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一切发展都不错,王韫比待在王家的时候更加感到真实无拘。
***
而王韫的字终于有一日得到了荀桢的肯定。
荀桢凝视了一会儿王韫交给他的宣纸,嘴角露出了夸赞的笑容,“这些时日以来,小友的字大有进步。”
他把纸还给王韫,鼓励道,“但万万不可生出骄纵之心。以后莫忘了勤加练习,不可因此懈怠。”
王韫被荀桢灌了一大口鸡汤,顿时精神抖擞,兴奋地练了一晚上的字。
第二天她收拾干净,穿着清清爽爽地来到青房,挑了件杏子红的衫子,姜黄色的综裙,王韫生得白,穿着亮眼的杏子红和姜黄色称得她白皙明艳。
她春风得意地来到青房时,罗安泰正趴在桌上浅眠,手侧放着一叠整整齐齐的宣纸,用书压着。
方以默一直捂着嘴打着哈欠,懒得去戏弄林飞花和张廷溪等人。
一看便知他们又抄了一整晚的书。
看到王韫走进来,他懒洋洋地伸手和她打招呼,道,“含玉,昨天的可抄完了?”
搞得王韫脚步一顿,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方以默下一秒就要问她要作业。
她嘴角忍不住带上了些戏谑的笑意,她不紧不慢地回到座位上,放下书袋,从书袋里掏出一打宣纸砸到了方以默面前,笑道,“当然抄完了,你抄完了?”
王韫学着昨天方以默抹脖子的动作道,“要是抄不完先生可是要……”
方以默死鱼眼,“含玉你是在戏弄我吗?”
王韫答道,“对,我是在同你顽笑。”
方以默摇头晃脑道,“我本以为你是个知书达理的贵女,之前也尊称一声师娘,想不到最后竟是……”
王韫笑眯眯道,“你可有怨言?”
方以默答道,“当然有怨言。”
王韫饶有兴致道,“那你憋着吧。”
方以默:“……”
他放弃了和王韫争执,转而随手翻了翻摆在他面前的一叠宣纸,困倦的眼神渐渐地亮了起来,“你的字越写越好看了?”
王韫笑道,“都是你们和先生昨日指点我的,昨日先生还夸奖了我。”
方以默把宣纸推回到王韫面前,脸上挂着明了的笑意,“我们算不上什么,都是有先生指导的功劳。”
王韫无视了方以默快要溢出的笑意,问道,“你抄完了吗?”
方以默笑道,“我若是没抄完,现在就不是在同你讲话,而是在奋笔疾书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一旁的张廷溪突然闷哼了一声,他本是低头看书,此时眼皮一抬,双眼中含着强烈的厌恶之色,“那方才搁下笔的又是谁,每日都早早来抄书,怠惰因循,不能自疆,着实令人生厌。”
王韫默默捂脸,又开始了。
方以默闻言也不恼,反而抱臂呵呵一笑,只是怎么都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味在其中,“我何时写完干你何事?只要按时交给先生,先生岂会追究这些,倒是有人像长舌妇一样,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方以默伸头凑到张廷溪身侧,眼含探究之意,“你这么劳心,该不会真是把先生想作这些的长舌妇吧?”
张廷溪一摔书,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道,“胡言乱语!目无尊长!”
方以默笑道,“不知是谁目无尊长,竟然如此想先生。”他拖长了腔,拉着王韫道,“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对先生有意。”
张廷溪快气昏过去了。
围观两人吵架的王韫为无辜躺枪的荀桢点了根蜡。
“他两人一人权贵子弟,一人是商户之子,子卿看不惯子慎整日玩世不恭,漫无边际,子慎也讨厌他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模样。”
王韫才发现卢恺之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俊秀的眉眼中带着些无奈,“含玉不必在意他们。”
王韫摆手道,“我不在意,我已经习惯了。”
和他们处久了,王韫对方以默和张廷溪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相处模式已经见怪不怪,可能他们培养同窗感情就是靠吵吧。
方以默缓缓凑近张廷溪,笑道,“我方才便想问你,”他趁着方以默气得瞪他的时候,突然伸手抄起他桌上一张精美的笺纸。
方以默的动作太快,张廷溪一愣,待看到方以默手里拿着什么的时候,他脸上顿时浮现出慌乱之色。
方以默拿到笺纸便往卢恺之身后躲,卢恺之被他撞得一个踉跄。
方以默双手拈起笺纸,讶异道,“竟是澄心纸,张廷溪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一早便瞧见你在澄心纸上写写画画。”
张廷溪脸黑如锅底,只是打小受到的良好的修养使他不会动手去和方以默抢,他咬牙切齿道,“不问自取是为贼!方以默我劝你快将纸还给我!”
方以默不理睬张廷溪,低下头去瞥手中那张细薄光润的纸,才一眼,方以默的神色突然变了,他紧紧抿着唇角,双肩微微颤动着,一副想笑又憋着不笑的样子。
张廷溪愈发恼羞成怒,喝道,“方以默!”
