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样的话,安浔微微咬牙,连眼眶都隐隐有些红了。
是啊,她的之前的笑意从容所有淡然的模样,又为什么不能是装的,她也可以很难过很勉强的在面对这一切啊,她也并不见得过得很开心好么?
她很久不做这种事,感觉演技都僵硬了。
当然人最爱的就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安淮神色很快就变了,显然动摇得厉害。
安浔甚至在桌下掐了自己一把,她最近眼泪太少,哭不太出来。
“只是我们是一家人,再如何不济,在外人心里我们也是一根绳上的蚱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又怎么会不顾及家人的看法,不顾我们这个家呢?”
安浔抬起头来:“其实我也努力了,这次生日爸爸会回家过的,我还邀请了一些恒通的大股东和高管来家里坐坐,准备弄一个生日宴会。”
安浔因为之前遗产投资的事,现在在恒通持了不少股份,她的确适合来做这件事。
“恒通和安家是密不可分的,哥哥你刚刚入公司,辛苦和压力都不可避免,只是国内不必国外,人情世故等等更重要,通过这次私下的聚会让爸爸把你正式介绍给他的大股东和老员工,再加上我们几个女眷从旁活跃气氛,一定办得很成功的。”
安浔淡淡的说,她讲话从来语气平和神态淡然,叫人莫名安心,安淮有些愣住了,他没想到背地里安浔竟然为了家里做了这么多事。
“…小浔,这些事,你可以事先跟我说的啊…”
几句话,安淮就彻底信了,满脸的感动。
如果事情真能像安浔计划的那样发展,那是帮了他大忙了!
安浔笑了起来,有些腼腆的样子,又变回了之前那个安淮最喜欢的妹妹了。
“我之前不说是不是担心办不好么,爸爸和宋姨闹了那么大矛盾,一直憋着口气不愿意回来,我也是前两天才刚刚说服他的,所以今天回来告诉哥哥你这个好消息啊,结果却被你训了一顿…”
安浔演技爆棚了,微微委屈的低下头去。
安淮急了:“小,小浔,哥哥不是故意的…”
“我也是担心你啊,担心你嫁给不喜欢的人以后不幸福,又怕你被坏人欺负了…”
安淮赶忙解释,看对面安浔低着头一直不抬起来,他着急站起来小跑了过去。
“小浔,小浔你别哭…是哥哥错了,是我错怪你了,你不要难过,我以后什么都跟你好好说,再也不做不相信你的事了,真的,你原谅哥哥这一次好不好?”
安淮跑去安浔身边蹲下,焦急开口。
那哄她的话是什么语气,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肆意拿捏纯情男人的心是很有负罪感的。
安浔负罪得想,这一段如果不巧被霍城知道,能把他气死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想着她绷不住想笑,一下弯起嘴角,索性噗嗤一声笑开,抬起头来。
“呵呵,哥哥这可是你说的啊~”
安浔弯起眉眼来,哪里有一点哭意?
安淮愣了愣,发觉自己上当了。
却是近处姑娘沉静的眉目间,那轻柔的笑意如同一道微风抚弄过心弦。
许久未见了,她像是变得愈发漂亮,脸庞带着浅浅红晕,眉梢含着懒懒风情。
那轮廓温润又细腻,灵动与柔美,纯净与妖冶,在这张微显艳丽的容颜上极致融合,那样的美好近处看着甚至让人微微窒息,安淮恍惚着想,若是当年在他的小浔还并没有这么漂亮的时候,他能更耐心一些对她更好一点,如今他们,会不会能更加的…不一样?…
安淮想不到词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的心情。
因为他脑海中想着的东西根本就是离经叛道!
安浔那么聪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安淮的心思,在他情不自禁伸手拉住她放在膝上的手的时候,她没躲,脸上的笑意都没有变。
她同安家其实没有大的冤仇,之前兴风作浪无非是与Vincent互惠合作的产物,很少掺杂个人感情,当然也没做什么超出预定的事。
只是也许安淮,将成为她的第一个例外了。
如果说Vincent对于安家最大的仇恨,来自于同当年秋小姐的死亡相关的三人——安建邦,安建国同宋灵韵;
那么同安浔关系最大的,也许反而是安淮。
毕竟她借用的这具身体,当年和这个好哥哥,可是有过一段说不得想不得的,悲情故事。
安浔眸中微光闪过,安淮,是她放不掉的牺牲品,也是安家这摊烂摊子里,她最大的纪念品呢~
想着她柔柔回握上安淮的指尖,当然是像普通的兄妹间那样,亲昵却不带一丝邪念。
笑容诱惑中,她知道她现在说什么,安淮都会听了。
“那天其他事情我会准备的,只是宋姨那边我没办法,还要哥哥出马才行。毕竟家里人都齐了才能好好渡过难关,对不对?”
