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娇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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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色-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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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熟识,何故三分四次来府中?”宋老太太便注视着盛明珠,“半月前你们还未曾入京的时候,我倒听说他好像去了并州?”
  
  盛明珠摇了摇头,“孙女并不知情。”
  
  又看着宋老太太,真情实意的,“若祖母想知道的,管都督倒是常会陪着陛下去书院中视察,到时孙女可帮祖母问问。”
  
  宋老太太眉头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片刻后又垂头低咳。
  
  倪珍儿便给她递上了一杯参茶,宋老太君抬手去接,去看见了倪珍儿脸上的巴掌印,“这怎么了?”
  
  “刚才去找三小姐,无意间冲撞了二小姐。”倪珍儿垂头捂着脸,宋老太君摇了摇头,“这二丫头如今年岁大了,反倒不如小时候懂事儿。学的跟个泼皮似的,你交代下去,这个月她的月份便扣了。”
  
  倪珍儿点了点头,又退至一侧。
  
  盛明珠微微垂头,睫毛似蝶翼一样,很安静。宋老太君看了她一会儿,刘氏出身不高,所以她对刘氏所生的两个孙女也甚少去在意。可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孙女模样是极好的,气度也上乘。
  
  家族之延展在于子嗣,旁支,乃至联姻。这是从小她所学的。
  
  如果盛明珠是个可教之材……
  
  “你父亲如今是户部侍郎”,宋老太君道,“户部虽是个油水多的旺差儿,可里头门道也多。天子近臣,旁人羡慕着,可一不小心也是身首异处的危险之地。”盛明珠听到这儿眉头已然皱了起来,她不喜祖母,旁的先不论。
  
  最重要一点,她眼里看她时是冷的。
  
  “你是自家人,我也不怕跟你直说。”宋老太君继续道,“如今陛下偏爱管平,最重要的边防大军也在他手里。你瞧着陛下好像是对他宠爱有佳,可如今形势却是,那管贼已经挟天子以令诸侯。”
  
  “祖母想说什么?”盛明珠问了一句。
  
  “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儿。如今是多事之秋,盛家表面是起高楼,可高楼难平地起,你我都生存在这高楼之下,一旦坍塌,覆巢之下无完卵。如今管平那厮要窃取江山,你父亲不愿意跟我说。我却知道,他与管平或许有接触,对么?”
  
  自盛谦回来之后,除了必要的请安,很少与宋老太君在一处。她也基本不清楚盛谦的情况,她更想试探一下。
  
  “爹爹朝堂上的事情,我很少去问。”盛明珠倒没说谎,这些事儿盛谦偶尔会说一说,但她却很少往脑子里过。又对着宋老太君道,“兴许是有联系,可朝堂上的事情孙女也说不准。”
  
  一时又看着宋老太君,“祖母说,管都督是贼,要窃取江山的贼?”
  
  宋老太君没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消息,脸上依旧是那副肃穆的表情,看着盛明珠。
  
  “孙女虽从小在并州小地长大,可却也能看出京城与并州的不同。”说管平窃国,倒不如说是世家窃国,可总不能当着宋老太君的面儿说这些,“京城中百姓虽安居富足,可脸上却长期肃穆。孙女虽年幼,却也耳濡目染,知道些东西,也知从前大周如何衰败,曾听闻多年前王家嫡子得一妾甚美,劳民以金屋娇养。”
  
  “孙女知道,不管盛家是高楼起,还是立刻坍塌。倘若世家在不收敛,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管是不是旁人要夺权,都该先顾好自己才是。”
  
  宋老太太神色立马变了,目光便看着盛明珠。她眼里锐光很甚,盛明珠脸上笑容微停。
  
  盛若秋看着祖孙二人剑拔弩张,这时候才笑着上前,“祖母,朝堂上的事情你对我们说什么?你要问三妹妹绣花珠宝,兴许她还能说出个一二来,你问这些不是为难人吗?还白惹的你自己个儿生气?”
  
