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起来!没准里头就有幼蕊瞧得上眼的呢?”
第218章 报信
裴幼蕊被接来帝都,且入住晋国长公主府的这件事,虽然让简夷犹与长兴公主很没面子,但对于简虚白与宋宜笑来说,却还比不上沈绮陌的死心眼叫人操心。
是以夫妻两个回到燕国公府后,宋宜笑思来想去,觉得一直瞒着端木老夫人也不是办法:“要不还是请三叔出面,与姨祖母徐徐的说一说吧?”
她解释道,“咱们要有法子替姨祖母分忧,也还罢了。可现在表妹她不听劝,咱们也无可奈何,这种事情又最是不能拖!越拖麻烦越大!”
尤其裴幼蕊堪堪抵达,晋国长公主就为了这个义女,狠狠敲打了儿子媳妇……长兴公主眼下再气再恨沈绮陌,肯定是不会明着闹了,不然岂不是现成给裴幼蕊看笑话吗?
但不明着闹,不代表她会放过沈绮陌!
恰恰相反,宋宜笑打包票,长兴公主现在只会更恨沈绮陌了好吗?
毕竟,堂堂金枝玉叶,当初豁出名节,端出身份,好不容易才从裴幼蕊手里抢到了简夷犹。结果她下降才半年都没到呢,简夷犹却在外面有了人!
偏偏这事还赶着裴幼蕊回帝都的眼节骨上暴露出来!
如果长兴公主之前只想对付沈绮陌的话,这会估计连端木老夫人、陆鹤爱、陆鹤羽都不想放过了!
简虚白听出妻子的担忧,思忖片刻叹了口气:“我明儿去找三叔!”
这事才说定,小丫鬟进来禀告,说姬明非来了。
“姬大表哥?”一听姬明非拜访,简虚白就微微皱眉,显然不是很欢迎,“他来做什么?”
边说边站了起来,“这位大表哥向来不务正业,不过到底是代国姨母夫家的侄子,我去前头招呼一下吧!”
宋宜笑警觉的叮嘱:“他要约你去什么红袖巷绿袖巷的,你可不许答应啊!”
“那是自然!”简虚白抓住一切机会抹黑姬明非,原是怕妻子被这视节操如浮云的表哥勾。引了去,如今听妻子也担心自己被姬明非带坏,啼笑皆非之余,却也暗暗窃喜,回身捏了捏她面颊,笑道,“你家夫婿是正经人,怎么可能跟他学?”
宋宜笑这才满意的送了他出门。
她对姬明非的印象不是很好,所以听说这人前来,只道又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没准还想带坏自己丈夫……谁知半晌后,简虚白送走了人回后院,却脸色不太好的告诉了她一个消息:“小柳氏被宋家买去了,如今跟在你娘家祖母身边,名义上是丫鬟,实际上颇受礼遇。”
“……小柳氏?”宋宜笑闻言一怔,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前些日子,柳家除了过继给裘漱霞的柳秩音外,不是被以‘贪贿’的罪名抄没了吗?”简虚白提醒,“合家十六岁以上男子皆斩,十六岁以下流放三千里,女眷一律发卖!”
之前柳振溪在今年头一次朝会上那么一“自首”,整个柳家就注定保不住了。
只是朝中角力下来,为了掩饰柳家倒台的真相,最后还是以“贪贿”的罪名处置了这一家子。
当然对于柳家人来说,随便什么罪名,反正他们都完了。
宋宜笑确认这个结果之后就没再关心,不想除了已经改姓裘的裘秩音外,这家人居然还有人能逃出生天!
偏偏帮忙的,还是庞氏!
“小柳氏是柳氏的侄女?”宋宜笑怒极反笑,“是谁?柳秩琳?柳秩珍?还是柳秩瑾?”
“姬大表哥没说,只道是柳家女孩儿里最漂亮的一个,也会些才艺,是以开价极高……他之前在红袖巷里挥霍了一把,不得不花上几日筹银子,没想到方才筹齐了去问,却已经被宋家买走了。”简虚白安抚的握住她手,“是以失望之下,来寻我倾诉一番。”
宋宜笑抿着唇,半晌才冷哼一声:“这事儿我确实非常不高兴!但若这样就想拿我当枪使,也太小觑我了!”
