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考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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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考科举-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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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长庚毫不犹豫地做完四书题,然后就皱着眉出去做饭,看到其他考生也都没一副笑脸,沉重的心情顿时平复了一些,反而有些想笑——古往今来,没有人能逃得过考试这个小贱人的蹂躏啊!

    天色一黑,方长庚就不打算做题了,他平时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晚上的效率远没有早上高,于是摊开床褥就要睡。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太累没发现蚊子,今天一睡下就听到蚊子嗡嗡声,比翻卷子的声音还要烦,方长庚脑海中顿时浮现白居易大诗人的诗句,不自禁低低念了出来:“……巴徼炎毒早,二月蚊蟆生。咂肤拂不去,绕耳薨薨声。斯物颇微细,中人初甚轻。如有肤受谮,久则疮痏成……”

    他叹了口气,从书箱里取出驱蚊草,许久以后才把那足有指甲盖大小的野蚊子赶了出去。

    第二天早起,方长庚走到门口舒展了一下身子,开始研究那道经义,自然是选了自己最擅长的一题——“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义。

    经义的难度远比四书大,破题是其中关键,就像写作文,会不会离题就看这一步,因此方长庚虽心里有数,但大半天时间都还没落笔,直到天快黑了,才列下提纲。

    这时精力也耗的差不多,方长庚依旧早早睡下,倒是让门外的号军郁闷不已——别人都是恨不得把时间掰成几瓣用,不到深夜不肯放下笔,这人却睡得比他平时还早,也不知道该说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呢,还是破罐子破摔了。

    方长庚自动忽视了别人的目光,睡自己的。但说句实话,这负责建号舍的官员也太抠搜了,哪怕有个一米五宽都能舒服不少,被这么多考生的怨念笼罩着,不知道他能不能睡得好……

    一通胡思乱想,他努力强迫自己入睡,只是今晚似乎脑内活动特别激烈,甚至开始想出榜的事——他这次应该能垫底上正榜吧,自己感觉做得还可以,除非今年考生中强人太多……但要是正好同考官赏识他,会不会,让他拿个考前的名次?怎么说他也是府案首加院试第二呢……

    方长庚脑袋里纷乱无比,有些懊恼,昨晚不是睡得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开始搞事?

    就这么在狭小的空间里艰难地翻了无数个身,被困囿的感觉十分烧心,简直想把这堵墙给踢穿了。

    折腾到半夜,方长庚终于在疲惫中渐渐进入梦乡,梦里面他思如泉涌,奋笔疾书,气若游龙,小小的号舍金光闪闪,仿佛请草台班子做了五毛钱特效……画面一切换,是方沅君挂着黑眼圈的兴奋的笑脸,他说:“长庚,你中了解元!”

    “!”方长庚猛地惊醒,第一眼看到的是身边坑坑洼洼的墙面,他迷糊地扭头朝外面看去,正对上号军冷漠无情的双眼。

    “……”

    方长庚苦笑一声,坐起来,歪斜的发髻也不想管,身上都是墙灰,他也懒得拂去,就慢吞吞地磨墨,慢吞吞地舔笔,什么都不想吃,索性也不管了,就一心一意地答题。

    午前,贡院大门放第一牌,已经有零零散散的考生出场,方长庚在午后第二牌出场,傍晚还有一牌,到戌时(晚上七到九点)就开始清场了。

    回到四合院,只觉得安静得很,他也没精力挨个去敲其他人的房门,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凉水澡,然后往床上舒舒服服地一躺,四肢尽情地舒展开,等伸展够了,再把喷香柔软的被子往身上一盖,整个人就像在云里,爽到头皮发麻。

