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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想啥呢，都喊了你几回了，赶紧的，看看，那两艘藏好没？每条船绳索都系好了没？……好嘞，咱们出发了，走着……”
牵连着整整五条船，摇橹什么的是不指望了，老肖用撑杆保持航向，借用水流，引导着船队慢慢的往南而去。
船头接船尾，一字长蛇一般的船队事实上相当的显眼，所以从一开始，老肖就特意选了夜晚来行船。为的就是避免自家最虚弱的一面袒露人前。虽然说这边一直没有什么水匪什么的出现过。可面对只有两个人的船队，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想要客串一下？小心没大错。只要这船顺顺当当的到了渔村，到时候招呼了渔村的人帮着行船一起赶往渡口，那这危机就算是过去了。
老肖走船一晚上，肖海涛强打着精神也跟着熬了一个晚上，老肖在船最前头的时候，他就拎着避风灯往后头照；若是老肖往后头去检查船只，他就跑到船头，帮着看航向。
等着天色微明，隐隐灼灼的能看到不远处山脚，只要在微微的顺着河道弯一下，就是那渔村，父子两个都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这一晚上煎熬的不仅仅是身体，更有一种莫名的压力，好在他们还是熬过来了。
“儿子啊，在坚持一下啊，马上就到了，等着这村子里的船交付了，后头的船就有人看着了，你到时候好好睡一觉补回点精神。”
“爹，要不咱们在这儿多歇会儿？你熬了一晚上了，接着走的话，咋撑得住。”
“怎么撑不住了，才熬一个晚上罢了，以前你爹我熬上两三天都是有过的，没事儿啊。”
儿子关心自己身子，知道自己累，那是儿子孝顺懂事，长大了会心疼人了。老肖听着心里也暖暖的，美美的，感觉没白养了一场，可这事儿却不能答应。儿子还是个孩子，等有人帮忙了，让孩子去船里睡觉那没事儿，可这为了让自己休息，大白天的占了人家渔村的码头，还让人帮着看护，那就不好意思了。谁也没欠你的不是！平白让人说闲话，实在是不划算，还不如早点去了府城渡口的好。到了那儿，等着船都交付了，到时候自家的船自己说了算，想歇着就歇着，想走就走，多省心。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老肖也没和肖海涛多说，这本就是大人的事儿，没必要让儿子小小年纪操这份心。倒是在人际交往上，忍不住又教导了几句。
“马上到了，擦把脸，好歹看着精神些，拉着脸知道的是你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人有啥意见呢，容易得罪人。”
“哎，爹，你擦不？”
“擦，对了，热水有不？再漱漱口，一个晚上烟叶子嚼下来，嘴都发苦了。”
“哎。”
船顺着河水，在老肖的摆弄下，一点点的，缓慢的行驶到了渔村的底盘，早起的老杜，第一眼看到这庞大的船队，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等看清那船头上的人是老肖，整个人都窜起来。
“老肖来了，老肖送船来了……”
这一声绝对是石破天惊，一嗓子将一村子的人都喊了出来，呼啦啦的围拢过来，把老肖吓得，差点不敢靠岸了。
“老杜，啥意思这是？”
“老肖，这船……”
这么多船啊，老杜那眼睛都开始发绿了，早先他这说买一条都感觉十分的勉强，还要村子里借钱，可如今却不一样了，他们这儿自打里头县城换了县令，要开河道，那就成了香馍馍了，才多久啊，地就升了一倍的价，好几个卖了地的村民都发了财，正寻思要在整个挣钱的行当呢，这老肖就来了，还是带着这么多的大船，这是老天爷送的好财路啊！货船？渡船？都是长久的买卖，能不眼红？
看到他这眼神，老肖立马就明白了，又不是傻子对吧，所以他忙趁着老杜还没开口，不至于拒绝了让人脸上难看，直直的说道：
“哦，船啊，喏，自己挑吧，这里头有一艘是你们的，还有四艘是渡口那边摆渡人定的，你们近，占了地利之便，头一个挑，我说，你们可别给我说出去，不然我还不得被那几个摆渡的家伙揍一顿啊！”
不单是绝了这几条船买卖的可能，顺带的还给了颗甜枣，让这渔村的人心里舒坦，感觉老肖和他们的亲近。只是那边又有了新问题：
“老肖，你这船还有不？我们再定几条。”
“对，对，咱们现定，你还有不？”
“这你们可就晚了一步了，除了这几条，也就剩下两条了，都让老兵给定了，还是他们自己上门来取的。这会儿是真没了。要不这样，我再留心着？若是有了类似的事儿，就来问你们咋样？”
