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娇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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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色-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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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魏帝夜里突然去世,纵然大多数人对魏帝的身子骨都了解,可丧事突然传来到底有些始料未及。
  
  尤其是太子府,太子妃前些日子说想先备下些白的,免得以后魏帝去了府中没可用的。偏那时太子刚被魏帝训过,只怕备下了又被谁捉住小辫子,说是盼着父皇早死,不仅没备下,白的一律都给烧了。如今府中一件现成的都没有,还都是些颜色鲜艳的衣饰。
  
  魏祀和江润言也到了,夫妻二人穿着素白的衣裳,到与衣着鲜艳的太子夫妇对比鲜明。
  
  太子和魏祀自然各有拥垒,如今两人对视一眼,又很快在内侍的带领下进了屋。魏帝的遗体早被整顿好了,已经是夏日,如今用冰棺放着,他不过去了几个时辰罢了,如今面目还栩栩如生,灵堂更似早上的朝堂。
  
  太子和魏祀在最前面,后头跪了几个年纪小的皇子及公主,宫妃则在冰棺两侧。
  
  长公主比太子来的还要早,并着礼官的一番长诵,掉了几滴眼泪,皇子和公主们哀鸣不已。身后百官垂地痛哭,无不歌魏帝。长公主眼角微微抬起,几乎没有泪痕,又看一旁的王福,“皇兄去了,我心痛不已。可国不可一日无菌,泱泱大魏,需得有个主子。皇兄有留下什么旨意吗?”
  
  王福冲长公主摇了摇头,“陛下倒是下了道圣旨,不过和立储没什么关系——昨天管大人成婚,陛下正开心呢,谁能想到……”王福话没说完长公主便没耐性听了,既然无关立储,又和管平有关,大多和自己无关。
  
  “陛下有旨,敕封管都督为大魏定国侯,掌大魏镇边军,愿勤摄于政,尽心庇我大魏新主。”
  
  王福道,太监的声音通常情况下都不怎么好听,如今尤其。长公主看着王福那张略微圆润的脸,道,“皇兄什么时候下的旨?”庇大魏新主,定国侯,说的直白些便是摄政王了。怕是盛国公原先的那部分兵权,如今也到了管平手里了。
  
  皇兄他怎么会!宁肯对一个外人掏心掏肺至厮!
  
  “昨个儿夜里。”王福道。
  
  太子和魏祀虽对此旨有些异议,可如今圣旨已经下了。管平手里头到底捏着些什么两个人都清楚,太子不动弹,心里头只觉得像被数万匹骏马践踏过一样,那盛国公一族的兵权没笼到他手里,坏名声却全到他身上了。
  
  心里把个管平恨得的要死。
  
  “那圣旨何在?”长公主问道。
  
  “王公公去下臣府中颁旨,如今圣旨被内人收着。长公主若想看,改日下臣让内人去拜访公主府。”管平笑了笑,灵堂里头烛火松动,长公主瞧他一张阴暗不明的脸,只转过头,冷声道,“不必。”
  
  盛谦也在群臣中痛哭,心知若是再不起个头这哭都不知哭什么时候。何况陛下并没有立下圣旨立新主,如今的旨意,怕还是女婿心里头握着,“既陛下令侯爷协理新君,如今这章程怎么办,侯爷可有计量?”说白了便是太子和魏祀两个人。
  
  太子性躁,又作践盛家。但倘若是魏祀,盛谦对他观感不好——哪个父亲都不会对一个觊觎自己爱女的男人有好的观感。何况囡囡梦里这人还查抄了盛家。
  
  便有官员符合问道。
  
  有魏帝圣旨在前,长公主没说什么。管平道,“如今是夏日,若等选出新君再为陛下发丧,陛下遗体却难以保存。还是先行发丧,新君日后再议。”
  
    
  
    
  
    
第一百三十八章:恩情

  
  “泱泱大魏,不可一日无主,否则上下必乱。”
  
  长公主看着管平,眸里冷光阵阵。一旁的太子和魏祀二人皆不说话,面上都是一副悲苦的表情,并着一众悲悯表情的皇室众人,看上去才有了些灵堂的感觉。只是太子和魏祀的那群弟弟妹妹是真的悲悯,毕竟魏帝死了,日后上位的不知道是哪个兄弟。
  
  从前富足高高在上的日子也不晓得会不会因为哪朝站错了队就突然没了。相比较因为魏帝去世,才有机会能够窥探皇权的魏祀与太子,心中的想法自然不一样。
  
  管平看着长公主,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之相,“那长公主以为谁合适呢?”
  
