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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叽里咕噜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讽笑，抬头看着头顶暗沉沉的天空，像要穿过这片夜空看到什么东西，等他低下头，又变成了那个哭哭啼啼伤心不能自己的许天金。
第133章
基地外，深夜； 闲杂人等都被清场； 这个狭小破旧不堪的秘密基地里仓库里只剩下叶萧白澄等几人； 以及一个金师伯，还有漂浮在半空一个一脸懵的灵魂体。
金师伯为了施法让叶萧等人看到林昙昙，用尽了最后一点法术，趴在地上几乎死了一样。
叶萧则看着空中这东西，这就是灵魂？模糊又稀薄； 依稀可见脸庞； 谈谈也是这样的？
他试着用手去触碰，用异能去触碰，用物体触碰，都碰不到。
碰不到，自然也伤害不到。风吹不散，火烧不息； 水浸不透，看起来如此脆弱的东西，实则却有着别样的强大。
他看了眼金师伯； 只有用那些奇怪的手段才能对其生效，不然他甚至都看不到这灵魂。
他若有所思； 缓缓开口：“林昙昙。”
林昙昙警惕又畏惧地看着他； 本能想逃，但被金师伯控制住而逃不了，因为惧怕而魂体忽明忽暗。
叶萧道：“你说； 谈谈的五系异能本该是你的？”
林昙昙迟疑了一下：“是啊，当然是我的，她用的是我的身体。”
叶萧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是这样，谈谈不在了，对基地是巨大的损失，如果你能再回到那个身体，我们基地又能重新拥有一个五系异能者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回去？”
这是叶萧从白天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看起来温和有礼，眼神却深不见底冰冷至极，熟悉他的人甚至从这个笑容里感受到了一股阴冷之意。
林昙昙灵魂的双眼却是一亮，几乎按捺不住激动，然后想到自己根本不是什么五系异能者啊，接着又想管他呢，能回到身体再说。
“可以的，我可以的！”
叶萧道：“谈谈已经走了十几个小时了，那身体都僵了，你也能回去？”
林昙昙急道：“让我试试，我可以试一试。”
叶萧又满意地笑了：“很好，那就走吧。”
他对白澄道：“我坐神机带他们先回去，你们慢慢来，主犯从犯都给我带回去，我要公开处决。”
白澄张了张嘴，想问他这是要干什么，但最终还是没问：“我知道了。”
叶萧便让金师伯带着林昙昙的灵魂，自己再带着金师伯以及另外几个道士上神机，迅速返回基地。为了保证金师伯狗命暂且不死，一落地就叫了明泽过来给他保命。
回到安置尸体的地方，叶萧从门口走了进去，室内灯光微暗，他在那身体上目光一扫，身体微僵，然后立即转开了头，让林昙昙开始。
林昙昙努力地想钻进那身体里，但竟然回不去，可恶，这明明是她的身体啊！
叶萧对金师伯等老道士，还有隐瞒身份想在基地里养老的那几个道：“你们不是很有本事？帮她一把。”
金师伯面如金纸，虚弱地没有作声，其他一个个都狼狈不得了的老道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颤颤道：“这尸体都僵了，这，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叶萧在椅子上落座，不疾不徐道：“看来你们也想做尸体，金量余，你想吗？”
他点了金师伯的名字，金师伯打了个哆嗦，他不怕死，但他怕死前再受一番罪，他披散着长长短短花白而纠结的头发，沉沉地喘了口气：“有、有秘法。”
叶萧微微扬眉，满意地笑了：“看来还是你最博学多才道行高深。”
金师伯忍不住又打了个抖。
叶萧道：“那就开始吧。”
他又对一旁的明泽道：“看着点，别让我们了不得的金道长一个不小心就死了。”
明泽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脑子里塞满了疑惑，但他什么都没有问，只点头应是，时刻关注着金师伯的状态。
天一点点地亮了，这间房间里始终静寂无声，当天边出现第一道朝阳的光芒，林昙昙终于进入了死去多时的尸体里。
随后就没了动静。
金师伯道：“这身体……已经死去多时，能不能再醒来也是个问题，就算醒来也很可能就是个活死人。”
叶萧撑着下颚淡淡应了一声：“那她还能从这身体里出来吗？”
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具曾经爱人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当林谈谈离开，当这身体温度冷却下来，这身体在他眼中就与一棵树一块石头无异了。
金师伯喘了口气，老老实实回答：“以我的经验，没人帮助不可能。”
他隐约明白了，叶萧是想用这个办法困死林昙昙。林昙昙作为一抹游魂，他拿对方没办法，但一旦回到肉体凡胎，怎么样还不是他说了算？
若是随着身体死了，那林昙昙自然也彻底消失在天地间，若是侥幸活下来……恐怕会更惨吧？
就如自己这般，想死也死不掉。
金师伯浑身无力，一个强大而又报复心极重的人是多么可怕，他算是领教了。
