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这惨事儿就这么发生了。
你说说,这事儿能怪谁?要老肖说,这会儿冲着那村长吐唾沫,让他一个人承担,或者那些一开始折腾陷阱的小伙子们来承担?其实都不合适,毕竟谁也不想这样。倒是那些村子里的老人们,要老肖说,实在有些没担当,这些年轻的不懂,你这老人还能不懂?怎么就不知道多督促几分?
再不济那几个说闲话的,你事后能说这么多的一二三来,当时怎么不说?就是你说话没人听,自己干起来总可以吧,哪怕是在那木栅栏后头堵上一层石头呢,这防守效果也能上去一截啊。
“那现在怎么办?”
老肖家的厨房这会儿几乎成了说书现场了,就听着去的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说,边上一群的听众,好在他家地方够大,这一个厨房都能坐下十来个,不然这还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老肖这儿真的是有点脑袋疼,都是让这些人吵吵的,看看,那大嗓门的陆大郎又出声了,你说你们要开这样的研讨会,平时不是都在那杂货铺的嘛,这一次怎么全来他家为了?
扭头一看自家那大锅里正煮着的腌笃鲜,好吧,估计全是为了这个来的,这些人,如今是越发的不客气了,闻到香味寻上门来是常有的。他还是当一个安静的听众好了,权当是看热闹了。
“什么怎么办?”
不客气的家伙还自己打热水,自己那碗,哦,还知道给人分分,这一个个的搞得和自己家一样自在,老肖感觉自己都快成多余的了。
“好歹也给我一碗。”
自己家还要自己讨水喝,这也真是没谁了,还是陆大郎有眼力见,将自己的那份直接递了过来,只是那眼睛却对着老肖这里瞄都不瞄一眼,相反,还一脸认真的询问着。
“那些狼啊,不是说只是打死了十来只嘛,不是说还有近半逃走了?山里下来的狼,只要是在村子里吃到过肉的,那是一定要弄死的,不然它就会永远记住这事儿,就会时不时的下山,这可是山里人都知道的。不组织人上山去打一波?”
这话问的,所有人都是一愣,老肖也瞬间反应了过来,还真是这样,早年他也曾听家乡的老人说过类似的话,忍不住也转过头关注了起来,倒是那几个老兵,还有些不知所以,有点慌神,摸着脑袋嘟嘟道:
“那村子如今还有这心思?不是办丧事儿,就是打架吵吵呢。”
“唉,那村长,那村长怎么总……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瞎管,也不对,反正这干事儿干的好像永远都不在点上。轻重都不动,这村长怎么当上的?”
这下就是老肖都火了,这不是那人命开玩笑嘛,好在村长不靠谱,人老兵还是挺靠谱的,听到了大家伙的说辞之后,二话不说,也顾不得这会儿天都要黑了,招呼了几个人,就急匆匆的再次往城里去,他们要把这个事儿告诉上头去,实在不成,那就他们兵营出去一趟,把这附近的狼扫一遍。
看到他们这样,老肖心里那个火热啊,谁说古时候的兵不好了?人家也是挺有军民鱼水情的好不,看看,这妥妥就是在咱们人民子弟兵的模样啊。可惜这份美好不到一分钟,就让几个什长给破坏了。
“这回出了这么个事儿,武县令就让那群练嘴皮子的一顿好说,愣是说这是因为武人执掌地方没有经验,不懂得教化的缘故,我呸,和狼也能说教化?他们怎么不一个个都去山里住着呢?怎么没见他们和动物讲道理呢?”
