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夜店里，他算计钟小飞，让录音顺利到达狗仔手中，第二天却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关于余涵和钟小飞的不利新闻，他就知道，是余涵团队运作，把录音买了下来。
钟小飞酒醒后必然说不清原委，录音是什么时候录的，又录了几份，是不是只丢了一份在狗仔手里；用钱买料是圈子里常事，但艺人对狗仔通常持怀疑态度，尤其资历不太深的狗仔，万一狗仔心黑留了底，准备什么时候再赚一回钱呢？
所以只要这份录音存在，就是威胁，余涵必须谨慎处理。
换了方旭是余涵，也不会真的以为买了料就安全，会做更多的后续努力。
比如……和自己打好关系。
人前处处表示对自己的关爱，维护，人后对自己多多夸奖，甚至牵线拉些资源，这些动作不必保持太长时间，就能拉到足够好感，人们会形成一个固有认知：余涵对方旭这个后辈很喜欢，很关心，并不吝提携。
当这个认知形成后，再有不利消息曝料，别人不会信。
那时候余涵只需要表现些委屈，甚至伤心难过‘不得不’疏远方旭，根本不需要做太多，就能大获全胜。此后他不必再担心音频再现，更不需要再顾忌方旭，就算出手打压，随意找点借口，别人也不会以为他不对……
所以今天，就是余涵布下的对策。
不然他怎么会出现的这么及时？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就直接针对邓明杰？为什么直指那个咖啡杯，难道都是他一瞬间观察出来的？
不可能。
他应该明确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故意在合适时机站出来，超力度维护自己，看起来是护了自己，把邓明杰逼出剧组，实则也给邓明杰拉了些同情分。
他是故意的。
方旭不知道余涵背后团队能量，又有多少人脉，怎么就知道自己最近动向，了解邓明杰的心结，甚至有可能下手刻意引导，才有了今天这个结局，但由结果来看，他的这个猜想，应该*不离十……
“小旭？”余涵伸手在方旭脸前摆了摆，脸上挂着担忧，“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方旭差点被这一声小旭恶心吐了，不过他要真态度恶劣，余涵肯定更包容更温柔，倒趁了人家的意，他才不会做这种蠢事。所以他微微束手，神情更真诚态度更恭敬：“我是公司新人，还要靠余哥多照顾，当然一切听您的，您让我离开，就算得罪王导，我也得硬着头皮去请个假啊。”
这话有些微妙，表情再诚恳，态度再恭敬，也能让人深切感受到一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好像一哥余涵很看得上方旭这个新人，特别想照顾，方旭却不想抱大腿，又不敢得罪余涵，有点小憋屈。
王导算是明白了，在他的剧组里，他的地盘上，今天这一堆事竟然跟他没关系，也不需要他帮忙裁决，甚至有时候他还是别人较量的工具！邓明杰很明显，持身不正，这余涵也是故意过来搅局的，方旭这个小可怜聪明是聪明，可惜在此之前应该和他一样，一直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被人当猴耍，王导心情非常不好。
林恬恬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这一出出的比戏还精彩！因为事情变化太快，很多没看出来，有几个人还开始挑剔方旭对余涵的态度，她有些生气，瞪了那人一眼。
化妆师eden翻了个白眼，一副‘你们这群愚蠢的凡人’的鄙视，好像太受不了身边蠢人气氛，他往林恬恬的方向凑了凑。
休息厅内，裴辰已经站了起来，倚着玻璃穿抱着胳膊看着方旭。
余涵是方旭前辈，有提携意思，方旭如果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借势。感情不好，个性不合都不是理由，一个有野心的人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往上爬的机会，以后是以后的事，如何利用现状，改变现状，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事。他以为方旭是这样的人，可事实很明显，并不是。
方旭有自己的原则，有给自己划下的底线。
可如果方旭是这样的人，那他之前看到的几幕‘乱搞’是怎么回事？
他会不会……真的误会方旭了？
……
余涵对方旭表现很恼火，可他没忘了现在是什么场合，笑容更亲切：“怎么出来拍个戏就不认识余哥了？瞧这生疏的……”他想揉揉方旭的头以示亲切，回想刚刚方旭的态度，生怕弄巧成拙，他没有行动，而是转身走到王导身前。
“我家新人看起来是吓着了。今天拍摄出了这样意外，王导肯定也不想，现在演员自动退出一个，您应该很头疼，所以……我能不能先带方旭离开？”余涵笑容明亮，朝王导眨了眨眼，“如果后补演员，或者剧组资金有问题，希望我能帮得上忙。”
