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白秀蘭是后者。确实没出息了一点,可她清楚知道,自己只能那么做,她改变不了历史,也无能为力,历史一旦改变引起的蝴蝶效应会造成怎样后果,她不知道。
今年白秀蘭十九岁,六七十年代后,国人才安定下来。军阀混乱,抗日战争,国民战争,新国成立,□□。白秀蘭等不了那么久,颠簸几十年,她怕自己早死了。
她不是顾钊,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她不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白秀蘭很自私的把自己和这个时代剥离开来。
她想要出国,避开这些动乱,本来就与她无关,这一世只求安逸。
“我帮你,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大哥。别人生死与我无关,我只求我的家人平安一世。”
白秀蘭声线冷冽:“所以,大哥,请不要再怀疑我的动机。”
这句话,她不是第一次说,可白之卿误认为,只是她的推脱之词。
白之卿皱眉,清俊五官变了颜色。
“你原来是这么想?”
“对。”白秀蘭回答果断。“徽州之事,你考虑清楚。徽州对于统一华夏有多重要,谁都知道?你现在为谁办事,我不想去猜。我只求娘和弟弟能平安,若是有机会,我会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是白秀蘭的坦言之词,她现在的帮手唯有白之卿。
“白秀蘭。”
白之卿眉头紧皱,嘴唇动了动,不赞同道:“若我是你,绝不会离开,如今国家危机。国之不国,何来家?你如此才能却有着这样避世想,实在不算明智。曾经我一直以为,你是自强刚烈的女子……”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主要是白秀蘭的目光太过深邃,她仿佛看进了白之卿的心底,透析了他的想法。白秀蘭定定看着他很长时间,才笑了。
“我不是,谢谢抬举。”
她挣脱白之卿的手臂,抬步就走。
“秀蘭——”
“秀蘭,你去那里?”
陈氏是欣喜儿子女儿都能回来,齐聚一堂。白之卿和白之笙都回来了临城,她去厨房查看今日饭菜,儿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要好好补补身体,在外面实在忙碌。
陈氏在,白之卿和白秀蘭那点小情绪都压在心底。
白之卿心里猫抓似的难受,他越想越觉得刚刚的话有些过分。
白秀蘭肯定是生气了。
可是理智又告诉他,自己做的没错。
若是相依,必然要坦诚相见。
白秀蘭难道相信过他?
这种想法不知道怎么就涌入大脑,震撼的他半天都没回过神。
“时间不早了,家中还有事要忙,我先回去了。”
白秀蘭笑着说道。
“怎么这么急?”陈氏皱了眉头。“吃过饭再走也不迟啊。”
白之卿好像这才回过神,他看着白秀蘭:“吃过饭再走吧,咱们也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白秀蘭望着他的眼睛,挽留是真诚实意,可心里那介怀始终无法放下。
正想着如何推辞,门口响起一阵跑步声,白秀蘭一愣,转头看过去。随后视线内就出现了一名士兵,他快步跑到白秀蘭面前,立正行礼。
“夫人,督军让属下来接你回去。”
第六十章
白秀蘭坐在回去的汽车上;眸光微动;问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督军没有交代。”
前方开车的副官说道。
白秀蘭隐隐觉得不对劲,车子一路疾驰,到达顾宅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门前兵马阵列;白秀蘭下车;视线扫过这些人,然后踏步进门。
刚刚走进院子;就见身穿军装的顾钊阔步朝自己走来。
“回徽州。”
他面容淡淡,声音低沉。
白秀蘭一愣,他已经抓住了白秀蘭的手,往外面带。
“不能耽误时间。”
白秀蘭回过神:“我要收拾一些东西——”
顾钊打断她的话:“没必要,缺了什么到徽州买。”
军靴踏在地面上发出沉沉声响;他表情沉稳。
白秀蘭眉头一皱:“发生了什么事?”
