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挡!
心中瞬间升起无数关于血魔的记忆,那些原本只存在于前辈口中与远古文书中的凶残和血腥与此时那破海而出的人影两两叠加,顿时将灵果老头儿心中的恐怖无限放大!
“啊啊啊啊!”
灵果老头狂叫,心中的剧烈震动已经让他全然忘记了抵抗,甚至于那滔天的狂浪向自己扑打而来他都没有提前招架,任凭风雨将他完全吞噬!
看到天葵与灵果的身影没入水里,黑衣人立即一手扯着妖娆,一手扯着龙觉,内伤深重地说道:
“爱……爱徒,我们走吧!”
呼啦一声,这三人的身影就立即从原地凭空消失!
妖娆在这疯狂的迅速遁走中只能勉强张开自己的眼睛,她感觉到了,此时黑衣人的御空而行,并不能完全算作“御空”,而是他每落脚一地,就只见虚空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金色光芒,看上去像极了灵果老儿手里天地经纬的浅光。
看来这是一种特殊的移动步法,不但速度极快,而且每一步间也折叠了空间,顿时令此人瞬间转移的距离以万里为单位来衡量!
“这就是天人五衰!掌握法则之力,并将法则动用于所有行动中,难怪别人都说天人第五衰是堪比天地的存在,因为若想妄图与他们一战,就是在与这个世界的存在本元抗争!”
妖娆在心中惊愕地想道,虽然不知黑衣人的身份,但他的实力可见一斑。
“你看见了?”
拉扯着她的黑衣人同样看到了妖娆目光聚焦的地点,顿时比她更诧异地问道。天道规则,只有天人五衰者,才能真切以肉眼窥见。
“看到什么?”
妖娆眨了眨眼睛,立即一脸无辜地反问。
“唔,没事。”
黑衣人淡淡的声音融化于狂风中。
那被巨涛阻隔于原地的灵果,此时才好不容易拉着天葵从深海之下搏击而出,不过那狼藉的模样却让人极为解气。
“师傅……那那那,那真的是血十三的分身?”天葵上牙打下牙地问道,一看就知道被眼前的凶煞场面吓得不轻。
“为师也……不知道。”
被冰冷的海水一激,灵果老头心中的震惊之情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茫。
此时他不能断言那不是什么人布下的一个迷局,以血十三当年之恐怖来影响自己的判断力,但是可以笃定的是……那黑衣人至少是一个他未曾预测的人物,他的实力在五衰强者们中是毋庸置疑的佼佼者!
“也许只有天榜上的人,可以与他一战,可是他又不像老夫认识的任何一个天榜强者……或者,他是魔族的巨擘,也说不定啊……”
完全失去妖娆魔女逃遁的方向和气息,灵果老儿此时只能站在还未平复的海平面上怔怔地发呆。
在灵果发呆的当口,妖娆和龙觉已经被那黑衣人拉扯到一片不为人知的海岛之上。
远看脚下魔海,已经蓝中泛紫,这说明此地已经接近生命的禁区,传说整个紫魔海,都是魔族的大本营。
“咚咚!”
随着两声闷响,妖娆与龙觉就被那黑衣人直接丢到了一片草滩上。要不是他奋力抛出,只怕这两个没节操的家伙还要抱着他的大腿死也不放手。
把二人丢下后,那黑衣人自己才缓缓落地,顿时从他那宽大的黑衣下传出一阵奇怪而细小的金属摩擦声。
妖娆笑嘻嘻地从地上爬起来,立即向前一拱手说道: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不知道前辈如何称呼?”龙觉立即又在妖娆之后补上一句。
其实三人都知道,刚才借血十三之威名,不过是用来吓唬灵果老头而已。
妖娆对血十三多熟悉,只看一眼就知道眼前这纤长而单薄的身体,不似血十三生龙活虎,更不要说他凝结的煞气,完全比不上真正吞人凶煞的戾气!