姬明非哪是来找简虚白倾诉的?
他根本就是特意来报信的!
至于为什么报这个信……宋宜笑心里也差不多有数,“顾公快到帝都了吧?闻说因为我娘家祖父的缘故,他这两年对我爹颇为照顾,这眼节骨上,我若与娘家起了冲突,落了什么忤逆不孝的把柄,他对我岂能有好感?”
虽然说宋宜笑也是宋婴的嫡长孙女,可又怎么能跟宋缘这个宋婴的独子比呢?
顾韶要念宋婴的情份,看宋缘肯定比宋宜笑重要!
若他因父女不和不喜宋宜笑,那么看宠爱妻子的简虚白,又怎么能顺眼?
这位固然是被请来做钟陵郡王的老师的……可这事只是显嘉帝答应了钟陵郡王,顾韶那边还没开口呢!他那样的身份,可不是皇帝说什么就必须遵旨的!
“这事你也不用太担心。”简虚白动手给妻子沏了盏茶水,温和道,“那小柳氏原是大家闺秀出身,锦绣堆里长大的,如今陡遭家变,若落入风尘,摸爬打滚个几年,磨去了棱角,再去宋家伺候你那祖母,兴许还能摆正身份。可现在她根本没吃到什么苦头,就被你祖母买了去,哪怕你祖母这会待她好得很,恐怕她也未必会领情!”
他摇了摇头道,“你看着吧,你祖母不惜叫你记恨也要保下这么个女孩儿,回头没准反而要叫自己府里多事了!除非你继母压得住她!”
宋宜笑心想自己现在这位继母原就不是什么城府深沉之人,想压住那柳秩瑾,谈何容易?
……虽然简虚白说不知道庞氏买下来的小柳氏,是柳家哪位小姐。但宋宜笑前世在那些人手里吃足了苦头,可是记得牢固得很:柳家这一代最好看的女孩儿,那当然是柳秩瑾。
这是柳秩音的胞妹,比宋宜笑小一岁,是个眉如翠羽眼若秋水的小美人。
想起她,宋宜笑眼中阴霾又深了几分:这柳秩瑾不但是柳家女孩儿里最好看的,心思也是最深沉的一个,可不好相与!
“不过我现在跟宋家基本没来往,连继母都因为黄氏之死,与我断了联系。”她暗忖,“柳秩瑾一个被发卖的女眷,除了撺掇庞氏与我为难之外,又能做什么?”
只是庞氏买下柳秩瑾的举动实在叫宋宜笑觉得刺心:柳振溪跟宋缘关系不错,这个她是知道的,不然韦梦盈改嫁之后,柳振溪也不会把亲妹妹许配给宋缘做继室。
毕竟宋缘到目前官职都没柳振溪高,柳氏嫁给他做原配也是略略低嫁了的。
何况继室还比原配低一头?
但,宋柳两家关系再好,宋宜笑到底是宋家的亲生女儿!
庞氏对她这个嫡亲孙女刻薄寡恩,对那柳秩瑾却百般维护疼爱有加……虽然明知道庞氏这么做,很可能是怀疑前些日子的谣言出自宋宜笑之手,是以用这样的方式反击,宋宜笑仍旧感到说不出的愤懑!
以至于这天傍晚,巧沁提醒她:“下个月月初,是宋三小姐与宋四公子的满月,夫人作为长姐,是不是备些东西送过去?”
宋宜笑一听这话就阴了脸,好半晌才没好气道:“你看着办吧!这种小事以后不要拿来烦我!”
话说出口后,看着巧沁惶恐的模样,她又觉得自己太失态了,叹口气道,“算了,照老规矩办:你先拟个单子来我看!”
……明知道庞氏心里的她只是一根草,又何必为了一个柳秩瑾生气?
这个道理宋宜笑也不是不知道,但身处其中,总觉得意难平。
好在次日简虚白带回来的消息分散了她的心思:“三叔打算明儿去拜见姨祖母,看有没有机会说沈表妹的事……我觉得你也去的好,万一姨祖母太生气了,虽然有三叔圆场,但三叔要顾姨祖母,这种事情说开了之后,最好沈表妹也有个人盯着,免得出什么事!”
