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得一激灵,连背上都起了一层冷汗,霍城瞬间吓醒!
指纹识别进入主界面,他翻身起来手忙脚乱点开短信APP!
那灰白色的气泡就浮动在白色的背景前,落在一大片绿油油的信息后。
那是安浔惯常说话的语气,他愣着看了两秒,不知道她这时候发来短信是醒了还是根本没睡。
那消息着实吓人!
看清的那一刻霍城惊得抬眼瞥上时间,四点十七分!
背上冷汗涔涔的时候坐在大床中央他长长舒了口气,还好,还有三分钟的时间…
…
凌晨时分最利于突袭。
此刻霍城的脑子很不清醒。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
漆黑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照亮他的脸,那张清隽容颜上表情依旧平静,配合上
表情依旧平静,配合上微微睡乱的刘海甚至有些萌点,而此刻他的内心,却远不是表面那样淡定。
握着手机的掌心,不自觉起了薄薄一层汗。
他忽然有了一种这是他仅有的一次机会的错觉。
如果现在,让他用一个词来形容对莫锦心的感情,他会说什么?…
寂静中,淡漠的视线在一排方正的黑字上轻轻掠过。
他想,她想听到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
另一头,同样漆黑的房间里,一人一喵瞪着相像的两双眼,密切注视着短信界面。
安浔问出的所有问题,都有标答。
这可能是她最恐怖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经十九分了,她抚弄着Friday背毛的指尖依旧柔软,一双清幽的大眼睛里,却是硬冷又执着的光。
界面在下一刻忽然动了,显示正在输入。
很快一个气泡浮了上来,短短的两个字,他说,愧疚。
凝望着手机屏幕,此刻隔着时空隔着冰冷的文字,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能听听她的声音。
所以他无法从她的神态语气里判断她的情绪,只能说了心里话。
那是他从未想过的问题,她问出口来,他在极短的时间里思考,这是他唯一能想得到的答案——
愧疚。
那是他最遥远的童年时光里,格子窗帘上阳光斑驳的剪影。
是他恍若隔世的成长历程中,轻覆过黑白琴键柔软的音律。
莫锦心是阳光,春天的早晨,最温暖柔和的那一种。
让蒲公英嫩黄色的小花在墙角绽放,让碧绿树叶上的晨露带起晶莹光芒;
她用她能做到的一切将他从母亲死亡的阴影里拽出来,却是在她的黑夜来临的时候,他却没能守住她,让她坠入到了冰冷苍白无法逃脱的牢笼里。
在他十二三岁的最后几年里,莫锦心已经离不开疗养院。
她常常神智不清,笑起来的时候,甚至让人辨不清她是真心的,还是只是发病。
他记下她需要吃的药,认真执行医生的每一项要求,他每天放学后都去看她,却是如今想来,他做到的一切远不如当初她为他做到的,他根本没能触碰到她的内心。
每次发病的时候,她会那样求他。
她说阿城,你带我走吧,带着凌风,我们一起走,去很远很远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那时候他太迟钝,根本听不懂。
她还在生病,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于是每一次,当她跪在床上死拽着他的手,哭着一遍遍求,直到医生赶来把她拉开打下镇定剂,他只能像五岁的霍凌风一样,呆呆的站在一边看。
看她挣扎看她哭喊,看她消瘦得再也看不出当年柔和清婉的模样,在她只有他唯一一个依靠的时候,他太小太笨拙,他甚至觉得她是认错了人…
后来他去找过方耀文,他却不愿来见她。
霍家的人也很少来,当时霍岷忙着侵吞义信,莫锦云忙着勾引姐夫,莫舟山夫妇每次来莫锦心都发病,拿起一切能拿的东西往外摔,久而久之,他们也不再来。
到最后,连霍凌风都不来了。
他还小,不能总让他看到那么吓人的东西。
而且他的小姨马上就要嫁给他爸爸了,他要做花童,忙着彩排,没有时间。
所以最后的那段日子,只剩下了他。
唯有他陪在她身边,就像当年最初的时光里,只有她一个人,陪在他身边一样。
她每天清醒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大多数时候她已经认不出他是谁。
这样的病太压抑,他跟着一步一步陷入黑暗。
他手足无措,看着她一天天崩坏,毫无办法…
直至那年冬日,她生日快到了。
那一天是个有阳光的日子,疗养院里空调开得很足,光亮透进来,让人觉得温暖。
那段时间回光返照一般,她开始慢慢变得平静,甚至恢复了些食欲,看着健康了很多。
那天他去,很难得她神智清醒。
当时她躺在病床上,盖着白被子,穿着病号服,眼神里是澄净柔和的光,她说阿城,我有事求你。
他坐在床头,盯着她的眼,她看上去很好,让他有了信心。
他点头。
然而接着她却说,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哪一天我熬不住先走了,你能不能答应我,帮我好好照顾凌风。
就像当初我照顾你一样照顾,你好好的教他,教他弹琴,教他画画,教他懂道理,给他买很多很多的书,照顾他,直到他好好长大,可不可以?