“讲道理?他们讲啊,怎么不讲,不然那些狐狸精什么的,那些神神道道的故事怎么来的?不都喜欢找书生什么的嘛,人家讲的挺不容易的呢。”
“哈哈哈,你个混小子,这脑子。”
“不管怎么说吧,反正啊,这一次怎么也不能让这些文人再叨叨了,听着就脑子疼,弄得好像不是文人当官,这天下就要大乱了一样。”
“可不是,难不成那些文人当县令的地方就没有个天灾**的事儿了?都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这一次就要让这群人看看,到底是谁,更能有力的护卫地方。也就是我们武人,能有这个能力,直接从源头上把这些祸事儿给掐了。”
“就怕赶不上啊,谁知道过去了这么些天,那些狼会不会再回来呢。”
“养个伤也要有些日子吧,应该来得及。”
“但愿吧,要是再来一次,这武县令的官职可就难说了,好容易咱们武人能出个这样的好职位,怎么也不能丢了,不然以后咱们也跟着低人一头。上次校尉就说了,天下太平了,武人就容易被,被,被啥来着?”
“狡兔死走狗烹,这话我记着呢,还是在吃狗肉的时候说的。”
“所以啊,地方上一定要有咱们的人,不然以后武人都抬不起头。”
合着你们是因为这个,才对那村子这样上心的?才会想着去山里清理的?老肖感觉心哇凉哇凉的。看着这一群热热闹闹的人,感觉自己和他们简直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好吧,他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只是,这些人不也一样是老百姓出身?不一样是最底层?不一样是山里猎户人家?难道他们就对官府没有其他的奢求?所谓的救灾,难道真的就只是偶尔的分点粮食?
也许是习惯了,他们习惯了这样的不管不顾,习惯了自力更生,习惯了等级分明……想想以前看过的电影电视,那些动不动满眼是泪的高喊王师的人,动不动高喊青天的人,动不动给官府磕头的人……老百姓的要求好像真的很低很低,上头给下的一分好,他们也能看的比天大,因为太少,太珍贵……
给自己重新喂了一碗毒鸡汤,老肖垂下眼,自我嘲笑一番,告诉自己,这是古代,你不能拿后世的标准来看,这一点你不是早就心里有数嘛,这会儿又期待什么?难不成是物伤其类了?当着山民就别操国家主席的心,好好活着,养大儿子,这才是你该关心的事儿。
当老肖重新抬起头的瞬间,那种失望,那种心凉被他压在了心地,再不去想,反而重新慎重的,开始听这些人说话,这才是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真实的人,真实的思想,真实的生活。他自我安慰的本是一项不小,不过是一会儿就平复了,还有功夫往好的地方去想:
不管理由到底是什么吧,好歹这事儿是有人干了,只要他们行动那么一回,这附近最起码三五年的,这狼就不能成祸害了,占便宜的还是山里人。再说了,从自身角度来说,若是自家有了什么事儿,想起来能求助的似乎也是武人,他和文人扯不上啥关系啊!从这个角度来说,好像还这是武人执政更有利些。那么说,自己好像也成了有门路的那种人了?嘿,这样想想,感觉好像还挺不错。
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努力把自己融入得利的一方,好像也挺容易接受的,只是老肖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由的还是梦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故乡。
曾经他也愤青过,曾经他也对那个世界诸多不满,可老话说的好啊,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这会儿他怎么就觉得那个世界那么的温暖呢。
第112章 说媒
君主集权也有他的好处; 比如这官府执行力方面; 只要是认真了,那速度,妥妥能用光速来形容。这边老肖刚听说老兵们说动了上头,没过几天; 那边兵营就已经出动了; 而这几千人的军队一下子进了山; 那是什么概念?那妥妥就是屠杀啊。别说是狼了; 就是其他东西; 只要是被认为有威胁都扫了一遍; 按照这个杀伤力来说,三五年内,估计山里人就是敞着们都未必有危险了。
当然了这么卖力也是有其他原因在里头的; 比如这些皮子,这些肉; 这些乱七八糟能卖钱的都成了战利品,这也是动力之一; 得了钱,这些兵们也是能分到好些的; 能不积极?你说少?哈哈; 这么些人进去了能少到那里去; 一张虎皮; 运到大地方; 那就是千把两银子; 还有什么虎骨,什么虎鞭等等,最起码下头的小兵们最后一人分上一两是没问题的。
在这个年代,出动一次就能有一两银子分这工钱绝对不低了,那些兵高兴着呢,恨不能啥时候再来一次。
至于那些山里人也高兴啊,虽然说被霍霍了一遍,导致短时间里,都不用上山了,铁定都惊走了,可这不是冬天嘛,等着开春,总会有回来的,再说了,没有了那些大东西,这其他的小动物肯定借机拼命繁衍,那样他们还能缺吃的?还能缺皮子?他们可没有什么大追求,兔子野鸡,山羊什么的,就足够满足他们的寻常生活需求了。
倒是老肖想到自家村子南面那石头围墙,忍不住感慨了几句:
“早知道这样,咱们当初也不用整的那么理所了,白干了都。”
“爹,这可不能这么说,好歹咱们这围墙十年八年的都能用的上不是。”
“也是,这么一想,心里好受多了,对了,你这又干啥呢?”