“嗯。”安淮温柔点头。
他始终没有松开安浔的手。
张嫂看不下去,早就眼不见为净退下了。
“我记得LPO的顾总同宋姨关系很好,听说公司的事他也帮了你很多,这次爸爸的生日,能请到他们夫妇到场就更好了,也是给董事会树立信心的好机会呢。”
“嗯,都听你的。”
安浔笑了,眸光如星璀璨。
安淮紧紧拉着妹妹绵软的手,心里满满的情绪,溢出来。
叶家,看来并不是小浔真正要嫁的,至于那霍家,黑道背景,她更不可能看得上!
她只是再给自己找后路啊,因为安家实在太不争气了不是么!
所以只要能办好这场生日宴,只要安家能慢慢回到正轨,等他进驻恒通等他把公司越做越大,他就能成为小浔的靠山了,这样,这样…!
她是不是就可以,永远,留下来?
V235 全民黑化!
那一晚的山顶,积压着一片乌黑的云。
半夜打雷了,一场骤雨袭击山顶,那冰冷的山顶大宅屹立风雨之中,宛若一座漆黑牢笼,已是从内里腐朽出来,兴许,再也经不起一场狂风暴雨。
安浔很久没有回安家了,她今天突然回来,家里的被絮都没能及时晾晒,带着湿漉漉的凉意。
很晚了安浔还醒着,煮了一锅热红酒,端着回屋全部灌到肚子里,身体终于暖和之后,她随意蜷到了窗台的抱枕堆里。
窗外风雨还在肆虐,掀起风浪的人,自己也在风口浪尖。
一道闪电打落,耀眼的白光映在安浔脸上,霍城的短信发来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担心的姑娘正坐在离风暴最近的地方,看着雷电,甚至像在欣赏。
安浔胆子太大。
这世上大多事她都未必放在过眼里,自然,也肆意妄为得让人胆战心惊。
然,她也并不是无所畏惧。
也许从她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不能成为现世那唯一无根无蒂的人,便注定有底线,有格局,有无法突破的东西。
天大地大,在大自然肆虐的威力前,人才会感到自己的渺小。
手里轻轻持着一把刀,在炸雷落地的时候,安浔调转刀锋,在胳膊下肋骨上,那块最隐秘也最细嫩的皮肉上,轻轻划上一刀。
鲜血很快从皮下渗了出来,如同一道明亮的红线,在血色的肌肤上牵引。
那里,除了这一道新伤,密密麻麻还有很多已经愈合了的伤口,安浔有自残的毛病,这是四年前那夜,死前被剁碎分尸之时,留下的顽疾。
安浔很爱这伴随着皮开肉绽的痛楚,绵绵而来的极致快感。
她不正常,这和她对待猎物之时的血腥残暴密不可分。
她潜意识里不觉得将猎物弄得遍体鳞伤是件坏事,他们为什么不能同样享受这样美妙极致的快乐呢?
当然,若是真当她有一日遇到同道中人了,也必定会将对方碎尸万段,流血至死的。
安浔的这一面,借由复仇和狩猎发泄出来。
所以自残的事她已经许久不做。
只是人心本就是流动的东西,你永远不能保证下一刻不会发生什么,挑动你心底深处最深的那根弦,当血腥味淡淡飘来的时候,安浔深呼吸一口,连俏丽的容颜上,都带出一抹迷醉的红晕来。
她干脆利落又划了自己一刀。
血滴下来,落在手机屏幕上。
那里霍城发来的短信安浔没看,大致意思是问她睡了么,打雷要不要紧。
安浔低头,看着血滴在手机屏幕上缓缓化开,她的这些伤很奇怪,便是喝血之后都不会愈合到消失不见,这也许是她心里的伤痕?因为太快乐,所以不能泯灭?
安浔微微弯起嘴角来。
今晚她回来安家,除了布局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情绪不对,不能,再见霍城。
安浔不是善于忍耐的个性。
真正在意的事,她哪件不是有了胜算提着头就上了,她根本没有太多耐心,对于霍城,更加如此。
她已是忍了太久。
那些所有他埋葬的过去,他心底一直留着的人,她似乎已经,容不下了。
就当她此一时彼一时,她感激那个女人给了她如今的霍城,但是死人就死远一点,时至今日一份独一无二,霍城,你也该,给我了吧。
下巴轻靠在膝上,安浔蜷缩着身子,坐在飘窗上。
随着动作,她一头长发披散下来,柔软的曲线弧度,那模样甚至澄净可爱。
却是她的第二道伤划得太深,鲜红的颜色已将裙摆沾染。
安浔伸手,用指尖轻轻蘸了一滴血。
缓缓的,在大理石上描出一个横。
感情的事她并不算太懂,但是自己是否安心能否全然信任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这样扭曲的心智,想要满足,实在太不容易。
只是非要爱她的那个人啊,她要什么,他又如何,能不做到?
