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钊愣了愣,只能叹气,到了嘴边的话又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
台前,人声沸沸。
台后,人心激昂。
手持娟扇,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分别守候在舞台两侧,怀着微微激动的心情注视着前方黑暗里的人影。
下一刻,咔的一声,伴随聚光灯开启,两道明亮的光线从舞台对面打了上来,照亮了舞台正中两个巨大的方形物体。
这是流韵的舞台上第一次上道具,台下的观众都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那两个方块形如两扇巨大的屏风,木质结构,白色娟面,背后很容易藏人,这么想着的下一秒,灯光骤然一变,一百八十度大回旋直接从前扫到后,直直从后台方向朝观众席照了过来!
那一刻,强光之中,屏风之后现出两个人形。
高挑,纤细,长发长腿,那是两个女人,一个一手叉腰持着把折扇,一个双手环胸微微侧身,均摆出轻飘飘的妖娆姿态来!
!
之前预告已经说了这场会有安浔,下方的饿狼们也不管看不看得出是谁,反正看到剪影就开始起哄。
强光之下两个窈窕身影,视觉效果更加凸显了美人儿玲珑的身段,雾里看花可能比看真人还要诱惑,沸腾人声中小处男陆昊激动得不行,晃着手里的小玫瑰直嚷嚷:“右边那个,我猜右边那个是我家小浔!”
裴钊已经无力吐槽了。
那影子一看衣服就没穿多少,他皱眉。
裴钊不好玩陆昊也懒得搭理,转头朝向另一边,他兴奋招呼纪明磊一句,却是眼看着纪大少放下手机,一瞬不瞬死死盯着台上,眸光微微直愣一秒,随即带起一抹复杂深意来。
台上欢快的曲调骤然响起。
整个大厅忽然呈现一派喜气洋洋变得像春节联欢晚会一样…
台下沸腾的狼们静了静,听着开篇部分古怪的对白,均是一脸懵逼。
什么玩意儿?!
下一秒成串穿着大开叉旗袍的小美人儿从后台两侧挥舞着娟扇飘了出来,在屏风后依次排开,那雪色芙蓉花样的旗袍非常漂亮,衬得姑娘们各个眼含秋水面若桃李,美得不要不要。
狼们都惊呆了。
只是这么点刺激哪里够,更凶残的当然还在后头~
右边的屏风后,影子美人合着乐曲幽幽绕了出来。
那是个极其妖艳的大美人,长腿大胸纤腰翘臀,这身段所有人都不陌生,却是无论看第几遍都该死的蚀骨**!
陆小昊死死盯着台上他家“窈窕淑女”,此刻的表情可一点不君子。
披散着一头大波浪卷发,安浔淡淡斜睨上下方人群,这一夜那长发是暧昧的酒红。
她穿着一件黑色抹胸,小小的就跟连体泳衣一个式样,修饰得两条雪白的腿愈发笔直修长。
那衣服丝绒面料极富弹性,灯光下亮亮晶晶,包裹上那极致魅惑的身材曲线,直教人心脏骤停!
迎接台下众人呆滞的表情,她浅浅勾唇拖长暧昧尾音,唱出两句歌词。
手中那红扇轻摇,荷尔蒙的香风四溢。
太阳对我眨眼睛——
鸟儿唱歌给我听——
这…是什么鬼?!…
所有人都反应不及的下一刻,台上光影轻动,安浔齿间糯糯的气息还绕在耳边,左边的屏风后忽又闪出一个人来。
我是一个努力干活儿,
还不粘人的小妖精——
那是一个穿着雪白衣装的姑娘,同样的抹胸式样同样绒绒的面料,让她看着就如同一只雪白雪白的兔子般可爱。
场下所有人都傻了。
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没认出姑娘的身份。
她个子很高,身材似乎意外的有料,轻轻唱罢幽幽转身,一头栗色的大卷发在肩头弹啊弹,揪着所有人的心荡啊荡,最后那掩面的娟扇终是落下,露出内里一张精致容颜上,一双透亮墨瞳,一对鲜艳红唇!
