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河白了他一眼,“腌黄瓜,让你们别着急着吃一个个都跟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似的那抢。若你们以为那就是我的水平,岂不是冤死了。所以今晚上再腌一些,明日才好让你们瞧瞧啥叫赵氏腌黄瓜。”
严晃噗嗤一笑,“真有你的,一个腌黄瓜也这么较真。”
赵清河没理会他,手下依然动作,“大晚上的不跟你哥卿卿我我,来寻我做什么?”
严晃谄媚一笑,声音说不出的粘腻,“清河,我的清河哥哥。”
赵清河鸡皮疙瘩遍地,“撒娇找你哥去,别在这跟我腻歪,我可吃不来你这套。”
“这事我哥还真没法。”
赵清河挑眉,“你哥还有没法做的事?”
严晃是严恪的脑残粉,平日一副我哥天下第一的架势,今日竟然这般说话,实在惊奇。
严晃白了他一眼,“我哥又不是神仙,当然有很多事是做不得的。”
赵清河嗤了一声,严晃不再绕圈子,直接道:“你能不能把那千里眼借给我瞧瞧?我想看天上的星星。”
常廷昭最是宝贝这千里眼,平日极少拿出来,就连定国公也没什么机会碰得到。严晃早就心痒痒,尤其好不容易借过来看了一次之后,心里更是惦记得很。今夜星空正好,又恰巧碰上大晚上腌黄瓜的赵清河,这时机怎能错过。
赵清河倒是无所谓,这望远镜可见度还不如他以前花十几块钱买的简易望远镜呢。“大晚上的看什么星星,吃饱了撑着。成,我弄完就给你拿去,先说好得你哥在一边看着,你毛手毛脚的我可不放心,这玩意独一无二花钱都买不到。”
严晃连连点头应下,“当然当然,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常廷昭虽是不舍,却也同意,只是把赵清河狠狠亲了一下才罢手。
严晃得到望远镜直接乐得要蹦起来,赵清河连忙道:“小心点,这玩意要是被你弄坏了,就是你哥也保不住你。”
严晃连连点头,拿着千里眼到处乱晃,正美着突然全身紧绷起来。赵清河察觉不对,“怎么了?”
严晃拿下千里眼,搓了搓自己的眼睛,又继续看顿时大叫了起来,若不是赵清河眼疾手快,这玩意就要掉地上了。
赵清河不悦道:“干嘛呢,咋咋呼呼的,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他交给你。”
严恪听到严晃的叫嚷声也奔了出来,“怎么了?”
严晃直接扑入严恪的怀里,“哥,有鬼!”
赵清河顿时明白了,“你不会是看到鬼火了吧?那不是啥鬼来了,只不过是……挖槽,那是嘛玩意?”
赵清河也搓了搓眼睛,严恪直接夺过千里眼一看,顿时暗道不好。也不管二人直接冲进营帐寻常廷昭,常廷昭正诧异,严恪一脸严肃,“有狼群!”
常廷昭皱眉,若只是一般狼群严恪必然不会如此紧张。常廷昭连忙冲了出去,拿着千里眼到处张望,虽然千里眼可见度并不高,却也比人眼要厉害得多。
狼,非常多的狼!正悄悄的向他们袭来!能在这深夜里瞧见暗淡的狼眼绿光,这得是多少匹狼!
常廷昭不敢再耽搁,直接召唤所有士兵以及严家盐丁护卫围在一块防卫。这些狼群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他们必须聚集在一起不能被打散才有可能挺过去。
严晃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严恪那模样只怕这次凶多吉少,只是不免好奇,“不是说这里狼虽多,却也不会这么多为一群吗?而且正是夏日,这林中野兽足以让它们食用,何必打我们的主意?”