不过其实以黑衣人的身手与威压,妖娆相信正面战斗,他绝对不会败于灵果老儿之下,出此速战速决的借名妙策,不过是他不想让灵果发现他的真实身份罢了!
因为以上种种迹象,妖娆立即猜到眼前的人,必然是一位实力在灵果之上又于初元幻界赫赫有名而且容貌辨识度很高的人族强者!
可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来救自己呢?这一点妖娆完全想不通个所以然来,难道自己又在什么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结识过什么天宗长老?
“我叫司徒清。”
黑衣人很立落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还一并扯下了自己的兜帽与面具。
这黑衣人扯下兜帽与面具后,妖娆和龙觉直接都疯了!
看到那张脸,妖娆顿时觉得自己在心里酝酿的大喊:“哇,前辈原来是你啊!”的表情通通都烂在了肚皮里。
此时她心中只升起一种于风中凌乱的感觉。
“我的天!这妖孽是谁哇?”
眼前的男子之美貌,完全可以把世上大多数女子通通秒杀!
肌肤白皙如玉,长发垂地蜿蜒,长眉就像是远山雨后的青黛,那迷醉的颜色让人越看越无法自拔其中。若不是他那双浸染着岁月霜华的眼出卖了他的实际年纪,任何人都会立即迷失在他的水骨冰肌之下。
薄凉的唇微微抿在一起,让人完全无法把那个刚才搅动暗力与灵果疯狂对峙的黑衣人联想在一起!
这等美,放在女人身上就是祸水,放在男人身上就是妖孽!
龙觉期待地看着妖娆,结果却发现妖娆比他更加迷茫地与那名为司徒清的妖美男子大眼瞪小眼。
“咳咳……”
此时的龙觉,只能用干咳嗽来缓解三人气氛的尴尬。
不认识……
好吧!不管司徒清是谁,反正他在生死之际拯救自己与妖妖与水深火热之中,又肯在二人面前崭露真容颜,这不知为何方神圣的强者,必然不是敌人。
龙觉所想,就是妖娆现在所想。
但是与一个完全搞不清楚的恐怖强者搅在一起,显然也令刚经历各种波折的妖娆无法安心。
“啊啊啊!原来是司徒清前辈啊!久仰久仰!”
久仰个毛线!
翻尽自己的记忆,妖娆也没有从回忆里翻出半个跟“司徒”有关系的人名。她此时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速速离开”四字身上。
“多谢前辈救我二人性命,它日如果有机会,我与龙觉一定偿还今日欠前辈的恩情……那么请问现在,我和龙觉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妖娆一脸堆笑地向眼前男子问道,无比希望对方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你们倒不欠我什么,反而是我欠了你们人情。”
“如果最后不需要我出手,我都不知道要拿什么来感谢你们两个了,居然这么大的祸都敢闯,为救神宗符山的那几个家伙,不惜得罪天宗,你可知道,得罪天宗有什么下场?!”
司徒清倒没有接妖娆的话茬,反而捂着唇兀自地说出一堆让人莫名其妙的感谢之语。
只见他突然从黑色长袍下露出一只扣着银质镣铐的脚,那银光一闪,立即刺痛了妖娆与龙觉的眼眸。
不过此时司徒清斜斜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妖娆身上。
原来这司徒清,也是一个罪人!只怕是得罪了天宗,所以才落为阶下囚!
“难道是因为他也身负黑暗之力,不过刚才那些暗元素非常生硬,感觉……一点也不像是他与生俱来的力量。”
妖娆心中暗暗揣测,只不过现在最让她不解的,并不是这司徒清为什么会得罪天宗又出现在悲悯海内拯救自己的事,而是……
他干什么感谢自己?这个世界疯了吗?
一堆的问号堆积在妖娆的头顶,她尴尬地抽搐了一下嘴角,努力挤出一个比较哭还难看的笑。而后吞着口水弱弱地问道:
“这个……请问前辈,您……您到底有什么可谢我的?”
“有什么可谢你?”
司徒清诧异地把声调提高了七分,然后瞪大了他那双祸水般的凤目,破音大叫。
“谢你救了我儿子啊!”
