的案子,参加之前曾经询问过他的意见。
黎志刚军人出生又是警察,人很正直,荣誉感也很强,当初就是他一力支持女儿去参与案子的。
但是案子的结果却并不好。
黎曼曼并没有做错任何事,结案之后却受到了冷处理。
她那么努力为自己争取到大一仅有的三个实训名额,结果却没能真正得到应得的培养。
之后的半年时间其他选上的学生都在跟案子,而她一直窝在学校整理资料,学分是没问题了,但是对比其他同学,实在是很不公平。
这是黎曼曼从小到大第一次遭遇的不公正待遇,黎志刚不想让曼曼觉得社会阴暗人性冷漠,对公安机关产生偏见,所以事后他什么都没说。
黎曼曼离家远,在临江的大多事都是她自己面对自己整理,当初为了实训连暑假都没回家,这一次来黎志刚也的确看到了女儿的成长。
黎曼曼抬头看见父亲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笑了。
“爸爸你不用担心我了,其实我现在这样也很好的,按部就班做着自己的事,努力把握好自己能把握的。其实我现在也很忙的,光是手头上的事已经把时间都排得差不多了,如果还再加上实训,肯定是忙不过来了呵呵。”
黎曼曼笑着说道,本意是想要宽慰父亲,却是没想到起了反作用。
话落黎志刚面上不显,刚刚好些的心情却又沉了下去。
黎曼曼说的在忙碌的事他知道是什么。
原本她优秀的为了专业课和实训在努力的女儿,如今也同样努力忙碌,只是她忙着的是怎样努力去达到一个富太太的要求,努力变成一个能配得上她儿子配得上他们家的姑娘,而这一切,是黎志刚之前怎么也想不到的。
黎志刚脑海中浮现出早上去女儿寝室送东西,看到的她贴在墙上的那张时间表。
她们一个寝室黎曼曼的时间表是最大最满的,上头除了每周五天的课程之外,其余空闲的时间全部被其他安排占满,不是自习就是额外培训。
黎志刚看得出来女儿很辛苦,她废了很大功夫才尽力兼顾了学习和其他。
看着那些被茶道形体礼仪英语日语等课程占用掉的时间,再回头看看女儿眼底淡淡的黑眼圈,黎志刚立刻明白过来光是这几天的假期,曼曼一定也是加班加点提前完成了不少任务才匀出了陪伴的时间,想到这里黎志刚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一直支持曼曼为了她的目标努力前进。
如果此刻她这么辛苦是为了她的专业为了她的理想,为了将来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那么她再辛苦他也会全力支持!
只是现在…
他并不觉得他的小女儿正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
——
同一时间,午后,青城的街头拢在一层蒙蒙细雨中。
谢云当天一早打去辛家的电话无果,负责照看万慧芬的阿姨告诉谢云辛老师周五晚上就出发去下面乡里的小学了,说是最早也要周日下午才能回来,乡里不通信号手机是打不到的,如果他们要联系辛老师只能等人回来再说。
谢云把情况一五一十转达了唐少辰。
唐少辰表示那就等,他们等到辛老师回来谈过就直接返程。
于是当天的一个下午就在这样无所事事又倍感压抑的环境中度过,谢云坐立不安。
昨晚她回去想了一宿,越想越觉得大教授和学生妹之间很有问题,怪不得她之前就感觉苏洛作为实习生跟着唐教授显得实力不够呢,结果还是她太单纯了,原来别人的“实力”,可不是体现在她以为的方面的。
想到这里谢云冷笑了,也彻底歇了跟随唐少辰的心思,对待两人的态度也不冷不热起来。
唐少辰倒还是那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却是苏洛因为心虚,在谢云老有意无意朝她投来审视目光的时候下意识回避,几次三番谢云更确定了,原来网上说的那些女学生靠出卖*上位的潜规则特么都是真的!