一阵风吹过,赵清河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异样味道。自从赵清河穿越过来之后,一直钻研中药,鼻子十分灵敏。虽然他闻不出到底是何物,却也知道绝非林中该有的。
“好像有药味。”
其他人不由皱起眉头,诸葛如不由冷笑,“就说这段时日为何风平浪静,原来在这等着呢。还真是打的好算盘,若是咱们被狼给啃了,不仅不会被悼念,只怕还会被嘲笑无能,军功都能抹去。”
常廷昭虽然带领的亲兵数量并不多,却都是精兵,非一般士兵可比。又加上严家的护卫,若是在林中狼群所袭致死,那可真是天大笑话。要知道这一条道平日常有商队路过,没有听说被狼袭击闹得全军覆没的,最多被叼走一两个人罢了。
甚至还可以做文章,此乃天谴,常廷昭身染罪孽,所以才会遭来一大波群狼,否则为何别人招不来?这种事又没法查,药一过什么都寻不到,就算知道其中有猫腻没有证据也无可奈何。这可比一般暗杀可要高明得多,暗杀还能拔出萝卜带出泥,被狼群袭击你还能找狼问话?还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常廷昭一行人逃无可逃,就算侥幸躲过也会损兵大半,前边还有这么长的路程又可动手脚。
严恪表情冷冽,“约莫数量?”
常廷昭道:“不下五百。”
严恪冷笑,“还真是一点后路都不留。”
常廷昭眼眸暗沉,“那我们也不必心软。”
严晃哪里见过这阵势,可严恪在身边却不知为何哪怕临死觉得异常踏实,“哥,我们是不是必死无疑?”
赵清河笑了起来,“想要我们死,哪有那么容易。”
严晃眨巴眼,顿时反应过来,“你们啥时候埋的地雷?”
赵清河斜了他一眼,“虽说炸弹只能埋地底下的?”
严晃不明,“咦,不都是这么传的吗?否则就得用专门的投石车才能炸起来,难道不是这样?”
西戎大败,这场轰轰烈烈的战役很快就传了出去,众人皆知晓因为有了炸弹的缘故。这玩意前所未有,因此都不明白是何物,都以为是严晃所说的那般。就连贺监军也只是模模糊糊的知晓,况且那日打起来的时候也确实这般运用。因为对新事物的不解,所以都误会了,这也是常廷昭故意为之的结果。
而且为了威力更大,每一个炸弹都十分巨大,所有人都以为炸弹就得那般大。
赵清河从挂在身上的袋子里掏出一个拳头大的玩意,“这就是炸弹,一会拉开这个绳子往狼群一扔,轰隆一声能把他们炸得血肉模糊。”
这炸弹威力并不是很大,若是在战场上怕是得扔成雨点才会有效。不过对付狼群却十分当用,只要他们像西戎一样被炸晕,战斗力会低上不少,那就是来一匹砍一匹,这些士兵和护卫可不是吃素的。
严晃这才发现,所有常家军身上都挂着这么个大布袋,鼓鼓囊囊的,只怕装了不少。
“竟然这么些个好东西你都没告诉我!你太不够意思了!”严晃嘟囔道,白让他方才这般担忧。
“军机不可泄露,你没瞧见咱们走的时候贺监军那盯得紧吗?就是防着呢。”赵清河为了防止贺监军故意为难,直接把这些炸弹让常廷昭私底下分给亲兵。每人背上一点并不起眼,躲过了贺监军的眼睛,才好让那些人没有防备。
正说着,狼群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黑压压一片,那绿油油的眼睛让人胆寒。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总觉得这些狼群有些癫狂和异常的振奋,令人不寒而栗。
严晃直接吓得抱住严恪的胳膊,紧紧贴着他,牙齿都开始打架,“怎么那么多,快点扔炮仗啊。”
严恪拍拍他的手背,“不急,抓住我,别说话。”
常廷昭拿着刀一脸肃然,眼睛紧紧盯着狼群的动静,身上散发出煞气。心中盘算着时机,炸弹毕竟有限,而狼群数量不知到底数目几何,这一群是主力还是试探不得而知,每一个炸弹都必须用在坎上。
赵清河虽然心中害怕,却也不能像严晃一样缠着常廷昭,他不能让常廷昭有半点分心。赵清河手里捏着大刀,紧紧盯着那些狼群,如同其他人一般不敢露出半点胆怯。
狼也是欺软怕硬的,若是露出胆怯,只会让它们更加嚣张。
狼群并没有着急一拥而上,先是零星的几匹狼迅速扑来,却被一一砍伤。这些狼十分凶猛,速度又快,一刀下去很难毙命。
顿时血腥味弥漫,狼群骚动。
又一群狼扑上,比之前数量多了不少,又被护卫亲兵砍死,这时已经有人反应不及被划破的衣裳。
一直这般轮了几回,一次比一次的数量要多,常廷昭依然未下令扔出炸弹,已经有人受了伤。
此时,狼群黑压压一片慢慢靠近,竟是比之前以为的还有多了不少。这些狼还真是狡诈,若是方才轻易扔了炸弹,那么弹尽之时现在再应对这些狼群,可真是难逃了。
狼群停止试探,蓄势待发。
“扔!”