这时叶萧突然说：“金道长，我对你们的能力很感兴趣，愿不愿意教我？”他说着征询意见的话，语气却和下命令无异，漫不经心道，“我每天给你们提供七顿饭，质量从高到低，按照每天授课质量分配，你们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金师伯愣住，其他道士也呆住，然后吞口水的咕咚声此起彼伏。
这些人都又饿又渴，如果现在有食物摆在他们面前，肯定会毫无骨气地扑上去。
而且，只有七顿饭，但他们有八个人，必然有人会饿肚子。
他们互相看看，老眼中都带上了一丝戒备和敌意。
叶萧似乎觉得他们的表现很有趣，抛出了下一个更具诱惑性的饵：“等我全部学会后，谁教得最好，我可以放他自由。”
道士们：“……”眼中戒备更甚，期待更亮。
如果能够活着，谁想去死，尤其是那几个没有掺和到这次事里只想养老的道士。
金师伯猛然看向叶萧，高，这一招实在高啊，完全杜绝了他们藏私或者瞎教的可能，而且每个人还会争先恐后地拿出全部本事去教他。
就连自己，找到机会就自杀的念头也淡了。
是啊，如果能够活着谁想死，而且自己死了对对方还没有任何损失，因为他还有另外七个老师！
哪怕，哪怕他心知他放过谁都不可能放过自己，但，万一呢？
金师伯闭上眼，彻底屈服了。
……
叶萧走出来，看着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就这么看了许久。他忍不住想，她都已经不在了，为什么你还照常升起呢？
又看着这个依旧按部就班运转着的基地，这里没有了她，为什么还要存在呢？
毁灭的冲动在他胸膛里疯狂冲撞，和他沸腾的异能一起，但他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另一股思想在冷静无比地想：她说要在史书里找他，他自然不能那么做，不仅不能乱来，还要做得很好。他要他的名字成为这个时代的标志，在他有生之年，他都将为此而奋斗。
他闭上眼，身后传来脚步声，白澄的声音响起：“人都已经带回来了。”
叶萧睁开眼：“嗯，做个公告，全基地广播吧。”
“好。”白澄说着，就看到秦翰匆匆赶来，拿着一叠纸递给叶萧：“首领，这个就是刚查出来的名单。”
白澄问：“这是什么？”
秦翰看看他又看看叶萧，见叶萧没有阻拦的意思，就说：“基地里有人议论……林小姐的来历。”
婚礼上那自爆的人自爆前喊出了那么一句话，自然引起众人疑惑：他为什么那么说。
接着之后林谈谈死得太过奇怪，显然不正常，还真的有人将那句话传播出去，并且得到了某些人的猜疑认可。
觉得她五系异能都是用某种方法从别人身上抢来的，她真正的异能其实应该是抢别人的异能这样的，又或是觉得她不是真正的林谈谈，还有更多离奇的猜测。
人们脑洞打开之后，真的很会想象，现在这个现象才刚开始，秦翰得知之后立即就来报告了，他知道任其发展下去对林谈谈的名声很不好。
虽然，是身后之名了。
白澄皱起了眉，他一听就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林谈谈能力太强，特权太大，又是女孩子，底下多多少少对她有一些声音。
有人觉得她挡了自己的道，有人觉得她是女的，就不该站到那么高的位置，有人单纯嫉妒她的好日子、她的异能，甚至有不少人会因为她和叶萧的关系而泛酸。
只是那些声音非常少也非常隐晦，几乎不会传出来让人知道，林谈谈自己多少知道那么一点，但她不在意，用她的话来说，对叶萧不满的人也不是没有啊，人心那么复杂，上百万人的大基地，怎么可能上下只有一个声音。
所以这种事也没人太放在心上，一旦发现，暗中也就处理了，但这次，那些人居然还想趁机做文章，实在过分。
他看向叶萧，却见他一点不见愤怒，只是平静地将名单翻了一遍，然后说：“很好。”
就这样两个字，白澄知道，名单上的人完了。
叶萧道：“老白，公告里澄清一下，我不想再听到有人议论谈谈的来历身份。”
“我知道该怎么做。”白澄沉默片刻，还是问，“要公布谈谈的……死讯吗？”
出乎意料，叶萧道：“不公布，不用特意提起，以后的解释就是，她受了伤，离开基地了。”
白澄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异议。
两个小时后，全基地的广播响了。
“公元2020年，即末世第二年，十月十七日，在基地两位领导者的婚礼上，一伙穷凶极恶的敌人针对新娘，即基地副首领、基地医院院长，我们的林谈谈林女士发动了一次特别的袭击，袭击方式为一种失传已久的邪恶无比的玄门阵法。”
“对方计划如下：主谋赵飞提前绑架七百五十五名幸存者作为人祭献祭品，主谋金某、孔某等道士在凉市小川县球山地界布置阵法。婚礼当日，受张飞买通的基地中编号ZY103战斗小组组长陈威，混入婚礼，在婚礼上大喊针对林女士的莫须有的污蔑之词，趁人们震惊之余陡然自爆。
“同时，阵法处，赵飞及其同伙对七百五十五名幸存者施行残忍的割喉放血行为，是为献祭，金某等道士催动阵法，于千里之外，借助陈威自爆行为，对林女士造成科学难以解释的某种灾难性伤害。”
“目前，主谋帮凶尽数落网，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基地方面将在三日后根据基地现行法，处决该犯罪团伙……”
字正腔圆，饱含感情的广播声传遍基地三个大区，每一个角落。林谈谈出事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基地，还有很多人都说她死了，但也有人认为是夸大，现在基地方面做了广播，袭击的事是确实无疑了。
