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河挑眉,“宋嬷嬷真是年纪越大脑子越发不好使了,方才这些奴才就差点没有跳到我跟前把我撕了,如此恶奴我还留着作甚?当摆设我还嫌碍眼。你也别老拿四爷说事,四爷既然把卖身契都放我这,这点主我还是做得的。”
之前叫嚣得最厉害的丫鬟不由厉声道:“四奶奶要发落奴婢,奴婢不敢有怨言,可奴婢是老夫人所赐,四奶奶无故撵人,是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吗。”
赵清河冷笑,“你个小小的丫头还能代表老夫人了?这是在作践老夫人与你一样身份了不成。”
那丫鬟脸色大变,谁人不知老夫人最忌讳身份之事,大约是因为出身不好被京中贵妇嘲笑,这一直是国公府不可提的话题。“奴婢如何敢有这心思,四奶奶莫要含血喷人。”
赵清河早上起太早现在直犯困,也没有心思和一群女人腻歪,他的精力可不是用在吵架上的。直接道:“我手下只需要听话的奴仆,不需要会说话的奴仆。给你们两刻钟的时间,若是谁能把我两个丫鬟寻过来,我就继续留你们在这院子里,若是寻不来,今天在场的全都轰出去。方才嫌弃我不如别人的,自个收拾包袱准备滚蛋,若是有其他心思,被我查出连你们的家人一起轰出府去。”
这话一出又是一片喧哗,赵清河冷脸厉声呵斥,“闹个屁,若是再吵嚷我明日就把你们扔进军营去!那里正缺人,可不管老少姿色是个女的就行。”
这下无人再敢说话,女子进军营只会有一个用处,那就是变成万人骑的军=妓。有的人反应快,立马奔出了院子,原本还傻愣的人顿时反应过来,也连忙跟了上去。原本叫嚣之人也被赵清河这一通火吓到,这才想起赵清河可是随军的军医,在战场上什么没见过,那手段自是后宅妇人不能比的,如何可能会是心慈手软的人。
而常家军是什么地方,从来言出必行,只怕赵清河也会受到影响。思忖再三,不少人都不敢再耽搁全都奔了出去,期盼比其他人更早寻到流苏琉璃,否则被轰出去可是没了活头了。
原本拥挤的屋子顿时空了不少,宋嬷嬷见这般也不再如同之前那般嚣张,可依然梗着脖子道:“四奶奶这般作为,是要坏了四爷名声吗。”
赵清河直接噗嗤笑了起来,“嬷嬷,我说你糊涂了你还不高兴。四爷是谁,大杀四方的将军,一将功成万骨枯,最怕的是别人说他不够狠辣,是个软蛋。我这般作为确实不妥,应是直接杖毙才对。”
赵清河若有所思,好似真的在思考是否真的要这般。
宋嬷嬷只觉得背脊一凉,赵清河虽然是笑可那眼底的寒意让她不寒而栗。
赵清河虽然没有真正到前线拼杀过,可毕竟在纷乱令人毛骨悚然的战场待过,不知接了多少断胳膊断腿甚至肚子被破开肠子露出来的士兵,如何是这些安逸在后宅的妇人可想象的,周身的血腥味怎么也是洗不去的。没有硝烟的战场固然可怕,兴许哪天死了也不知道,可是在绝对暴力面前,这些阴暗手段却也算不了什么。
赵清河淡淡道:“宋嬷嬷若是无事请回吧,年纪大了就该早点享福。”
宋嬷嬷怒急,若今日被打压下去,以后她还如何在这院中行事,“四奶奶未免欺人太甚,老奴必是寻四爷讨个公道……”
“寻我讨回什么公道?”