常廷昭大声吼道,只是片刻,顿时山间轰隆隆如同山神怒吼,狼群哀嚎。
狼群一时被炸懵,可反应过来变得更加凶猛,侥幸逃过的狼、被炸了却还能动弹的狼全都一拥而上。手持大刀的护卫们紧紧围在一起拼杀着,血腥味弥漫天际,一片惨烈。
☆、第79章
赵清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厮杀才结束;那些狼源源不断的朝着人群冲过来,完全没有被人群的砍刀骇住;哪怕杀了他们的头狼;也未曾停止朝着人群扑来;直至最后一匹死去方才消停。
赵清河瘫软在地上;他虽然被包围在中间,可也偶尔也会有漏网跳入,他也跟着砍了不少。虽说在军中待了一年多,可他平日又不曾上战场,在后方还是十分安全的;这一晚惊心动魄着实吓到他了;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太阳都升起来了;应该没事了吧?”赵清河终于忍不住道。
虽然厮杀早已结束,可无人敢放松警惕,常廷昭依然命所有人围在一起,外边的人警卫,里边的人休息,轮班守着以防暗中还有狼群。可这般情形谁有真的能睡着,全都睁大眼警醒着。
这些狼狡诈异常,他们昨日差点上了它们的当,以为已经把所有狼都消灭,结果消停了小半个时辰,竟是又突然袭击,来势汹汹比第一波还要狠戾凶猛。若非常廷昭依然警惕命所有人都围在一起而不是回营帐休息,如今只怕损失惨重。
黑暗散去,之前的恐惧不似之前那边浓重,而千里眼也可以看得更加清楚。常廷昭四周探望,见无异样这才宣布危机已过,只命几人继续站岗。
“怎么那么多狼!”严晃松懈下来之后才发现堆积如山的尸体,昨日虽然知道有许多狼袭击,可是那时候哪有时间顾其他,现在回过神一看,那数目简直吓死人。
“娘的,这招真他娘的够狠。”诸葛如忍不住啐了一口,脸上还沾着血迹。
在场人都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却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的野狼,只怕整个大林子的狼都聚集在此地。可要知道这大林子快马加鞭都得一天一夜才能走出去,平时狼群各占地盘,哪可能会这般聚集在一起,若其中无诡异,七岁小儿都不会信。
左护军皱眉道:“只怕这山里的狼都在这了。”
严恪冷哼,眼眸子闪过一抹厉色,“若非你们多个心眼带了炸弹,这次必死无疑。”
虽无人丧命,可几乎都受了伤,严重的一人已经失去了一条胳膊。这些狼十分狡猾,知道炸弹威力之后不再抱团站攻击,而炸弹有限,使得大家伙不敢轻易用之,只能来一匹砍一匹。这些狼十甚是凶猛,若非在场护卫和亲兵都武艺高强,这些炸弹也难以救他们的命。
赵清河正在点数,悲哀的发现除了他身上还剩下的最后一个炸弹,竟是全都扔完了!
“现在炸弹也没有了,若是再来一次可怎么办?”