  “立嫡立长”长公主没有开口,一直在旁边的宋阁老却说话了,“陛下虽未明下旨意,可太子本就是储君,在位既无过错,陛下仙去之后理应是继位新君。”按情按理,都该这么做。
  
  “宋阁老,大魏和从前的大周不同,我们拓跋储君可没那么死板的规矩,历代君王当以贤者任。”
  
  宋阁老回头看着长公主,“大魏自入关以来,陛下便颁布了仿汉令,一切以汉人习俗为先。长公主,莫要忘了让老臣提醒,陛下早些年便说过——后宫不得干政,您手中的军权迟迟不交,已是大忌。”
  
  宋家有这样清贵的名声,便是因为每代家主都似宋阁老这般,直言不讳。实际上当年的后宫不得干政这条,也是陛下专门为了这个公主娘娘下的。碍于兄妹情分,一直没下狠手,可在天下面前,又有哪过深的兄妹情深。
  
  “宋阁老年纪越发长了,可牙口却还是一样的利索!”
  
  宋阁老冷冷一笑,只回身跪在众臣身后,不说什么。争到头还没争出个什么结果,太子朝身后的人使了眼色,一个个便都安耐了下去,长公主这儿既都吃了挂落,今儿个这结果怕出不来了。
  
  倒也没什么,宋阁老说的对,立嫡立长,他又是大魏名正言顺的太子,若一切按部就班下去,他才会是大魏未来的帝王。可若今儿就想着登基,说不准长公主与他那七皇弟狗急跳墙,反而结果未可知。
  
  “既父皇下了令,还请定国侯暂时摄政,待丧事结束后再议。”
  
  太子道。
  
  魏祀不置可否,管平看了看两人,目光微微垂,再抬起眼时,却好像已经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
  
  宫里头出的事情盛明珠作为一个内宅新妇是不大清楚的。
  
  昨个儿那事还没缓过来,醒来后便坐在床头发了会呆,还是金枝扶着人起来,又忙让新进来的丫头打水洗脸梳妆。成亲之后姑娘时的衣服自然都不能再穿了,在府中已经备好了四季的衣裳,今儿个虽是新婚头天,可魏帝去了。
  
  早上金枝往管府出去探门时就看见了,外头张的都是白灯笼。
  
  好好的新婚头日,也不敢穿色彩鲜艳的衣裳,便只拿了件白色的衣裳,上面稍微有些粉色的暗纹,看不大清晰。有拿了一对翠色的耳坠给她戴上,原本的少女发髻便成了妇人的,镜中人容貌也比从前更添些许妩媚。
  
  盛明珠待了一会儿,毕竟是盛夏,天亮的很早,外头翠影拂过,她耳边的耳坠子动了动,才把她神思唤醒,金枝正往她头上插簪子,闻言道,“小姐,今儿一早上起来您都在发呆,昨个儿没睡好吗?”
  
  金枝问的是平常心,毕竟后半夜姑爷就因为宫里头出事儿不得不走了。盛明珠还是红了脸,片刻后才摇了摇头,金枝替她整顿好,外头郑管家已经等着了,笑眯眯的将府中库房的钥匙交到她手上,“夫人,这是家中所有库房的钥匙——”
  
  “这是大人私库的钥匙”,从里头单挑出一个,又笑了笑,“这里的东西都是大人做官之前的东西了,有很多首饰,夫人应该会喜欢。”盛明珠只拿了管平私库的钥匙,剩下的没拿,“府中从前什么章程,日后依旧什么章程。”
  
  待嫁时,芸娘却给她教了些后宅的道理,估摸着也是从其他主母那里听过来的。什么收买仆人,掌管中馈——可一来管府人口简单,管平又是东厂的人,怕没哪个仆人那么大的胆子敢在阎王爷跟前造次。
  