    就这么睡了过去。

    然而幸福的时刻永远都那么短暂,第二天他们几个打开房门时都耷拉着眼皮,一个个像要奔赴刑场。

    或许也是出于考生们体力不支的考虑,第二场和第三场的题目都比第一场简单,不过这两场本来也不用花费太多心思,是骡子是马,第一场就能见分晓。

    不过方长庚的状态的确不太好,或许是那天懒得烧水冲了冷水澡,接下来几天一直都有发低烧的症状,吃药也不怎么管用,也只能怪他自己大意了。

    考完三场,一共九天,每个人都像是被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不过方长庚他们还算是好的,有些文弱的都是竖着进横着出,一个好好的贡院弄得跟刑部大牢似的,十分凄惨。

    不过乡试跟受刑也差不了多少,那一个个号舍不就是变相的囚笼么,也没有冤枉它。

    回去的时候,五个人的衣服都有些空荡荡的,考完的喜悦就像被雨浇熄的小火苗,昙花一现后就被疲惫打败了。一走进院子,每个人都钻进自己房门睡了个昏天黑地。

    这时又要感谢有平安他们几个书僮在,不然恐怕就是饿死也没人想起来烧饭。

    这么休息了三天,精神总算回复了,不过这回方沅君似乎元气大伤,上吐下泻了几天,这会儿连走路都还有些飘忽。

    接下来就是等发榜了。

    这其中需要等一个月到一个半月左右,其实对于参与到批卷中的各环节人员来说,这真是一项庞大的工程。

    首先,第一场交卷以后收卷官要对原卷进行弥封,把考生信息用白纸掩住,加盖骑缝章。弥封完后就要请衙门的书吏进行誊抄,称为“易书”,以防阅卷官认出字迹。因为易书用的是朱砂笔,所以这张誊抄卷就称为朱卷,至于原卷,自然就叫墨卷了。等誊录完毕后,对读官还要请对读生对原卷和誊抄卷进行校对,防止出错,这里的对读生由各地能力出众又肯干的穷秀才担任。接下来,才正式进入到阅卷的步骤。

    考官们正争分夺秒地阅卷,要保证这一百个名额不多不少,要是少选或多选,官位降级是免不了的。

    不过考生们的状况更加好不到哪儿去,就比如方长庚和徐闻止他们去街上散心,见到的都是满腹心事的脸,哪有逛街的喜色。

    方长庚觉得氛围实在太沉重了,虽然他心里也有些烦躁,但总处于这种环境,只会平白增加压力,又没什么好处。

    于是几个人干脆去酒楼订了酒和小菜拿回到四合院里吃,心情总算好了。

    

第59章 出榜

    放榜前一日; 方长庚几人已经彻底没了娱乐的心思,吃饭都没胃口; 更别说干点儿别的。

    院门外有人敲门时,方长庚正躺在床上挺尸; 说到底名次还只是小事; 但对于上榜,他却是有野心的。

    如果他像方沅君他们; 是个彻头彻尾的古代人,仅仅有十几年的人生经历; 那他绝不会将这场考试的结果看得这么重要。

    十五岁,还早着呢,考三次四次才中才叫正常; 完全不必着急。

    可他说到底不是; 没有那个耐心等待。每一场考试对他而言; 经历一次就够了,不然就要继续被它束缚; 不能顺从自己的心做事。

    幸而他能遇到徐修这样好的老师,即便徐修仍对他有所保留; 但他从他身上学到的却足以受益终生; 在考前徐修就说过; 只要他能把他教的融会贯通,会试不敢保证; 区区乡试却不在话下……

    如此想着; 方长庚渐渐燃起信心; 一股热流向四肢蔓延,全身都开始发热。

    考官们此时应当在填榜,名次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可能再更改了。

    可为何不是今天发榜!他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了!

    想罢,他猛地从床上跃起,大力打开门,刚想绕着院子跑两圈泄泄火,正好见到小九正站在门口和两个陌生人说着什么。

    小九见他出来,忙提高声音喊道:“方公子!你快来!”边说还边急切地招手。

    方长庚走过去,小九立刻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家公子刚刚出去了,这两人说是贡院的探报人,已经打听到名次了……”

    方长庚看着那两个短打打扮,长得有些油头滑脑的中年男人,微微皱眉:“现在太阳都还没落山,正榜最多填了一半,你们怎么就来报了?”

