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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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长媳-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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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是我自己每日都在田里,所以晒的!走走,咱们回家!”
  “瞧瞧,才说你夫婿一句,你就为他说话了,怎么天天去田里了?”
  “先回家,到时候您就知道了!”我陪着她坐上了车,我问她:“我让听雨将八妹妹托付给您,让您带过来,怎么她没来?”
  “你可知道,你家的五姑娘小产了!你八妹妹知道了,就要呆在京城里,怎么说都不肯走。”
  “小五怎么会小产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深宫之内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得知的。上次街上碰到秦太医,那位薛娘娘的皇长孙,夏日里听说病了一场,也凶险地很。秦太医医治地慢了些,被夺了职,唉!”她说完叹了一声道:“你家小五入宫,阿远可知道?”
  和她聊了一会儿京城的事情,我又问了如今京城粮价如何?她说也是比去年涨了四五倍,很多京城的小官被这样的粮价,逼得不得不靠着举债过日子了。
  “哦!对了,你家那个听雨丫头叫我带了信给你!”阿娘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给我。我塞进了怀里,回到家里,几个丫头已经把清晨送来的那些鱼虾蟹洗了干净。我进了厨房,阿娘将烧火的春桃赶了出去,她坐在灶膛后,炒起了菜来,常远和范家阿爹带着蓝儿一起说话。
  晚饭过后,我陪着阿爹和阿娘再聊了一会儿,因着他们舟车劳顿,让他们早早去休息。方才回到房里,拆了听雨信,读了起来。
  临州的部分粮食运往京城贩卖,已经得了数倍的利润。对于这样的利润,我有一些心内的惶然。我问常远,难道粮价涨成这样,朝廷毫无知觉?至少从邸报上,我看到的貌似一切都在可控状态。


第102章 
  初春的清晨; 一层薄霜凝结在小草叶儿上。家门前的街道上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来来往往,靠左手的小吃铺子已经有十来个人等着了。寄杉和寄松帮着春桃她们将门板卸下,春桃和杏花儿将桌凳搬了出来。
  我们练了个把时辰,浑身大汗; 清洗了一下; 五脏庙已经空了。等我们出门,跟着阿娘睡的蕴哥儿; 也小腿十分稳当地跑了过来。我一把将他捞起; 问阿娘:“阿爹呢?”
  “吃了碗面; 出去了!”
  听到这个话; 我不禁笑了道:“他这是把乡勇当成兵来练了?”
  我们几个来到门外,在铺子里坐落下来; 一家子人多了之后; 早饭有人吃得早; 有人吃得晚,若当真要照顾到家还真需要几个人伺候着。铺子生意又好,姑娘们难免有些手忙脚乱。我觉得谁想吃; 谁就去铺子里吃,省得麻烦。也不用特地做早饭,反而方便。
  “常爷,常奶奶!吃早饭呐!”往来的行人看见我们打着招呼。
  常远和他们挥手; 我把小屁股一扭一扭要爬下凳子的常蕴给按下; 让他坐好,拿了一个白煮蛋; 放在桌上磕了磕,递给他。这下他算是找到了有趣的东西,开始专心致志地剥鸡蛋壳。
  烧饼加上豆花是我的,这个烧饼师傅也是逃荒之中的一位,他在城门口只是试试说,自己会做烧饼,怎奈这门口的那些办事人员太过于了解我,一听会做饭立刻将他送到我面前。我让他试了试,烧饼齿颊留香,当场就将他一家子安置在这店里。
  豆花里加上辣油和小虾皮,咬一口烧饼,喝一口豆花。常远则是要了鱼汤面,这区别于我的姑苏的面条,是用河里的小鲫鱼熬成的浓汤做汤底的面,再加上一碟子的浇头。蕴小子一小碗菜肉粥加上他手里的白煮蛋,不过他吃着碗里的,看着我的豆花。我推过去,他用勺子舀了一口塞进嘴里。立马就吐了出来,我拿出手绢给他擦了,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被阿娘瞪了一眼道:“你自己吃辣的,孩子这么小,又不吃。逗他做什么?”这个时候常远把孩子抱了过去,舀了一口他的鱼汤,喂他。一吃到鲜香的鱼汤,这下菜肉粥不要吃了,白煮蛋也放下了,霸住了他爹的鱼汤面,开始吃面条了。常远无奈接过他的粥和蛋一口一口吃掉。
  这个时候阿牛带着他媳妇和继子继女还有两个老人过来。“爷,奶娘!”阿牛弯了个腰。
  杨家两个老人见我们要行礼,常远阻止道:“老人家,免了免了!没看见大家伙儿都坐着吃吗?要是都行礼,就没消停的!”