谢云百无聊赖摆弄手机,也不关心案子了,干脆和小姐妹约起来明晚去市里聚餐。
另一边等到十二点过,唐少辰翻完最后一页资料,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也没有等谢云订餐的意思,直接起身招了苏洛出去吃饭。
苏洛放下看了一上午的犯罪心理学电子书,起身的时候朝谢云方向望去一眼,犹豫后还是礼貌开口问她一起么。
谢云两秒之后才像刚听到般抬起头,扯出一个笑容:“哦我就不去了,还有些是要忙,你们去吧。”
疏离的态度,明显虚假的笑容,苏洛叹了口气又像是松了口气,拔腿追上大冰山的脚步。
反正也是以后没多大机会再见的人,误会就误会了吧。
办公室里只剩下谢云一个人,她百无聊赖玩了会儿游戏,一会儿羡慕苏洛有这么好的机会,一会儿又鄙视现在的女学生为了出人头地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想了会儿越来越烦躁,关了游戏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凳子上苏洛的书包。
旅社已经退房了,所以苏洛把包带了出来,她这次过来带的所有东西应该都在里头。
谢云突然起了心思。
她知道的,那唐教授对着她就很冷淡,她的那些分析明明很好,电视上美剧里都是那么推敲嫌疑人的好么,但是他却似乎并不看好她的结论。
但是相反,冷冰冰的大教授对着苏洛就热情多了,昨天还说了那么多推论给她听,所以苏洛那边一定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信息的,这就是亲疏有别。
谢云想反正她也不可能跟去临江了,但是这次接待工作的报告还是要写的,这可是她来青城之后参与的最大案子,她一定要写一篇很出彩的报告出来让领导满意才行。
想着谢云起身朝着苏洛的桌子走去。
他们更坏的事都做过了,而她只不过是想要得到更多信息为报告添光添彩,这不过分吧。
谢云想着拉开苏洛的书包拉链,小心翼翼在里头翻找,最后找到一本笔记本,她翻开看了两眼,眼底微微流露诧异,随即掏出手机把所有认为相关的内容全部拍了下来。
——
那天辛永德一行从乡里回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他回家得到阿姨的通知,赶忙打了一个电话去青城派出所,小镇就是这点方便,哪里都是步行距离,辛永德从家里赶到派出所也不过十分钟路程,到的时候唐少辰和苏洛已经收拾好东西,等在了派出所对面的一家小咖啡店里。
临江,光是听到这个名字,都足以在辛永德心里掀起波澜。
他不是个特别坚强的人,只是多年的努力调整到底渐渐抚平了心底伤痛,当年一双女儿过世,妻子因为打击太大精神失常,整个家庭的重担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他不得不学会隐忍,学会独自面对很多问题。
比如现在,他带着复杂的心情面对上对面据说从临江专程赶来的警官,他心情复杂。
女儿的案子至今未破,他期望破案么?当然是非常期望的。
只是协助调查就意味着回忆,每一次的回忆就意味着再度揭开血淋淋的伤口,他花了太长时间去接受女儿离开的事实,将妻子的病情控制,他们的生活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如今的样子,他害怕再一次打破安宁。
这些想法都体现在辛永德脸上,他看着沉闷而纠结。
然而这样的人其实才是最强大的,他们直面了伤痛,选择了努力生存。
有些人每天过着安逸的生活还在怨声载道,而他们却在漆黑的泥潭里努力呼吸,还能保持自我。
很少有家庭能在遭遇了辛家这样的重创后还能恢复到如今水平的,辛永德努力过回普通的生活,甚至还在尽己所能帮助他人。
他值得敬佩。
小雨霏霏的午后,小咖啡馆里没有其他人。
雨水打落在玻璃窗上,模糊里头人的身影。
开场白之后是片刻的沉默,唐少辰给了辛永德时间去平复情绪,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神色已经平静了很多。
唐少辰对辛家姐妹的关注度远远超出了应有的范畴。
经过昨晚的探讨,看着今天的安排,苏洛心里更加细致的有了划分,大冰山这次来青城的目的,主要就是了解辛蓝这个人。
他对她更感兴趣,而事实证明辛家姐妹里的确辛蓝更有东西值得深挖。
只是值得深挖并不足以让冰山这么严谨的去审核她的过往,他这么做有且只可能有一个原因,辛蓝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受害人,她是破案的关键。
苏洛静静坐在另一个卡座里,等待唐少辰与辛永德交谈,等待的过程中执笔在本子上划出一条直线,左边抬头写下双子案,右边则写下系列案,关系瞬间有了划分。
一个案子中破案的关键无非三类人,受害人,嫌疑人,和目击证人,在这次的案件分析中首先可以排除的是目击证人。
再来看另外两项。
当年的双子案中,辛蓝是受害人。
受害人还作为破案关键必须有一个先决条件,即她与嫌疑人间清晰的,指向性明确的身份关联,比如情侣,仇家,债主等等,与杀人动机有关的纠纷。
但是这些在当年的双子案中完全没有。
所以辛蓝并不是双子案的关键人物。
苏洛在双子案下方标注了叉。
反观临江系列谋杀案,这些案子里当年双子案的数名嫌疑人成为了受害人,而凶手不明。
这些案子本来与辛蓝无关。
若硬要扯上关联,那么只可能把她安插到凶手一栏去。
所以是当年案子的受害人没死,摇身一变回来复仇,成为了新案件的嫌疑人。
这样的故事狗血却并不会不通顺,苏洛深吸一口气,盯着纸上一步步的推演过程,最后停顿在结论栏上。
她察觉到了唐少辰的意图。
他带她来,让她跟着他一起去深入了解辛蓝这个人,他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她得出一个关联。
临江系列谋杀案,唐少辰怀疑的凶手是安浔。
这一次他出来查案,作为系列案破案关键去认真分析的却是辛蓝。
换句话说——
苏洛握紧铅笔,片刻在纸上写下最后一行字。
换句话说,他来这之前所持有的假设便是,辛蓝=安浔!