毕竟沈绮陌主动勾搭有妇之夫的行为虽然很不要脸,但谁能保证,她被端木老夫人呵斥指责之后,肯定不会去寻短见呢?
宋宜笑领了这差使,第二天晌午后,掐着简离邈出门的辰光,与他差不多时候到了端木老夫人的别院。
不想叔侄两个在门外寒暄了几句,命人上前叩开门后,门里的下仆却告诉他们:“老夫人带公子、表小姐进宫去了!”
简离邈与宋宜笑闻言自是非常诧异:“可是太后娘娘召见?”
那下仆摇头:“来人自称是未央宫的宫人。”
未央宫是皇后居处,这么说,召见端木老夫人祖孙的,是苏皇后了?
叔侄对望一眼,眼里均是一个意思:糟糕!
……端木老夫人身患风痹,行动不便,自到帝都起,除了次日去皇太后跟前谢恩外,就足不出户。这种情况下,苏皇后怎么会轻易召见她?
十有八。九是沈绮陌的事情,已经闹到了皇后面前!
“阿虚媳妇,你去宫门前试试,能否求见太后娘娘?”简离邈沉思片刻,示意宋宜笑跟自己走到一旁,低声道,“到底准许姨母来帝都的是太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也要与太后娘娘告个罪的。只是我一介外男,不可擅入内廷,只能委屈你了!”
宋宜笑明白他的意思,眼下端木老夫人受沈绮陌牵累已成定局,惟今之计,只能是抢在苏皇后禀告太后之前,尽力平息太后的怒火,让端木老夫人管教无方的责任,降到最低!
这不是容易的差使,太后虽然准了端木老夫人回帝都求医,却没有给城阳王一脉任何封赏,足见太后对于昔年之事,并未完全释怀……这种情况下,沈绮陌又是自承主动勾引简夷犹,如今去给端木老夫人说情,被太后迁怒的可能性极大。
但宋宜笑不可能拒绝,简虚白欠端木老夫人一条命,她是他的妻子,有责任代他还这个人情!
是以半晌后,她已跪在了清熙殿的殿砖上:“臣妇恳请太后娘娘明察秋毫!”
第219章 明察秋毫
太后高踞凤座,俯瞰着丹墀下跪得端庄的外孙媳妇。
宋宜笑怕被苏皇后抢了先,是以不及回府换上觐见的礼服,如今还穿着打算拜见端木老夫人时的裙衫……樱草底暗绣折枝曼荼罗窄袖夹襦,杏红百褶裙,这会虽然是二月下旬了,帝都的气候,却还有些料峭,是以夹襦上又加了件豆绿半臂。
这身装扮俏丽明媚,衬着她身下黛青色的殿砖,越发鲜妍。
少年贵妇为了表示恭敬微微低垂了头颅,精巧繁复的十字髻上,对插的金步摇随着她娓娓道来的话声轻轻摇晃:“臣妇曾听夫君说过,昔年姨祖母合家都受过皇后娘娘,以及冀国公的恩惠的;姨祖母此番能够回帝都就医,也是太后娘娘您许下的恩典!”
“三嫂长兴公主殿下,既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冀国公的嫡亲外甥女,更是太后娘娘您的嫡亲孙女儿!”
“试问姨祖母即使想让沈氏攀附权贵,又怎么会选择三哥呢?这岂非对太后娘娘您、对皇后娘娘、也对苏家统统恩将仇报?”
她这会称沈绮陌为“沈氏”,疏远撇清之意昭然若揭……但也没办法,眼下沈绮陌是肯定保不住了,她只能全力以赴给端木老夫人开脱了!
“且不说这样做必然会大大得罪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与苏家……姨祖母如今怎么担待得起这样的后果?”