“准备绳索啊,外头安全了,难不成这套兔子的事儿就不干了?爹,你可不能懈怠了啊,虽然咱们家银子是不少了,可坐吃山空还是不成的。”
“臭小子,爹还用你教?只是你也不想想,去年咱们就狠狠的抓了好些,今年山里又出事儿频繁,你觉得那些兔子傻啊,这么着了都不知道换地方搬家?还能等着你去抓?”
“不试怎么知道没有?反正又不怎么费事儿,让我们几个去试上几天呗。”
肖海涛的眼睛里带着恳求,再看看他身边那稀稀拉拉的几根绳子,老肖脑子也不慢,不过是一转眼就知道,这事儿估计不是自家儿子提的,很可能是那些大孩子。有几乎烈属的人家,家里人丁稀少不说,连着壮劳力也和老兵人家不能比,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平常即使日子还算是过得下去,也比不得其他人家舒坦,吃肉更是稀少。这样的情况下,这绳套抓兔子,可以说简直就量身定做的最合适的狩猎方式了,再知道有这么个法子后怎么可能不心动?
而他们想去,却不好说出来,生怕给其他人添麻烦,自己去,这绳套的事儿从没有自己做过,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弄。也许自家孩子这是知道了他们的心思,又不忍心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为难,这才硬是说自己想去,想试试,这是再给那些虽然艰难,却依然要脸的孩子台阶下啊。这样的情况老肖能说啥?自然只能点头,他也不想拨了自家孩子的脸面不是。
“试试可以,不过不能走远了,对了,最好和那些个巡山的一起去,这样安全些,到底刚出过事儿呢,好歹也上心些。”
“唉,知道了爹。这下个套子快的很,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你放心。”
这边肖海涛兴匆匆的带着那些小熊孩子们一窝蜂一般冲出了南面的石墙,另一边的码头上,一艘船靠了岸。大冬天的,这码头往来的人可真心不多,这船一到就引来了一群人的关注,外带热烈欢迎,没说的,谁让那是方队正呢,老兵村建立的功臣啊,谁不热情?