  二来郑管家人如何她自也能看出来。
  
  “夫人年纪轻轻的,可莫贪闲,这管家里头,学问大了。”
  
  郑管家知道这小夫人刚进门,要知道的多。如今放着原先的规矩也是信任他这个老仆,又领着往前走,“老奴年纪大了,大人从前不爱交际,也是因为府中没人。如今夫人嫁了进来,总会有些交好的夫人,日后宴客交际便和从前不一样了。”
  
  “大人名下的铺子,还有各个钱庄,夫人还要一一过目——”
  
  盛明珠听得有些头大,不过却也细致记在心里。成亲之前都说铜臭味儿,可成亲之后总和成亲之前不一样,阮氏这般不善理财便是前车之鉴。几人一路往前走,盛明珠都细致听着,快出了后院,却见浆洗房的丫鬟抱着衣裳过来。
  
  郑管家瞧着把人拦住了,“这些日子旁色的衣裳都不要了,单要白色的。”
  
  丫鬟点头。盛明珠往过走,顺眼便瞧见了那盆里的衣服——是件白色的衣裳,管平很少穿白色的衣裳。
  
  ——
  
  一直到深夜管平才得空回府。
  
  盛明珠一早上和中午都忙忙碌碌的和郑管家在熟悉环境,到了夜里也没什么胃口,只让厨房做了两个清粥小菜,直接放在房间里头用了,也懒得出去。管平刚到家门口,头一次归心似箭的感觉,红灯笼便成了白灯笼,里头灯光微暗。
  
  他往里走,盛明珠穿了一身白色的衫子,头微微垂着,耳垂在灯光下白净剔透。
  
  盛明珠正有一口没一口吃着,还是金枝戳了戳她,说了声姑爷回来了,这才反应过来,“你回来了?”罢了又觉得多余,他人都在这儿站着。
  
  管平只在门口看她,盛明珠等了好半天他都没动作,便继续垂头吃着。过了一会儿,管平才眉头微皱,“昨天半夜去的宫里头,如今困倦,又累又渴——”又看着自己夫人,“家中母亲没告诉你如何照顾夫君么?”
  
  盛明珠抬头看着他,罢了还是认命起来,替他摘了头上的帽子,“先去内室洗澡——”正说着管平就捉着她的手要亲,兴许是经了昨儿的事儿,总觉得好像亲密许多一样,盛明珠打开他的手,“不是又累又渴么,快去吧。”
  
  管平知道她性子,如今鼓鼓的憋着双腮,就是有些气,“我昨日夜里那么照顾你,白天不该你照顾照顾我么?好你个妇人,心眼这般小的?”他在耳边与她调笑,哪有杀伐决断的管督主之相。
  
  新婚夫妻多粘腻,管平又是许久不沾女色的,总想一直抱着她。可女孩家脸皮都薄,尤其刚成婚的,外人在就受不了。管平本来还想同她一起沐浴,直好自己一个人去了,出来后手便放着套白色的衣裳,想着这几日国丧,便直接顺手穿了。
  
  金枝本要替他笼发,被他赶走,又让盛明珠过来了。
  
  里头有些许雾气,管平面对着镜子,背对着她,人在雾气中也显得有些朦胧。盛明珠也看着——这场景很熟悉,何其类似父亲房中的那副画,一身白衣,头发微微散开,只回身时的眼睛是冷厉的,无情的。盛明珠呆了一会儿,片刻后管平回眸。
  
  他的眼睛很漂亮,宽摆华丽,如今微微泛着笑,便似冬日绽花一样,“楞什么?”
  