没赶上40两便宜大船的好处，众人自然是失落的，沮丧的，可到底他们心里也清楚，本就是他们自己晚了一步，再没有怪到老肖头上的道理，自然是见好就收，和老肖客气了几句，就匆匆的去看船了。买不到，看看总行吧，万一哪天就有了呢！瞧着这事儿过去了，老肖忙和老杜做了交接，一手交钱，一手给船，顺带的又加了一句：
“对了老杜，一会儿你帮我喊几个人吧，帮我把船撑到渡口去，明儿就回来，每人给50文工钱咋样？”
“喊人？成啊，咱们村子别的没有，撑船的多的是。对了，我正要问呢，怎么这么些船就你们父子两个？其他人呢？上回你去府城不还跟着不少人嘛，怎么这一条船的时候来一船，这船多了反而每人了？”
“还能怎么的，都忙乎着呗，你难道没听说？应该你们这附近也有啊。”
“有啥事儿？”
“退役老兵建村的事儿啊，我家那里也要建村了，这忙乎的，一个人恨不得当三个人用，你说说，哪里还有这功夫，若不是去年咱们就说好了，我都恨不得到了五六月再送呢。”
“你家哪儿也建村？哎呦，这到底退役了多少人啊，前头，呐，就是药材县城哪儿不到些的地方，听说也要建一个呢，还有咱们这河道里头，往县城去的方向，据说也有，转眼间这附近村落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人多总是好的，最起码你这卖鱼也能多卖些不是。”
“可这打鱼的也一样多了呀，好在有了这船，再不济我也能给人运货什么的，总比旁人强些。算了，不说这个，我这就给你喊人去。”
老杜摸着自己刚到手的船，十分舍不得的往岸上走了几步，对着不知道哪个喊了几声，听到了应答就转头回来，继续宝贝似的看着船，那眼神看的老肖背脊上汗毛都起来了。这人，这眼神也太吓人了，不知道的以为是看老婆呢。
“恩，那啥，老杜啊，我先走了啊。”
“啊，走吧。”
有了船，老肖走人他都不稀罕招呼了，看着魔怔的，没有几天估计缓不过来。那几个边上的其他渔村村民都忍不住咋舌，老杜这是乐混了头了？老肖等着船走了半路，回头想想老杜那表情，最终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人，和现代那些买了豪车的车迷有啥两样？
第87章 配媳妇
有了渔村人手的帮扶，老肖的行程轻省了好些； 也终于能用正常的速度往府城方向去了； 而当渡口众人看到老肖一行； 缓缓的； 迎着晚霞的船驶来的时候； 那脸都高兴的要抽筋了。什么叫及时雨，老肖就是了。
这几日，因为那个武县令的清理河道的政令； 无数的人都在往那边去，或是服劳役的； 或是趁机做生意的； 还有嗅觉灵敏准备去搞房地产的，反正这个人流量那是直线上升； 偏偏那边的官道还是早八百年的货色； 牛车走着都嫌磕碜，绕着山路； 比直线多三倍的路程也让人屁/股疼； 这样的情况下，距离优势明显； 平稳度高的水路猛地成了绩优股； 即使这水路还有点断断续续，关键地方只能单行道； 可即使如此，他们这摆渡人的生意也是立马红火啊！
可谁让他们的船小呢； 红火的生意配上小船长路，愣是赚的又辛苦又少，让摆渡人感觉十分的胃疼，偶尔做梦都能感觉有小钱钱飞走的既视感。关键时刻，老肖来了，带着他们定好的大船，一次能搞定两次人数的大船，你说他们是啥心情？
没说的，给钱痛快不说还愣是让老肖收下了一堆的好感加承诺，人气上升20个百分点。拉着老肖就要请吃饭。不过老肖可没这个心情，虽然五艘船卖出去，收回了200两银子很不错，家底增加的不是一点半点，可这一次来，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赶紧的，把自己煮饭公的身份给甩包。
所以喽，方队正刚吃完晚饭，就让匆匆赶来的老肖给摔了个大雷，
“女人？”
“对，就是女人，这新村子只有五十个光棍，不给配上点家眷，您不觉得有点怪怪的？洗衣做饭什么的，也是很需要人手的。”
方队正能说这个论调不对？他听了也发现了，自己好像是疏忽了点什么，这要是就这么些老光棍过去，那是建村啊，还是建守备营啊？就目前的安置来看，除了一人一套房子，和在军伍中没两样啊！那样能算是给老兵们福利？确实是粗糙了。可这女人？他上哪儿找去？又不是干人贩子的，也不是什么人牙子，这事儿他没经验啊！
“这，这，这事儿怎么弄？”
“那些老兵，真的一个家人都没有？有些难道退役为了，就没有成个家的想头？或者，其他已经殉国的兵丁家人搬点过去也成啊，正好让这些袍泽照顾。”
老肖看方队正皱着眉头，满脑袋黑线，忍不住就想出几个主意提醒一二，只是才开口，不知怎么，脑子里突然想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风俗习惯的不熟悉，想到某些以前看到的，有关于什么贞洁，什么猪笼的描述，就把自己口里有关于寡妇改嫁什么的，全吞了下去，只是说了点含糊其辞的话。
这方队正应该想的到吧，就是他相不到，这么一个现实问题出来了，他和人商量的时候，也不可能没有一个人不往这些上头想吧，若是真的能成，那么自己这也算是积德了？