虽说大家伙的伤都不重,可昨日耗尽体力一时半会难以恢复,再来一次只怕难以有昨日的战斗力。这次是狼下次还指不定是什么呢,实在是太被动了。
常廷昭拧着眉头道:“今日必是能走出这片林子,只有走到有人烟之地,就不必这般担忧。”
严恪也道:“过了此地就会有我严家势力。”
赵清河这才舒了口气,随即又蹙眉道:“咱们的马被狼给咬伤了不少,有许多也不知去向,紧靠徒步能走出这林子吗?”
昨日情况紧急,压根没时间顾那些马儿,只是都松开缰绳让他们自行逃命,依然有些来不及逃跑被咬伤,或是跑得不见踪影,现在一匹当用的马都没有。
严恪道:“无妨,那些马儿都识路,会自个寻来的。”
常廷昭对诸葛如使了个眼色,瘫软在地上的诸葛如连忙跳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短棍开始吹了起来,声音响亮。
原本软似一滩泥的严晃顿时精神起来,“竟是召马令,不愧是军马,训得真好。”
赵清河转了一圈顿时笑不起来,昨日他们的营帐也都被糟蹋了,装满东西的马车也一片狼藉,今天的吃食都没着落呢。
“一会我们吃什么啊?我备的那些材料都被糟践得差不多了,干粮也是,能吃的没多少。”
严晃直接笑了起来,“清河,你可真是糊涂,这么多狼肉在这还问吃什么!”
赵清河这才反应,不由拍了拍脑袋,“瞧我,都忘记这茬了,真是被吓得发蠢。”
常廷昭望着遍野尸首,不由冷哼道:“这么多狼皮正好做回京做礼。”
大家伙也没闲着,赵清河与厨子们一起准备早饭,其他人则开始剥皮。因是不讲究,剥皮速度很快,等早饭弄好的时候,基本上也都剥好了。只要不是被炸得太难看的,基本都被剥了下来。
赵清河无奈道:“这么多狼皮如何带得动,咱们的马都不够了。”
常廷昭大手一挥,“两人一匹,其他马用来驼物。”
一行人便是这般出了山林,十来匹马身上还驮着带着血腥味的狼皮,招摇过市。
所经城镇的百姓们老早就得了消息,大败西戎的常将军凯旋归来,纷纷出门去瞧这少年英雄,结果一看到这阵仗全都吓了一跳。
一老汉搓搓眼睛,“那马背上是坨的可是狼皮?”
“是,是狼皮,我的天啊,咋这么多狼皮啊,一二三……这么多匹马驮着得有上千吧?”
“瞧那样子好似新剥下来的,莫非是常将军一路打的?”
“不会吧,常将军这才多少人啊,那狼可凶猛着呢,就算常家军再凶猛也打不来这么多吧?”
“有啥不能的,常家军是啥,天兵天将!你没听说打仗的时候还有雷公助阵呢。”
“啥雷公助阵啊,明明就是大炮仗。”
“哄谁啊,炮仗谁没玩过啊,哪有这么大的动静,听说能炸死人呢。”
“那是你没见过世面,这炮仗可不是平时咱们玩的那些,可厉害着呢。据说是一个叫赵清河的兽医发明的……”
“兽医?!他娘的,兽医还能干这事?”
赵清河骑着马与常廷昭并行,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一出大林子,在第一个城镇的时候严家就准备了马匹和马车,足够驼这些狼皮。可常廷昭偏不用那马车,而是依然像之前一般用马这般驮着,毫无遮盖,只是每一匹马驼得少了不少,分成几十匹在驼,就怕其他人没瞧见似的。
而一路上只要有人烟的地方,都会有百姓拥簇,一路走来都十分高调,就差没敲锣打鼓叫唤常廷昭在此了。赵清河起初还不明,后来看一路再无人骚扰顿时明了。这是故意显眼,才好让一些人不好下手。大佑人对西戎积怨很深,可谓世仇,如今竟是把西戎打得落花流水,百姓如何不兴奋,皆把常廷昭奉之为英雄。若是英雄出了意外,必是会引起民愤。
而马匹上的狼皮更是活生生打着某些人的眼,令其不敢动弹。最关键是已经入了严家地盘,想要做手脚没那么容易。严家势力遍布大佑,只要有人有盐的地方就有严家。明帝为何忌惮严家,便是如此。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