人们愤怒至极，太多受过林谈谈恩惠、喜欢她爱戴她的人了，即便那些内心可能不是那么真心地喜欢她的人，此时也都义愤填膺。大家愤怒而悲伤，强烈要求获知林谈谈的现状，更要求对那伙罪大恶极的人处以极刑。
稍后基地内部网络上还出现了一篇更为详细的公告，其中解释了陈威为什么要喊出那句话，一来是因为这次的袭击方式即是玄术道法，道士么，自然都是神神道道的风格，二来也是恶人们为了自己师出有名找的借口，三来，林谈谈太优秀了，优秀得招来了太多嫉妒，那些人宁愿认为林谈谈是个妖孽而不是普通人。
理由不是很完美，但人们看了都觉得——就是这样，有些人啊，为了抹黑比自己天才的人，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什么借口都说得出来。
如此，彻底打消了某些人对此的疑惑猜测，更让某些有心人文章做不起来。
“算了算了，人都死了，没必要再折腾这些。”某个小集体私底下聚头道，这里三个人都是双系异能者，异能者本身就很有优越感，更不要提双系异能者，然而事实却是，双系异能者在正阳基地并没有特别好的待遇，因为他们基地里有一个五系异能者。
所有人，无论是多么优秀多么特别，双系异能者也好，异能特别强也好，作为异能者年纪特别小也好，对异能理解特别独到也好，被林谈谈一对比，瞬间都会变得黯淡无光。
在其他地方其他势力里应该是众星捧月的人，在正阳基地永远不会有这样的待遇，即便大家也是敬重羡慕他们的，但他们最敬重最羡慕、最常视为偶像和榜样的，永远是林谈谈。
在困难时期，这些人不会想这些，但基地成立之后，生存压力骤减，人们有空想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针对未来做更详细长远的计划，心思自然也就浮动起来了，然后不服气，或者说不甘心之类的情绪也就越来越重越来越深。
这三个双系异能者就是其中的典型。
他们被林谈谈压得喘不过气来，对方却未必知道他们的存在，这种感觉太糟糕了，所以一旦林谈谈出了岔子，他们根本控制不住想做点什么的心。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基地公告会这么早出来澄清。
三人对视一眼，有些不甘，也有些气馁地选择了妥协。
一个青年冷冷道：“基地真是护着她呢，她绝对有问题，我就不信世上真有五系异能者，还都那么强，我们是双系异能者，两种异能都快兼顾不过来，而且必定有一强一弱，她却都那么强……就算是末世第一天就觉醒异能，也才两年不到的时间，她总不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异能。一定有猫腻！”
“能不护着她吗？”一个女青年冷笑，“人家不仅是副首领，还是首领夫人呢，最顶层那些人都把她当宝贝。”
最后那个年纪大一些的道：“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离开这个房间后，我们都是因为失去了副首领而悲痛不已的人，反正她这一死，基地损失很大是事实，我们的出头之日也来了。”
其他两人都笑了起来，女异能者忽然道：“可是公告里没有提到她死了。”
青年道：“绝对死了，我在婚礼现场看着的，绝对没气了。”
这句话一说完，突然身后的门被暴力破开，门板整个碎裂在地上，三人当即大怒：“什么人？”同时第一时间放出了异能。
但所有异能都被轻而易举地挡了下来，他们也看清了进来的人，顿时一个个都傻了：“首、首领？！”
叶萧长腿一抬，慢条斯理地走进来，鞋底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踩在众人心头，稍微再重一点就能把心脏碾碎的那种。
叶萧看了看这三人：“聊得很开心嘛。”
他他听到了！
三人对视一眼，眼里都写满了惶恐，那个年长些的异能者硬着头皮白着脸说：“我们，我们只是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那你们找到的话题很不错啊，对我夫人有什么意见吗？”
三人都说不话来，叶萧自顾自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弹了弹桌上花瓶里的花朵，又拿起水果篮里一个橘子。
都是特供的，这种待遇一般异能者都不可能有的。
他把玩着那颗橘子：“怎么都不说话了，我们也来随便聊聊，别紧张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三人就更不安了，这样的叶萧他们从未见过，他或是平易近人的，或是威严冷肃的，但身上总有一股正气，这样微微笑着，却给人一种极度阴冷危险的感觉，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他们心底不受控制地升起一股凉意。
那个青年异能者强笑着：“我们是为林小姐难过……”
他话还没说完，肩上突然一沉，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压在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