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玛看到一只粉红色的小鸟,真的是一只很小的鸟,鲁达玛估计也就有自己的巴掌大小,它落在一头鹿角羊的背上,不知道在啄食什么,而鹿角羊像感觉不到一样,依旧低头吃着它的草,小鸟停了一会儿又换到另一头鹿角羊的身上,接着啄食。这个样子,让鲁达玛想到了犀鸟。
在鹿角羊群的不远处,趴伏着几只如狮子般的巨兽,它们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而目光却是望着鹿角羊的,像是在看自己盘子中的晚餐。白天的草原很祥和,吃饱了的巨兽都如慵懒的大猫,看不出一点攻击性。还有几只如毛球般的小兽,在巨兽身边撕咬打闹,那是它们的孩子。
鲁达玛突然想起一首歌,哼唱起来——
“Fromthedaywearriveonthepla
Andblinking,stepintothesun
There';smoretobeseenthaneverbeseen
Moretodothaneverbedone……”
带着原始非洲旋律的歌声慢慢在大草原上飘扬开去,鲁达玛的心也豁然开朗,既然来到这里,那么她也要找到自己的位置,在这个生命圈中生生不息。
有时候换一个角度看问题,失望就会变成希望,她不能再单纯而压抑的为了活着而活着,她要学会找快乐。
她的歌声感染了夜,他也跟着荒腔走板的哼唱起来。而夜的歌声似乎更带了些原始野性的味道,那么自然而然的倾泻出来,虽然跑调却也不难听,沙哑中带着些沧桑。
鲁达玛望着夜的背影微笑,他一定会陪自己走过这漫漫长路吧。
似是回答她心中所想一般,夜刚好回头。
望进夜暗紫幽深的眸子中,鲁达玛无来由的安心,似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中慢慢的沉淀。
傍晚时分,停下来露营,夜将粗大的兽骨钉进地里,把无角牛拴在上面。鲁达玛抱了两大捆鲜草给它。
燃起火堆,夜便要去捕猎了,由于长途跋涉,夜凌晨捕猎的习惯也变得没了规律。怕离得远了鲁达玛独自一人会出危险,他都是在附近看到什么就捕回来,有时候行进的路上就手逮了扛在肩上,以便晚上宿营的时候食用。
鲁达玛很想体验一下捕猎的感觉,但每回都被夜阻止。对于夜的霸道,鲁达玛暂时妥协,她就不信了,早晚有一天自己有办法让夜同意。
又走了两天的路,鲁达玛看到了她熟悉的水洼,这里距罗娜和韧的洞穴不远了,走了这些天,她还挺想小银和小墨那两只毛球的。而且,她也想看看韧的伤怎么样了。
“夜,我们要去看看罗娜和韧吗?”
夜点点头,他知道,这是鲁达玛给它们起的名字,就像自己叫夜。
夜去捕了两头鹿角羊。
而鲁达玛逮了两只蚂蚱用兽皮绳子拴上,准备拿去给小狼们玩。
不过鲁达玛有点怪怪的感觉,夜去见养父母自然不能空着手,那自己这算什么?哄小叔子高兴吗?
啊呸呸呸!
鲁达玛这次无比的想抽自己!
胡琢磨什么呢,她只是单纯的喜欢那两只长得如阿拉斯加似的小毛球。
带着“见面礼”鲁达玛坐在无角牛背上,任夜牵着前行,这几天无角牛可能也想明白了,反正跑不了,反抗又有武力镇压,自己做什么都是无力,于是变得很听话。
在鲁达玛还悠哉的欣赏草原美景的时候,夜突然停住了。
“夜?”
鲁达玛发现夜的面部表情严肃而防备,只是,他在防备什么?
“危险!”
夜只回了她两个字,便又集中了精神倾听着什么。
鲁达玛知道,夜的感观比自己敏感了不知道多少倍,她安静的等着夜做出判断,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影响他。
随后,夜又说出两个字:“前面!”
“前面?”