“上车再说。”
顾钊回了一句,就不再说什么。
他走出院子,门外侍卫整齐的行礼,让开中间道路。
副官弯腰拉开车门,顾钊把白秀蘭塞进去,然后快步走到另一边坐进去,冷声吩咐:“开车。”
车子引擎声响,很快就开上了大路。
白秀蘭和顾钊并排坐着,她还穿着早晨出门的那件衣服,素颜干净。
侧头看向顾钊,顾钊冷峻五官没有情绪,背挺得很直,坐姿端正。沉默在空气中弥漫,许久后,他扭头和白秀蘭对视,眸子黑如曜石。
“害怕?”
他抬起手摸了摸白秀蘭的头发,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
“不是什么大事。”
白秀蘭抿了抿唇:“那是发生了什么?督军这么急?”
连东西都不收拾,这是十万火急的节奏啊!
顾钊手臂很长,搭在白秀蘭的肩膀上。身体后仰,靠在座位上,这样的姿势,看起来是他搂着白秀蘭。他眸光渐暗,视线望向窗外的临城繁华。
“老段鱼死网破,率残部顽强抵抗,徽州现在闹政乱。”
徽州事变之后,他没有多少时间处理后事。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临城,发生了这些接二连三的事。徽州那边没有了他这个主帅坐镇,很快就起了连锁反应。白秀蘭想,顾钊现在恐怕对张诚也是不信任了。
“张诚呢?”
白秀蘭想了会儿问道。“他做事挺稳当。”
顾钊低笑一声,他手臂用力,就把白秀蘭带进自己的怀里。
“他做事就是太稳当了,才给老段有机可乘。”
现在华夏,关系错综复杂,顾钊为了权势,也是蛮拼的!
她对顾钊这个人无法做出评价,他明显属于民国时期的前一类人,满脑子都是如何救国。
白秀蘭不再说话,她就靠着顾钊坐,其实有个人肉垫子也是不错,更软和一点。车身摇晃,她渐渐有了睡意,视线都朦胧起来。
“饿吗?”
旁边男人声音低沉沙哑,说实话,抛却外在条件不讲,顾钊的声音还是挺好听。
白秀蘭点了点头:“饿。”
随后手中被放进一块油纸包着的物体,白秀蘭睁开了眼,打开油纸看到是饼干,她朝顾钊笑笑。“谢谢。”随即低头吃了起来,午饭都没吃,这会儿子饿也是正常。
饼干并不是很好吃,不过比起干饼子要好嚼。
白秀蘭吃完一包饼干,胃里才充实起来。
顾钊看着身边这个小女人,她其实很容易满足。很好养,有吃有床睡就行,他能和这个女人讨论一些对别人的看法。放在以前,顾钊会认为不可思议。
可现在,他一点都不觉得诧异。
他摸了摸白秀蘭的脸颊,软绵绵,养个媳妇在身边,也许不错。
白秀蘭感受到顾钊手指的粗粝,微蹙秀眉,抬头看他一脸不解。
顾钊没解释,移开视线,什么都没说。
这一路他们快马加鞭,路上只停下休息了一次,剩余时间都在车上。
休息的那一次,是在徽州的一个镇。实在是因为天下起了雨,无法继续再前行。
小镇上中最好的一家旅店,两层楼。有些破旧,可好歹有床。白秀蘭看了眼,觉得还成。她是多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并不觉得这里多么差劲。进去后洗了脸倒头就睡,倒是顾钊皱眉扫视半天。
狭小屋子,不大的床。
他脱掉军靴和外套,只穿了衬衣和长裤。面色不悦的去洗脸刷牙,才上床。
“睡了?”
床实在太小,顾钊睡在床外侧。半边身子都快掉下去了,天气依旧寒冷,他掀开被子从后面抱住白秀蘭,往里面挤了挤。反正她比较小,这么一搂,都缩进了顾钊的怀里。
白秀蘭声音闷闷,挣扎着露出个头:“没呢。”
两人又动了半天调整位置,才算是躺好。外面沥沥雨声,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白秀蘭望着斑驳的墙壁,心思渐渐沉了下去。
“在想什么?”