  她自己个儿心里也坠坠,因着江文海在管平手底下做事儿,她跟着老太太无意间说了许多。
  
  如今看来祖母却不止是打心眼里厌恶管都督,许做了什么她也不得而知。
  
  “倒是我想岔了”,有人给了台阶,宋老太君便顺势下了。
  
  盛明珠仍立在前面,眸光淡淡,到没有任何拘谨的样子。到底是可惜了,宋老太君想,这样的性子如果从小养在她膝下,少了桀骜不驯,比现在会好很多。但终究没如果,她招了招手,“老身有些乏了。”
  
  盛明珠起身,微微行礼,“那孙女便先告退。”
  
  盛若秋本也要走,却被宋老太君留下来,说是有话要跟她说。
  
  ——
  
  灰衣一直在不远处伺候着,他耳力甚家,宋老太君说的,该听的他听到的。有些不该听的自然也听到了,譬如说他家大人是窃国贼的。
  
  盛明珠一路回到三房的院儿里,芸娘却正和黄妈妈清扫,便只能坐在花园里。
  
  “灰衣,你怎么欲言又止的?”盛明珠一边剥着手中的橘子。
  
  很快便有一股甜香味儿传入口鼻,金枝用帕子将那些剥开的皮儿收好。之前姨娘交代过,这些东西晒干了还能入药,等到了过冬的时候两位小姐不爱喝姜汤,惯爱喝甜甜的橘皮水儿。
  
  “三小姐觉得督主如何?”
  
  盛明珠将一瓣橘子放入嘴中,想了一会儿才道,“你刚才听见我和祖母说的话了?”
  
  她素来机敏,灰衣不想隐瞒,便点了点头。
  
  “那我也问你一句,管先生之前在并州,并不是简单的被来往土匪强盗所伤,对么?”
  
  灰衣点了点头。
  
  盛明珠唇瓣微微动了一下,又看着他,“是我想的那样?”
  
  “督主权倾朝野,一心一意为大魏。自然有不少仇人。”灰衣心中对世家并无任何好感,但又因当着盛明珠的面儿,不好说出来。
  
  “我知道。”起码比起江家,比起王家,比起很多人来说。管平在世家中没有一个好的名声,寻常的百姓怕他。但更多的是因为敬重而生的敬畏,世家不管的东西只有管平在管,所以不管他如何执法,如何霸道。
  
  百姓们所能上达的天听,只有他。
  
  “我虽不懂朝事,却也长了一双眼睛。”盛明珠想起刚才宋老太君说的,眼带嘲讽,“到底谁想揽权,谁接了大魏一屁股的脏污,我看的明白。”
  
  灰衣也不说话了,胸腔处也有些莫名的感觉。
  
  锦衣卫连同东厂一直被世家唾骂,而督主更甚。被万人眼中的忠臣唾骂成走狗,又被说成是魏忠贤那样的千古大奸臣,可到底他在其中做了什么,那些吃着百姓供养的世家又做了些什么,想来只有天知道。
  
  ——
  
  盛若秋走了之后,阮氏才进了老太太的屋子。
  
  “婆婆,这怎么办啊,小叔子真的要查那笔账吗?”
  
  似乎又要开战了,要跟绒狄打。谁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但是现在盛谦就找了这个借口,来要回往前支取的各项白银。
  
  “还能有假吗?”宋老太君也没看她。
  
  阮氏心里便急了,“那咱们怎么办?如今府里各项花销都是银子,当年媳妇借国库支应的银子都是听您说的办的。如今库房那里,哪能偿还的起那么一大笔啊?不若给小叔子说一说,到底都是自家人?”
  
  宋老太君便摇了摇头,她一点也没期待阮氏那蠢脑子里能想什么,如今也没失望。
  
  “这事儿还轮不到咱们头上,你别自乱阵脚就行。”
  
  并州的那本账册,从一开始就不只是个人的事儿。皇家的人更没少掺和……想到这里也头疼,偏偏从那丫头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
  
  阮氏很快走了。
  
  ——
  
  已经是晚秋,阴雨连绵。
  
  宋氏穿一身素衣,弯腰起身,捡起了最后一颗佛豆。
  
  周氏端来了几碗素斋,又帮着她收起来,两个人一块坐在椅子上。宋氏老不出门,周氏替她布菜,“夫人,你这如今年纪轻轻的,老窝再佛堂里怎么行呢?这几天还好,要是等冬天,身子骨懒了更不想动弹了。”
  