“单讲姨祖母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
宋宜笑说到这儿,壮着胆子偷偷看了眼上首,却恰好与太后无喜无怒的眸子望了个正着,心头一凛,赶忙重新低下头去,“毕竟本朝虽然不禁驸马纳妾,但三哥三嫂素来恩爱,三哥纵然一时……一时心软,却绝不可能叫三嫂受委屈的!是以沈氏纵然与三哥私下有来往,也未必有指望得到名份!而连名份都没有,沈氏除了身败名裂又能得到什么好下场呢?姨祖母,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她这话当然是为了周全皇室面子才这么讲的……实际上她想说的是,就长兴公主那蛮横刁钻的性儿,怎么可能允许简夷犹纳妾?
这位金枝玉叶到现在都没带人去活活打死沈绮陌,顺带砸了端木老夫人的别院,已经是赶着玉山公主大闹清熙殿,哭诉长辈不公平;以及裴幼蕊抵达帝都,这两件凑一起的眼节骨上,不得不忍了好吗?
端木老夫人再昏了头,也不可能认为自己外孙女跟了简夷犹能有前途吧?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端木老夫人大大高估长兴公主的善良大度,“臣妇再说句不敬三哥的话,万求太后娘娘饶恕:三哥纵然贵为长公主爱子,是您的嫡亲外孙,陛下的嫡亲甥儿,可一来没有继承爵位,二来也无功名在身!”
“论前途,至少目前看来,尚且不如臣妇的夫君!”
“所以,于情于理,若沈氏与三哥来往这件事情出于姨祖母的授意,怎么也不该选三哥!”
既然不是端木老夫人的指使,那么,“必是沈氏瞒着姨祖母,私下所为!”
她这么说也不全是推测,毕竟,“姨祖母年事已高,精力已非壮年可比;身患风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纵然有太后娘娘慈爱,命太医用心诊治,却至今行动不便!”
这种情况下,“疏忽了左右之人的举动,也实在是……情有可原!”
宋宜笑边说边叩首,“求太后娘娘明察秋毫,从轻发落!”
太后看着她鬓间的步摇坠子一次次拂过耳际,良久才轻嗤道:“你们江南堂败落得厉害,早已泯然众人,不复名门望族的声势不说,连心气儿也没有了!又怎知道昔年海内六阀的厉害?端木老夫人再年事已高、再染病在身,若连一手带大的三个孙辈都看不住,岂非枉为锦绣堂之后?!”
宋宜笑闻言微怔,心念电转之下,索性又磕了个头:“臣妇年少,见识浅薄,求太后娘娘指点!”
……她对端木老夫人确实不大了解,这会与其继续照自己的思路给这位姨祖母说话,倒不如先听听太后对端木老夫人的看法,接下来也更容易拿捏分寸与措辞。
“这世上像晋国那样,将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也当成亲生骨肉一样疼爱的人,从来都是不多的!”太后微微冷笑,“毕竟血脉之亲出于天性……端木老夫人虽然不是什么歹毒的嫡母,可哀家告诉你:她对庶出子女虽然不坏,但要跟对她那唯一成年的女儿仪水郡主,可是差太远了!”
宋宜笑不明白太后说这话的意思,所以没作声。
只听太后继续道,“所以她有带几个晚辈同来帝都的机会,你觉得她会带那些不听话不知趣的么?”
说话间太后斜睨了眼宋宜笑,“那姓沈的女孩儿来帝都才几天,就算她天生反骨,可十几年生长端木老夫人膝下形成的习惯,怎么可能现在就敢阳奉阴违了?你口口声声要哀家明察秋毫,还端木老夫人个清白……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笨成这样,以后可要怎么辅佐哀家的阿虚!”
宋宜笑听得头皮一麻,暗道:“太后这话里的意思……沈绮陌勾搭简夷犹,竟确实是受了姨祖母的指使!这……姨祖母做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是要陷害简夷犹,这方法也太蠢了吧?
如果不是,难道端木老夫人看沈绮陌不顺眼,想用这个方法铲除她?
但沈绮陌作为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可以说是托庇于端木老夫人才能过日子……端木老夫人要弄死她简直太简单了,还用得着冒得罪包括皇后在内的众多权贵的风险,假手他人?
“这件事情,对姨祖母根本就是百害无一利嘛!”宋宜笑越想越觉得一头雾水,“本来废城阳王一脉的景况已经