安浔的笔迹带着一抹苍劲。
在那雪白的砖面上,一笔一划,写下的,是霍城的名字。
她用最爱的鲜血,写出了最爱的人的名字。
天边一道惊雷落下,照亮那仅仅隔着一道纱帘的冰冷空间,白板上鲜红的印记刻入幽深墨瞳,漂亮得,像是诅咒一样…
…
轰的一声,一个炸雷落地,整个房间都像在微微颤抖。
在床上躺了不知几天几夜,高烧之中沉沉浮浮,安溪已经很久没有睁开过眼睛,几天时间她已经迅速衰弱了下去。
今晚一场雷雨,终是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那梦中的枷锁,狞笑,所有让她害怕的冰冷席卷而来她终是吓得一瞬睁开眼睛,却好在入眼再也不是一片黑暗,她终于回来了,借着卧室昏暗的灯光,看清了四周最熟悉的景物。
安溪张了张嘴,喉咙干涩,说不出一句话,反倒让嘴唇的口子又裂开了,带来一股血腥的味道。
她全身都是湿的,身上的被子又厚又重,安溪费力揭开被絮的时候,惊醒了趴在床边的杨柳。
杨柳猛得抬起头来。
她的样子也很糟糕,一双眼红肿着,头发乱成一堆显然很久没有洗漱也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人憔悴得不行。
过了,人憔悴得不行。
因为贫血杨柳感到一阵眩晕,终于平复下来之后,看见了安溪微微呆愣的双眸。
杨柳差点没哭出来:“小溪?小溪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小溪你吓死妈妈了,你吓死我了,你已经睡了几天了,烧一直没有退,我都快急死了生怕你再出什么事…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杨柳焦虑又激动的样子,着实,很可怜。
她只是个最平凡的女人,性格还格外的软弱,她只有这么个宝贝女儿了呀,居然还遇到了这样的事,这么大的打击她一定都快崩溃了,却是为了照顾她,强撑着,也不知如何度过了这些天。
安溪的眼泪不知觉就滑出了眼眶。
她突然觉得好疲惫好疲惫。
所有这些因为身世谜团而引发出来的灾难,她再也不想去回想,也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安溪突然就泄了气。
她不再想去安家,甚至已经没力气再去思考仇恨了,在杨柳哭着哀求她好好在家静养,这段时间再也不要出门不能再遇到危险了的时候,安溪沉默着,点了点头。
杨柳喜极而泣,伸手直抹眼泪:“好,这就好,我们母女以后就好好的,你藏起来,在家里把风头避过,然后一切都会过去,等到事情了结我们就搬家!”
“搬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只有我们母女俩,重头再来…”
杨柳很激动。
安溪看着母亲柔弱的泪水,良久点了点头。
“妈,我想吃点东西。”
安溪低哑开口。
“好,好的!我去给你熬点粥,是要吃点东西了,吃了东西好得快!”
杨柳忙点头应了,爬起来收拾了一下自己,就朝门口走去。
安溪烧已经退了,躺了太久也不舒服,她撑着自己坐起来,刚拉着枕头想要靠上去,忽然听见门口方向传来一声轻响。
安溪诧异的偏过头去。
杨柳已经出去了,顺手把卧室的门关了上。
可是为什么她还把门锁上了?
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安溪呆愣着坐了很久,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她猛然掀开被子,竟是一眼看见床尾盘着一根两指粗的麻绳,一头竟正牢牢拴在她的脚踝上!
轰——
又是一声落雷。
耀眼闪电在窗外划过,照亮了安溪呆滞的脸。
——
风雨之后,云淡风轻。
似不经历这一场动荡,便达不到所谓的安宁。
却是愈平静的表面下,就最容易危机四伏暗流汹涌,风浪中所有人都会拉紧帆绳提高警惕,却是平静水面下的漩涡,稍有不慎一旦卷入,便是深渊万丈,永劫不复。
安建邦在那夜风雨过后的隔日清晨,彻底从迷幻般的日子里清醒过来。
再修养调整了一天,第二天夜里,安建邦提出想要回公司看看。
程雪还是那样柔情似水的样子,什么都没多问,当天早上起来做好了营养早餐,伺候安建邦吃了,如今两人正站在卧室敞亮的落地窗前,由程雪帮安建邦整理衣衫。
因为之前一系列的损失和恐吓,在霍城出现,被逼迫签订了一份毫无平等可言的贷款协议之后,安建邦“病”了。
他的病,同毒品有关。
那是偶然的一夜失误,他在酒吧认识了一个女孩,一夜迷情之时被注射了毒品,之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沉迷了下去,直到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上了瘾。
安建邦不傻,当然直到毒品碰不得,多少家财万贯的大老板因为毒品的事弄得家破人亡人财两失。
在染上毒瘾之后安建邦一度非常恐慌,如今安家他谁也不信任不敢回去,犹豫再三,阴差阳错之下躲到了程雪这里。
一开始他还藏藏掖掖,之后很快被程雪撞破了毒瘾发作时的场面。
她这么小这么柔弱的一个姑娘,却是在这样的时候站出来守护在了他身边,她保证不会对外泄露一句,还说她知道一个很好的茶药的方子,她来陪着他,陪他戒毒!
这些事,之前让安建邦很感动。
却是今天之后,这些所有的感动还加上了感激,程雪她真的治好了他!
此刻站在眼前小姑娘,眉目是那样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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