  “我出去做什么,府里怕没人想看见我。”
  
  刘氏不想看见她。阮氏更怕她出来抢了她主母的位置,一个人生气全无是什么样子,便是宋氏如今这模样。周氏自幼看着她长大,便握着她的手,“夫人,可万不敢这么想,您这还年轻,以后日子长着。”
  
  宋氏笑了笑,没说什么。周氏却怕她想不开心情郁郁,只想拿话儿来安慰她,“前些日子老爷不是来了吗?证明老爷心里还是有您的,这府中又有老太君,只要夫人你离开这佛堂,什么争不过那刘氏?”
  
    
  
    
  
    
第六十章:太子宴会

  
  争?
  
  宋晚筝心湖里像是被石子溅起了涟漪,片刻后又很快平静下来。又看着周氏,“妈妈,我从小被姑母接到身边,你是我的奶妈妈,我也拿你当亲娘看。”
  
  周氏虽不知她为什么这样说,眼中却有柔光泛起,“老奴的福气。”
  
  “不是我争不争的问题,是现在我没有争的机会了。”宋晚筝看着外头渐渐阴冷的天色,嘴唇有些发白,周氏忙给她披上了披风。
  
  有丝丝细雨从窗台飘了进来,“并州那里开始,谦哥儿怀疑起了我。我就没机会了。”她本来就是一个孤女,能嫁给盛谦是因为姑母的扶持,如今她没什么用了。
  
  宋氏头垂着,有时候她该感谢姑母的,毕竟若没她或许她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但有时候她也会后悔,她的十几年被框在了一个固定的牢笼里。
  
  “怎么会呢?”周氏急忙道,“不就是个什么账本的事儿吗?夫人把那东西给老太君就行了。”
  
  宋氏垂头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且看看吧……”
  
  外头风飘雨摇,宋氏的小佛堂只有一星半点的暖光。
  
  ——
  
  这些日子盛明珠亦寝食难安。
  
  梦里头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合上了盖子,还未入冬她便觉得身上刺骨的寒。
  
  这日盛谦未上早朝,父女两在一处用罢了早膳。
  
  “囡囡,你想什么?没精打采的?”她素来骄傲的像个小孔雀一样,今儿一早起来就垂头丧脑,盛谦自然发觉了爱女的不对劲儿。
  
  “我在想那些事情”,盛明珠看着她爹,“爹,我最近总觉得很忐忑,会出什么事情吗?”
  
  盛谦敲了敲她弹出来的脑袋,“能有什么事儿,有什么事儿还有爹爹在前头撑着。”又笑了笑,“马上到冬日了,等书院放假,爹爹带着你去镇国寺那里看看。虽是冬日,那里的桃林却四季常开,很漂亮。”
  
  说完便从桌上拿起了官帽,准备走。盛明珠看他包子只吃了一个,“爹爹你吃饱了吗?”
  
  盛谦摆了摆手,人已经走出了院门口。
  
  盛明珠也没追上去,这些日子他总是忙忙碌碌的。
  
  一旁芸娘从里头走出来,手里正提着食盒,看着只剩下长女一个人,“怎么又走了。户部事忙,我还想着让他去带着东西垫垫肚子……”
  
  盛明珠走过去,打开食盒,是云片糕,还泛着热气。昨个儿晚上她就闻到香味儿了,只是一直没见着,便伸出手,“爹爹没口福,我却是有的。”刚拿了一片就没芸娘打了手,她缩回手,又委屈的看着芸娘,“娘,你净偏心。有好东西只想着爹爹。”
  
  “当我没发现呢,你晨起时没又没洗脸又没净手?”
  
