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千万别这么说。你的仇徒弟一定会给你报,你一定要好好养身子,徒弟还没有孝顺你呢。”秦太医眼眶泛红,显然对银发老者的感情很深。
银发老者虽然存了利用秦太医的心思,可师徒一场,哪能没有感情。银发老者叹了口气道:“你已经很孝顺了。如果不是你,为师也不能活到今天。至于为师的身体,你就不用担心,等墨神医身败名裂之后,为师会用这破败的身体,送你一程。”
至于这一程到底是什么,银发老者没有说,秦太医也没有问。
日子总在不经意间流逝,眨眼间,离萧天耀所说的一个月考虑期,已过去二十多天,而林初九依旧没有决断,萧天耀也没有逼她,就好像忘了一般。
可林初九很清楚,萧天耀没有忘,他只是太忙,忙到没有精力去问她。
墨玉儿害得安王出事,皇上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到幕后黑手,便将这笔账记在了萧天耀头上,这段时间疯狂的打压萧天耀派系的官员,大牢里已是人满为患。
监察院、大理寺、军务处。这些个部门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样,每天都有人出事,官差每天都要去拿人。
上一个案子还没有审完,又有新的案子出来,证据不充足也没有关系,先把人关起来慢慢查。
贪污、受贿、冒领军功、吃空饷。打家劫舍、滥杀平民;坑杀俘虏、强抢民女、私分战果;打杀同僚、出卖同伴、抗旨不遵……
经文官们这么一说,东文所有的武官都是人渣,根本没有一个可用之人,他们的存在不是保家卫国,而是吃百姓的血,喝百姓的肉。在战场拼杀,也不是为了守护东文的国土,而为了自己的私欲。
虽说御史弹劾的只有萧天耀的心腹将领,可其他武将不免兔死狐悲,悲从中来。
他们在战场上用命拼杀,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上,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自己人的内斗中。
凡是上过战场的将领,没有一个敢说自己没有犯一点错。萧天耀手下的兵已是严格的,可就是这样,也能被文官们挑出许多罪名来,他们就更不用说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又一名被御史弹劾的武将跪在大殿上,看着高高在上的帝王,铁骨铮铮的汉子泪如雨下,“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尸还。我真恨自己当初没有死在战场上,至少还能全了一个忠义的名声。”
说话说者伤心,闻者落泪。当他被御林军拖下去时,整个大殿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就连刚刚一脸正义弹劾的御史,这个时候也提不起精神。
皇上却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今天扳倒的是萧天耀手底下,最能干的一员武将。他要倒下去,萧天耀在军中的势力也将垮去一半,到时候萧天耀就不足为惧。
胜利在望,皇上很是高兴,可就在此时,宫外响起尖锐而急促的通报声:“八百里加急!紧急战报!”
一连重复数声,就是想要听不清也不行。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八百里加急战报?”皇上面露不解,可事情紧急也容不得他多想,忙让太监将人传上来。
传信兵走进了大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将战报呈现上,“皇上,八百里加急。北历五十万大军压境,已连夺我三城,我军损失惨重。”
说话完,一头栽倒在地上。御林军忙将人抬下去医治,只是他的话却引起了满朝大臣的不安。
“北历大军压境?这是怎么一回事,北历已经好几年没有犯我边境了,此时离秋收尚有一段时日,北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兵攻打我们?”
“吴大人说得有理,此时正值春种,北历人没道理会在这个出兵攻打我们。”
“这个时候出兵,于北历没有好处可言。”
……
不太了解军情的几个文官,凑在一起嘀咕,对战报持怀疑的态度。
而深知北历情况,还有萧天耀实力的武将们心里门清。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北历人收到了消息,知道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战神萧天耀出了事,这才趁机攻打东文,试图从东文要一点好处。
只是,这事他们不会说也不能说。他们这群大老粗虽然脑子再不好使,也知道皇上有多厌恶萧王爷。此时要是将事情真相说出来,只会惹皇上厌恶自己……
正文 136点将,两败俱伤的局
八百里加急战报,北历五十万大军压境!