常廷昭走进屋子,满身的酒气,脸通红走路也歪歪斜斜。一看到赵清河便一把扑了过去,赵清河没防备差点被他撞倒。
赵清河拧眉,“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常廷昭朝着他喷着酒气,语气恶狠狠,“那些兔崽子死都不肯放我回来,灌了我好几坛酒,想让我洞房花烛夜雄不起来。他娘的,要不是老子威胁谁敢再灌轰他全家,现在还回不来呢。”
赵清河忍住常廷昭身上难闻的味道,将他扶到床上结果被常廷昭一把压到床上就要啃,赵清河连忙推开,他可没兴趣在人面前表演动作戏。
常廷昭十分不悦,眼睛都没睁开就拿叫嚷,“快过来,让我抱抱,好不容易名正言顺了,今晚看我不弄死你。”
都这模样了宋嬷嬷还如何待得下去,就算又天大的事也得等明天再说,临走前不忘和上门。
赵清河见到宋嬷嬷离去时一脸忐忑模样,不由乐了起来,怕是宋嬷嬷都没想到他们二人会是如此亲密,今晚定是要想对策了。
赵清河见到常廷昭一副烂泥模样,忍不住踢了他一脚。这家伙后宅管得跟一坨屎一样,怪不得不愿意回家,乌烟瘴气的怎么可能会住着舒坦。
“别装了,知道你没醉。”
常廷昭这时不由睁眼,眼神迷离,却不至于失去理智,爬了起来软绵绵的耷拉在赵清河身上,大手不老实的探入赵清河衣服里,“那当然,醉了今晚可怎么让你爽。”
赵清河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在后宅被刁难,你倒好,逍遥得很。”
常廷昭拧眉,想起方才屋子里好像站着个人,似乎当时屋子里的气氛不怎么样。摆摆手道:“看不顺眼就杖毙。”
婚前赵清河就知道这后宅必是有不少糟心事,事先也说好他拥有绝对权力。因此赵清河也不至于因为方才的事与常廷昭在这大好日子里纠结,洞房花烛夜也不仅仅是常廷昭一人期待,虽说不止做了一次,可名正言顺的感觉还是不同的。
方才那些不听话的奴仆虽然对他不静,可看到常廷昭回来却也各司其职老老实实干着自己的事,醒酒汤和洗澡水等全都准备好。而没多久琉璃和流苏也被寻回来了,赵清河也没功夫去管两人,天大的事也得明天再说。
两人在浴桶里闹了一番,一晚上颠鸾倒凤。
☆、第86章
疯狂一晚;赵清河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腰酸背痛,难得的是一直自律的常廷昭也还躺在身边,并未像平常这个时候早早起身去锻炼。常廷昭闭着眼还在睡梦中,不似平常凌厉或者调笑模样,线条柔和温顺。
自打知道自己的性取向,赵清河就已经做好一辈子不结婚甚至一辈子孤家寡人的准备,没想到一朝穿越;竟是什么都有了。回想起来,他也忘记如何和常廷昭纠缠到一起,什么时候产生情愫。
起初不过像是一场游戏和他掺合到了一起,来到这个世界;赵清河虽然感触十分真实,可不免因为从前的记忆觉得这像一场真实的梦。尤其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整个人并没有与这个世界真正融合起来,所做的事也毫无顾忌,不思量后果。觉得好像挺有趣就去做了,若是从前他打死也不会和常廷昭演那样的戏码,更不会像后边一样进入战场。他只是个普通人,只想着吃饱喝足即可,对那些大业并无太多的渴盼,至多是做个键盘侠罢了。除非万不得已,没有勇气去做一些在从前在许多人眼里惊世骇俗的事。
说起来他运气还真不错,一路来虽然波折不断,却也有惊无险。如若年老时候回想,倒是不少谈资,若是在前世,除非世界末日,恐怕他一辈子都那么按部就班的活下去,三十岁不到就能预想到未来的日子是如何。
赵清河正胡思乱想,突然眼前一晃,被常廷昭压在身下。
“想什么呢?”
赵清河微微一笑,“我在想如果我没有穿越,现在我们俩在干吗呢。”
常廷昭顿了顿,想了想认真开口道:“只怕我现在还困在西戎出不来呢。”
赵清河眼眸子亮闪闪,“这般说来,我倒是帮了你大忙?”
常廷昭亲吻他的额头,“这是必然,若是没有你,怕不知怎么样呢。兴许连西戎我都没法去,已经被我那马儿摔死了。”
赵清河不由想到其他,眼神不由暗了下来,“家宅不宁,以后行事必是麻烦。”
“你再等段时日,不消多时,我必能单独开府。”
常廷昭语气笃定,让赵清河颇为诧异。他很明白这有多难,在大佑不管大家族还是小老百姓,都好一大家子住在一起,除非老子死了,否则一般都不会分家。这世不像前世基本上都是各自小家,这世家族庞大才利于立足,否则很容易因为势单力薄被欺负。
“国公爷会同意?”