    那两个男人笑得又是讨好又是得意,其中一位拱手眯眼笑道:“公子有所不知,今年榜单填得极快,现在除了五魁首还尚不可知,其余上了正副榜的都已有分晓。小人的叔父正是负责唱榜的书吏,消息绝对准确。知道名次后,小人特地打听了上了榜的两位老爷的住处,这不是来报喜了~”

    方长庚默了一下,“两位”?他们一共有五个人,除非另外三个是五魁首,否则肯定有人落榜了。可五魁首岂有那么容易得?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是希望这两个人里有自己,还是没有……

    他看着那两人,像压抑着什么似的缓缓说道:“请稍等。”

    小九见状立刻机灵地说:“方公子待在这儿,我去叫各位公子来!”然后就跟只灵活的猴儿似的去各个房间敲门。

    方长庚则请那两人进门,指着院子里的石凳:“两位请坐吧。”

    两人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小人站着就好!”方长庚没再勉强他们。

    等除了沈霖以外的三人都聚齐了,小九就忍不住跑出去找沈霖去了,倒是十分惦记自家公子。

    徐闻止挑了挑眉,当先道:“说吧,赏钱少不了你们的。”他与周其琛神态都还算正常,但方沅君就不大好了。

    就两个人上榜,怎么可能是他呢?可心里又存了一点念想,或许其中三人中了五魁首,而自己正好是这两人其中一个呢?他一颗心砰砰直跳,胸口一阵阵发紧,觉得这是自己活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经历这么难熬的时刻。

    其中一个男子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张对折的黄纸,捻开后清咳两声,原来还想卖个关子,但见眼前几个少年略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便收了装腔作势的想法,亮开嗓子朗声道:“恭喜万兴县周老爷讳其琛高中第六十六名举人!”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什么心情都有,周其琛面色不变,紧绷的身体却明显放松下来,眼里也起了微微的笑意。

    方长庚的手紧了紧,忽然有些不想听了,可理智告诉他这是早晚要经历的事,躲也躲不掉。再看一眼徐闻止和方沅君,一个状似自若,脖子上的青筋却暴露了他的心情,而另一个就更不必说了,脸都白了。

    “……恭喜万兴县方老爷讳沅君高中副榜第九名!”

    方长庚一颗心顿时坠了下来,失重的感觉让他有些眩晕,与同样没被点到的徐闻止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禁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壮与豪迈感,只是方长庚的失落更甚,毕竟徐闻止中五魁首的机会可比他大。

    而被点到的方沅君两眼一翻,整个身体跟软面条似的往下滑,被眼疾手快的伴书立刻扶助,吓得哇哇大叫:“沅君公子晕过去了!”

    在他两边的方长庚和徐闻止连忙帮着平安把方沅君架到石凳上,然后用手去按他人中,不一会儿方沅君就幽幽转醒,看着眼前一张张关切的面孔,耳边再次回想起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两行宽面条泪刷得从眼角滑落下来,他握着方长庚的手猛地站起,身子虚晃了两下,又哭又笑,语无伦次地说:“我中副榜了,我能向爷爷和爹交代了……”上正榜的愿望哪怕在心里偷偷地想都觉得冒犯,但副榜却是真的指望过的,如今有这样的结果,方沅君心中感激不已,想到这一路走得也算顺遂,多亏了菩萨保佑!

    这时平安已经去拿赏钱回来了,加上方沅君的,一共给了十两,已经算是客气。

    那两人拿着赏钱乐呵呵地往外走,正好撞上刚赶回来的沈霖。他们可不相信这么一个小小的四合院能出牛逼哄哄的五魁首,只敷衍似的叫了一声相公好,身影便消失在院门外。

    沈霖看着方长庚等四人的情状,微微张大嘴:“怎么回事?其琛和沅君中了?”