这个消息来得那么突然,可又那么理所当然。
萧天耀手握重兵,在东文屹立数十年不倒,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手段。
从十五岁起,就手握三十万大军,将三十万大军管得服服贴贴,怎么可能是良善之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北历突然出兵攻打东文,此事必然与萧天耀有关系。可是没有人敢说出来,因为……
萧天耀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北历知晓萧天耀伤了双腿,兵权被皇上夺了,北历人就会出兵攻打东文,哪怕是冒险他们也要一试。
对北历人来说,战死是死,饿死也是死。前者至少能图个饱,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北历攻打东文的事虽然突然,可皇上也不是没有准备。
收到战报的当天,众人着实是慌了一下,就连皇上也吓了一跳,可很快皇上就冷静了下来。
在出手收拾萧天耀时,东文皇帝就做好了北历,会攻打东文的准备。
“朕就不信,偌大的东文只有他萧天耀能带兵打仗。朕手中人才济济,随便点员猛将,也能将北历驱逐出境,收回失地。”
皇上信心满满,当天便召集左、右相,军务处大臣、兵部尚书、户部尚书议事。
兵马未行,良草先行。要打仗国库首先要有银子,国家首先要有粮。
户部尚书早有准备,不等皇上开口便陈上折子,“国库的银子和各地的粮仓,可支持八十万大军行军一年。”
东文富饶,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其他三国加起来,恐怕也只能和东文差不多。
“好,很好。有粮草、有兵马,朕就不信打不过小小的北历。”粮草充足,皇上底气就更足。
兵部尚书也早早就做了安排,“兵器、战马早已备好,可供步兵五十万,骑兵五万人用。所有兵器随时可以调用。另外,下官已命工匠继续打造兵器,确保前线兵器不断。”
军务处的大臣,也早早得到皇上的暗示,早就将士兵安排好,他们手上可调用的兵马有五十万,这其中还不包含刚从萧天耀手中接手的三十万人。
“皇上,萧王爷手上那只人马,可要派上前线?”如果要消耗萧天耀手中的兵马,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毕竟,要遇到一场大战也不是容易的。
皇上倒是想,可是:“派他的人去前线,谁领兵?”他才刚将萧天耀的心腹关起来,总不能现在就重用吧?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将大牢里的人放出去是不可能的;从别的地方调人又怕不能服众;从原处升小兵上来,那也是萧天耀的心腹。
军臣商量一番,最终还是舍不得错过这次机会,一致决定派原属萧天耀的三十万兵马去前线。
“萧王手上的兵马,曾与北历人交过手,有经验。三十万大军全部派出去。”皇上丢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其他人没有意见。
细微的小事敲定,最难选的就是主帅。
北历人有多擅战,四国皆知,要是主帅能力不够,兵马再多也没有用。
“怀德将军周远多次征战,战绩不凡,臣认为他可为副将。”林相开始安插自己的人。
主帅就算了,承担的责任太大,林相只想安插几个小人物进去混混军功。
右相亦不甘势弱,也推了一个自己的人进去,同样是为副将。
右相他是东文的右相,自己也姓右,叫他右相再正常不过。
两人刚好占两个位置,起到平衡之势,又能相互监督。最重要,左、右相推荐的人都有实力,皇上没有道理不同意。
当然,左相和右相得了好处,其他人也不会少,只是非重要人物,没有必要在皇上面前提起。
皇上再次寻问:“主帅可有人选?”这是最重要的人选,不管是左相还是右相,轻易不敢开口。
皇上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答案,当即脸色有些不好了,林相见状忙开口道:“皇上,你看威北候如何?他是一员老将,有他在军心必稳。”
林相虽然有私心,可他分得清轻重,他推荐威北候纯粹是认为此人合适,没有半点私心。
皇上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让,只道:“威北候今年五十有二。”年纪实在是大了一点。
右相见状,忙道:“信义候刘杰,他父亲当年亦是一员猛将,刘杰本人也熟读兵书,兵法谋略无一不精。”
“刘杰倒是不错,只是……他之前不曾领兵,朕怕他不能服众。”虽然没有直接否绝,可也是不同意了。
林相和右相拿不准皇上是什么意思,又推荐了几个他们认为极合适的人,可全部让皇上否绝掉了。
两人暗自一琢磨,心里隐约明白,皇上心中怕是已有人选,所以他们所提之人哪怕再合适,皇上也能找到理由说不。
有威信的嫌老;年轻的嫌没有经验。有威信又年轻的,又嫌与萧王不对付,调不动萧王手上的兵;年轻又有威信还能调得动萧王手上兵马的,又嫌与萧王走得太近,这简直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林相与右相这两只老狐狸,此时也不得不抛下前嫌,一起思索人选。
两人不愧为是老狐狸,这么一碰头就想到了一个极好的人选:“镇国公蒙时!”
蒙时,现任镇国公,也就是林初九的大舅舅,算是与萧天耀沾着亲,可又不那么亲近。
在林初九嫁给萧天耀前,镇国公府与萧天耀没有任何交集,当然,林初九嫁入萧王府后,双方也没有多少交集。
不管双方有没有交情,蒙时的身份都摆在那里,凭萧王妃舅舅的身份,原属萧王的那批人马,多少会给蒙时一点面子。而蒙时本身与萧天耀并不相熟,也不是萧天耀派系的人。
而且,此战蒙时要是赢了,萧王手上那些人马,自然由蒙时接手。反之,蒙时要是败了,那就会耗掉萧天耀那批人。
不管是赢是输,萧王府与镇国公府的梁子都结下了。经此一战,双方怎么也走不到一起,哪怕中间有林初九为桥梁。
至于林初九会不会因此事,在萧王府无法立足,在镇公府被外祖家的人厌恶,那就与他们无关了!