前面就是韧养伤的洞穴了啊?难道?
“夜?”
夜与鲁达玛想到了同一处,他对鲁达玛说了两个字:“留下!”便瞬间化身了黑豹子箭一般奔了出去。
鲁达玛明白夜的意思,前面危险,让她留在这里等他回来,可是她不放心啊,她也好奇啊。于是鲁达玛驱赶着无角牛追着夜而去。
没走多远她便听到了打斗声与狼的嚎叫声。
什么情况?
五、六匹狼将韧围在中间吠叫,那姿态就如箭在弦上一般,随时都会扑上去撕咬。
韧的身上明显的可以看到几处伤痕。
罗娜在不远处,有两匹狼与它纠缠着。
鲁达玛没有看到小银与小墨,它们哪去了?被藏起来了?
这群狼是哪里来的?会是罗娜的狼群吗?
当鲁达玛还在思考,夜如魅影一般的身影,不知道何时竟已出现在了罗娜的身边,只几下便将那两匹纠缠的巨狼拍于掌下,大有要咬断它们喉管的架势。
鲁达玛有些吃惊,她没想到,夜能如此强悍,两匹巨狼在他爪下竟然没有还手之力便败下阵。
脱困的罗娜没有跑,而是跳到了韧的身边,与它的丈夫一起面对劲敌。
鲁达玛以为,夜会咬断那两只巨狼的脖子,再去帮助罗娜与韧。
可是她想错了,夜没有动,他边发出“呜哇”声警告着爪下的巨狼,边关注着罗娜与韧。难到这是某种权利与领土的争斗?而对于夜这个外族不便插手,他只能帮忙收拾几只作弊的?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那几匹巨狼有些措手不及,它们不再犹豫,齐齐向韧扑了上去。
撕咬、嚎叫、血腥惊到了无角牛,它“哞”叫着便要逃跑,鲁达玛在全无防备之下,被颠下了牛背,就在慌不择路的无角牛将要踩到她的时候,夜飞奔了过来,叼着鲁达玛的兽皮外套将她带到安全地方,然后转身,几息之后追上狂奔中的无角牛,跃起飞扑,将其压倒,一口咬断了它的喉管。
沉浸在这一系列变故中的鲁达玛觉得她看见了一道黑色闪电。
而此时,被夜放开的两匹巨狼,虽受了伤却还有斗志,它们爬了起来,准备加入到对罗娜与韧的围攻中。
鲁达玛觉得自己有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她跑过来干嘛,纯粹是来添乱的。
就在情况将要变得更糟糕时,小银与小墨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扑向两匹受伤的巨狼,那狠戾的样子,与平时鲁达玛见到的毛球形象完全不同,那是真真正正的狼性,凶狠中带着暴戾。
四个来月的小狼也可以如此强悍,鲁达玛被震惊的张口结舌。
“夜……夜……小银、小墨它们……它们不会有事……吧……”
夜没有吭声,他只是化回了人形,将鲁达玛微颤的身体圈在怀中,暗紫色的眸子平静无波的注视着前方战场。
看着不远处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的小银与小墨,鲁达玛不忍起来,她催促着夜不要管什么狗屁规则,快去帮忙,至少要帮帮两只小狼崽,在她的眼中它们只是孩子。
而夜一动不动。
鲁达玛生气得流着泪对他又挠又咬。看着两只毛球渐渐变做“血球”,鲁达玛觉得眼前这一切太过残忍,她无法直视。
夜则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说出了一句难得完整的话:“长大就要经历。”
鲁达玛明白,狼的世界就是这般,要在不停的争斗与撕咬中长大,熬过去,胜利了就能活下去,熬不过去,打败了,就意味着死亡。小银与小墨要在这样残酷的锻炼中才能学会凶残,才能变得强悍。
罗娜与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孩子受到了威胁,突然战斗力暴涨,如同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一般,猛的奋起发力。
而那几匹围攻的巨狼,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或私心,反正就是“横的怕不要命”,被罗娜与韧打得节节败退,最后终于败下阵来。
罗娜与韧一经脱困,几下就将与两只小狼崽撕咬的巨狼扑倒在地……
争斗结束,有巨狼离开,有巨狼臣服。而韧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狼群的领袖。
只是鲁达玛有些不明白了,狼群中的首领之争难道不是挑战者与上位之间的单独较量吗?胜者王,败者寇。
为什么她今天看到的却是群殴?