那是…白薇?…
那是白薇!
总是长发飘飘一席白裙,把自己弄成个仙女模样跳个慢舞唱些靡靡之音的白薇;
早已被大家厌倦了嫌弃了,甚至开始哄她下台的白薇;
今晚换了发型换了妆容换了一身满是情趣的兔女郎装,在台上唱着那样一首…不知道是什么鬼的歌?!
不同于安浔出场时的火爆,台下诡异的寂静了。
舞台上,踩着七厘米血红色恨天高,手中扇子愉悦的摇啊摇,一双媚眼里悠然笑意流转而过,合着舞曲安浔扭身一个轻旋,头上尖尖的猫儿身后长长的猫尾,俏皮的露了出来!
兽…兽娘!…
有人捂住了鼻子。
安浔今晚描了一副小烟熏裸妆,不是大红唇笑起来也依旧明媚漂亮。
却是今晚,春色无边的舞台上艳光四射的可不单单是她一个。
同她并排的地方,永远有些冷淡的白薇此刻神色依旧不够妩媚,却是闪闪的眼影叫一双大眼迷蒙,鲜艳的红唇带来意外冲击,她和安浔的舞步一样,同一时刻轻转一圈,绒绒的一簇小白尾,软软的两只长耳朵,她是一只绒绒的冷萌小白兔~
全场死寂两秒。
哐嘡!
无数人心中传来了兽性决堤的声响。
今晚的主题是意外,从不装性感的白薇,从不卖软萌的安浔,女神和女王的游戏玩久了也会腻,偶尔给大家换个口味,那才叫激爽不是~
见多了家里那帮高高在上的名门闺秀,玩腻的外头那群卖弄风情的应召女郎,这群出身权贵的金玉公子哥儿们,求的是什么?
游离在两者之间,她给了他们可循的乐子,那是即不那么金贵却也不得随意亵玩的姑娘,是可以**追捧却又不显得媚俗的美人儿;
可近不可染,可淫不可乱,这才是男人们最长情的迷恋啊,不是么?~
可以说在撩汉这条不归路上,安浔无师自通已是走得任重道远…
所以说她家霍小城还哪有什么退路可逃?
只是他还算运气好的,至少妹子撩了他,责任还是负起来了;
至于其余那些陪撩的,呵呵,也只能节哀顺变了…
台上,安浔懒懒的笑。
手中火红的扇骨轻扬,掩面时分,半面红妆妖娆肆意!
灯下,白薇淡淡回眸。
指尖轻薄的扇面翻飞
的扇面翻飞,覆唇刹那,一对墨瞳潋滟无双!
别问我从哪里来——
也别问我到哪里去——
我要摘下最美的花儿,
献给我的小公举!
无厘头的歌还在唱,下一刻身后身穿白裙的小舞姬们如鲜花浮水般从台后飘然了上来。
大王叫我来巡山,
我把人间转一转——
打起我的鼓,
敲起我的锣,
生活充满节奏感!~
大王叫我来巡山,
抓个和尚做晚餐——
山涧的水,
无比的甜,
不羡鸳鸯不羡仙!~
这是流韵舞台史上第一支阵仗如此之大的舞,集了流韵当家花旦和后起新秀一道,华丽丽一同突破了天际…
这也是流韵舞台史上第一支如此奇葩的舞,诡异的舞曲中下方所有人盯得目瞪口呆,听着听着,靠居然还诡异的萌了起来?!
那扇舞迷人又精致。
台上姑娘们各个科班出身,膝盖都小腿都长,不是裤子短就是开叉高,白花花的一舞台美腿,看得人血脉贲张!
轻轻的,微曲着一条腿,绷紧另一条腿在台上轻画过半圈,身姿舒展了又收回,猫尾轻摇间,欢快副歌上了第二段,这一次,伴着台上美人微带着深意的笑,所有人都渐渐听出了“深度”来。
我是一只…努力干活…还不粘人的小妖精?…
台上美人笑意妖娆。
台下有人呆着咽了咽口水。
干…干活?…
靠,我们,我们都爱啊!