常廷昭捏了捏他的鼻子,“还叫国公爷。”
赵清河望着慢屋喜庆的红色,从善如流,“父亲会同意?”
常廷昭微微蹙眉,“他不得不同意,原本我们常家手握兵权就为皇上所忌惮,如今我又立了大功,颇有功高震主之势。皇上现在削弱六皇子一派,下面估计就该轮到我们了。”
赵清河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人在江湖处处得留心,他还是做他的兽医比较省心。
“这事你看着办吧,反正住不住在这里都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又不是女子,就这么一亩二分地自是得计较许多。我要做的事多着呢,没工夫搭理这些没事找事的。说好了,你别给我脑子糊涂胡乱搅事。”
常廷昭笑了起来,“绝不会拖你后腿。”
两人缠绵了一会便是起身,今日要敬茶不可耽误。
丫鬟们早已经备好洗漱用品,里边一有动静,便是打开门鱼贯而入。赵清河一抬眼便是看到琉璃和流苏,这两个丫鬟不愧是十三王爷和严恪送来的,一晚上就能在这院子里站稳了脚跟,果然不简单。
能进这屋的都是院子里有脸面的丫鬟和仆妇,就连二等丫鬟想要进来都是要通报的,其他丫鬟奴仆更是没靠近的份。琉璃和流苏能阻挡其他丫鬟自个亲自进来伺候,确实有些手段。
常廷昭和赵清河都是习惯自个动手的,琉璃和流苏便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候着。
宋嬷嬷一进门就看到常廷昭自个穿衣束发,赵清河在一旁自顾自完全不搭手,不由眉头一皱。
“四爷,四奶奶早安。”
常廷昭忍俊不禁,望向赵清河,“四奶奶?”
赵清河白了他一眼,“我昨晚听了一晚上了。”
常廷昭笑道:“四奶奶,听得我怎么这么别扭。以后莫要这般叫,又不是女子,唤公子、爷都行。”
宋嬷嬷一本正经道:“四爷,这不合规矩。”
常廷昭连头都没回,“我就是规矩。”
明明声音好似平常聊天,赵清河却感受到不一般的霸气,若非场上有人,必是要扑上去啃一番。
宋嬷嬷噎了噎,不敢再二话,只道:“四爷,老奴今日是来与您告别的,昨儿四奶奶,不,是赵爷让老奴回家,今后老奴不能再继续伺候四爷。”
常廷昭依然自顾自收拾自个,赵清河见他怎么也理不好头发,上去帮忙梳头,常廷昭嘴角不由露出浅浅的笑容,十分配合的坐好。
“宋嬷嬷年纪大了,是该到享福的时候。”
宋嬷嬷静了一会,对这个结果并无多意外,又道:“老奴厚着脸皮说一句,这院子里的丫鬟奴仆都是在四爷身边已久的,不少还是老夫人送的,成婚第二日赵爷就把她们全数打发出府,实在不妥当,只怕会有人说我们公爷府苛刻,老夫人也会不高兴,府里一时半会也寻不齐这么多缺口。总归这些丫鬟没犯什么错,罚一罚让赵爷痛快一番,以后若是实在瞧不顺眼再换也不迟。”
赵清河不由冷笑,这宋嬷嬷还真是够大胆,竟是今日就过来告状。真是仗着喂过常廷昭一口奶,就把常廷昭当做自己儿子了?笃定常廷昭必是信她,这一通话好似他容不得人无理取闹一般。心里虽是这般想,赵清河宛若充耳不闻般,表情没有变换,也没有做任何争辩。
常廷昭望向赵清河,“你要把我们院子里的奴仆都轰出去?”
赵清河点了点头,也没多解释,只道:“差不多吧,应该还剩下几个。”
宋嬷嬷赶忙道:“如今院子里的奴仆们人人自危,没犯什么错就轰出府去太严厉了些,怕是会寒了大家的心。”
常廷昭朝向赵清河,狐疑道:“真没犯大错?”