帮这一群狼处理了伤口,当然,离开的巨狼不在鲁达玛的服务范围内,它们算是被驱逐,不再属于这只狼群,以后再见便是敌人。
晚上,韧与罗娜带着两只小狼崽去了狼群的洞穴。而夜和鲁达玛留在了这个小洞穴里。
坐在洞外,鲁达玛靠在夜的身上看星星。
将她的好奇问了出来。
夜用他蹩脚的汉语为鲁达玛解疑。
而鲁达玛也在半猜半蒙中给自己心里的疑问找了个比较满意的答案。
夜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片草原的,而他有记忆就和罗娜与韧生活在一起,那时的罗娜与韧并没有什么族群,它们属于草原上的独行狼。
它们教导夜捕猎的方法,教导他如何在这片草原上活着。直到它们认为夜长大了,应该学会独立了,便将他驱离了身边。
独自踏上旅程的小夜是迷茫的,在这片草原虽然广阔,动物众多。然而每一群或一只肉食性猛兽都有自己的一方领地,不容其它动物侵入。
夜便在不停的被驱逐中长大,依靠他的速度与敏捷成为了出色的猎手。
草原上,夜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领地,他误打误撞的进了森林,才发觉自己似乎更适合这里,高大的树木与荫影可以让他可以随时隐藏自己的身形,便于伺机而动。于是他留在了森林中,找到了那个峡谷,在那个山洞住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他可以化为人形,所以他不像动物那样,一旦离开了父母慢慢的便会忘记,也许一辈子就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甚至见了面也认不出来成为敌人。他有人类的情感,会思念与留恋。
于是,每到天气平和的季节,他都会回到大草原上,寻找罗娜与韧的身影。草原很大,他却也幸运的见到了两次,罗娜还记得他,会像对待孩子那样舔他的毛皮,而韧更像一位严父,只在一旁淡淡的看着。
遇到鲁达玛的时候,他也是在草原上寻找罗娜它们,却倒霉的被巨蛇伤了,当然,他也将巨蛇咬死,啃了。
至于为什么这次见面,罗娜与韧会加入狼群,夜自己也不明白了。
鲁达玛的部分疑惑得到了解答,而剩下的只能靠推想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其实在食物难以捕获的季节是会有散居的狼聚集在一起组成群体,这样便于它们更好的捕猎生存。
想来,罗娜与韧也是这样,只是每个狼群都要有领袖。想当领袖就要让其它狼臣服,狼之间所谓的信服应该就是谁武力值高谁称王了。
而韧在战斗中应该是取得了胜利的,不然,与鲁达玛他们相遇时,它的伴侣罗娜也不会作为狼群的领导者而存在。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韧受了很重的伤,罗娜应该是不想它被驱逐将其藏了起来,而它刚好生产过,离开狼群去抚养小狼也不会被怀疑。
而之后,她与夜回来时见到的争斗应该就是王位之争了,有野心的狼们不想被韧领导,要将它驱逐甚至咬死。但没想到会受到这一家四口的顽强反击,最后以失败告终。
鲁达玛觉得,她是不是将它们想得太人性化了?不过,这却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解释,至于是不是真的,那也只有罗娜一家自己明白了。反正自己无从考证,想了这么多,就是给自己的疑问画个圆满点儿的句号罢了。
想通了的鲁达玛,安心蜷缩在夜的怀里睡着了。
夜则很小心的将她轻轻抱回洞里,躺下来,两人交颈而眠。