这样的话就像遗言,他忍不住皱眉。
然后她就笑了,牵起嘴角的时候,下巴看着愈发削尖,笑着她说阿城,对不起,让你跟着难过了…
她总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都首先为他人着想。
明明用着那样一张憔悴的脸,看着他,眼神却像是要努力保护他一生般坚强。
他只能摇头。
摇头之后,他应下那个请求,只是那个时候,她可能已经听不到了。
她又开始哼那首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温暖的曲调,当年合着男孩
年合着男孩指尖轻柔的吉他声,唱得幸福又动人。
如今,她唱一次,流次泪,那吉他蒙尘,她思念的人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离开,远远去了大洋彼岸。
她却仍在唱——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脑海之中,魔音般的调子缠绕,在这样漆黑的夜里,一点都不美好。
靠上床头,黑暗中霍城睁着眼,那双眼底古水无波,这是他心底最不为人知的一面,是他一辈子都背负的枷锁…
当初是他太软弱,自己都快崩溃了,根本顾不上霍凌风。
为了自己,他违背诺言丢下她年仅六岁的孩子,远走他乡整整七年。
直至回头,当年莫锦心最疼爱的宝贝已经长成了个恶魔,阴沉无礼,冷血扭曲!
他身上再也看不出一点点当年莫锦心的影子,他甚至恨他,也恨他过世多年的母亲…
而他,在这条路上他一步错,步步错。
多年来,他死死守着霍凌风的命,至今如此。
就好像只要他活着,无论活得多么垃圾,他都还有那么一丁点,对得起当年这段被他亲手葬送的恩情。
这是他的选择,无论对错。
期间死过很多人…
他不是好人,能阻止的他尽力阻止了,发生过的,他也不会悲天悯人。
他只是一样样记在心底,午夜梦回的时候记得自己是多么的肮脏而卑劣,那是他背负血债,死也洗脱不掉的罪孽。
这一刻,当埋藏至深的记忆奔涌而来,有一刻,他忽然觉得可笑。
他这样的人,自出生在霍家,长在义信,他早已在黑水里浸透了,又何谈什么救赎,他根本不值得。
想着的下一秒,他拿起手机来,整整五分钟过去了,安浔依旧没有回复。
幽冷的光亮印上他的眉目,恢复沉静之后,那里幽深一片,黑雾沉沉。
他打开输入框,打下几个字。
他说,安安,我…
然后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很想你么?…
他删了那个“我”字,盯着她的名字看了很久,继而打出一个“你”。
你回来吧?…
似乎这也不该他再来说。
手机这头,犹豫间,陷入了全然的沉默。
…
另一头,同样的黑暗中,盯着屏幕,冷冰冰的两个字,安浔看了很久。
她不会告诉他,这是她设想过的所有答案里,最糟糕的那个。
愧疚。
那一刻,就仿佛对面那黑暗中的情绪都借由这一句,自身边弥漫开来。
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当他打下这两个字的时候,幽光映入的眼底,那漠然的情绪。
她对他的了解,远比他知道的要多很多。
无需他再多言语一句,她已是能全然猜到这两个字背后隐射的所有。
在静默了许久之后,安浔飞快打下了一行字。
彼时,城市中心,与老城区隔江相望的彼岸,屹立在江边的大平层小区,全然隐匿在暗夜之中。
漆黑沉寂的卧室中,盘坐床头盯着手机已经过了很久,眉眼轻垂的时候,他终是写完一句话,没等发出去,忽然手机一震,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那为了让我回头,你能做到如何呢?是否只要我能回到你身边,你什么都愿意接受,什么都愿意做?】
她如是说。
轻柔的一个小气泡,飘在半空中。
换一个语气读出来,甚至能有一种小女生撒娇起来软软绵绵的味道。
霍城顿住。
同一个屏幕下方,输入框里,他编辑好的话还未发出。
他说,安安,半月之期,我只等一个我要的结果,我绝对不可能放手。
那一句分明是威胁,自我厌弃纠缠着无尽思念,他脑袋一热就写了,此刻看到回复,指尖麻了一下,他立即删除,赶忙重新编辑了一句。
两人默默无声的交流,里头含着的情绪太多,太沉闷。
躺在松软的大床中央,Friday打了个哈欠,懒得再看这出哑剧,把头埋在前爪里睡了过去。
这一次的回复却很快,手机即刻亮起来。
【什么都可以。】
他急急回复一句。
她眸中幽光流转,直至看到下一句。
他说——
不惜一切代价。
…
这一夜,承诺来得太快,一切,就像是个陷阱。
她知道如何挑动他的情绪,亦知道自己想要怎样的答案,最后她终于得到他一句承诺,不管他是否真的知道,这句承诺背后,他可能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她对他的了解,远比他知道的要多得多。
相比之下,他对她的了解,却只是冰山一角。
天光乍亮的时候,安浔扯了被单爬起来,随意裹了裹去了外间。
晨光在远远的天边弥散,将冰冷的房间笼上一层灰蒙的雾,她站在雾色中央,盯着墙上那张黑白照片。
那是一张遗像,所以是黑白的。
上头的女孩摆着最柔美的姿态,虽然笑着,却看不出丝毫的美好来。
当她只能这样笑着,当她的小紫只能这样笑着的时候,她又
时候,她又如何能安安心心的,谈她的恋爱呢?