    方沅君这时才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霎时有些紧张地看看方长庚,看看徐闻止,再看看沈霖,嗫嚅道:“其琛中了举人,我上了副榜,你们三个……”

    沈霖听完,立即自言自语道:“难道我这回竟是五魁首?”

    方长庚无语了一下,要说自恋,在场的所有人都比不上沈霖,就连小九都忍不住在背后偷偷翻了个白眼,装出不屑的样子朝方长庚指了指沈霖后背,引得方长庚差点笑出声来。

    周其琛少见地竟迎合了沈霖,点点头道:“嗯,你们三个应当都在五魁首之列,永州知府和各位县令应该高兴坏了。”

    徐闻止笑出声,摇着折扇懒散道:“咱们三个还是耐心等明天发榜吧,猜来猜去徒增烦恼。”

    话是这么说,可谁也做不到该吃吃该睡睡,因为他们面临的问题显然是能不能中前五,而不是前一百,这差的根本就不是一点半点好吗?!

    方长庚现在突然有一种想揍那两个探报人一顿的想法,同时心里也开始认命,难道老天这回真要给他路上扔个绊脚石?

    *

    放榜日这天,万人空巷,方长庚直到星子黯淡、天光微亮时才睡着,然而不多时就被外头闹哄哄的声音给惊醒了。

    他一点都不觉得累,利落地起身穿戴齐整,推开门时徐闻止和沈霖也正好从房里出来,加上小九一共四人结伴往外走。

    周其琛和方沅君原来也想一起去,但实在是这天人太多,去了也多半是走散的命运,索性就留在院子里,倒是最为灵活的小九自告奋勇,沈霖也觉得小九靠谱,就带上了他。

    然而真的到了街上,方长庚才绝望地发现以这个趋势,恐怕日落都看不到榜单,男女老少,有关无关,全都想挤到衙门前看一眼桂榜,好像看了这一眼就能沾到喜气似的。方长庚都想叫沈霖他们打道回府了,这妥妥一不小心就要发生踩踏事件啊。

    徐闻止是觉得这么挤来挤去有失风度,沈霖却是嫌这群老百姓吃饱了没事干,非要跟看榜的考生凑这热闹,气得都要骂人了。

    估计是考生们都很气愤,一时间都嚷叫起来,主考官刚贴完榜,见到这种情况立刻让身边护送的官兵去维持秩序,先礼后兵,总算把看热闹的人给赶到远处,考生们抓住机会蜂拥而入,挤在最前面的一边嚷着“別挤别挤”,一边紧张地看榜,按着名次一个个往下喊。

    “第一名!承天府王宏!”

    周围考生一个比一个兴奋,击鼓传花似的往外围传递消息,自己找名字的同时期盼能从最前面那人嘴里早点听到自己的名字。

    “第二名!永州府——方长庚!”

    ……

    彼时方长庚几人都站在离最外圈还有一点距离的巡抚衙门墙根边,对那边的消息都只能听到模糊的响,所以当小九拎着一只被踩掉的鞋跑到他们面前,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出每个人的名次时,三个人都是懵的。

    “恭喜方公子!高中亚元!”小九兴奋地说,心里对方长庚是万分的佩服。明明两人一样的年纪,可是自己只是个小小书僮,方公子却是堂堂举人大老爷了!

    沈霖一巴掌拍在小九后脑勺,没好气道:“到底谁是你家公子?净会长他人志气。”

    小九憋憋嘴,一瘸一拐地到墙边靠着穿布鞋。

    方长庚至今还有些恍惚,他第二,沈霖第四,徐闻止第五,竟是真的都在列五魁首!?

第60章 回家

    回去路上; 沈霖似笑非笑地说:“没想到我们几个人之中竟是你得了最高的名次,我爹以前与我说起你时我还不以为然; 看来是我自视太高,以后可不能再小看任何人了。”

    徐闻止也加入进来调侃:“沈兄有所不知了; 长庚这人千万不能用想当然的思维去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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