王导虽然不喜欢余涵作派，对他说的话还是满意的，尤其是最后一句。这个圈子里，有时候人脉资源比自身实力更重要。
“今天本来就是赶进度，多点少点没区别，我看小方真吓着了，你既然来接了，就带他出去散一散。”王导一边说，一边看方旭，似乎有提点方旭小心的意思。
方旭乖巧道谢：“那就谢谢导演了。”
导演都发了话，这天拍摄理所当然中断，剧组人员各自收拾道别，方旭跟着余涵离开。
……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车上，余涵笑容晏晏，态度依旧温和，“我倒是觉得你很努力，值得提携，有什么话，你可以当面跟我说。”
“余哥误会了，我对您并没有不满。”方旭正色答着，猜余涵这张假面能保持到什么时候。
余涵没立刻接话，车内静了下来。
轿车静静行驶，城市景色迅速被抛在后面，内里气氛安静到有些压抑。
余涵看着方旭，有些想不起最初看到他是什么样子了，只记得这个新人很傲气，很傻气，偏偏被徐向晨看到了眼里，他不得不对付。
那天录音的事出来，钟小飞回想说说方旭好像有些不一样，他还不大信，一个成年人，就算经历什么生死危机，本性也是难改的，怎么可能突然变的可怕，精明？他认为钟小飞在胡乱攀扯。
可是现在，看着软的像团棉花，实则眼神坚定的方旭，他想他明白了钟小飞意思。
他这番亲切表现，方旭估计不会信。既然骗不到，演这出就没意思了。余涵拿出手机，漫不经心的滑了几下：“我接下来有事。”
方旭非常有眼色的接口：“我刚好想买些东西，可否请司机师傅前面路口靠边停车？”
到了路口，车停下，方旭开门下车，还来不及转身道个谢，余涵的车已经呼啸着离开。方旭双手插兜，头微微垂下，眸底满是淡漠。
缓缓驶来的车里，特助关博请示boss：“要不要停车？”
“不需要。”裴辰冷静下指令。
方旭现在，应该想要安静一下。
……
漫长的一天结束，方旭躺上床回顾时，再次为自己的未来担忧。看现状，余涵要关爱他，提携他，对外刷好感，可这个时间不会太长，时机一合适，他就会受到余涵的反扑，按照余涵性格，这次不会再轻易放过他。
情况看起来更糟，但他并没有为自己之前决定后悔。他需要一个稳定发展时期，如果任钟小飞余涵那么蹦跶，他面对的阻力会很大，而且这两个人随时都有可能设计害他。
接下来，他需要加快脚步，尽量在这一天到来之前，多找些资源，扩张些人脉，争取有对抗的资本。《后宫·美人心术》拍摄近两个月，《可爱的她》拍摄周期一共四十多天，接下来《少年怪探》……如果一切顺利，今年结束时，他应该可以凭着作品刷好感度，身价上涨。嗯，忘了之前‘舔屏美人’引起了不小热度，《后宫·美人心术》再吊着胃口宣传，也不会拖延很久，估计很快他的定妆照就会曝光，到时候得好好经营……
方旭想着想着，睡了过去。
今天已经‘救’过自己一次，方旭认为接下来时间里，他应该不会太快看到余涵。谁知命运就是这么奇怪，几天后一次聚餐，他又遇到了余涵。
这一次是真的巧遇，因为他遇到的不只是余涵一人，还有徐向晨。
见到徐向晨的一刹那，这人眼底简直有火花闪耀，内里情绪不用说，眼不瞎都能看出来。
方旭直觉要糟。
☆、第33章 大写的渣男
这天是这样的。
邓明杰一事因为余涵搅和，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方旭为扭转气氛，做了很多努力。剧组演员大多是新人，工作人员整天连轴转很累，他看在眼里，只要没自己的戏，就尽量搭把手，多帮忙。有自己的戏时，如果对手表现不好，他也愿意委婉提点。当然，这个度他有小心把握，很快就竖立起一个‘并不滥好人，但心地特别好，很愿意帮助别人’的阳光形象。他本身性格就爽朗大方，乐于助人，这些事做来倒也不觉得累。
《可爱的她》拍摄越来越顺利，不管老演员，还是新加入的成员，都是智商情商在线，演技也过的去的，就算过不去，和方旭对两遍戏，也鬼始神差过去了，个人感觉也有提升。
正值男主角扮演者高轩回归前一天，王导大发慈悲放了半天的假，林恬恬起意，想请方旭吃饭。大家一听林恬恬要请方旭，纷纷过来抢机会，表示也很想请方旭，就算你是女主角，这次也不能让！
别说林恬恬愣住，方旭自己也有些惊讶。他今天是打扮特别出色吗，一个个都要请他吃饭？
一群人七嘴八舌争论，方旭才明白过来，他们是想感谢他帮忙……心头瞬间流过一股暖流。都说这个圈子华丽，浮躁，随时都在挑战人性，可在他看来，有什么样的付出，就会有什么样的回报。
“要不……咱们一起？”方旭试着提建议。
安静片刻，几乎所有人都同意了这个解决方案。
“也别谁请谁了，大家aa，一起去大吃大喝！”
“反正也是为了联络感情，人多更好，但是方旭不准出钱，咱们包了！”
“对，就这么干！”
这次方旭没有机会再插嘴表达意见，大家一起把他按下，怎么凑份子，去哪里玩，玩几场，怎么回来，全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起初很顺利。
私密性极佳，菜品极好，风评极高的饭店包间，热情的演员朋友，热闹的气氛……方旭很开心，酒都喝了不少。
直到他出门上洗手间。