方以默放下纸却不是还给张廷溪,而是递给了卢恺之,嗓音发颤,“安康,含玉,你们且瞧瞧。”
卢恺之不明所以地接过纸看了一眼,忍俊不禁,严肃的神色又绷不住了。
王韫则是非常不给面子地“噗”地笑了出来。
卢恺之干咳了一声,把纸交给了张廷溪。
方以默终于忍不住扶着卢恺之的肩头,放声大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张廷溪你哈哈哈哈!”
张廷溪抢过纸:“滚!”
这一声怒吼把正埋头浅眠的罗安泰吓醒了,他从双臂间抬起一张睡意朦胧的脸,轻轻蹙着眉,环顾了一圈室内,顺着人一个一个看去,声音软糯糯的,“子慎?含玉?安康?”他的目光落到了恼羞成怒的张廷溪身上,显然受到了惊吓,不确定性地问道,“子卿?”
“发生何事了?你们在笑些什么?”
方以默笑得越来越夸张,王韫被方以默魔性的笑声所传染也跟着他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方以默笑得直哎呦叫,“长庚你哈哈哈哈张廷溪他哈哈哈!”
“他竟然怀春了哈哈哈!”
罗安泰:“?!”一副三观尽毁的样子。
方以默哎呦了一声,扶着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野有蔓草,零露潯夤
他稍稍收敛了笑意,走到张廷溪身侧,伸出胳膊轻轻捣了他一下,“可是当日一起登山的小娘子?嘉仪曾言你们一同长大。”
王韫笑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张廷溪:“你们给我滚!”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不会告诉你们什么乙女什么月火什么小白兔到底是啥的!
王韫的学堂生活开始了233恭喜阿韫开启支线副本“张廷溪少年的心事”
第一次这么肥,快鼓励我!
第35章 小白兔
张廷溪:“你们给我滚!”
方以默乐得见张廷溪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收敛了嘴角的笑意; 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地跟着王韫接道,“同居长干里; ”方以默故意又捣了张廷溪一下,“两小嫌无猜。”不等张廷溪反应又爆发出一连串大笑。
张廷溪怒目而视。
王韫想不到傲娇自负如张廷溪,也会偷偷暗恋人家姑娘,甚至在上好的纸上偷偷写情诗。
围观了一会儿终于搞清楚大致发生了什么事的罗安泰,上前拉住方以默的胳膊道,“子慎。”
方以默不管罗安泰,啧啧道; “澄心堂纸即便有钱如我,也舍不得滥用; 你竟然拿来写这些?”
即便有钱如我……
王韫听到方以默的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方以默说得自然; 旁人听得也不奇怪; 但在王韫看来简直就是可耻的炫富。无意炫富; 最为可耻!
方以默道; “若你祖父知晓,怕是要被打折腿吧,”他想了想,摇了摇头; 补充道,“不对,怕是你那小姑姑知道; 也有你受的。”
方以默所言的正是王韫当初所见的暴力小萝莉。
想到当初的暴力萝莉,王韫也有些怀念萝莉挥舞着拳头打人的英姿。上次见小萝莉和岑零露关系很要好的样子,要是小萝莉知晓了张廷溪暗搓搓地对岑姑娘有想法并想要付诸行动,打断张廷溪腿大概不会,但多加阻拦倒是有可能的。
张廷溪俊美的脸听到小姑姑三字便扭曲了。
罗安泰惯会看人脸色,体贴他人。见张廷溪脸色不好,方以默不听他劝,他也不恼,言辞愈加和婉,劝道“不提玉烛,现下先生便要来了,有什么事不妨等放学再说。”他对着卢恺之示意道,“安康,把子慎拉回去吧。”
卢恺之瞧两人越闹越大,皱着眉毫不犹豫地对罗安泰颌首,伸手把方以默从张廷溪身侧拽了回来,方以默乍闻罗安泰提到“先生”,竟然也不再闹了,任由卢恺之把他拽了过去。
罗安泰的目光从方以默身上收回,又对张廷溪无奈的笑道,“子卿。”
张廷溪黑着一张脸,只是面对着温柔好脾气的罗安泰实在不好发作,只能闷声闷气地回到座位上,“无妨,我回去便是,先生既然快来了,你要快些回去罢。”
罗安泰一次收拾了两个,王韫对着罗安泰竖起一个大拇指。
罗安泰眨了眨眼,疑惑地回望着她,显然是不懂王韫竖起大拇指到底是何意。
王韫笑着解释道,“此举是夸赞之意。”
回门那日荀桢不吝啬对罗安泰的欣赏之辞,称他日后必将一鸣惊人,王韫尚有些不信。现在瞧瞧他软软的样子解决了两人的矛盾,她也不得不信了荀桢所言,对罗安泰多看了一眼。
方以默抄书抄得手酸现下最怕荀桢,罗安泰不仅提了荀桢,甚至找了和方以默关系要好的卢恺之作援军。
而张廷溪对荀桢的敬意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傲娇,罗安泰对他笑得温和,张廷溪自然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罗安泰一下子便找准两人的软肋,不愧是被荀桢另眼相看的小白兔。
也幸好罗安泰是个误入人间的小天使,专注和事佬一百年。要是罗安泰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那青房的日常就够荀桢头疼了。