这样的社会，这样的时代，男人永远比女人更容易生存，也更容易支撑一个家，若是能成，或许能救助不少孤苦无依的寡妇人家吧！
老肖心下念头纷杂，脸上却有些不动声色，静静的看着方队正，琢磨他那皱眉的表情下，透露出的信息。很多社会的潜规则，在八卦中未必能听到，倒是这样的实际事例中，能明白的更加深刻，这也是老肖有了钱，还依然没带着儿子往城里搬的原因之一，他们对这个时代深层次的东西，实在是太陌生。
“成亲啊，这帮老小子，早年征战，都是东奔西走的，除了少数，想成家都没有那么个功夫，自然都没多想，身上有点钱也都胡乱的花了，又不是没处泻火，都能随心的很，如今……估计也都想的吧，老了老了，谁愿意临了孤苦无依，总是一个人。只是这年级上……我想想法子吧，你说的确实在理，就是再不济，也该关心一二，能解决一个是一个，至于那些遗孤……有些因为早年送烧埋银子，倒是知道点消息，有的就……我也问问，有没有愿意来的。”
都是些不确定的事儿，想想就觉得头顶发麻，这要多少人手，多少时间，多少心思才能整理出来？想做的好，做的大家都满意更是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可还不能不干，不然，就是他都觉得，有点把人用完就丢的嫌疑。
话又说回来了，这老肖人真是不错，能替他们想的这么周到，可见是用心了，想到这些，方队正对着老肖也越发的和颜悦色起来，说起话也有商有量。
“对了，说起建房子，我前儿和那几个去的弟兄说了，就在你家石阶下，那竹棚子往南的方向，再收拾收拾，建个三间正房的小院出来，将来建好了，就给方言那孩子将来成亲用，也算是给这孩子一份家业，到底是我家的孩子，总不能连着这样置办家业的事儿也麻烦你。”
“这，那孩子……和我挺亲的，人也机灵勤快，真不麻烦。虽然不是自家孩子，可上回不是给银子了嘛，用不着这样。”
我这是和你说老兵的事儿呢，你咋就能扯到方言那孩子身上去？等着那孩子成亲，怎么的也要有十年吧，你这亲疏远近实在是太明显了，自家孩子7岁就琢磨这个，老兵咋就没这么上心了？老肖真是忍不住要吐槽啊！
好吧，他是小心眼了点，人老兵怎么也是成年人，正常情况下，确实不需要同袍往这上关心，方队正多顾着孩子，实在是没错，可老肖心下感觉有点不舒服，就像是自家的孩子突然被抢夺了监护权一样，这才忍不住在心里怼了这么一下。
“到底是方家人，放心，我还有点银子，那院子也不值几个钱，倒是你，听那几个老兵说，你家里还存着书本，教孩子认字读书，费心了，这才是长久花大钱的事儿。”
方队正给方言建院子，说起来还真是受到老肖刺激的，那些个正在建村的老兵，因为总是在老肖家蹭饭吃，所以往来的还算是频繁，时间长了，自然也就能知道这些孩子们生活的细节，比如肖海涛屋子里的书本，比如孩子们空闲时在地上用树枝画着写字，背诵九九乘法表等等。
在这个识字率极低的时代，能读书识字是极其奢侈的事情，能写字算数也是让寻常人敬畏的本事，能读会写直接就能高人一等。知道老肖这样舍得付出，这样教导孩子，就凭这一点，就让知道方言身世的几个老兵对老肖那是一万分的感激佩服，觉得这老肖是那方言当自家儿子养，培养上费尽心血，能不喝方队正说起？
而方队正呢，再知道老肖能读会写，家里还有藏书，那更是高看了一眼，知道老方家的孩子受到了这样的恩遇，他心里会没有啥别的感触？明明是血亲却不能照看，反倒是老肖这么一个外人尽心尽力，他自然是感觉有些脸上挂不住的，既然感觉不好意思了，那么做出这样的事儿来自然也就能理解了。
这也能算是时代差异造成的美好误会吧，老肖是真没想过他不过是因为看着方言到了读小学的年级，下意识的让他认字学算数而已，就有这样的人品加分。真是意外之喜。
方队正和老肖两个相互客气了一番，因为天色已晚，方队正留了老肖父子在这府中客房住下，只等天亮，再往回赶。而方队正在领着他们到了客房之后，却没有老肖他们那么好命，能舒舒服服的睡大觉，而是认命的赶去了方副将的正院，将老肖提出的问题说了一遍，顺利的将屋子里的其他人一个个都愁的皱起了眉头。
“这还真是个事儿，一群老光棍跑山沟沟建村，听着就和当了土匪一样，万一忍不住，闹出什么事儿来，到时候难看的还是咱们，说不得还会让那些歪歪唧唧的酸腐寻到了借口攻歼。”
“一个村子五十，咱们可是三四个村子呢，那可是近二百的人，这上哪儿给他们找媳妇去？又不是发银子，一是一二是二的，干净利索，万一有个好了孬了的，到时候也是事儿啊！”
“那你说怎么办？”
“你们别尽顾着这些，还有那些遗孤遗孀呢，这也是事儿。这打了这么些年的仗，真说起来，这样的人家可不少。咱们不去想还好，知道了不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