淡淡凝望着墙上女孩温柔的眉眼,片刻安浔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她还在意莫锦心么?
也许是的。
即便那夜他所有的话她都相信,她也确然知道了这个女人在他心里的分量。
若那是一份恋心,可能还有被取代的一天。
只是若那是一份愧疚,恐怕他这一生都不可能遗忘。
她想,今夜,她终是为他也为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
解开这个结,她就放下莫锦心回到他身边。
解开这个结,她就放下所有,回到他身边。
哪怕这意味着破碎他唯一的寄托,斩断他仅剩的念想,哪怕她需要背负这个秘密,瞒上他一辈子。
电话响过两声被接起。
是他自己说的,不惜一切代价——
“准备一下,我要杀霍凌风。”
V271 鹿死谁手?!
隋煜办事效率很高,指令下达的三日后,她提供给了安浔一整套袭击方案。
近日义信内部异动,连带着霍家本家一同受到严密监控。
这名为安保的防护,实则却是软禁监视,霍家本家谢绝一切无关人员探视,彻底被隔绝起来。
这样的严密看守下,要不惊动霍城采取行动非常困难。
却是通过长期的监测观察,让隋煜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便是在每周日同周三,霍家本家均会开出一辆车,前往市中心某地,而在被封锁的这段时间里,这辆车的出入似乎并不受影响。
“我分析了霍家的成员,得出以下判断。”
周二清晨,市郊的秘密基地内,安浔坐在高高的货堆上,边晃着腿边听隋煜老师讲座。
另一头,隋炘一直站在货堆下看着两人,阴沉着脸。
隋煜身前有块小黑板,上头贴了一张人头像,那是霍家家谱。
这样的模式很像是犯罪分析,安浔看见霍城那张人头像上用黑笔画了一个叉,她忍着笑,觉得那就像是受害人一样。
“霍城是不住在本家的,所以首先排除。”
隋煜一板一眼:“本家住着的几人,霍岷夫妇,霍岷的母亲江玉玲,霍凌风,还有一个司机,两个女佣。”
“这辆车每次清晨开出本家,隔日晚回来,在外留宿一夜。那不是下人坐的车,所以女佣首先排除。”
“霍岷的母亲江玉玲常年深居简出,并没有定期会客的习惯。而霍岷残疾,以往有任何病痛都是招家庭医生上门治疗。”
“八月初的时候,霍岷的妻子莫锦云曾经闹过一次,要求外出遭到拒绝。”
“这件事最后以莫锦云被守卫扭伤腕骨收尾,当时莫家颇有微词,最后事情却不了了之。”
“这之后本家再没人闹过,安安静静过起了圈禁生活。”
隋煜转过身来望向安浔:“从义信最近的动态来看,霍城十有**是要动霍岷。”
四目相对,安浔嘴角笑意犹在,她点点头:“说不定还想一并把霍岷背后的人揪出来,彻底斩草除根。”
隋煜没有考虑过这么多,她只要知道霍城的直接打算就行。
她淡淡分析:“如果霍城真要动霍岷,切断他同外界的一切联系便是第一步。任何一个不同于本家各人平日言行的异常情况,将会成为现场守卫严加防范的事项,莫锦云的事就是杀鸡儆猴。”
“嗯,”安浔轻应,“所以那每周两次必须出入的轿车,是最值得怀疑的。”
隋煜赞同的点了点头:“之前我花了点时间调查了本家各人的身体状况,最后找到了一份三年前霍凌风的过敏症诊断报告。”
哦?安浔眉梢轻佻,有了点兴致。
“接到命令后,上周日我尾随那车去了市中心。因为一路有义信的探子跟着无法跟得太紧,但是基本可以确定,车上的人是去了这里。”
隋煜拿出一张纸,用磁铁压在黑板上。
那是一栋灰白色的建筑,安浔认得,那是荣德医院,临江最好的私立医院之一。
“据我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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