  也许是灵机一动,也许是别的,盛明珠到底感觉出了不一样。梦里头和现实的不一样,起码现实里头的管平,现如今对她好,眼里头对她含着情义——便凑上去,拿起一旁的帕子,替他绞头发。
  
  倘若梦里头的是真的——如今好像也都说得通。
  
  管平也是一人之下万上。突然手肘一动,他突然斜抱着她,手也不规矩的往她裙底钻,盛明珠脸皮被他已经弄的很厚了,当下压住他的手,“你不要脸我还要,金枝还在外头伺候——”
  
  管平还想说些什么,盛明珠捏着他的手,又看着他,“如今国丧,寻常百姓需守三个月。你我身份不同,需守半年。”他的身份,盛明珠没有多问,可这种时候总要提醒一句,无论如何,魏帝总是他生父。
  
  管平回握着她的手,“三个月就好。”
  
  无论如何,魏帝确实对她很好,盛明珠撇了撇嘴,看他的表情明显多了几丝嫌弃。管平将她扶起来,两人一块出去,又打发几个下人离开,才面对着用餐。
  
  “先帝妃嫔不多,他那样一个人,又怎么会有流落在外的子嗣——”
  
  管平道,他不知在想什么,目色很远。片刻后继续道,“父母血缘恩情,若有一方放弃,日后又想追回,当旁人都无感情?何况我亦有养父养母。”盛明珠不说话了,只垂头往他碗里添菜。
  
    
  
    
  
    
第一百四十章:正经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不在提及此事。
  
  夜里用过饭之后便要安寝,盛明珠刚放下床帘,便见着管平抱着褥子要离开,不由问道,“你去哪儿?”管平回头,她穿一件白色的中衣,夜里睡觉总不见的还像白日穿的那么稳稳当当,微微漏出瓷白的胸口。
  
  他觉得喉间有些痒。
  
  “我睡书房。”
  
  他道,“毕竟是国丧,该守的礼总要守。”
  
  “国丧也没说不准夫妻同床一起睡。”盛明珠看着他,满脸的不信任,新婚才一天丈夫便拥着被子要去旁处睡觉,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儿。她仰着头看他,一头青丝便倾泄一样在床面上,管平看着,“那好吧。”
  
  盛明珠又皱了皱眉头,他这么简单的应了,她又觉得比刚才还要不对劲儿了。
  
  没了新婚那日的脸红心跳,盛明珠背对着他,因着国丧晓得他不能做什么事儿,心里也安稳,只闭着眼睛,双手服帖的放在小腹上。外头金枝点着安神的香,没一会儿就感觉有了些睡意——
  
  管平到后半夜还不曾睡着,又轻轻搂着她进怀里。
  
  ——
  
  按照规矩魏帝停棺七日才入葬,这七天内民间百姓更是不敢看见一点彩衣,更不能有婚娶丧葬冲突。如此过了七日,等下葬了,不仅是宫中,百姓们也呼出一口气儿。
  
  与之相反的便是太子和魏祀了,两帮人马魏帝在时还好,如今魏帝不在了,更咬的不可开交。管平如今协理朝事,到把两人之间的事儿当做戏一样看,每日看着也到津津有味——王福每次在大殿上看着这两位爷争吵也都是摇摇头。
  
  两位主儿现在什么形势都没看清呢?如今哪里是他们两个争的形势,而是现在的定国侯,想把这个皇位交给谁。
  
  “侯爷是怎么想的?到底国不可一日无君?”
  
  魏帝长公主与太子如今正急着咬,却没发现朝中很多的官职已经被管平掳了个遍。原本很多由着世家大族霸占的官位如今渐渐由着庶族占了,许多从低微做起——可那些人无不都是管平亲手提拔起来,自然深谙如何架空上位者。
  
  若上位者真有本事也就罢了,可大多是些无能之人。
  
  新上任的礼部侍郎便是这届的新科探花郎陈岑——旁人需用十年二十年爬上来的位置他只用了不到一年。都知道这礼部侍郎从前是盛府中的下人,而侯爷如今又是盛家女婿,保不齐肥水不流外人田。
  
  “太子自然不可,太子年岁渐大,容人之量却越发小。从前嫉恨盛家,如今更恨毒本侯岳父,倘若太子上位头一个说不准就要拿本侯岳家开刀——”立新君麻烦,管平不想再麻烦一次。
  
  陈岑垂着头,自然也听明白了管平话中之意。
  
  既不是太子,那便只剩下七王爷魏祀,可既有长公主在一旁虎视眈眈,也绝不是一个好对象。管平却没什么心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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