正文 137舍取,军功就在眼前
果不其然,皇上属意的人就是蒙时,当林相与右相将蒙时的名字一报出来,皇上立刻就点头:“蒙时很好。”
至于具体指哪方面好,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主帅人选就此敲定,当圣旨下达镇国公府时,全府上下都懵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们家国公爷要上战场?还是主帅?
呃……
他们家国公爷好像没有上过战场,而且他们家国公爷走得是文人名士的路线,根本不懂带兵打仗。
第一次上战场就是主帅,真得没事吗?
至于为什么以军功起家的镇国公府,嫡长子却走文人路线,这事就简单了。
当年,老国公手握重兵,在军中威望甚高,被先皇忌惮。前任国公爷也就是林初九外祖父,为了保住全家老小的性命,借机交了兵权。
可这还不够,为了彻底打消老皇帝的怀疑,老国公打小就不教三个儿子兵法,只将他们教养成文人,不求他们有出息,只求他们保住性命。
除了三个儿子外,两个嫡亲的女儿也没有嫁入皇亲宗室,嫡长女也就是林初九的母亲,当年本是要远嫁,不过后来出了一点意外,便挑上中了状元的寒门子弟,也就是现在的林相。
至于嫡次女,老国公也为她挑了一个寒门探花,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嫡长女就死了,而嫡次女则闹着要嫁给林相当续弦,也算是没有嫁入高门。
当年的镇国公府权势中天,可老国公急流勇退,虽失了权利却保住了一家老小和百年富贵。
要知道,当年与镇国公府权势相当的几户人家,后来都犯了事,没有一家保住了。
为了取信先皇,老国公对三个儿子的教导绝对是表里如一,就算他们原本有打仗的天赋,可消磨了几十年,再好的天赋也荒废了。
所以镇国公府上上下下都想不明白,皇上怎么会挑他们家大老爷领兵,确定皇上没有弄错吗?
别说旁人想不明白,就是蒙时自己也不想明白,捧着圣旨,蒙时傻愣在当场,完全不知面前的太监说了什么,他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完全无法思考。
宣旨的太监走了,众人折回大厅。蒙时也随着众人往里走,可他此时就像是做梦一样,一点也不真实,整个人都是飘的,就好像踩在云端,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蒙时还没有缓过神来,大夫人就一脸欢喜的大喊:“苍天有眼,皇上终于重用老爷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娘、老爷,你们看我们是不是要开祠堂,把这个好消息禀报给列祖列宗知晓,他们泉下有知定会为老爷高兴。”
镇国公只觉得面前一切都是模糊的,根本不知大夫人说了什么,当然不会回答大夫人的话。
蒙老夫人则是一脸冷笑,看也不看大夫人,视线落到一脸喜色的蒙家二爷与三爷身上,“老二,老三,你们也这么想?”
蒙家三个儿子都是老夫人所出,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虽然平时也有矛盾,可与家族荣辱有关的大事,蒙家三个儿子一定会团结在一起。
见自家大哥被皇帝重用,蒙二爷与蒙三爷当然高兴,恨不得立刻就去祠堂,将这个好消息说给死去的父亲听,可是……
看到蒙老夫人严厉的脸,蒙二爷与蒙三爷立刻打消这个念头,小心地问道:“母亲,你不为大哥高兴吗?”
“高兴?这事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蒙老夫人有时候也很后悔,没有把三个儿子都得精明一些,以至于被皇上利用了,还傻傻的感恩戴德。
“母亲,你是说大哥这宗差事不好办?”蒙二爷和蒙三爷心里一突,一个个如临大敌,一直处在混沌状态的镇国公蒙时,此时也清醒过来,听到这话,眉头微皱,眼巴巴地看向老夫人:“母亲,这宗差事背后是不是有隐情?”
蒙家三个儿子有种种不好,可有一点好,那就是很孝顺蒙老夫人,也听蒙老夫人的话。
要不是这样,蒙老夫人也不敢在萧天耀面前说,整个镇国公府会成为林初九后盾的话。
蒙老夫人知道自己三个儿子不是笨人,只是被养得太简单,许多事看不透彻,需要人点醒。
轻轻叹了口气,蒙老夫人说道:“老大,你之前从来没有领过实职,更没有上过战场。皇上突然点你为主帅,让你带着五十万兵马抵抗北历的大军,你不觉得奇怪吗?”
当然奇怪了,全家上下没有哪个不奇怪,可同时也很骄傲,因为他们家老爷第一出征,就是做主帅,简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听老夫人这么一说,蒙时心中那点儿小骄傲立刻熄了,颇为郁闷的道:“儿子就是觉得奇怪,这才不敢相信圣旨是真的。儿子从小就没有学习兵法谋略,连父亲百分之一都不如,哪里担得起这般重任。”
这是大实话,蒙时在高兴自己被皇上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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