  “蕊儿,宝儿,来见过常家叔叔和常家婶婶!”,阿牛就是这么机灵,让他们俩孩子叫我们一声叔叔婶婶,一边是让孩子们攀我们为亲,显示亲近,一边也是让两位老人明白,县太爷和太太都是他的至交好友。
  杨家的姑娘清秀,儿子看上去也开始透着点斯文,两人腼腆地张口叫我们:“叔叔,婶婶!”
  我转头对着杨家二老问:“杨老伯如今身体如何?可好些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多了!多谢奶奶!若不是奶奶,老头子这身体恐怕就每个盼头了。”
  “能帮上这个忙就好,宝儿你要好好学,小白大夫有一手,海陵缺好大夫!”我对着小男孩说道:“我这几天跟小白大夫说了,让他过些日子来海陵开个延寿堂,等你出师了就能回来了!”
  蕴哥儿到底肚皮小,吃了几口就爬下了常远地膝盖,自顾自地去玩了,来吃早餐的都是熟客,看着他正是好玩有趣的年纪,都在逗他玩,我一边和阿牛媳妇聊天,一边看着孩子。
  “蕴哥儿,快过来,让老爷爷进来!”我看见隔壁街上的一位姓夏的乡绅要进来,叫孩子回来。小家伙抬头看那老爷子道:“老爷爷!”说话口齿还奶声奶气不甚清楚。
  “哎呦呦,可不得了,老夫好福气啊,让小公子这么叫一声,要多活两年了!”说着他走到常远边上,常远和我一起站起来,叫了他一声:“夏老伯!”
  “不敢当!”他坐了下来说:“今日老夫是特地来找县太爷和夫人的。春桃,我要一碗面,一屉肉包子!”他一句话两用。
  阿牛让了位子,带着他那一家老小要离开,老夏看见他媳妇的公公道:“老杨啊!你这是后福啊!”
  “是啊!夏老爷,有了这个儿子,阎罗王立刻让我去,我眼睛也能闭上了!”苍老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阿牛这嘴巴功夫实在好,立马就说道:“爹说什么呢?您老要长命百岁,我上半辈子孤苦,好不容易有爹娘可以孝顺。这话我可不爱听!”
  “不说了,不说了!夏老爷,我先走了!”老爷子乐呵呵地带着一家子往外走。夏老爷的包子和面条也过来了,春桃给我和常远,拿了壶茶来。
  我执起茶壶为常远倒了一杯,他拿起茶杯喝茶,夏老爷开口对常远说:“大人,有一事要请教!”
  “您说!”
  他先是有些踟蹰,欲语还休的样子,叹息了一声道:“如今外面的粮食市价,昨日稻米已经涨到了五百文一斗,如今咱们海陵城还在卖不到三百文一斗,这恐怕会造成粮食的外流,导致咱们这里的乡绅不愿意将稻米卖在本地。这些日子已经陆续有粮商过来收粮,想要以四百文一斗的价格收粮。有人来问我卖与不卖,我想着如今海陵已经收容了那么多的人,如果卖的话,到时候咱们自己这里粮食吃紧!即便是我不卖,也难免有人看出这里的差价想要卖。”说完转了头看向我。
  常远示意他道:“夏老先吃,面糊了就不好吃了。”夏老爷听了常远地话,低头吃面。
  常远转头问我:“不知夫人有何想法?”
  “尊重市场,尊重人性!”我说了这几个字道:“价高者得,本就是天经地义。我这里收的这些粮食,低于市场价销售,每个人每天还定量来买,完全是因为夫婿是这里的父母官,我们不能放任这里的百姓不管。但是对于众位乡绅,家里有余粮,趁着这个年景多卖几个钱,这也是人之常情!”