这个饭店偏高档，不但菜品风评好，装修有品位，内里空间也很大。从包间出来就是一条宽长走廊，相邻的包间门关上，隔音效果也很好，基本听不到什么声音，很安静。
走廊灯光微晕，偏柔和，沐在这样光线下，方旭出色的外表更加亮眼。
于是，就被人盯住了。
“这位帅哥……怎么称呼？”一个肥头大耳，穿一身名牌，浑身散发着酒气的中年男人挡住了他，充满□□的眼睛一个劲往方旭腰臀的方向扫，油肥的手也伸了过来，试图搭上方旭肩膀。
方旭侧身避过，声音清冷：“对不起，我们不熟。”
“就是不熟才要认识嘛……”中年男人手掌顺势拍上旁边墙壁，再一次挡住方旭的路，“我姓张，挖煤的，你叫我一声老张就行。你是不是艺人？我老张最爱交朋友，只要你给面子，我就给你资源，怎么样？”
方旭微微皱眉，退后半步，看了看左右试图找出条路：“多谢抬爱，但还是不必了。”
中年男人却误会了，笑容变的意味深长：“是我老张粗鲁了，你们这群小年轻，不喜欢人前太过张扬……这样，你给我留个电话，回头咱们私下说。”
“请让开。”方旭不再客气，心里琢磨要是在把人揍一顿会有什么结果。
“生气啦？生气也好看！”中年男人似乎很有兴致跟方旭磨，“你要给电话，我转头就走，你要不给嘛，嘿嘿……”
方旭看这男人酒气虽重，却并不算很醉，真打一顿结果可能不好，他想了片刻，从衬衣兜里掏出一支笔，以及一张纸巾，写了一串数字，递给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说话算话，接过纸巾，别有暗示意味的亲了一口，转身走了。
方旭理理衣服，还没动，就看到一个身影急急走来，扯住他胳膊：“方旭，果然是你！”
看到徐向晨的脸，方旭暗叹倒霉，用力把胳膊往回收：“放开。”
徐向晨却很急，扯着他不放，还指着中年男人离开的方向大声问：“他是谁！”这样急切的神情和动作，很容易让人生出另一种误会。
方旭眉头微皱：“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难道你宁愿跟他——”徐向晨声音沉了下来，“也不愿意跟我吗？”
方旭眸色暗下去，再一次重复：“放开我。”
“你明明知道……我可以保护你的。”徐向晨还是没松手，往日优雅从容的贵公子，现在竟有些局促，期待，“我可以保护你。”
方旭有些见不得这模样，凉声问：“那余涵呢？余涵怎么办？”
徐向晨眼神躲闪：“你是你，他是他。”
所以两个人可以一起包养喽？
方旭懒的拆穿徐向晨的小心思，微一用力，把胳膊收回来：“请让开。”
“我不——”
“阿晨？”
徐向晨正要再动，他身后不远的包间门打开，余涵探出头来：“我好像听到了……你的声音。”随着话音渐落，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小涵……”徐向晨一怔，拉向方旭的手收了回来。
余涵走过来，脸上笑容和煦，声音也很温柔：“阿晨，你不是接了个重要电话，要提前走？”
“嗯……是。”徐向晨看着方旭，“今天看到你很高兴，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找我。”说完他捏了捏余涵的手，转身离开。
他走后，余涵冷笑一声，满脸讽刺：“真没想到，你竟有这手段。”
今天简直倒霉透顶，方旭懒的辩解，直接问余涵：“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余涵声音突然加大，透着股咬牙切齿的恨意，“难道不是你想怎么样吗？方旭，你到底怎么样才能不折腾！”
终于不演亲切戏码了？
方旭不由笑出声：“还真是会倒打一耙……您老要是愿意高抬贵手，不跟我这个小小新人过不去，我倒是愿意现世安稳。”
“你这是在挑衅我吗？”余涵眼睛微眯。
方旭面容肃正：“你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四周空气顿时有些冷凝。
“方旭。”余涵把他的名字念念的杀气腾腾，好像这么说就能咬他几口似的，“你要非一条道走到黑，我也发发慈悲，好好教教你圈子里规矩。”
“我能雪藏你一次，也能雪藏你两次，三次，你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就算你能一飞冲天，我也能冲到天上把你撕下来！我劝你乖一点，别再让我生气！”
面对这样威胁，方旭面色丝毫未变：“那我可就好好期待您老的手段了。”
一句话说完，方旭从容转身离开，好像余涵的话一点份量都没有，他根本不怕。
余涵气的面容扭曲，双手握拳：这次要不把方旭好好收拾一遍，他就不姓余！
方旭表现的轻松，其实心里压力很大。他之所以敢与余涵对抗，是因为徐向晨对他的暧昧举动被余涵看了个正着。余涵本来就是小心眼的人，徐向晨又是他的逆鳞，之前徐向晨只是略表达好意，余涵就能折腾的星耀雪藏他，现在类似画面在余涵面前重演，这人同样不会淡定。
尽管还有那个‘必须表现亲□□护’计划，可人一旦真生起气来，其它的都是小事。更何况有些戏份不是已经演过了？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