能干的小妖精,能干又努力的小妖精什么的,尼玛最有爱了啊!
色情的人一瞬都听懂了!
单纯的人还在继续单纯…
下一句——
我要摘下…最美的花儿…献给我的小公举?…
无意间低头看见手中红玫瑰,单纯的某人突然福祉灵犀,抬眼对上台上姑娘清亮的眸光,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励!
陆小昊同学勇猛的站起来。
拿着他的小玫瑰,拿着裴钊和纪明磊的小玫瑰,他激动得一个飞跃往前小跑几步,在所有人呆愣的目光中把三朵玫瑰猛地丢到了台上!
“女王我爱你!”
他叫着安浔在圈里的昵称,激动得满脸通红。
舞台上,那艳若骄阳的姑娘偏头望来一眼,这似是她第一次与他对视,只是台上太亮台下太暗,他并没有万里挑一的外表,整个身形都黯淡在现场暧昧的灯光中,看不清楚。
安浔冲着陆昊笑了笑。
又或者那只是她整支舞里一直带着的官方表情,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当第二个第三个人效仿陆昊把玫瑰丢上台的时候,她已经随着舞步转过身去。
那一眼都像负荷太大,陆昊甚至像是难以呼吸!
从小到大,他似从未有对任何人任何东西这么上心过,他只觉得这一眼都是命运!
献花之后,他很开心的跑回来。
脸上的神色腼腆而微带着兴奋。
直至后来,那怪里怪气的歌唱到什么抓个和尚回去做晚餐,现场所有装成“和尚”的饿狼们都沸腾起来…
有个喝得最醉的,跑到舞台边亢奋的一把摘了帽子,妹的还真是个光头!
四周沉寂一秒,笑声差点掀了流韵的顶棚,勇气可嘉的和尚终于得到了女妖的垂青,慵懒笑着安浔微微俯身,用扇面轻轻在他圆不溜丢的脑袋上扇了一下~
那个动作无比撩人!
她的神态充满挑逗!
和尚彻底痴迷,女妖悠然转身,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随着转身一个动作,那一截绒绒的猫尾轻轻从和尚痴笑着的脸颊就擦了过去,和尚呆愣两秒——
靠,真特么的**至死!
“吃我!吃我!来吃我!”
不知是谁起得头,现场立刻就疯了…
刚刚被垂青的汉子挥舞着鸭舌帽顶着大光头,在舞台边叫得最特么起劲!
那光脑袋太特别,裴钊认出来了,那是渝州纪家的三少,貌似是纪明磊的表兄?
今晚这支舞,疯丫头变本加厉。
挑逗别人挑逗成那样,家里还有正牌老公在,却偏得身边的陆小昊油盐不进非要黏上去,此刻死死凝视着舞台方向,目光澄净而美好。
裴钊的表情跟吞了死苍蝇一样,瞥了纪明磊一眼。
结果这厮平时观察力要多敏锐有多敏锐,今晚却不知受什么刺激,整支舞都沉默得可以。
裴钊看了又看,使眼色使得脸都快抽筋了,人硬是没有get到他的信号…
而那丢满了玫瑰花的舞台上,这只**辣又极富喜感的舞,已经接近了尾声。
安浔踩着猫步回了舞台中央。
那里,一身白衣的白薇眼色微微迷离,一双红唇却是极其艳丽。
她们分开跳着舞,白薇基本功好,无论是仙仙的民族舞还是卖萌的兔子舞都跳得有模有样。
安浔回头的时候,看她那她一双轻垂的大耳朵随着韵律晃啊晃,呆萌又性感,勾得台下一群求吃的和尚眼珠都要掉出来,看着,安浔微微弯起嘴角来。
流韵远不止一个安浔。
白薇,她亦是可以妩媚又性感的,只要她愿意。
这是今天她自己选的路。
所以今晚过后,她便也不再是那
也不再是那个故意将自己束之高阁,为了避开男人的目光便也将自己的光芒尽数敛去了的姑娘,迈出这一步,自也不会再有回头路可走。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
安浔从白薇幽深的眼里,看出了一丝痛苦和慌乱。
若是这一场舞,起初是为了一场逼迫,那跳到这里,却似一切都不再相同。
她有了不一样的神情,不一样的心绪,从那双青黑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希望却也似乎再无绝望,这舞,忽然就成了祭奠,似跳过,就像终有了勇气,道一句离别。
固守了很多年的东西,很多时候,坚持已经成为了习惯。
不是不想改变,不是不愿放弃,不是她真的就足够痴情可以一辈子不计得失的等下去!