  “夏老,多谢您为我来考虑这件事情。承蒙海陵的父老理解,我方才能收留下这许多的外乡人。如果你们将粮食卖出去,让别人知道,如今天下大旱的时候,海陵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也算是给我挣脸了。更何况这也是救人一命的事。”常远喝了口茶,看着夏老爷道。
  “大人大义!”说完这句话,他吃光了碗里的面条,一口汤都没有剩下,匆匆离去,这般急切不知是为何?我和常远相视一笑。
  送他出门,等小九儿起床吃了点东西之后,我带着阿娘和一家子人坐着车往农庄赶去,很多盐工合计我给的报酬和自己种地的利弊,他们并没有把田收回。
  去年开始黄河夺淮入海,海陵往北的县府受灾普遍,两淮盐业占了天下一半,其他府县减产,那么对于海陵来说就有了大的机会,几乎所有沿海的滩涂全部做成了盐场,能够这么快的扩张也是因为外来人口的涌入。很多盐工家庭开始雇佣其他地方逃难来的盐工。这个收入远远高于种粮,自然而然他们会选择将田皮给我。
  这一片田大约百亩,咱们海陵是冲积平原,所以土地大多肥沃,但是受海水侵袭所以盐碱地也不少。
  “奶奶!”我的新任的庄头老袁,原本是泗县的一个小地主,我对他点点头,他带着我去看育苗田。开春了红薯的秧苗和芋头的秧苗,要开始准备起来。
  整片田地在春日里,已经冒出了初初的黄色花朵来,去年年底的时候,咱们庄头上刚刚招了十几个个人,在那里纠结是种麦子还是种油菜的时候,我结合了时间来看,麦子要到初夏,而油菜籽是春末,更何况油菜籽的秸秆火力足可以直接放一把火烧在田埂里,消除病虫害的同时,还能增加养分。
  我家的小东西,歪歪扭扭地走在田埂上,小九儿则是一路拔着茅草芯子,小河里一群群的鸭子和大白鹅正在悠闲的游荡。风力水车吱呀吱呀的声音,很是欢快。
  “强子,抓鱼呢?”我对着在河里小木舟上下着网的阿强挥手道。
  “是呢!奶奶有好几条河豚,等下您拿回去!”阿强跟我吼道。这一副悠然的景象哪有一丝大旱之年的气息?
  “奶奶,这里大约有五十多亩,全部种红薯吗?”老袁问我。
  “咱们去年收的红薯大约能种百来亩,这里全部种头茬的。另外李庄那里可以种二茬的。还剪剩下的苗子,到镜湖那里小麦收了起来可以种多少就种多少,不拘收成。咱们的土豆也就能种十来亩地。另外给玉米留些地出来。”我对着他说道。
  老袁看着我,我笑了笑道:“有什么就说,不用藏着掖着。”
  “奶奶,如今老家的水也退了!镜湖的田,虽然也遭旱,但是到底是靠着海,雨还多些,水也足,小麦收了不如就种,稻谷。”
  “那你的意思是?”我转头看向他。
  “我老家有三四百亩地,水一退,也就模模糊糊能辨认了。不过要是不回去也就被人霸占了,与其您把这些剩下的红薯秧子随便给了镜湖那里,不如就种到了我老家哪里,出来的收成全部算您这里。”他笑了笑道:“我这命也是爷和奶奶救的,那些田地以后就算您的。”。
  我看着他,笑着道:“你这老货,实在狡诈地紧,我哪里是趁火打劫人,你竟然让我霸占你的田地?想要回去说一声便罢了。只是,老袁,镜湖那里至少在海陵隔壁,我们这里能给一部分人过去。可你那里,离咱们略微远了些,大灾过后,盗匪流窜,就怕不安定。”
  他弯腰与我说:“奶奶说的极是,按理逃到海陵,一家子的活命之恩,难以回报。方才提出把家里的田地归属给奶奶,也是想着要常爷派人一起派驻咱哪里。”清清楚楚把私心说出来倒也简单。
  我想了想道:“行啊,不过过去再快也要三四天,那些秧苗恐怕也不行了,不如这样,匀你五石红薯种,另外有稻谷种也给你二十石,另外土豆、玉米都给你些。你的三四百亩算我种子入股,如何?另外,给你派个五六十个年轻的小伙子,你到那里收田地,种口粮,帮你护着。如何?”