身后的卡座里,终于适时响起一个声音。
“辛老师,这次我请您出来主要是有个问题需要找您确认。我听说当年您女儿去世之后,您夫人因为打击过大产生了精神方面的问题。”
那双隐在镜片后的深邃眼眸里,眸光笃定,微凉。
“那我是否方便问一下,您夫人的家族里,是否有精神病遗传史?”
——
那一天,淅沥沥的小雨下了整日。
往北走,慢慢去往海边,那里的天气更冷,气温更低,将小雨凝成雪花,轻柔飘舞在暮色皑皑的天地间。
这样的日子除非需要是很少有人会来扫墓的,整个苍山公墓区一派清冷。
扫墓的人穿着黑衣,融在夜色里都快要看不见。
临江的雪积不起来,落到地上后就变成了水,山上石阶很多,湿地路滑,偏偏有人为了高挑好看还给自己选了双细高跟的小皮靴,一步步慢慢攀上高山,费了不少时间。
最终安浔被带到一片雄伟的墓地前。
她在十分钟前跟着霍城拐弯,进入公墓豪葬区,真切的体会了一把富人和穷人之间的天壤之别。
你看在寸土寸金的临江,有的人穷得连厕所都买不起,还有的人死都死了,封在一个四角见方几十公分的小盒子里,入个土,前有牌坊后有空地,足足占个即是平,还能讲究下各种坐山还水福泽子孙。
“诶,这边的地多少钱一平啊?”
安浔冷不丁就冒出一句话,前方霍城步子顿了顿,回头望她一眼。
“比房贵。”
安浔轻啧:“鬼比人享福。”
她不敬鬼神他也不敬,两人在灰蒙蒙的天气来墓堆还敢这么讨论,高跟鞋的声音敲在大理石路边上,声声清脆。
再是往前走了片刻,前方传来淡淡男声:“到了。”
霍城的母亲葬在霍家的祖坟里,是夫妻合葬墓,据说这个祖坟区后面一块还葬着霍家的老太爷。
安浔抬眼看看牌坊之后的空地,感觉再死几代人都能轻松埋进去。
他们走到一个墓碑前。
干净的碑面上刻着常见碑文,上头镶嵌两张照片,就像霍城之前告诉她的,他和她母亲的确很像,一样的眉眼,眉目间是类似的冷清。
另外霍城他那不负责任的爹长得也挺对得起观众,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邪邪的一看就含着戾气,挑着望来的时候,哪怕只是一块碑上的老照片都能感觉到压迫,还隐隐勾人,怪不得双剑合璧生出这种水准的儿子。
安浔俯身把手里的百合放到墓碑右侧,霍城母亲的照片下。
她起身的时候,他伸手握上她的手,无声的,慢慢握紧。
霍城并没有说一句介绍的话。
安浔便也没有开口。
他们只是沉默着比肩在墓碑前静静站了片刻,然后安浔明白了,这一刻所有的言语都是多余。
他带她来见他的母亲。
同时让母亲看看她。
看到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从外表,到内心。
安浔轻幽幽勾唇笑了。
她不知道死人会不会更加敏锐,变成灵魂之后能够更加犀利的剖析出一个人的本质。
她从小就是个有些奇怪的姑娘。
没有人知道,她四岁的时候看十万个为什么,看到蚯蚓的再生能力,她独自跑去小区的花坛里挖出一条蚯蚓来,用小刀耐心的切成了几十段。
当然她可以很天真的说她是想要培养出几十条小蚯蚓来。
不过她自己很清楚,她当时是知道这么切肯定会死的,只是想嘲讽一下再生力也不是什么万能的东西。
后来她长大了。
懂得了是非,知道了对错,明白生命是可贵的,恃强凌弱是可耻的。
她为当年含冤死掉的小蚯蚓默哀,也不会再去做类似的事,她变得越来越正常,因为她活在一个充满了阳光和爱的正常家庭里。
家庭成了枷锁,也是限制,小姑娘收起爪牙,长成了一个乖宝宝,偶尔离经叛道,但是无伤大雅。
因为她知道怎么样做爸妈才会高兴,怎样做小紫才会高兴。
她想要大家都快乐,特别是小紫,她要好好守护她,自然也不能让自己变成个坏东西。
…
思绪飘飘渺渺的时候,安浔能想很多,当然作为辛家人她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清楚。
比如她知道舅舅家的姐姐那年失恋之后神智就有些不正常;
却已经不记得她小时候回乡下老家,在外婆家里见到过一个有些奇怪的姨妈,她突然抡起棍子差点打到她,被家里人拖走关起来,大人安慰她,说那姨妈脑子有问题。
当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