罗安泰听到王韫如此直白地夸他,很不好意思地小心翼翼模仿着王韫的动作,也对着王韫竖起了个大拇指。做完他轻轻地抿了抿唇角,含蓄地笑了。
王韫差点捂着心口倒地不起。
待荀桢踏入青房时,见到的便是一副平静祥和的画面。
日光穿过敞开的屋门,在地上打出斜斜的光影。
方以默等人都已经回到了位子上坐下,神情专注地对着桌上摊开的书本,乖乖地念书。
罗安泰的劝阻成功防止荀桢看到他两位学生大打出手你死我活的惨剧发生。
荀桢踏入青房,方以默第一个站起来拱手给荀桢行礼,抄了这么多天书,方以默如今性子果然如荀桢当初所言稳了不少,虽然维持不了多久但到底不敢再肆意妄为。
他私下里就曾和王韫吐槽过,怕荀桢一言不合又叫他抄书。因为抄书的事他已经被他父母念了不知多少遍,只骂他不识好歹。
荀桢拿着书,环顾了一圈室内。
平静地有些诡异。
发现今日真的未发生张廷溪和方以默的日常吵架时,荀桢才收回目光,把书放到他面前的桌上,笑道,“今日怎么未见有荣和嘉仪。”
王韫因为刚刚的风波,注意力一直停留在方以默和张廷溪身上,也一直未发现异常,等荀桢点明才发现,缺少了林飞花他们两人。
荀桢的学生都是准时的好孩子,放在平时方以默和张廷溪那么大动静,齐靖善早站出来为他的发小善后了。今天两人一同缺席倒是头一遭,确实有些奇怪。
她朝张廷溪看去,张廷溪显然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荀桢见他们都不知情,也不再询问,低垂着眼,看向桌上的书,像是不在意,“相必两人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既然如此,我们先开始吧。”
荀桢不在意开始讲课,王韫却无心听荀桢到底在讲些什么,她左手支着下巴,右手随手在书上标着标点来帮助她断句,脑子里却在想着张廷溪和岑零露的事,不管是不是换了个时空,同学的八卦果然是最吸引人的。
张廷溪他会暗搓搓在纸上写着含有岑零露名字的《野有蔓草》,很像现代姑娘们会偷偷在纸上写喜欢的男生的姓名。
这些微小的相同之处使王韫心中涌出淡淡的暖意。
“野有蔓草,零露潯猓忻酪蝗耍逖锿褓猓忮讼嘤觯饰以纲狻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王韫像被张廷溪附身了一样,笔尖轻动,流泻出一行行已经有些模样的字。整个人笑到颧骨都要飞出去了。
直到她面前出现了一本书,拿书的人低头望着她,平静地微笑道,“含玉,我方才说了些什么。”
日,忘记在上荀桢的课了。
王韫迅速收敛了笑容。
荀桢见她表情转换得如此之快,无奈地握着书轻轻敲了敲她的桌面,也不追究她上课走神的行为,只是叹道,“下次莫要如此了,我想含玉你抄书应是抄够了吧?”
此话一出,杀伤力甚大,王韫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抄够了抄够了。”
荀桢却未离去,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身子完全转了过来,微微俯下身子,轻声道,“小友可否让我一观你的书?”
王韫不再像上次不给荀桢看字一样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把书交给了他。
等荀桢拿起书,王韫才发现,她似乎是忘记了她在书上写了《野有蔓草》。
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王韫不确定地想,虽然是首恋爱诗,毕竟是属于六经的范畴,不是什么杂书。
况且诗中描述的是个美丽的姑娘,荀桢不会脑洞大得像她一样以为她是个百合。她写了什么“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那才值得担心一下。
王韫放下心,关注着荀桢的神色。
他的目光只在“野有蔓草”上停留了一瞬,便转移到了书页上。
荀桢凝神细观,双眼渐渐浮现出笑意,就像是陡然亮起来的星星,轻声道,“我竟是忘了这个。”他合上书,重新交给了王韫,嘴角带着抹不开的笑意,“如此,小友的事便有转机了。”
“什么?”王韫不解地接过书,“先生何意?”听起来似乎和她有关?什么是她的事有转机?
荀桢笑了笑,刚欲张口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极为熟悉的音色。
“抱歉,先生,我们来晚了”随之而来的是正是之前一直失踪的两人。
王韫望着并肩而来的林飞花和齐靖善,内心懵逼。
这两人什么时候凑到一起去了?
林飞花和齐靖善步履矫健地走入室内,恭敬道,“学生不肖,请先生责罚。”
齐靖善走到荀桢面前,脸上浮现出微微的好奇之色,但仍保持着歉意的笑容问道,“先生在和含玉谈些什么,我方才是否打断了你们的话?”
荀桢显然无意对两人迟到的行为做什么追究,心醇气和道,“无妨,你们快些回去罢,待放学后我再问你们。”
荀桢不追究,林飞花和齐靖善恭敬地应了,各自落座。
“先生?”王韫被他们一打断,才想到荀桢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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