  “奶奶,我说了若有收成全归奶奶,小的万万不敢要。”老袁跪在地上。
  小九儿带着蕴哥儿在地里撒欢跑,居高临下地对他说:“现在看来你是这样的想法,那么未来呢?要想合作长久,必然要找一个两厢都觉得不吃亏的做法才好。回去好好勘查地形,黄河一改道,很多良田变成了河道,也许你那些田地已经不在了。趁着还不忙,先回去看看。等你回来再同我计较如何?”
  “听奶奶的!”老袁跪伏在地上道。


第103章 
  江南人素来有拼死吃河豚一说; 我这里剥了皮,挖了眼; 一条条剥了皮的鱼扔进盛满清水的木盆里; 指挥着常远打水漂洗。
  “你这剥皮手法如此老辣,若是做那刑讯的酷吏倒是一把好手!”他边为我漂洗,边说道。
  我抬头呵呵一笑道:“我只对吃的东西有次兴趣; 比如兔子比如蛇都可以入我手; 对于人我可没有这个本事。”
  早春的日子里,河豚之鲜美; 东坡老先生觉得值得一死,我亦然。手里的河豚肝,挑拨筋膜,洗干净之后; 再让他用勺子; 用流水一勺,一勺地漂洗,最后将这几付肝浸在大海碗的水里。再去将自己的手,用香胰子洗了几遍。
  “折腾!”他说了一句,我啊呀呀地道:“这鱼不处理干净,一条小小的鱼能毒死六七个成年人是妥妥的。”
  “那你还作死?”
  “有人为一口鲈鱼可以挂冠; 我为何不能为了这么一条鱼,拼一回命; 更何况我还是专业的。”我笑呵呵地说起东坡先生吃河豚的故事。顺带引出了老袁要归去的事情。
  他默不作声了良久,我还在闷头刮鱼刺; 催他道:“你觉得他回去可好?”
  “不好,河口决堤,朝中如今还为了治河争论不休,看起来一年两年都修不好,春天旱,秋天涝,在今年或者今后的几年里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仰头问常远:“要不要劝劝他别回去了?”
  “让他回去吧!以他的聪明也许能改变些……”常远叹了一口气道:“你还要弄到几时?我肚子都饿瘪了!”
  “锅里已经有炖着的春笋烧肉,你不用等河豚了!万一我吃了去了,你好好带着孩子过日子!”我站起身对他说。
  他跟在我身后道:“你为了吃河豚,都开始说遗言了!为了吃当真不顾一切了。”
  热锅冷油,下河豚蒜子,再一起将河豚肝煎了,加上黄豆酱炖上,等酱汁浓稠,鲜香扑鼻而来。常远已经等在边上,他先伸筷子道:“让我尝尝!”我笑意盈盈地让他亲尝,一口下去他直道:“冒死值得!”
  一锅子七八条河豚,若是含毒足够把咱家一家子一锅端了,他们偏偏一边说我大胆,一边吃得尽兴地很,阿爹和常远连连干掉了三瓶酒,也不知道谁大胆些,那些河豚肝我一块也没轮上。自家人若是没有十分的把握我怎么敢料理这东西?
  一年多的时间可以做多少事?至少我们看到海陵避过了水灾和旱灾带来的危害,还一片欣欣向荣。朝廷这一年多,大约除了在朝中争吵之外,都没有做过任何事情。时至今日,围绕着海陵的几个县府都开始蝗虫漫天飞,如果走出海陵到处可以看到烧黄纸,祭拜蝗奶奶的人群。
  春江水暖鸭先知,自从去年秋天粮食收获开始,海陵人相信常远远远超过于蝗奶奶,所以当我们劝要多养鸡鸭,是为了防止蝗虫泛滥的时候,大多数人家都毫不犹豫地开始捉了鸡鸭。而如今,蝗虫飞过,一大群的鸡鸭在那里将蝗虫当成了主食,突然之间,百姓对常远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崇拜,因为县太爷似乎未卜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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