鲁达玛和夜在罗娜这里停留了两天,没办法,当做脚力的无角牛死了,没人帮着驮盐了,夜只好再去找合适的脚力,无奈这一带是鹿角羊与牛角草泥马的活动区域。鹿角羊不能负重,而牛角草泥马蹦着走,更不用考虑了。这着实让鲁达玛头疼了一阵,后来不知道夜从哪里逮了只长了角的牛,他们这才告别了罗娜一家,再次上路。为了区别开无角牛,鲁达玛管这头牛叫角牛。
回森林的路上,鲁达玛摘了不少类似于马齿苋和蒿子秆的野菜,准备带回去吃。当然,她也没忘了在森林与草原的边界处挖“麻姜”。
当鲁达玛再一次踏入峡谷中那条小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走了几十来天,对这里竟然如此的想念,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她深深吸一口气,好像这里的空气都比草原上清新。
回家的第一件事,鲁达玛就是大扫除,几十天没住人,洞里都是尘与灰。她累得“呼哧哧”,而夜却像个碍事的大尾巴,不帮忙不说还在她身后紧黏着。鲁达玛受不了了,照着他饱满的额头拍了一巴掌,得了夜一个“嘿嘿”傻笑,就将轰他下去捡石头了。
鲁达玛想搭一个灶,如今有肉有菜有鱼,还有盐和油,她想着哪天心情好可以试着炒个菜什么的。再说,以后经常要煮盐,有个灶也方便,总把龟壳锅吊在火堆上也不是长久之计。既然在这里安家落户了,那么日子就要过得像个样子,不能说多有滋味,可也不能将就不是。
夜很听话,得了命令就下了崖,乖乖找石头去了。
做完大扫除,鲁达玛伸伸腰,捶捶背走出洞来,就看到夜站在没膝深的溪中,一块一块向岸上丢着石头。而岸边大大小小的石块已堆了无数。
鲁达玛心疼了。
虽说天已渐暖,可依旧是早春季节,溪水还是冰凉彻骨的。夜就傻了吧唧围着兽皮围裙,光着腿和膀子,站在水里捞石,他不知道岸边上就有不少吗?不知道站在水边也能将里面的石捞出来吗?这么凉的水,冻病了怎么办?得关节炎怎么办?
边想着,鲁达玛边回到洞里取了给夜新做的兽皮袍子,急匆匆的自崖上爬下来,对着夜大喊:“傻瓜夜快上来!”
被鲁达玛这么一叫,夜有些迷茫,却还是听话的搬着石上了岸。
鲁达玛快速的跑过去,将他手中的石扒拉到一边,将兽皮袍子披到他身上,然后拿出小方毛巾,一下一下很是认真的帮他擦水。
夜看看身上披的袍子,抓起来闻闻味道,问:“达玛,新的?”
脸上的表情很是开心,他最喜欢鲁达玛帮他做东西了,甭管什么,只要是鲁达玛做给他的,他都喜欢,有一种心里暖暖的感觉。
“嗯!”鲁达玛应道,随后便开始念叨:“水多凉啊,你就非得跑到里面捡石头啊,站岸边上不也够得着嘛,病了怎么办?以后有你腿疼的时候……”
夜身上的水也擦得差不多了,鲁达玛皱着小眉头,戳着他的胸口不停的碎碎念。
被她如念经似的在耳边唠叨,夜也既不恼也不烦,长臂一伸,将鲁达玛揽在怀里。一只大手扣着她的头,揉搓她的头发,唇角微挑。
鲁达玛一个没注意,身体失去平衡,一头撞上夜结实的胸膛。
“唔……”
撞到鼻子了,疼啊!
挣扎着想抬起头,却被夜将头更紧的扣在胸口处。
“达玛,喜欢!”
呃……
鲁达玛如小猫般在夜胸前扑棱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他在说什么?
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新袍子?不是!
喜欢抱着自己的感觉?天天抱着啊!
喜欢自己?他们是不同的种族,这样可是越界的。
鲁达玛摇头,要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踢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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