  盛明珠便缩了缩脖子。
  
  黄妈妈从里头端着盆热水出来,又拿着帕子帮她细细擦了擦手,一边念叨,“都快说亲的姑娘,还没个性儿。等着明儿嫁不出去呢。”
  
  盛明珠鼻尖皱了一下,被黄妈妈伺候着净了手,正准备拿糕点呢。
  
  外头却有敲门声儿传来。金枝去开了门,是门房,递过来一张帖子,“太子府的宴帖。小郡主满月,太子侧妃娘娘宴请各家宾客。”
  
  ——
  
  这种场合一般都是当家主母带着家中适婚的儿女去。
  
  这种宴请宾客,除了正常的礼仪来往,多的便是如此。
  
  阮氏打扮得体之后,便又去了盛菲菲处。她还正发脾气,屋里胭脂盒的瓷片儿碎了一地,“这个往前诗会的时候我都戴过了,今儿个小郡主满月,我去又戴一次,不是丢人么?”
  
  “我的小祖宗,马上就到时间了,你怎么能还在这里闹腾?”阮氏上前,捡起被她扔在地上的步摇,“今儿个是去太子府。里头为成亲的皇子皇孙多的是,你还在未这些小事儿闹腾,不怕耽搁了时间。谁能想到那侧妃娘娘突然生产,要打造首饰少说也得三月不戴这个去旁人以为你慢待太子府呢?”
  
  盛菲菲心气儿高,早前就该说亲了,却一直拖到现在十六的年纪,为的便是求一份好前程。
  
  阮氏都这么说了,纵然不愿意还是由着翠竹给她戴上。
  
  今儿个是喜事,满月宴。她便穿了一身儿粉色的打底的衫子,又由着婢女给点缀妆容。盛菲菲模样自然不差,一番点缀之后模样娇艳又楚楚动人,阮氏满意点头,“我儿貌美又年轻,此次宴会必然力压群芳。”
  
  盛菲菲脸上微有些红意,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下巴又抬了些。
  
  打理完之后几人匆匆忙忙到外头的轿子上。盛菲菲却眼尖的还看见了另一顶轿子,顿时秀眉撇起“怎么?盛明珠也去?”
  
  阮氏摇了摇头,这太子府发来了宴帖,她压根就没给三房那里。
  
  “该不是,他们又没帖子,去了再说。”
  
  盛菲菲便回望了一眼,又踏上轿子。阮氏正预备上轿子,却见仪门打开,又出来几个人,是一直跟在盛明珠后头伺候的金枝,正望着,便见金枝托举着一叠细纱,后头便迈出一个人影。
  
  一身正红色的衫子,肩膀处交襟拉开,却又被披帛挡着,带着金色明艳的步摇。瞧上去很普通又略显艳俗的打扮,可大约因为她天生气质就华贵,反倒互相融合,便像是朵明艳的牡丹。
  
  步摇灿灿生辉,也灼了盛菲菲的眼睛。
  
  眼瞧着盛明珠要上轿子,又抓了阮氏的衣袖,“你去问问,我不愿跟她待一处儿。”
  
  阮氏不想多生事端,却耐不住她磨,便揭开轿帘问了一句。
  
  “明珠,你今儿盛装要去哪里?”
  
  盛明珠半只脚已经上了轿子,又听阮氏问话,回头时坐正了身子,又拈起轿子里的冬枣,“今儿不是小郡主满月宴吗?大伯娘不是去那儿吗?我还以为大伯娘知道。”说完了便将冬枣塞进了嘴里。
  
  甜是甜,但大约是早上轿子里放的久了,有些凉。
  
  她皱了皱眉头,没再吃第二个。
  
  “小姐,枣凉了,润润嗓”金枝递给她一杯暖茶,顺势又放下帘子。阮氏便只能看见里头两个人影儿,有意想再问话,前头盛明珠那轿子却行的极快,要想再说就得压高了嗓子,颇为不雅观。
  
  阮氏只得按下,又悻悻放下帘子重新坐着。
  
  “她凭什么去?”盛菲菲将手里的帕子揉的烂。
  
  一开始还没有这样的感觉,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便不想看到盛明珠那张脸。
  
  盛明珠旁的本事没有,即便她蠢顿如猪,即便她性子骄横,可她有个好脸,还有个好爹,任凭她再怎么闹腾——跟柳飞蓉只是小儿女家闹腾,偏偏因为这个柳国公的国公之位都没了,她成了京城里的名角儿。
  
  反倒让她这个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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