顾钊伸手关了这屋中唯一的奢侈品电灯,他平躺着,手臂落在白秀蘭的头顶,原是想要抱着她睡,可这个女人不配合,只好作罢。
“没想。”白秀蘭乖乖回道。
安静潮湿的夜晚,他身上的温度实在诱人。
“委屈你了。”
这次匆忙赶路,白秀蘭跟着他颠簸。屋子里霉味很重,他不知这位没吃过什么苦的小姐能不能受的住,原本她过的安逸,只因为自己的牵扯,而沦落在这地方。
顾钊心生联系,手放在白秀蘭的肩膀上,他想要补偿白秀蘭。
“有床睡,不算委屈。”白秀蘭侧睡了一会儿感觉不太舒服,也平躺着,他们靠的很近,非常近的距离。彼此身上散发的热气都能感受的到,顾钊只着一件衬衣。“总好过露宿。”
上一世的时候,曾经被弄进南部热带森林演习,可比这个惨多了。
蚊虫还有瘴气,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那雨打在皮肤上都疼,劈头盖脸。晚上睡在潮湿的芭蕉叶上,连眼睛都不敢合,怕被毒虫吃了。只期待着太阳早些升起,毒辣的太阳下,潮湿能好一些,可另一遭的罪接踵而来。
白秀蘭这一声感叹,顾钊莫名其妙心脏就跟着牵动了。
白秀蘭跳进护城河,最后昏倒在冰冷的河滩上,比起那个时候,她现在确实是好多了,皱了浓眉,心思沉重,半响后开口。
“你怨我?”
白秀蘭闭上眼,淡淡道:“没有,也不能有,你有你的苦衷。”
安静的空间里,只余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入耳:“睡吧,明早还要赶路。”
下一瞬间,身旁男人一个翻身就撑在自己上方。白秀蘭睁开眼,看到黑暗中,他高大的身影在自己头顶,俯身,他深深看着白秀蘭的眼睛。
他们都沉默,很长时间后,顾钊低哑声音响起,他开口叫道。
“秀蘭。”
这一声,富含浓郁情绪,白秀蘭抿了抿唇。
黑暗里,他们对视。顾钊俯身想要亲白秀蘭的嘴唇,白秀蘭先一步躲开,唇落在脸侧,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贴着白秀蘭的面颊,手贴着她纤细腰身,嗓音沙哑低沉:“嫁给我,当真没有怨恨?”
白秀蘭不语,顾钊沉沉笑了起来,又亲了一下白秀蘭的脸颊,圈着她说道:
“既没有,你就留在我身边罢!前尘往事,都忘了,我会好好待你。”
作者有话要说:哎,好无聊,今天双更。
第六十一章
夫妻之间做些亲热的事;也是无可厚非。
顾钊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耳畔,白秀蘭忍不住在黑暗里皱了下眉头;身上的男人压了过来,她攥紧了拳头;抿了抿唇。湿润的唇碰了下她耳下柔嫩肌肤,她忽然别开了脸。
两人都没了动作;顾钊看着她。
白秀蘭沉默了好长时间;开口道:“你压到我了。”
顾钊:“……”
旖旎气氛一扫而空;外面春雨沥沥。
很长时间后,低沉笑声响起;顾钊翻身躺下,他伸出手臂揽白秀蘭在怀里。
叹口气;闭上了眼。
“睡吧。”
好吧,只是纯睡觉。
她还小。
白秀蘭眨巴了一下眼睛,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顾钊,低低的嗯了一声,就闭上了眼。
这一夜,她以为自己会失眠或者胡思乱想。
可没有,听着头顶均匀的呼吸声,她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是在凌晨时分,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整个房间,大雨中夹杂着脚步声。白秀蘭眼睛未睁手已经朝身上摸去,下一刻手腕被握住,她猛的睁开了眼。