赵清河未开口,宋嬷嬷就插道:“确实如此,四爷若是不信可以问问院子里的丫鬟。不过是赵爷两个陪嫁丫鬟在点嫁妆没法及时回来伺候,赵爷寻不着人所以才……”
常廷昭淡淡的扫了宋嬷嬷一眼,“没让你说话。”
宋嬷嬷心底一沉,不再说话。
赵清河依然未理会宋嬷嬷,专注手上动作,“犯错大小不好说,总之就是不够听话。”
常廷昭明了,“那就轰出去……”
宋嬷嬷不可思议惊呼,“四爷!”
常廷昭眼神凌厉,宋嬷嬷被这厉眼瞧着,顿时觉得全身紧绷起来。可依然颤着嘴唇进言,“四爷,这实在是……”
这时候守候在屋外的奴仆纷纷在门口跪了下来,磕头叫屈,述说自己的无辜,谴责赵清河的苛刻。一时间整个院子十分热闹,期期艾艾的哭声传了出去。
常廷昭脸色不好,语气比方才更为冷冽,“这些人都是你要直接轰出去的?”
赵清河依然脸色不变,“嗯,这些都是,昨日混乱还怕寻不着人,今日倒是方便了。”
常廷昭叹了口气,“我虽与你约定后院之事都归你管,但是你这般处置实在不妥。”
宋嬷嬷和外边求情的奴仆听这话不由暗喜,赵清河这下完蛋了,她们这些人可都是四爷身边的老人了,一个招呼不打成亲第二天就要轰出府去,这不是打四爷的脸吗。不管怎么说,伺候了这么多年,主仆也是有情分的,而且又是这大喜的日子,这不是找晦气吗。昨日赵清河果然是虚张声势,不过是个男妻,还真以为自个了不得了。
这一下,叫屈的声音更大了。
赵清河挑眉,“哦?那你说当如何。”
“新婚之时应当仁慈,不可做得太绝,今日这事就我做主了。”此话一落,奴仆都露出喜色和得意,宋嬷嬷望向赵清河的眼神里露出藏不住的轻蔑,流苏琉璃依然面无表情。
赵清河皱眉,“你答应过我的,后宅之事你不插手。”
常廷昭颇为讨好道:“仅此一次,如何?念在新婚第一日的份上。”
宋嬷嬷和奴仆们不由诧异,从未曾见过常廷昭这番模样,心中不由有些失望。还以为因为这事,赵清河必是会被常廷昭所厌,就算不失宠,心里也不免有些疙瘩。哪晓得常廷昭竟是有些祈求模样,不过这根刺插了下去,又是新婚第一日,就不怕以后没有化脓的一天。
赵清河撇了撇嘴,“你要抢着干那就留给你吧,出了岔子莫要赖在我头上,且,没有第二次。”
常廷昭笑着点点头,跪着的奴仆心中虽然失落却也暗喜。虽是这般说,可也足以证明这个四奶奶不过是个花架子,正准备等候常廷昭命令站起,哪晓得常廷昭方才还和颜悦色的面容突然一冷,“全都杖打三十,连带家人全部轰出府去!不可带走府中任何物品。”
宋嬷嬷和奴仆们顿时瞪大眼,不敢相信常廷昭所说的话,场面一时凝固住了,有的人甚至想掏掏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方才出现了幻听。
宋嬷嬷不可思议道:“四爷,这些奴仆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这般严惩。四爷,您可不能听信四奶奶胡言乱语,老奴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难道您还不信老奴的话吗……”
常廷昭冷冷扫了宋嬷嬷一眼,“宋嬷嬷,你也想跟着挨三十大板吗?”
宋嬷嬷背脊一凉,常廷昭散发的煞气惹得她全身出了冷汗,无法相信常廷昭会这般与她说话。
“四爷,老奴……”
常廷昭却不耐烦再听他说话,对着赵清河道:“我从前不常待在这里,所以也倒无所谓便没怎么管。如今这是你我二人的家,乱糟糟的可不成。不听话的奴仆就是犯了最大的错,你莫要心慈手软,该打的打该杀的杀,不想做就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