“什么?儿子?你儿子是谁?”妖娆撕心裂肺地大叫。
此时妖娆与龙觉此时简直快被司徒清给虐爆了,他的每一句话,她们都完全无法听明白。
“什么?!你们不知道我司徒清的名字?我儿子居然没有跟你们提及他如此威风强大的老爹?”
看到妖娆震惊的模样,司徒清明显比妖娆和龙觉还诧异,只见他气歪了嘴非常郁闷地连连大叫。
“快把泠放出来,我要亲自问问他,曾经天榜第七的强者老爹,哪里丢他的脸了?连他生死与共的朋友都不知道他老爹的名字,实在是太过份了!”
“对对对!就是从你这个圈圈里把司徒泠给我放出来!我亲眼见你能收进去的!该死的小兔仔子!让我狠狠教训他!”
司徒清气恼地浑身颤抖,手指直指妖娆的驭兽环,大片大片的碧草直接在司徒清的足下枯萎。
而妖娆听到“泠,司徒泠,天榜第七”之类的骇人字眼,也立即听到自己心里传出枯木摧枯拉朽的声响。
被此一提醒,妖娆这才从眼前那个气得七窍冒烟的妖美男人脸上看出一点点被泠继承了的特点。
比如白皙的肤色,还有祸水般的眼眸,只不过泠的血脉中还有源自于母亲一方魔血。这使得他看上去比他老爹强壮英武了许多。
若不是因为的确无法忽略的相似,此时妖娆根本就不敢把泠从驭兽环内叫出来,让他直面这个俨然已经委屈得开始抓狂的妖孽男人司徒清。
“泠……”妖娆小颤抖地摇着驭兽环:“我……我找你有点事儿。”
“妖娆,才到冰封城吗?我们已经开始开庆功宴了哦。”
被妖娆召唤,那经脉被打断,魔角也收不回去的泠好像此时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痕,一边啃着烤猪蹄,一边声音含含糊糊地从驭兽环里走出来。
他还想着妖娆已经把众人安全地带回那个被描述为神迹的冰雪巨城里了呢。
结果一口烤肉还没有咽下,他就立即被一双铁拳直接揉在脸上,嘴里的烤肉也没被咬几口地直接滑落喉咙,然后直接卡在了嗓子眼里。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成为废人还会被攻击。
“咳咳咳咳。”泠立即剧烈地咳嗽起来。
而后他才看清那正揉他脸的妖孽男子,泠顿时从咳嗽变成了咳血。
“救命……”
一把丢下手里的烤肉,泠开始在司徒清的手里疯狂挣扎,他的嗓子眼里卡着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所以便拼命回头,想从妖娆与龙觉那里寻求帮助。
结果更是五内重伤地发现,那没有节操的二人早就抱成一团躲到百米之外,惊恐地看着自己被人攻击和揉捏。
“小泠泠……你一个人在符山,过得可还开心啊?”
司徒清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一脸狰狞。
“放……放开我……”
泠弱弱地反抗,不过不用怀疑,他的反抗还在萌芽状态就立即被司徒清扼杀于摇篮之中。
“对了,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向你的朋友们介绍过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实力强大威名赫赫……的老爹呢?”
司徒清一边嫉妒得双眼爆火星,一边对妖娆和龙觉露出温暖和煦的微笑。
当然,回报他的,也是妖娆和龙觉挤出来的生硬笑脸。他们好怕怕。
“遇上被上四宗太上长老盯上的危险,你也不通知老子,小样儿,是想送死么?翅膀长硬了,想与老子脱离关系么?”
司徒清一把抱起憋得铁青的泠的头,死死地按在自己的怀里蹭来蹭去,十足一个变态老爹的模样。
被烤肉噎得死死的泠,终于因为忍受不了司徒清的虐待,而发出一声悲怅的嗷嗷声晕厥在地,四肢抽搐了一下就再也不动。
看着司徒清对泠“浓浓的爱意”还有他那娴熟的施虐待手段,妖娆终于明白为什么泠打死都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提到自己老爹的原因。
要是她的爹爹疯到这个地步,她也不想相认哇!