带着厚茧的宽厚手掌捂在了她的嘴上,白秀蘭脑中一瞬间清明,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顾钊,却停止了动作。
“秀蘭。”
对上顾钊漆黑的眸子,他附耳过来,低沉声音入耳。
“外面有人。”
白秀蘭也知外面有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顾钊真是想多了。
顾钊看白秀蘭眸光清澈,是已经彻底清醒,才松开手。他坐在床沿上,伸腿去穿鞋,借着微弱的灯光,白秀蘭看清楚他手中握着勃朗宁手枪。
“我去看看。”
她也跟着坐了起来,左右看看,俯身抽了顾钊军靴上的短刀握在手中。
“大概二十人。”
白秀蘭侧耳倾听,清晨雨下的愈加大了。
顾钊回头看她一眼,快速穿上衣服,把贴身配枪放到白秀蘭手中,大手包裹着白秀蘭的手背,俯身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身手不错,可现在这个时候,别逞能,护着点自己的命。”顺势抽走白秀蘭手中的短刀,插回军靴中。“我出去看看情况。”
军刀不适合在这个环境下使用,他相信在白秀蘭手中,枪更合适。
顾钊刀尖上混命的人,多年摸爬滚打让他睡觉时候格外警惕。
在对方踏入他的地盘时候,他瞬间清醒。可没想到,白秀蘭竟有一样的警觉。
这个认知传入脑中,连外面的雨声都好听了几分。
白秀蘭一愣,随即很快就下床,把枪递到顾钊面前。
“我不需要。”
顾钊转身看她。
白秀蘭目光漆黑,倒是坚决。
“用刀也没人能伤得了我。”
竟然空手出去,真不怕死。
两人在黑暗中对峙,片刻后,顾钊低笑,反手盖住白秀蘭手中的枪。“你担心我?”他猛的用力,拉过白秀蘭圈在怀里,亲了下额头:“放心,死不了。”
他的军装外套扣子都没系,敞开着,军靴踏在地上,发出轻微声响。丢开白秀蘭,转身朝外面快步走去。
“我很快就会回来。”
这个房间最靠里面,传闻白秀蘭身手不错,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顾钊浓眉扬了一下,才快步出门,面色重归沉重内敛。
外面走廊一片漆黑,白秀蘭望着他的背影融进黑暗中,她摸着手中还带着体温的手枪,沉思片刻打开保险,轻步往窗前走。此时最多不过五点,天色还暗。雨幕中,她看到遥远处晃动的树木。
白秀蘭弯起唇笑了下,黑暗中容貌有些冷艳。顾钊这个督军做的还真是不安稳,整日被追杀。
他活的那么累。
就为了莫须有的未来,父母兄弟,家产,一切都搭进去。
值得吗?
生在一百多年的世界,实在太安稳,革命这个词,早消失贻尽。
也忘记了信仰,那种热忱白秀蘭不懂,也无法体会。
一道闪电劈过天空,白秀蘭表情凝重起来。
那摇晃的哪里是树枝。
忍不住飚了句脏话,妈的,来了一个营的人啊!
机枪声响,震耳欲聋,一梭子子弹扫过来,打碎了玻璃,白秀蘭翻身滚向地板。
玻璃碎片哗啦啦的落了一地,白秀蘭滚向一旁的安全角落,子弹打在地面上,灰尘漫天。
她静静等着,一分钟后,枪声从单方面的扫射变成双方交火。
这破旧的小楼被震得几乎要摇动起来,白秀蘭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好,闪身进了走廊。
走廊漆黑一片,只有子弹打在房顶震落的灰尘。
顾钊带的人最多有五十,怎么和一个营的人打。
对方这是要灭了顾钊的节奏,白秀蘭不想当炮灰,也不想陪着顾钊死。她素来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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