只是很多时候人的感情无非是这样,在每一个拐弯口,都期待着前方不一样的风景。
直至失望过后,人已走出太远,便是回头都已看不见过去的路;
唯有害怕着无助着,侥幸着期盼着,想着是不是再坚持几步,再努力一下,下一个弯口,就能求得所谓的幸福?…
这支舞最后一个动作,一黑一白两只漂亮的小妖终于走到了一处。
双手在胸前紧扣,弯腰的同时提臀,小腿轻翘起的时候,凹出的便是最妖娆诱惑的弧度。
台下所有人都在闹,而那该看到的人,又是否看到了,那纸醉金迷间最不该有的一颗真心,和如今,早已将那真心塞得满满的,累累伤痕。
轻轻的安浔松开手,这是她在流韵的最后两周,跳一次少一次。
无声的白薇抬起眼,对面的姑娘,她和她很像,却又很不一样。
她比她大胆比她坚强比她懂得破坏,而也许做一只扑火的飞蛾也没什么不好,可能远比做只温水里的青蛙,直到死都不温不火毫无波澜要好!
她忽然就想任性一次。
而这样的感觉,和她想象得一样痛;
却也和她想象得一样痛快!
砰得一声,舞台正上方那老旧的花球炸开,金箔纸的伴着彩条,洒落一地。
这一出很过时,在这样的时刻却似乎很应景,纸屑纷飞间安浔皱了皱眉,白薇弯起嘴角,忽往前一步,给了安浔一个拥抱。
她不太喜欢这样的亲近,微微僵硬。
“谢谢。”
耳边传来浅浅一声感激。
喧嚣之中,雨打浮萍般,顷刻就散。
…
这一晚的流韵,再攀巅峰。
也许此后的很多很多年,都会有人津津乐道这一支舞,和当年自己年少轻狂只是戏过的姑娘。
此后,中场之前,流韵后门,一辆黑车悄无声息从巷子口开离,后座之上,神色淡漠的男人轻垂着眼,神情晦涩不明。
很多话都是他自己说的。
然而有一句老话叫祸从口出,就是告诫大家平时谨言慎行的,特别是一般不说话的,就不要一上手就挑战高难度,之后很可能只能自己死得很难看。
他可以给她最大的余地自有把握,这是他说的。
他只要她开心便也就能很开心,这也是他说的。
于是现在,他所有的不悦烦躁悔不当初都一寸寸往脸上甩得啪啪作响,除了所有闷亏都自己咽下,仿似毫无办法…
裴钊发来了短信,吱吱呜呜绕一大圈,最后表示刚刚冲上去表白小女神的是自家兄弟,他会好好管教,让他先莫要出手。
霍城看过手机,眉头深深皱起,那神色分明不爽到了极点,沉默很久,他却还是示意顾三开车,提前离开了流韵。
那第一支舞的时候,他一直待在二楼包间,看完了整场。
整支舞,她衣着暴露玩得过火,哪哪儿都不合他的要求几乎要把人气死!
却是从头至尾,特别是最后一幕,当金箔飘落,她站在花海中央,虽然只是极浅的弯了弯嘴角,笑起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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