看到泠翻着白眼晕倒在地,司徒清这才脸色重新恢复正常,那妖孽的脸颊上甚至立即浮现出一种极为怜爱与温情的表情,伸出一双纤长而白皙的手,在泠的周身大穴上缓缓摸过。
这份凝重而慈祥感觉,立即改变了四周空气的温度。
妖娆双眸一缩。
此时的妖娆敢打包票,这个表情,泠清醒的时候一定从来没有见到过!
因为那无以覆加的宠溺中还带着丝丝隐忍,好像司徒清一直克制着自己,从不在泠面前流露自己这样的一面。
“这孩子,真的从来没有提过我吗?”
蹲在地上不断为泠输入灵气的司徒清,有些难过地轻声问道。
此时被司徒清灵气滋润的泠,在不知不觉中脸色红润起来,头顶上的魔角也“噗”地一声化为淡淡黑芒,没入发下消失不见。
看来就算没有百里尘,在司徒清的照料下,泠也一定能恢复如初。
听到司徒清那落寞的讯问,妖娆与龙觉这才走上前来。妖娆眨着眼睛轻声回答:
“提过的,他说他的关系与您一直不好,小时候吃了不少苦,所以他才与钟林子师傅那么亲近。”
就算司徒清实力骇人,但是妖娆此时也不会说谎去讨他开心。
听到妖娆这么说,司徒清的眼圈顿时有些泛红。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次把衣角下扣在他身上的银镣铐亮出。不知为何,在妖娆面前,居然没有隐藏自己的真心。
他清朗的声音在天空中徐徐拂面而来:
“这孩子的生母是魔族,我又因为通敌之罪被囚禁于一处荒芜之地,这孩子……如果不让他从小体会无情和残酷,他活不到现在。”
非常简单的一句话,却真实地道出了司徒清心中的辛酸与无奈。
自打泠出生起,他就属于被人族所厌弃的孩子孤单地活在这个世上,纵然司徒清想保护,也因为自己深锁牢底而有心无力。
宠爱他又如何?然后让他成为别人攻击自己的棋子?让他看不清这残酷的世界,而后被加倍伤害?
唯有厌弃吧?
看似无情的放任,是这可怜的父亲,能为泠做的唯一一件事。
让泠从他的身上看到世间之残酷,而后学会在弱小的时候保护自己。让人以为泠并不是自己的软肋,然后才能默默看着他孤单但不受束缚地活下去。
大爱无声。
妖娆心中咯噔一响,立即有一种酸酸的感觉涌上鼻尖。
是啊,如果真是无情,又如何会在身陷囹圄之际还带着镣铐分身而来?为何如此在乎泠有没有跟他的好朋友们提到自己?以及因为泠的伤而紧紧地攒着拳头?
他不是不喜爱,而是非常非常宠爱着泠。
“司徒前辈。”
妖娆立即向前走出一步,笑盈盈地对司徒清说道:
“泠师兄曾经给我吹过一首曲子。”
“喔?”司徒清扬了扬他好看的眉,不明白妖娆为什么用这样的表情提到这样看似没有意义的话题,但他依旧安静地聆听。
“不过那曲子没有任何声音。”
妖娆一边缓缓地说,一边回忆起那一日她在神宗狠狠践踏完应天情赤诚的心意后,泠带着她回符山于山坡上对她说的那番话。
回忆的时候,妖娆的心境也仿佛回到当初,心跳加快,目光也投向飘渺的远方。
“当时我问泠师兄,为什么曲子是没有声音的?他回答我:‘没有听到过,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就像你狠心的温柔,虽然别人不会懂,但你自己明白,你做的所有,不过是所有选择中……最温柔的一种。’”
一边回忆,妖娆一边扬起暖暖的笑容。
她微眯着眼睛,轻轻对已经听得入神的司徒清说道:“所以我觉得,泠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