至于来干嘛?当然是来视察外带奖励的,这一次武人全面杀到山里的行动,用他们特有的蛮力方式,宣告了武人的力量,刷了一波百姓的好感不说,连着朝堂上也意外的占了一次上风,气的一帮子文人好几天都没给他们找麻烦。这样的嘚瑟事儿,作为领导,作为上官,怎么也要有功必赏一下,好鼓励下头的人更上一层楼,顺带也树立个典型,让所有人都知道,跟着他们有肉吃不是。
虽然一层层的赏下来,到了这些老兵头上已经不多了,一人只给50斤粮食,还是没去壳的麦子,可有就是有,这是个态度问题,十分必要。再说了,粮食这东西多实在,是个人都喜欢,老兵们能吃一个月呢。而对上头来说,这东西比银子面积大,花的钱不多,可看着多多了,一船运过来,多招人眼啊,想想双方都应该挺满意,对吧。
你别说,到底是常年和兵丁们在一起混的,这些头头脑脑的,对老兵的心思那是摸的透透的,送的相当的合适。老兵们那是真心不嫌少,送个消息而已,不给他们都未必在意。有了更是意外惊喜了。50斤怎么了,好歹省了他们自己去买去运了,省事儿啊!再说了,今年他们花销大的很,在怎么外快多,重新建立一个家也是很费劲的,这会儿能多上一点粮食,绝对属于挺及时,自然皆大欢喜的很。
分发粮食的事儿有人干,那方队正作为慰问主官,不过是说了几句场面话,随即就来到了老肖家,既然来了,怎么的也要见见自家孩子不是。即使血缘再远,那也是他们家的娃。等着知道孩子们跟着肖海涛出去了,他也不太在意,意思到了就成。反正听着就知道过得不错,他自然也不想多事儿,弄得好像信不过人家一样多不好。
倒是对着老肖,他这热情比上一次更多了几分,嘿嘿,经过了这么些时候,这么些事儿,这老肖在方队正眼里,那是属于有点本事,有点门路,还挺讲究的人,脾气也算是对的上,还送过来好些个功劳,一来二去的自然越发的亲近了。
“这才多久,你这里就变了一个样,看看这村子,真是够热闹的,那码头也建的不错,真是没想到,这些兵油子,能把这里折腾的这么像样。老肖啊,你本事不小啊。这些祸头子,每次说起你,那就没有说不好的时候。”
坐在老肖家的堂屋,喝着边上小泥炉子里刚煮好的热水冲出的浓茶,方队正舒服的忍不住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表情都舒展开来。
“那里是我的功劳,是他们自己努力,不然能这么快?这是要住一辈子的家,自然都用心的很,老大不小的人,有个家不容易啊。看看,这才成亲多久?都有三家大了肚子了,这速度……”
和方队正说话,如今老肖也松散开了,毕竟到底有那么两个孩子牵线搭桥呢,他们也算是自己人。
“说起成家,我说老肖啊,你怎么就没在找一个?”
“找一个?说的容易,办起来可不容易,我可不是他们,没家没口的怎么都成,我这还有孩子呢,怎么也要为孩子多想想,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万一来个欺负我儿子怎么办?我可舍不得我儿子吃亏。”
要说这么一个三十上下的正常男人,没半点娶媳妇的想头,那简直就是骗人的,可只要一想到自家儿子,那啥想头都放后头了。再说了,刚开始不是还有那么点大秘密在吗,所以那时脚趾头都不敢往哪方面寻思,不过如今又不一样了,手机隐身了,自然这某些念头偶尔也会时不时冒出来一下。只是这就像是他说的,不好办啊!不说秘密什么的,单说这娶什么样的,就足够麻烦的。
你说要是和那些老兵一样,带孩子的?那以后自家儿子怎么办?孩子怎么相处?若是没有的,那这没孩子的女人,条件好的改嫁也不一定愿意来当个山民不是。条件不好的,万一有个坏心思呢?
虽然听媒婆的?那更是不成,媒婆的嘴哪有信得过的,就是说的再好,偏偏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父子孤零零的,连帮忙探听品行的人都没有,这也太冒险了。所以一只就这么拖着。
不过显然,这一次有人送上门了,这不是,人方队正就一脸猥琐的探过头来对着老肖说到:
“你儿子吃亏?就那小子的机灵样,怎么也吃亏不了,你寻个没孩子的不就成了?就你如今这家业,虽说是在山村,可到底有房子,有地,还有两个铺子,也算是个富户了吧。说个黄花闺女也不是不成的。说起来,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这么样,听听?”
这么客气?听听也征询一下意见?那不听岂不是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